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秋城发了狂,抓住她的头发往后拖,殷红的面目变得狰狞,泪水挤出来模糊了膏状的睫毛。
突然,刘秋城停下来,闪烁的眼光停留在殷红耳后隐蔽的位置。
那里有一颗绿豆大小的痣,色彩上有些微微发红,还有着细细的绒毛,嗅上去有黏腻的甜味。独一无二。
只属于苏绣枚。
刘秋城颤抖的手指再也没有力量,僵硬地蜷起来砸在地上发出闷响。他扑通跪下来,眼泪鼻涕一把下来。你以为是伤心?不,那是恐惧。
女人,这才是女人。
“殷红”发出鬼厉一般的奸笑,完全没有了那些淡美的情愫,飘进心里也不像糖,是毒药。
“你以为我去韩国三年除了读书还干了什么?”说完她便走开,剩下地上一锅烂肉,一双眼睛在热气扑面的汤里无辜地希冀着光明。刘秋城已经不能直立,跪倒在地上口吐鲜血,眼睛上翻,最后的抽搐里只剩愚蠢的猥琐。
邱暧暧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她拉拉仇慕名的手:“告诉我,你是怎样把我对号入座的。”
仇慕名想了一下说:“我这里有一百个号。你要哪个?”
一百个。这么多。他真博爱。
邱暧暧有些滞气,心中阻塞:“我要做最后一个,静看所有人的弱点,然后把前面的九十九个都消灭光,完胜一个人的天堂。”
“你倒是和我想的一样呢。”仇慕名的确是这么说的,可是不是这个意思。他要把她排在最后不是为了让她看前面所有人的缺点,而是要他自己在看清楚了九十九个人之后,总有一份最凝练的精神去看透她。
第89章 第八十九夜 纹爱:第一话
关于西城女校新来的这个转校生蒋盈盈,大家算是争议颇多。
一方面,蒋盈盈是蒋大将军的女儿。这蒋大将军是什么人物?他是在这一带包括西城在内的地区有名的铁血将军,战功显赫,所到之处所向披靡,凡与之有重大过节或者挡其前途的人一一死于非命。个个被细长利器刺穿太阳穴而亡,伤口还有不知明的剧毒。
蒋大将军虽不曾祸害寻常百姓,但也人人都对他有所畏惧不会轻易近之。他的女儿刚从外省来西城,不知底细,谁也不敢保证她是不是好惹的主儿。
另一方面,此女面容清秀姣好,丹眸凤眼,顾盼生辉,身材窈窕,来到这里,别说是女校,就算是整个西城她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美女,美女男生缘好,但女生缘必差,更何况……这根本是个女人窝。女人窝,事儿堆。
但自蒋盈盈转来,与众人相处之时,大家却又真切地感到这着实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漂亮但不生骄,妩媚但不犯骚,家世显赫但从不要求特殊待遇,与一般女子同吃同住,言谈大方开朗,又为人低调懂事圆滑,深得老师的喜爱,一些女同学也渐渐不怎么排斥与之交往,渐渐地,蒋盈盈竟也有了不少朋友。
只是还有一个女生,张天琪,总是对她冷嘲热讽,并且长久带领一帮女学生默然与之抗衡,张天琪也是名门之秀,所以对蒋盈盈并不惧怕,外人都看得出,她是嫉蒋盈盈在各方面多多少少都比自己强那么一些,抢了自己的风头。
蒋盈盈并不有所反应,只是每次两人相见都照样笑脸相迎,默默打招呼,也不管每次得到的都是阴阳怪气的言语和冷眼。这倒越发使她得人心。朋友更是多了起来。
看到这样的境况,张天琪哪肯作罢,在她眼里,蒋盈盈这明摆着是无声的示威。她明里暗里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法子让蒋盈盈露出把柄。好将其一把推翻再也爬不起来。她的打算渐渐有了眉目。
张天琪安插了一些“线人”混迹在蒋盈盈的朋友圈儿里打诨,又动用父亲手下的官兵到处打探,天天琢磨对比各种搜集来的资料,分析盘算,看着手里的信息一天比一天丰富,这个女孩子嘴角阴冷,只伺机出手了。
是狐狸总要露出尾巴的。
这不,机会来了。
明天就是蒋盈盈的生日,女校的许多女生都会前去祝贺,张天琪怎么会放过这个在众人面前拆穿和羞辱蒋盈盈的机会。
晚宴时间还没到,蒋家门厅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包括蒋将军的各方朋友,以及蒋盈盈的同学们。
只有蒋盈盈还没出现。主角都快过了饭点儿了还没到,大家自是有疑惑,蒋将军只是吩咐管家告知众人,蒋小姐只是昨夜突染风寒,现在身体不适在屋中休息,待会儿身体好点了自会梳洗一番出来见客。
几个平日里跟蒋盈盈关系很不错的姑娘想结伴进去看看。
蒋将军这才从女儿的房间走出来,面色阴沉:“各位小姐止步,盈盈病了并不喜打扰,待会儿她自会出来跟大家见面。”
几个姑娘见状退了回去,只念叨蒋盈盈平素不是这般怕见人的,怎么病了还要故作姿态呢?
第90章 第九十夜 纹爱:第二话
蒋将军话音刚落。
恐怕……蒋小姐并不是什么突染风寒吧。
是张天琪,她脸上还挂着一丝冷笑。身边还有她父亲张元帅。张元帅是前日接到女儿的密信从外省抽身回来的。他素来也与蒋将军不爽,但面儿上从无表意,这个老狐狸也等这个机会很久了。
张元帅一脚踩在宾席的板凳上:“蒋将军,好久不见。”
蒋将军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只是站在原地瞪眼并不做声。蒋家的卫兵警觉地咔咔端起了枪上了膛,众人纷纷喧哗惊恐有的还纷纷往外拥,只见张元帅一个响哨,哗啦啦又从外面拥进来一帮士兵,看来,这是早有准备了。
众人被堵在门口出不得进不去。
大家急什么,好戏还没上演,看完再回家吃饭也来得及。
张天琪上前一步推开管家,嚣张地站在蒋将军面前:“蒋伯父,别误会,我和父亲只是来恭贺您的千金生日罢了,用不着这么劳师动众的。”
蒋将军一挥手,蒋家兵纷纷收了枪,张元帅的人也都靠在两边,众人还是不敢向前。
张天琪在蒋将军身边打了个转:“听说令千金感染风寒暂不能出来会客?风寒有这么严重吗?怎么说我们也是同校的密友,没理由她病了我都不前去问候的。”说完就转个身想往屋子里进。
蒋将军一把把她的胳膊拖回来甩了出去,张天琪应声倒地,脑袋碰在桌腿上。张元帅忙上前扶起女儿,脸涨得通红:“妈的,给脸不要脸还敢打我女儿,上!”
蒋家没有防备,虽有护卫但人数毕竟不多,军队的人就算闻讯赶来也要再过一会儿才能赶到。不多会儿蒋将军和他的护兵们就被围了起来。张元帅鼻子里哼哼着冷笑几声,摸摸女儿的头示意她进蒋盈盈的屋子去看她搞什么鬼把戏。
张天琪揉着头瞪了蒋将军一眼就推开门走了进去,她前脚进去,后脚一名士兵就大喊“报……”挤过人群来到张元帅身边:“死了……全死了!”
张元帅眉头一皱:“嗯?!怎么死的?”
那个人在张元帅耳边嘀咕着,张元帅大叫一声“不好!”众人只听见蒋盈盈房门啪的一声落在地上,随之倒地的还有张天琪,脑袋两侧迸血而出,太阳穴两侧的伤口淡淡发乌,张天琪的眼睛惊恐地大睁着,估计还没有完全死掉,紧紧蜷缩的手指还在微微颤动,嘴角抽搐面色发青。
众人哇哇乱叫四处逃窜,蒋家院子里枪声乱鸣,张元帅待在那里,继而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冲向女儿,他蹲下身子抱起女儿拼命摇晃,还没等起身,他的脖子后面就被利器刺穿,血柱喷涌而出扑通一下倒在女儿身上。张元帅的士兵见状纷纷撤了枪准备逃命。
蒋家的大门却突然“砰”的一声关上了。
第91章 第九十一夜 纹爱:第三话
世界仿佛突然静止了一般,这突如其来的诡异力量让所有人惊恐地站在原地屏息。
刺啦一声,只见那利器从张元帅的脖子里抽出来。近处的人渐渐才看清了,这是一种黑白相间带有云状花纹的细长武器,并不带血。
这时一个人走出蒋盈盈房间的门槛。
这是……蒋盈盈?
是。可可可……太不一样了。
只见这个女子头发飘散,赤脚,身着黑色褂裙,从眼角开始有一条黑色的云状花纹,盘旋蜿蜒一直延续到头发里。她的嘴唇也是青黑色的。手上的指甲足有一米多长,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黑色细线描绘的云状花纹,虽松弛的时候打着卷,但是她想让它直就直,想弯就弯,说长就长,说短就短。
看来……这就是那杀人凶器了。但从面貌上大致来看。那怪女凶恶的气息里怎么都透着一股清秀的气质,无疑是蒋盈盈了。
原来蒋盈盈的房间是有个活动的天窗的,那个天窗此刻正大开着,看来她像是从什么地方刚刚赶回来。可是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就在蒋家院子大乱的时候,外面关于近来与蒋将军抗衡的刘镇长一家的死讯也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蒋盈盈不由分说,十个手指甲迅速变长变硬,直挺挺插过所有由张元帅带来的士兵的脑袋,院子里其他的宾客已是到处逃窜,爬房的爬房,钻狗洞的钻狗洞,有的腿软直接就地尿了裤子。
蒋大将军早已一屁股蹲坐在长椅上,周围的蒋家兵也都纷纷丢下手里的枪逃窜左右。蒋盈盈收拾完那些来者不善的士兵,站在院子里似乎有点犹豫,看着这一院子的人方寸大乱,她在想要不要一起处理掉解决秘密泄露的后患。
她踌躇地站在原地,指甲相互碰撞咔咔作响。终于她还是对着那些人举起了手。
“盈盈!”突然蒋将军一声大喊。乱七八糟的人群顿时安静了几分。
蒋将军缓缓站起来,看得出眼含泪水:“盈盈。收手吧。”
蒋盈盈手上的指甲嗖的一下纷纷收了回来。模样渐渐变得柔和,脸上指甲上的纹路消退,除了披头散发和一身黑衣,分明还是那个楚楚动人的蒋盈盈。她来到爹的身边,声音哽咽:“爹……可是……”
蒋将军把蒋盈盈:“算了吧,这般孽切不可再造,这些都是无辜的人,我也历尽荣华,一切都无所谓了。”蒋盈盈含泪点点头,吱呀一声大门瞬时打开,人纷纷拥了出去。
蒋将军看着一院狼藉摇摇头,去厨房抄了个火把拎了一桶油。哗的一声油泼满连着的几张桌子。他抖着手把火把扔了出去,然后抱着蒋盈盈葬身火海。
从此镇上,多了一个传说。
第92章 第九十二夜 纹爱:第四话
真相篇。
秀珠夹着包裹含泪冲出家门,身后是父母大声的斥责和谩骂:“永远不要回来!你这个不孝女!”
她啜泣着跑了二里地,蒋文生愣愣地站在那里等着。
秀珠把脸一头扎进他怀里埋起来大声恸哭,蒋文生慢慢地把她的脸抬起来:“秀珠……是我没用。苦了你了。”
就这样,一个富家女从家中逃离出走,跟了一个穷小子。
那一刻,蒋文生对天发誓:“我一定要出人头地,锦衣荣归,带给这个女人幸福。”
秀珠随蒋文生来到外县的农村,开始了一段艰辛的农家生活,从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慢慢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挑水煮饭的农妇。
然而,蒋文生次次投考次次不中,无奈只好暂时安顿在家中,终日以酒为伴。
这日村里来了个居士,晃晃悠悠鬼声鬼气,自己声称能上天遁地降妖除魔,还能帮人完成心愿普度众生,不收钱财只看缘分。
秀珠搓着衣角来到居士门前,犹豫着伸出了手还没敲门,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里面传来个声音:“既然都来了又如何不进?”
秀珠惊叹这般神奇的力量,又颤颤巍巍不敢向前。
居士走到门口。探出头看了看四周,抓住秀珠的衣袖把她引进了屋。
秀珠看了看四周,皆是书籍香火,门厅也并不阴暗,但自是有一种凝重的氛围。
居士邀她坐下:“说吧,我与你命定有缘,你有何事相求。”
秀珠扑通一声跪下:“只要能帮我家丈夫振作起来,让他能够出人头地完成心愿,我在所不惜。求居士成全。”说着她便哗啦啦从袖口抖出一堆当年逃出家中的时候带来的细软。
居士看了看她的印堂。闭眼长叹一声:“的确是有法子。不过你要搭上性命了。”
秀珠轰的一声瘫坐在地上,说实话她还真没想到这个代价会如此严重。
居士缓缓将她扶起,接着说下去:“我这里饲养着一种眼角带纹的灵鸡,共给你七七四十九只,你切记,每天食其双眼,就着水饮下其爪甲,期间你会与丈夫怀上一胎。生下来的不管是男还是女,都会有办法助你夫婿事业如日中天。有朝一日他必会出人头地。只是……产子时你必会丧失性命。所以……要想好再答复我,不急。”
秀珠愣愣地盯着地面良久,终于嘴唇颤动:“……好。”
居士打开门:“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居士不由慨叹。
果真,回去之后的四十九日之间秀珠怀上了身孕。不久后蒋文生在众人的怂恿下去报名参军也有了消息。妻子临产在即,他又得到了入伍的消息,一时忙得不可开交。
秀珠日渐悲戚,但还是强忍着巨大的心理包袱努力做到笑脸迎人,她不想丈夫在前途上有丝毫闪失。
生产的那一日,秀珠叫喊的声音格外的大,蒋文生在门外急得涔涔冒汗,生怕有什么不测。
突然屋内传出一阵孩子的啼声,产婆却从屋内惊恐地退出来:“不好啦不好啦。你家媳妇出血太多止不住了,怕是性命不保!”
蒋文生冲进屋子,刚刚接生下来的女孩儿还在襁褓中哭泣,床褥一大摊鲜血还在蔓延,秀珠已是脸色苍白嘴唇无色浑身发冷汗,他冲过去握住她的手:“不可以,你还不能走,娃儿才刚刚生下来,你还要跟我一起照顾!”
秀珠抖抖索索地俯在他的耳边断续耳语,突然蒋文生大哭:“你怎么这么傻啊!这么傻!”说完就看见秀珠的瞳孔已经渐渐漫散,气息全无。蒋文生顿时哭崩。
身旁的婴儿突然停止啼哭。眼角渐渐散开一条黑纹。蜿蜒盘旋,至耳根成云。又缓缓散了去。
仇慕名讲完这个故事的时候,邱暧暧正在逗弄着以前那只被他们捡来的蜥蜴。
“人说,怀孕的女人如果长期对着好的人和事物,将来的孩子就会漂亮。反之则不然。你就不怕生出个丑八怪来?”仇慕名有心拿她打趣,另一方面又重提她的孩子。
“我倒希望她长的和那个蒋盈盈一样。法力无边。我也跟着沾光。”邱暧暧手里的蜥蜴断了一节尾巴,屁股灰突突的,她用力按下去,那只蜥蜴一股脑儿跳了出去,遁在尘里,找不到了。
“这是我做过的一个梦。情节详细得就像一场电影。”仇慕名突然说。
邱暧暧不知道是惊还是喜。一直以来仇慕名都不肯透露他那些故事到底都是从何而来,然而最近,他断断续续都有讲一些关于故事来源的事情。
他要向她传达什么?
是在向她袒露自己吗?邱暧暧多么希望是的。然而对于仇慕名个人来说,他只是觉得离自己的计划愈来愈近了。所以应当做一些铺垫。以免到时候太过突兀,自己看过去都会觉得不满。
邱暧暧的肚子还是看不出什么隆起的迹象,不过呕吐的现象倒的确是越来越严重了。有时候她宁愿相信自己是患了严重的咽炎而并非怀孕。
在不明动机的爱面前,孩子往往成为牺牲品。她不要他(她)那么小就奔赴战场。却又不得已在战场诞下他(她)。
第93章 第九十三夜 婴形师
她疯了。疯得彻彻底底。
自从在怀胎六月的时候,不甚滑倒在浴室里小产之后她就疯了,因为她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只是血肉模糊的死胎一具,因为她为此再也没有做妈妈的权利。
生理上的病痛恢复之后,回到家里,她就开始天天在小区门口搬着个小板凳坐着。
总是流着哈喇子,胸口大敞,见着来往的孩子就强行抱过来要喂奶。吓得孩子们的父母又喊又打。
每天都是要等到他的丈夫下班回来的时候,这场闹剧才可以告一段落,她哭闹着被拖回家去。
她的丈夫是省立医院的一名外科主任医师。性格冷静,清醒,看起来不那么悲天悯人,妻子小产之后,他一直表现的都是一种很平静的姿态,把妻子接回家之后她就疯了,可是他并没有急于把她送进精神病医院,并坚持说自己也是一名医生有能力照顾好病妻,相较来说,精神病院的治疗方式不够人性化。他不放心。
他每天都要把车停在小区门口,再把妻子拽到车的后座上拖回家去,一来二去,反反复复,周围的人也都不觉得稀奇。只觉这个男人长情又会冷静处事。
然而,有一天,一辆警车停在了小区门口。拦截住了这个准备去上班的医生。
他拒不肯合作,于是警察破门而入,在他家复式的二楼一间婴儿房里发现一个敞着怀的女人正在唱摇篮曲。她怀里是一个用卡通浴巾包裹的“孩子”。看样子,她是在专心地哄一个孩子入睡。
一名警察一个箭步冲上去,把那女人怀中的孩子夺了下来,打开盖住头的浴巾只看了一眼,却又飞速地将孩子甩手弹出扔在地上,女人喊叫着扑过来又抓又挠。
当人们都看清了地上的孩子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吐了。
那是个男孩子,不过,也不是。
因为那是个完完全全被“拼凑”出来的孩子,这个娃娃的左脑皮,右脑皮,左脸颊,右脸颊,左手,右手,左脚,右脚,就连小孩子非常幼小的生殖器都是一分为二用线密密缝合在一起的。而这些都是真的人皮经过人工风干处理制成。
“孩子”空洞的眼睛里塞着两个从两个洋娃娃身上抠下来的塑料眼珠子,至于身子里面鼓囊囊的填充着什么尚且不知道。据警方后来的检验报告说明,拿回去的孩子被解剖开来之后,人们发现那皮囊里面是一具完整的婴儿骨头。
近几个月来本市的一家医院频频发生奇怪的丢婴案,警察按照往常的经验一直把这个案子当做拐卖婴幼儿的普通案子来调查,经过多方努力,终于锁定了目标在这个医生的身上。
他们把他带到警署盘问:“为什么要偷走那些孩子并且将其皮骨做成一具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他只是笑。继而又哭。
他抖抖索索重复着:“我的孩子是最完美的。我要他们身上最完美的部位。只有我的孩子是最完美的。我是伟大的人偶师。”
仇慕名像是有意而为之。故意在她渐渐确定怀孕的日子里讲述了这么一个骇人的故事。他合上书:“怕不怕有人把你的孩子偷走?”
“千里寻子。我会。只要有手有脚。”邱暧暧咬紧嘴唇。
“那如若是像这个故事里一样,你的孩子被人直接分割了呢?”仇慕名越说越离谱,有意害她担心恐惧。
可是邱暧暧冷静非常:“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末了加了一句:“不要对我的孩子打任何主意。不然,我保证你得不到任何你想要的。”
仇慕名来了兴致:“哦?你倒是说说看,我想要的是什么?你又怎么样不让我得到呢?”
邱暧暧去洗澡,走到浴室门口突然回过头来:“我会在你即将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之前自杀。这样你想要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就都不存在了。即使是我的命,也要由我控制。”她的脸反射在身后的大镜子上,仇慕名看得出她的后脑勺形状很好,应该足够坚硬,据说这样的人,非常决断。
他相信了。而她则又陷入了他的圈套。
第94章 第九十四夜 结果:第一话
我给五岁的女儿泗阳栽了一棵小果树。她很高兴,对这棵树的态度是安静并好奇的。泗阳用手指抠抠刚填好的土:“妈妈,我能吃到海棠果吗?”
我摸摸她的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啊,种什么就得什么的。阳阳只要用心栽培,就会有好结果的。”她不言不语,只是对着树枝上寥寥几片叶子眨眨眼睛,说不清那如水一般清澈的目光里是一湾期待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泗阳是个半言语障碍儿童。半自闭。除了和我与丈夫少少交流之外从不言语,大眼睛永远都是忽闪忽闪,但是少有灵性,也不是木讷,总之是很静默但有力量的神情。
我们很担心,怕她生活会有障碍。她常常一个人躲在屋子里把芭比娃娃的胳膊腿儿卸了又装上,却是装在不对的位置上,比如,左右胳膊互换什么的,然后拿给我们看。第一次的时候我手一抖就把娃娃摔在地上,顿时,安得不是很牢靠的娃娃散成一堆,泗阳眼泪汪汪地瞪着我:“你伤害她。”
渐渐地,她也到了上学的年纪,送不送去学校是个难以抉择的事情。尽管她默声抗议,我和丈夫还是决定把她送去学校。毕竟,在正常人的这条路上越走越远才会有好的人生结果。
夜晚,我靠在丈夫的臂膀上:“你说阳阳这么下去怎么是好。”
“嗯?”丈夫翻着报纸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声。
我坐起来一把啪地打掉他手里的报纸:“滚出去。”他眼光一闪,默默地嗯了一声,抱着枕头走了出去,没有用力拍门,只是轻轻把门合上,没有看我。
清早起来照旧的早餐,丈夫匆匆吃了几口就拎着包往外走,我哎地叫住他:“晚上回房睡吧。”
他停顿了一下:“今晚我还有新的文案要策划,可能会回来很晚很晚。如果回不来的话我就在办公室睡了。”
我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弯下腰去捡了起来拿来纸巾擦了擦:“好。”
他打电话回家的时候,我听见电话那头有轻微的喘息,他哽着嗓子:“那啥,今天真的要很晚了,就不回去了。你和阳阳在家小心门户,盖好被子。”
我没有出声。轻轻挂掉电话。把阳阳安顿在床上看着她睡着,怀里抱着左右腿交错的娃娃。
我梳好发髻,化了淡妆,挑了一件露肩的大领口蝙蝠衫出了门。
走在路上,有窸窣声响,仿佛一直尾随的猫,我回头过去,却什么都没有,只有道路两边寂然的梧桐还在风里沙沙作响。
当我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时候,门是关着的,我轻轻压了一下,反锁了。
稀稀疏疏间断不停的声音传来。摸索。哼吟。他颤抖的喉咙。我能想象得到以及想象不到的快感,都从细细的门缝里泄露出来。我屏着气轻轻叩了一下门,叩叩叩。
声音顿时停止了。“谁呀?”丈夫尴尬的声音传来。我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轻缓地叩着门。“谁呀?”
叩叩叩。
“谁?说!”
叩叩叩。
“妈的,撞邪了吧。不管了。”
叩叩叩。
“妈的说呀,到底谁呀!”
“汤已经凉了。阳阳还在桌子旁边等你回去一起喝。”我轻声说道。
里面顿时变成一片死寂,完完全全被撕裂的氛围,进退两难的境地。窸窸窣窣响起一阵穿衣服的声音。门吱呀一声开了。
第95章 第九十五夜 结果:第二话
我面带微笑,软糯的甜意里面包裹着厚重的情绪。我朝里面瞟了一眼,一个女人发髻散乱,卡子掉在地上,隐隐约约透光的衬衣里胸罩歪歪扭扭,低着头伏在桌面上手里慌乱不安地翻着文案。
丈夫手上搭着外套冲里面说了一句:“我先走了,你继续忙。”灰着眼睛绕过我往出走。我轻轻跟在后面。街道上的光昏暗,他的背影看起来紧张疲惫。模糊不清。我走快两步挽上他的胳膊。他甩开了。
我停了下来。旁边是呼啦啦黑暗一片的树林。风穿梭其间,发出诡秘的声响,植物也会哭泣的。不信你就听听看。他定住,转过身来不耐烦地看着我:“不是说喝汤吗?还不走。”我抿抿嘴:“跟我来。”他踟蹰了一下还是跟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