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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贵嫔这一胎一直很安稳,不可能无缘无故忽然动了胎气。
玖念回答:“主子饮食用度和往常都是一样。”
想到什么,玖念忽地看向梳妆台,她皱眉说:
“只有一件事和往日不同,那就是周美人给主子送了一对玉镯,可周美人不会害主子的!”
顾晗信任周美人,玖念就也不曾怀疑周美人。
众人听见动静赶过来,周美人刚踏进长春轩的游廊,就听见玖念斩钉截铁的这一句话,她一顿,掀开帘子进去,对陆煜服下身子,坦然地对上陆煜的视线:
“这对玉镯曾是姑母送给嫔妾,嫔妾绝不会害昭贵嫔,皇上若是不信,大可请太医查看。”
哪怕她不说,陆煜也会让太医查,但结果很快出来,这对玉镯没有任何问题。
周美人紧绷的身子这才放松下来,她不会害昭贵嫔,但她却怕会有人借用她的手对昭贵嫔下手。
陆煜脸色格外阴沉。
玖思急得跺脚,忽地,她忙忙说道:“今日晚膳后,主子陪皇上去了桃林散步,在林中时,主子就觉得身子不适,但是回来后,主子就好了,奴婢等才忘了这事,太医,主子的情况可会和这一点有关?”
其实皇上当时就在场,但玖思可不敢将责任往皇上身上推,才说是她们将这事忘了。
桃林的范围太大,太医未曾查探,不敢说保证的话。
陆煜沉着脸,想起当时女子在桃林时脸色惨白的模样,他心中懊悔,不该任由女子说无事就疏忽此事,陆煜厉声说:
“将长春轩后的桃林夷为平地!”
他冷沉的视线落在太医身上,让太医只觉得一阵压迫紧张:
“不论如何,必须查出昭贵嫔动了胎气的原因!”
女子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出的事,她仅剩的意识就是攥住他,就如同攥住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只要想到这一点,陆煜心中就堵得慌,说不出的感觉,沉甸甸得让他格外难受。
第99章
腹部似有坠落的疼,顾晗意识含糊间疼得蜷缩起身子,小腿痉挛抽搐让她身体呈现一种很不自然的姿势,她恐慌得要命,泪水悄无声息地落下,她想动,可浑身很沉,沉得她眼皮子都睁不开。
她似乎抓住了什么,来不及去想,就狠狠攥在手心。
——疼,她很疼,救救她。
她无声地在喊。
顾晗根本不知她疼了多久,她模糊间好像听见了动静,耳畔一片嘈杂,腹部的疼痛逐渐减轻,连腿上都有人不断替她按捏,就似汹涌的海面终于平静,她紧绷的身子也渐渐不再颤抖。
陆煜坐在床上,任由女子攥着他的衣袖,哪怕她手指因用力而有些苍白,陆煜也没有抽袖离去,他低垂着眼眸,不断轻抚女子的后背。
殿内一片寂静,玖思匆忙端来安胎药,同玖念合力给主子灌了下去,太医把脉去针,恭敬地躬身拱手:
“昭贵嫔已无大碍。”
陆煜头也未抬,谁都不知他在想什么。
半个时辰后,刘安大汗淋漓地进来,脸色有些难堪地跪在了地上:
“皇上……”
想到长春轩后的情景,他有些说不出话来。
陆煜沉着眸,声音冷冽:“说。”
“奴才让人将长春轩后的桃树全部拔除,太医检查后发现,那片桃林都染上了红花粉。”
不止,甚至太医摸了树干,道,这些树木皆用红花浸泡的水浇灌过。
一整片的桃林,就在长春轩后,哪怕昭贵嫔足不出户,日积月累,她这一胎也很难保住,甚至不止如此,常年生活在这种环境下,她根本很难再会有孕!
这么大的手笔,刘安不敢去想背后的凶手是谁。
玖念听得脊背发凉,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她额头磕在地面上,发出砰砰砰的闷响声,砸在殿内,气氛越压抑了些,所有人都听得见她哭得压抑恨极:
“皇上!做出此事的人分明是要置我家主子于死地啊!哪怕只看在主子腹中的皇子份上,求皇上!替我主子作主啊!”
“殿后桃林乃宫中胜景,各宫主子来往甚多,这等手段歹毒二字都不可再形容!”
“求皇上查明真相,严惩凶手!此等恶人一日不除,后宫则一日难安啊!”
事不关己时,人可以高高挂起,但玖念的一番话,将后宫所有人都扯下了水,你觉得今日只是我家主子受了罪?可要知晓,只要穿梭过那片桃林,一日复一日,谁敢说自己不会遭殃?
周美人向来和顾晗统一战线,闻言,当即服身:
“皇上,玖念说得不无道理,今日为害昭贵嫔腹中皇嗣,这人不惜拉全后宫的人下水,那日后呢?!”
如今是后妃,日后会不会是太后,乃至皇上?!
所有人都被周美人隐含的意思吓到,顿时服身跪了一地,不论真心实意,都戚戚喊道:
“求皇上明察!”
皇后被扶着站在殿内,她看着乌压压跪了一地的人,这其中有多少是真心想替昭贵嫔请命的?寥寥无几罢了。
但后宫多是聪明人。
皇上一直沉默不语,任由玖念和周美人说了这番话,她们都知晓该如何做。
皇后眼中一片清醒,她刚欲慢慢服身,抬头时却和皇上的视线撞在了一起,冷沉不可见底的眼眸,这一刹间,皇后也猜不透皇上在想什么。
可有一点,无需知道皇上的想法,她也格外清楚——皇上在怀疑她。
淑妃垂着头,没有去看帝后间的眼神对视,她结结实实地跪在了地上,冷凉的地面,让她这段时间被各种情绪充斥的脑海终于恢复一丝清明。
后宫谁有手段做到这一步,淑妃懒得再赘述,可偏生富贵迷人眼,连她也不曾免俗。
在皇后请命让她协理六宫时,她心中的确狂喜,她以为摸到后宫权力,就相当于真的接近了皇上,她踌躇满志地想要做出一番成就。
殊不知,这一切都在旁人的算计内。
淑妃狠狠咬舌,才抑制住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她惯来认为旁人蠢,以为皇上抬举她,她就是这后宫中皇后唯一的对手,可结果到头来,她在皇后眼中,也不过可以任意利用的棋子。
淑妃喉间似涌上一阵腥甜,逼得她眼眸险红,掩饰情绪耗尽了她的心神,她根本无法分心抬头去看殿内情景。
玉器破碎声打断了殿内的沉闷,皇上冰冷砭骨的声音传来:
“皇后,在你管理的后宫内出现此事,你半分不知情?”
暮秋担忧地看向皇后,皇后只是撇开她的手,轻抚着小腹跪在了地上,她坦白地和皇上对视:
“臣妾不知。”
“早在皇上离宫避暑前,臣妾就自请在宫中休养身体,六宫权益暂时移交给淑妃,哪怕皇上离宫后,臣妾也拜托了母后代为管理,皇上若是不信,可派人前往慈宁宫查问。”
“臣妾自知有不察之罪,但万万不敢担下此重责。”
她俯身叩首,饶是如此,她脊背依旧笔直,她条理清晰,谁都说不上她的不是。
因为所有人都的确知道,她早在很久前就称病,连六宫权力都交了出来,这种情况下,她对后宫事宜有所不察,也在情理之中。
殿内桃林并非颐和宫的范围,由中省殿的奴才伺候,消息刚传出去,程公公就很快赶来,额头冒汗地跪在地上:
“奴才万万不敢害昭贵嫔。”
程公公不止一人前来,他还带来了近段时间负责伺候桃林的奴才,那奴才瑟瑟发抖,根本不敢想自己会掺和进这种后宫隐晦中,吓得眼泪都快掉出来:
“奴才不知!奴才不知!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谋害主子!求皇上和各位主子明鉴!”
刘安见这情况,就觉得很糟心,皇上怀疑皇后,皇后肯定不会亲自查问此事,他刚欲上前审问这个奴才,就听一道女子冷声:
“打理桃林的奴才只有你?”
刘安堪堪转头,就看见冷着脸的淑妃,他一惊,忙忙低头,印象中,淑妃脸上常是挂着笑,不论她心中究竟是何情绪,总让人觉得她这般的人是被捧在手心,如众星捧月高挂在了半空的,骄傲无比。
甚至让刘安都忘却,她曾经也过得很艰难。
那奴才一惊,擦了把眼泪,忙忙说:“不是!还有个小泽子和奴才轮班伺候桃林,但是在来长春轩前,却寻不到小泽子的身影。”
话落,就有很多人皱起了眉头。
如今尚是夜色,天际都未将白,一个小奴才,怎么会不在房间中休息?
片刻后,整个皇宫中灯火通明,无数宫人穿梭在宫中的各条小路上,拎着灯笼连条缝隙都不放过,最终,在一片假山后,一个奴才探头进去,忽地惊恐声传来:
“死、死人了!”
白布盖在担板上,污泥和鲜血染红了白布的边缘。
周美人略嫌晦气地皱了皱眉,脸色难堪:“这摆明了是有人杀人灭口!她眼中还有没有一点王法!”
周家是皇权的得益者,对蔑视王法的人,周美人自然厌恶至极。
线索仿若就此断了。
有人不着痕迹地朝皇上打量而去,陆煜耷拉着眸眼,替女子掖了掖被角,话中没有半分情绪:
“人活在世上,不可能孑然一身。”
“他总该有相识的人,中省殿也有看门之人,挨个挨个地查!朕不信,活生生的一个人,会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他的动向。”
程公公半句求情的话都不敢多说。
太医认真地检查了小泽子的尸体,后脑勺处溢血:“皇上,这奴才是被人持着钝器从背后砸死。”
换句话而言,能做到这一步的,必然是小泽子信任的人,才会肆无忌惮地将后背交付给那人。
有人皱了皱眉,思索谁能做到这一步,但无一人将视线落在小泽子身上,仿若他的死不足一提,甚至对他的死,有人还生了厌烦,因为他阻碍了案件的调查。
查案的事,玖念不懂,她跪坐在地上,替主子不断擦着额头的冷汗,她恨极了背后的人,但所有的一切都要等着主子醒来后,才能谋划。
皇后毕竟怀着身孕,跪得久了,她就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她脸色有些白地说:
“皇上,臣妾身子有些不适,请皇上让太医替臣妾诊脉。”
陆煜面无表情地看向她,现在和回宫时还不到一日的时间,他再看皇后时,却如何也寻不到当时的心情,但当视线落在皇后小腹上时,他仍移开了视线,道:
“太医。”
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后出事。
陆煜握住了女子的手,有那么一刹,他不着痕迹地闭了闭眼。
第100章
皇后得赐座,太医跪坐着替她把脉,只是刚搭上脉搏,单太医就不由得隐晦地皱了下眉头。
脉象很乱,表示这人身体极其虚弱,但只看皇后脸色,根本看不出来。
单太医心中有疑惑,仔细把脉,待过了片刻,皇后的脸色缓了过来,单太医松了手,恭敬地垂下头,道:
“皇后娘娘休息片刻就好。”
淑妃看向皇后,她脸色的确好了很多,半倚靠在暮秋身上,往日惯是坚韧的人现在也露了几分弱态,淑妃堪堪移开视线。
和皇后斗了这么久,她很清楚,哪怕今日一事的确是皇后做的,也很难查出关于皇后的证据。
她不动声色地将皇上支开两个月,这段时间,依她的手段,足够做很多事了。
果不其然,等刘安回来时,没有带回什么好消息。
和小泽子同寝的奴才,挨了几棍子后,哭着说什么都不知道,只记得睡得正香时,隔壁床有了动静,但他以为小泽子是夜起,根本没有在意。
线索真的断在了小泽子这里。
陆煜脸色阴沉得可怕。
忽然,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众人转头看过去,就见一个奴才匆忙跑进来,淑妃认识他,御前的小太监,小太监手中拿着东西,低声对刘安说:
“师父,这是从小泽子床底搜出来的。”
小文子认了刘安作干爹,但在外人面前,他一贯叫刘安为师父,可以说,刘安最信任的人就是他,所以,适才刘安就派他去搜查了中省殿。
小文子将包裹呈上去,众人都惊呼了一声,周美人皱眉,嘲讽道:
“好一个奴才,竟比我还富贵。”
包裹被解开,金簪玉镯劈里啪啦地落了一地,周美人的话是夸张,但也说明了,一个奴才根本不可能拥有这些东西。
程公公气得脸色铁青,在他的管辖下出现问题,一个看管不利的罪名,他如何也逃不掉。
淑妃心中些许惊诧,她站直了身子,紧盯着那些金簪玉佩,脆声道:
“一个打理桃林的奴才,可攒不下这么多银钱,小泽子已死,死无对证,若想查出真凶,也许我们该从这堆金簪下手。”
除了遍地宫人都有的单调银簪,这宫中的每一件物件都是有记录的。
在金簪落地时,皇后似有一顿,她抬眸觑了地上的金簪一眼,不等旁人看清她眸中神色,她就轻飘飘地移开视线,伸手搭在小腹上,拢眉似有些不适。
宫人将这些金簪带下去检查,结果很快出来,刘安支支吾吾地说:
“回皇上,这些首饰的来处都是坤、坤宁宫……”
说完,刘安就死死地垂下头。
一阵哗然后,殿内死一般的寂静,皇后脸上神色也很意外,她坐直了身子,皱眉看向那堆首饰,摇头否认:
“不可能!”
陆煜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冰冷地看着皇后:“证据摆在眼前,皇后还要怎么辩解?!”
皇后惊诧抬头,好半晌,她才找回丢失的声音:
“只一堆金簪,皇上就认定了是臣妾所为?”
陆煜不说话,这个时候沉默就相当于默认,皇后被暮秋扶着站起身,似被皇上伤了心,闭了闭眼眸,但她仍昂着头看向皇上:
“臣妾不会承认没有做过的事,小泽子也并非臣妾指使。”
陆煜薄凉地问:
“皇后的意思是,有人从坤宁宫偷取了这些物件,藏在了小泽子的床底诬陷你?”
皇后抿唇不语,但她神情无一不在说“的确如此”。
陆煜都要被气笑了:
“你是六宫之主!你现在和朕说,有人从你宫中盗取大量首饰,而你毫不知情?!”
“皇后,你说可不可笑?!”
皇后皱了皱眉:“如果真的是臣妾所做,臣妾为何要给他坤宁宫的首饰,这不是摆明了告诉众人,小泽子是臣妾指使?”
她顿了顿,才垂眸添道:
“臣妾还没有那么蠢。”
皇后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就在妃嫔有些迟疑时,淑妃打断了她的话:
“皇后此言差矣,皇后的确聪明,但这做奴才的也不蠢,替人做出这等杀头的事,若手里不捏着些把柄,岂能安心?”
皇后回头,和淑妃的视线在空中对上,皇后眯了眯眼眸,冷声道:
“本宫不会做出这种事。”
淑妃轻呵了一声,无端地嘲讽:“谁知道呢。”
皇后拒不认罪,但证据摆在眼前,皇后不想认也得认,暮秋盯着那堆首饰,眼神稍闪,她忽然上前跪下:
“皇上,这件事绝非娘娘所为,这些首饰根本不在娘娘的私库,早在很久前,就被娘娘赏给了容宝林。”
话落,就有人拧起眉,淑妃道:
“好笑,你以为将所有罪责推到一个死人身上,就可以死无对证了?”
周美人默默添了句:“而且,这些话皇后娘娘先前为何不说?”
怎么看,都像是暮秋情急下想出的狡辩之词。
皇后看了眼暮秋,未出声,暮秋磕头道:
“皇上和淑妃若是不信,可派人前往挽夕殿搜查,这对并蒂手镯乃是一对,皆被娘娘送给了容宝林。”
陆煜沉眸和皇后对视,须臾,他才几不可察地颔首。
淑妃一颗心顿时沉下谷底,她别过了头。
很快,去搜查的宫人回来,同样带回来了在挽夕殿的那一只并蒂手镯,证明暮秋的话所言非虚。
林贵嫔得了淑妃的眼神暗示,嘀咕了一句:
“也有可能当时娘娘只赏了容宝林单个手镯呢。”
这个时候,一点风吹草动都被暮秋记在心上,她倏然回头看向林贵嫔:“奴才不知林贵嫔平时如何打赏旁人,但对于娘娘来说,从未有一套首饰只给一半的道理。”
林贵嫔被怼得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格外难堪。
偏生暮秋身后站着的是皇后娘娘,在皇后娘娘未曾明确倒下之前,林贵嫔当真不敢很有底气地怼回去。
如今的嫌疑好似都在了容宝林身上,只有周美人很纳闷地说:
“娘娘和容宝林非亲非故,为何会赏她这么多首饰?”
这可不是一根两根,而是整整一包裹,拿到宫外去典当,足可以在京城中买下一座宅子。
暮秋顿了下,才低声说:
“之前娘娘头一直作疼,是容宝林献了法子,才叫娘娘病除,娘娘见容宝林平日穿戴朴素,才赏了容宝林这些首饰。”
三言两语间,暮秋将脏水全泼向了容宝林。
淑妃沉默,周美人一时也不知说什么,事情好似就成了定局,对于容宝林为何要害昭贵嫔,没有人有异议,这二人间早就起了龃龉。
陆煜按紧了扳指,半晌才说:
“即使如此,皇后亦有失察之过,六宫事宜,朕会请母后暂时代为操劳。”
先前皇后被分出管理六宫的权力,全是她自己请命,这是唯一一次被迫上交权力,皇后顿了顿,才说:
“臣妾接旨。”
而凶手容宝林早就丧命,陆煜罚不到一个死人身上,妃嫔散后,都觉得今日一事对皇后来说,完全是峰回路转。
玖念对皇上做法,未曾发表任何意见,她只将所有的细节全部记住,待主子醒来全部告知主子,她不信,容宝林会有这个能耐!
而且,即使是容宝林所为,那么小泽子是谁害死的?
这些都是明摆着的破绽,但淑妃等人都未说破,玖念当时就知道,今日是扳不倒皇后娘娘的。
中省殿。
程公公刚回殿,就挥手让身边跟着的人退下去,他穿过游廊进了一个厢房,果然听见厢房中呛咳了几声,里面的人根本没有入睡。
程公公推门而入,里面的人抬头看他,烛火照耀下,他脸上的笑虚弱而温润:
“公公来了。”
第101章
“糊涂!”
程公公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响彻在房间中,而对面被他训斥的人只是抵唇咳嗽了声。
他身子虚弱,咳嗽不会让他脸色惨白,而是异样的潮红,手背青筋凸起,痼疾沉重,程公公见他如此,想要说的话顿时都堵在了喉间。
好半晌,程公公才低声说:
“皇后是何许人?你今日帮昭贵嫔放任证据进中省殿,这是将自己置于险境!”
他又想说谢长案糊涂,但一想到谢长案这些年的坚持也不过就是为了昭贵嫔,他的话就如何也说不出口。
而且,程公公也有疑惑:“那些证据,你是从何得来的?”
一直安静的谢长案这时才摇了摇头:
“公公说笑了,长案何来这么大的本事?”
那可是坤宁宫,想要不动声色从其中带出这么多东西,岂是他一个身居中省殿的奴才可以做到的?
程公公皱眉,谢长案垂眸轻缓道:“我只是给人行了个方便。”
程公公惊讶地抬头,这宫中谁竟有这等本事?
谢长案抵唇虚弱的呛咳了声,程公公也没有想要深问,在这宫中知道得越多,可未必是好事。
他只是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你应该清楚,不论证据是谁放进来的,皇后都会注意到你。”
中省殿在后宫的地位太特殊了,宫人的分配和各宫的份例都要经过中省殿,皇后不可能明知谢长案是昭贵嫔的人,还继续放任谢长案待在中省殿。
谢长案不说话了。
程公公心中堵了口气:“你——哎!”
谢长案抬眸,烛火下,衬得他五官清隽温润,他平视着程公公:
“长案不过将死之人,若死前能助昭贵嫔一力,也不枉我在宫中苟延残喘多年。”
程公公哑声,他劝不了一个心存死志的人,半晌,他甩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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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中,皇后似很疲惫地抚额,她看向一旁的暮秋:
“今日多亏了你了。”
暮秋不敢居功。
今日能逃过一劫,都亏了容宝林身死,不可以和她当面对峙。
暮秋是看见了那堆首饰中有那只并蒂手镯,才急中生智,将这些都往容宝林身上推。
林贵嫔说得没错。
娘娘当初赏给容宝林的只是这对并蒂玉镯中的一个而已,谁知当初的一个无意之举,今日反而能给娘娘洗清了嫌疑。
暮秋不敢居功,主要是她很明白,娘娘今日能脱困的主要原因,她抬头看向娘娘的小腹:
“娘娘言重了,今日能够平安无事,多是仰仗娘娘腹中的小皇子。”
否则,任凭她说出花来,今日也躲不过去。
小泽子今夜身死,就是最大的疑点,容宝林一个死人怎么能害死小泽子?
她们都清楚这一点,但在皇上同意她们去挽夕殿寻找证据时,暮秋就知道,皇上仍是看重娘娘腹中的嫡子的。
但饶是如此,皇上也夺了娘娘的管理六宫之权。
若是今日未曾将这些脏水泼在容宝林身上,那皇上要打算如何罚娘娘?暮秋不敢深想。
如今的重点,也不是这个,她抬头和娘娘对视:
“奴婢有罪,奴婢一直以为坤宁宫中很干净,谁知居然还藏着老鼠在其中!”
说到最后,暮秋恨极,偷了那么多宫中的东西出去,生怕会查不到娘娘身上,吃里爬外的狗东西,等被她查出来是谁,必定拔了那人的皮!
皇后不紧不慢地拆着护甲,没有暮秋那么情绪激动,但眸中也藏了凉意:
“本宫也很意外,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在本宫的宫中安插了人手。”
她推开护甲,从铜镜中看向暮秋:“不论是谁,将她揪出来,本宫要亲自审问。”
天际早就将白,有人在风平浪静后醒来。
“砰——”
玉器落地应声而碎,玖思和玖念立即抬头,担忧地看向自家主子。
顾晗面无表情地坐在床榻上,从玖念和她说起昨晚发生的事时,她就一动不动地垂着眼眸,直到手边的玉如意被她摔下,脆响声让殿内人皆是一惊。
贵嫔惯是脾性温和,平易近人,能在长春轩中伺候人,走出去都被旁的奴才羡慕着。
她们几乎从未见过贵嫔发过火,殿内奴才面面相觑,这可是头一次。
玖念挥退宫人,担忧地上前:
“主子,您昨日刚动了胎气,太医说您不可情绪激动。”
殿内一股药的苦涩味,甚至还有些血腥味未散去,顾晗闭了闭眼眸,只是通过玖念的三言两语,顾晗就能想到昨日的情形。
刺骨的疼似乎还如影随形,但现在,顾晗只觉得一阵心凉。
入宫以来,皇上平日有多宠爱她?后宫人尽皆知,往日人们提起皇上宠妃,印象中只有一位淑妃娘娘,不知何时,她们也总会带上昭贵嫔。
可即使如此,在昨日那种情况,她也得给皇后腹中的嫡子让步!
她忽然低呵了声:
“……笑话。”
玖念和小方子面面相觑,不知主子在说什么,也不敢去接这个话。
顾晗死死咬舌,控制住情绪,她只觉得前些时日,皇上为了她的安危不断谋划的行为就好似个笑话罢了。
皇上总是如此,不断地待她好,在她快要以为皇上对她有一丝真心时,又让她从高空狠狠坠下。
怀了皇嗣又如何?
不如长子和皇上感情深厚,不如嫡子在皇上心中来得重要。
她凭什么飘飘然?
淑妃那般受宠,在皇上眼中也不过是个棋子,她有什么好特殊的?
在这后宫中,看不清自己的位置才是最可悲的。
她险些就犯了大错!
顾晗心中恨得发狂,这么大的手笔,就为了害她腹中皇嗣?顾晗扯唇冷笑,若昨日皇上没有心血来潮地让她陪同去散步,待时日一久,她身子自然而然地垮了,恐怕都无人能寻到真正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