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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入村
山路蜿蜒崎岖,一路颠簸十分费力,我们跌跌撞撞走了很久,终于看到了前方稍显平坦的道路,看地势似乎也已经来到山脚下了。吴宏拿出地图看了看,说:“应该就是这里了,按照刚才我问老僧的说法,前方转几个弯走几公里就到村落中了。”
我听了精神为之一振,走了一路的疲乏似乎也好了很多。路灯照射出前方沟石坎坷的地面,明灭不定,我和吴宏在驾驶室中起伏不定,好一通折腾,汽车也要被颠簸得散架了,到了一处,吴宏突然示意要停车,我虽然不解,但还是按他要求把车停在一个稍显平坦的地方,顺便歇歇脚。
看来马上要到了,雨也慢慢停了下来。前方隐约可以看见有点点屋顶的影子,目测过去,仍然有一段不近的距离,我不明白吴宏为什么在这里停车,难道还要自己走过这段泥泞的小路?
吴宏看看我,推开车门下去,左右环顾一下环境,对我说:“把车再往前边开开,往里面那棵大树后面过去一点。”
我按照他的要求把车开到那里,几乎一边轮胎都被树叶遮挡住了,吴宏又站远几步看看,似乎满意了,才挥挥手对我说:“你下来吧,等等我,我去驾驶室一趟。”
我感到奇怪,让我驾驶员下来你进去干什么?你又不会开车,驾驶室里潮湿闷热,还不如这外面凉快,真是自讨苦吃。
没想到吴宏再出来的时候,居然换了一身便装,军装脱下来后,里面换了一件白色背心,外面罩一件浅灰色的衬衣,看上去竟也十分精神,不过就是衬衣略有些旧了,穿在身上皱巴巴的,似乎还有些汗水。
吴宏浓眉大眼,身材魁梧,脱了军帽一头短发十分利落。还别说,他穿着这一身真是有模有样,打眼一看倒像是个炼钢工人,脖子上再搭一条毛巾就更像了,衣服穿着倒也合体,只是他眉目之间的英武之气似乎和这衣着不太相称,精神得有点过头了,毕竟还是军人,那股子俊朗干练的气质随处可见。
我很吃惊吴宏还有这样一身装束,看来来此之前做足了准备,连便衣都预备好了。他看看我,咧嘴一笑,从容地说:“看看,像样不?”
我呵呵一笑说:“你别说,还真是有那么点意思,你什么时候拿的衣服,我怎么没看见?”
吴宏指指我说:“就在我座位底下的挎包里,你没注意看。我上车就带着呢,这一去是打探消息的,还是不要穿军装的好。我们不摸底细,小心点总不是坏事。”
我这才明白他为什么把车远远停在这里,原来是怕暴露身份,看来自己跟吴宏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这人真是仔细周到,简直滴水不漏。
吴宏大手一挥,指指前方稍微放晴的村落说:“走吧,会会这个罗耀宗去!”
我和吴宏大步向着村中走去,话说说容易,这一路上也没少趟泥涉水,等走到村口,我们两个人都狼狈不堪,站在一棵大树下,远处隐隐有一片高低不平的屋落,但尽数淹没在夜色中,分不清楚哪些有人迹。
吴宏打眼看了看,小声说:“慢慢走着看看,注意观察屋子是不是有灯光,落脚轻点,小心。”怀着一份莫名的忐忑,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在这黑暗的山村中沿途细细探查。
我边走边观察周围,天色已经暗下来了,无法仔细看清状况,但仍然能够辨认出许多老屋的样子,走了一道,果然仿佛远处有一户透出微弱的亮光,若隐若现,细细的呈现出一点光晕,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吴宏回头冲我使了个眼色,眼睛闪闪发亮:“那里,过去看看。”四面的破屋矮墙都笼罩在黑乎乎的夜色中,一片沉寂。周围的一切都安静得可怕,仿佛这里不是什么居住的村庄,倒像是个乱坟岗一样。
看来老僧所言不虚,这里除了那个罗耀宗的确不似还有他人,要说也得亏他家燃了灯盏,这晚上赶来都看不真切,要是白天到这里,还不得好费我们一番力气,一户户寻觅过去,不知得浪费多少时间。
我和吴宏来到这户门前,只见小院门口一扇木门虚掩,上面碎纸飘零、木板湿烂,破败不堪,从门缝中依稀可以看到前方一点灯光透出,因为离得近,所以显得比刚才看到的亮了很多,我和吴宏对视一眼,心里清楚:就是这里了。
吴宏轻轻推开虚掩的院门,小心地走了过去,我连忙加紧脚步跟了上去,到了屋门前,发现外堂门口一口旧橱柜上燃着一点油灯,在浓浓夜色中发散出豆大的光芒,里屋似乎还有光亮透出,估计有人在那里。
我刚要上前,吴宏一把拉住我,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我们在门口站了片刻,借着灯光观察了一下室内。
很简陋的一件堂屋。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小小的两个橱柜靠在门口和角落,几件脏兮兮的衣服挂在墙上,从大小来看,应该是个男人穿的。里面一个角落里放着一个大碗,里面黑焦焦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角落里一口米缸,再无其他物品。灯光下地面上黑乎乎的一片泥土,期间似乎还有草杆,十分杂乱。
看这狼狈不堪的样子,罗耀宗过得也十分落魄,也难怪,偌大一个村落只有他一个人在,寂寥无助,不潦倒都奇怪了。只是不知道他一个人住在这里到底所为何事?
吴宏在门口静静地立了一会,突然拔腿迈进堂屋,悄无声息地来到里屋门口,门大敞着,我跟在后面还没看到屋内情况,就见吴宏在门口顿了一下,眼睛稍稍一瞪,似乎看到什么吃惊的事情。
我连忙紧赶几步迈到门口,探头往里面一看,也稍稍有些吃惊。
只见里屋墙上居然躺着一位老妇,看那布满老褶的脸庞,已经垂垂老矣了,一床薄被盖在老人身上,豆大的灯光下,她紧闭双眼,微微起伏的胸口表明已经睡着了,被子还算是整洁干净,和外面的脏乱有着不小的区别。炕边放着几块红薯和干粮,还有一碗清水,也都很洁净。看着情形,不管这人是谁,想来都被伺候的十分周到。
吴宏打进院子后就一字不发,现在看到眼前这情形,挥挥手指指外屋,示意我出去,他跟在我后面蹑手蹑脚地从里屋回到院外,我看他站定了,小声问:“不会走出了吧,难道那和尚骗我们,这里不光罗耀宗一家?”
吴宏摆摆手,贴近我的耳朵说:“应该不会。这可能是罗耀宗家人。”
我听了觉得有理,便接着问:“现在怎么办?”
吴宏拉我来到院门边,找了一个角落蹲下,抬头看了看四周,然后盯着我把食指向下一顿,说:“等。”
(四十五)男人
蹲下不久,吴宏就悄悄说:“等一会有人来了,就说我是你小叔,我们来南京探亲的,没进过深山,赶到新鲜,便和人一起来山里游玩,半路下雨失散了,误打误撞才从山里找到这村落,懂了吗?”
我紧张地梳理了一下思路,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我和吴宏在院门口蹲了不久,就听见村中道路上由近及远有脚步声传来,吴宏用手轻轻拽了拽我的衣服,慢慢直起了身子,我还以为吴宏想要偷袭,本想躲在暗处看个究竟,情况不妙在上去相助。没想到他站起来之后,把抱在手中的枪放在门后,直接走到院子中间去了。脚步声越来越响,吴宏把袖子挽了上去,扯了扯本来就有些散乱的衣服,看上去反而更加狼狈。我瞟他一眼,心里顿时觉得奇怪,这小子把自己弄得这么邋遢干什么?
说话间,我也站到吴宏身后,等待那人进门。片刻院门打开,一个黑影闪了进来,低头往前走,碰上我和吴宏时,他没想到面前会有两个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大喊了一声,匆忙地跳开一边。
我和吴宏早有防备,侧身闪过,等对方定下神来,迎着灯光,发现这是个头发蓬乱的男人,面貌消瘦,手长身细,伛偻着背站在我们面前,一脸的惊恐。
吴宏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就一把上前攥住他的手,用力地抖了抖说:“大兄弟,不好意思啊,吓着你了!我们是过路的。在这山里迷路了,好容易找的这村子,也没打招呼就闯了进来,别见怪啊!”
男人脸上的神色稍有缓和,愣愣地听吴宏讲完一番话,似乎回过神来,脸上紧张了不少,他抬头望了望里屋,推开我们来到里屋门口,看了几眼,脸色缓和,显然放下心来。这才重新回到院子中,用疑惑的眼神看看我们,打量了一会儿,鼻子里哼出一个“恩”字,回身又到了屋内。
我对他这种态度有些意外,这怎么看也不像是热心助人的样子,老僧说得罗耀宗是他吗?吴宏脸上没有任何异样,一脸焦急地紧跟一步走进门去,我看他手上一把泥,才明白刚才男人手上全是泥泞。
男人进屋不知从那里拿出一个盆,从院子里一个四方水池中舀了一点脏水就开始洗手,灯光就在他旁边,我清楚地看到这男人消瘦的脸颊上一双小眼睛亮晶晶的,鼻下依稀还有一簇胡子,嘴巴紧抿,外穿一件粗布长衫,底下一双布鞋已经被泥水浸透,正滋滋地挤出水来。
吴宏静静地等对方洗完手,来到里屋,才语带热情地说:“不知道大兄弟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在山里摸索了一下午了,就是找不到出山的路,这要不是老天爷保佑撞出来了,说不定就丧命在里面了。”
男人又是“哼”了一声,低声说:“说不定?一定死在里面!”
我心里暗暗吃惊,原因不是这男人说话的强调和语气,反而是吴宏现在行事的风格。也就是一瞬间,吴宏竟然与刚才判若两人,身上飒爽利索的军人风范一扫而空,身体也微微躬了起来,说话间眼神闪烁,全然不像之前那样坚定有神,一脸憨笑再没有白天精明沉稳的影子,如果不是因为那张熟悉的面孔,可能我都以为这是个焦急万分的迷路行人。灯光摇曳下我看着他越发黑黄的脸,感到简直像是做梦一样,心里一阵惊异:这吴宏的随机应变的能力强得让人害怕,不知得经历什么样的艰险和磨练才能达到这样的境界?小叔他也是这样吗?
男人洗干净了脸,神色也镇定了很多,他抬起身来,眼睛紧紧盯住我们,问道:“你刚才说迷路了,你们来这山里干什么?怎么来的?”
他站在外堂门口说这番话,完全没有让我们进屋的意思。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吴宏,心想:该你了,开始编吧。
吴宏近前一步说:“俺们坐大队的车一路从南京过来的,小侄子没见过山野,顺道带他来玩,我自以为当年进过林子,有经验,没想到…”他面露尴尬的笑笑,拱手致意道:“还得大兄弟多照顾照顾啊!”
男子望了望我,我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他微微笑了笑,不知怎么的,我总感觉笑得不怀好意。他转头又问吴宏:“南京到这里也不算很近,你们就这么来了?刚才你说有人送,那怎么回去?”
吴宏挠挠头,郁闷地说:“说的就是这个事,本来说下午他们办完事拐个道儿接我们走,天一下雨我们迷路了,找不着地方,估计队上的人也急坏了,我们得赶紧和他们联系上才好。”
男子听了冷笑了一声,叹了口气说:“来这里爬山?让你们来的人也是个糊涂蛋,算了,一会我给你指个大路,你去那里等等看吧,赶紧离开这里回家。记着千万别在村子周围游荡。”
吴宏脸上的着急神色褪去,嘿嘿一笑说:“谢谢,谢谢大兄弟了!”然后他一把将男子手里的汗巾拿了过来,放在水里荡了一下,攥干递给对方。
男子看他一眼,神色稍有和缓,接过汗巾擦擦脖颈,然后丢在水里回身进屋,回头看着我们说:“得等一会我吃点东西,先进屋坐着吧。”
我和吴宏对视一眼,忙进到屋内。男子从旁边橱柜里拿出些冷硬的干粮,就着一碗咸菜开始吃饭。我们干坐在一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一会吴宏开口了:“大兄弟,刚才谢谢嘱咐,你把我们领到大路上,俺们再也不乱跑了,这天黑云暗的,再迷路了可碰不上你这样的好人了。”
男子听到这里抖了一下,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吴宏说:“千万不要乱跑,我让你在哪里等你就在哪里等!”然后他低头想了一会,突然叹了一口气说:“算了,我陪你们等着吧。”
吴宏看男子不注意,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问道:“大兄弟,你别吓唬俺,怎么听着这么瘆得慌?”
男子抹了一口嘴边的饭渣,小声对我们说:“我说了你们别害怕,让你们知道也好,免得又四处乱窜。”他靠过身来,好像怕什么人听到一样说:“这村子里可是有鬼的。”
吴宏听了居然有模有样地叫了一声,然后沉着嗓子哆嗦着说:“大兄弟…这玩笑可不能乱开啊…啥鬼不鬼的,别吓唬我们!”
男子看看吴宏那害怕的模样,垂下眼皮说:“哪个没事干讲这个吓唬你,我亲眼见过的!”
(四十六)怪事
我听了这话心里激动不已,可算是找着知情人了,刚要问详细情况,吴宏却打断了话头:“先别说这些,怪吓人的。还不知道兄弟你怎么称呼,日后好再来报答啊!”
男人听了脸上终于有些笑容,搓搓手说:“你看看你,不用这么见外。我叫罗耀宗,别记挂。走了就别回来了,这地方待不得。”
我心里一抖,果然是他!
吴宏听了罗耀宗的话,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神色,说:“兄弟你别怪我多嘴,这村子里我看没有别家人开灯,都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大个庄头不见有别户呢?”
罗耀宗听了这话目光一下子暗淡了下去,腰身似乎更加伛偻了,他慢悠悠地说:“刚才不是告诉你了,这村子闹鬼,看见的人都吓得要命,开始没人信,后来越来越多的人见过,又开始死人,任谁也不敢再在这里住了,人都吓得跑到别处去,这村子就荒芜起来。我老娘卧病在床、动弹不得,本想背她走,可她在这里住了一辈子,死也不愿离开,倒说让我自己逃命去…没办法,我就陪她住下来。说来我也佩服自己,就这乱岗荒山的我不光没死,还一住就是几年。唉…”说完他冷笑了一声,抬起眼望了望里屋,眼神中平添了几分悲凉。
说到这里,罗耀宗似乎想起了什么,站起身来说:“走吧,去大路上看看,说不定来接你们了。”
吴宏摆摆手说:“我看够呛了。天色都完全黑了,哪里找我们去?算了,要是你信得过我们,我们在这里寄宿一夜,明天天亮在上路你看行不?也算是跟你做个伴,我看你和老人在家也不很安全。你不是说这村里有鬼吗?”
罗耀宗听了这话微微笑了笑说:“这有啥信不过的,我也不是地主老财、大户人家,穷得叮当响,怕你抢我不成,呵呵。我不怕那鬼,待在家里不要紧。你们就住对间的里屋吧,我娘晚上睡觉轻,起夜小点声就行了。没人说话憋得难受,正好一起聊两句。”
我对罗耀宗的印象改观了一些,看来这人面冷心热,还是个孝子。难怪老和尚对他十分推崇,确实有着一副古道热肠。吴宏千恩万谢,和我进了里屋,罗耀宗先去老娘房间看了看母亲醒来没有,然后点了一盏油灯,来到我们房间,盘腿坐在炕上。
外面雨夜初晴,凉风习习,屋内灯火冷寂,跳动不已。这静谧无人的村庄因为罗耀宗刚才的讲述慢慢笼罩上了一股神秘的气氛,夜色浓了,阵阵风吹过堂屋,带着雨后的水滴,冰冷醒人。我们三人围坐在一起,人多倒也不害怕。罗耀宗不知从那里弄出来一碟咸花生和一小坛烧酒,一人一盅斟上,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起天来。
家长里短地闲扯了一会,吴宏自然把话题扯到了闹鬼上面,他说:“兄弟,刚才你说这村子里的人,还有你,都见过鬼…人多了我也不害怕了,嘿嘿,你说这鬼什么摸样?”
罗耀宗听了脸上露出笑容,显得并不惊骇,他拾起一颗花生扔进嘴里,说:“其实说来也有点意思,我和他们看到的鬼不大一样,我都不知道是鬼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我一听觉得很诧异,刚才自己心里猜到这“鬼”估计就是我们山里碰到的绿眼怪物,就等罗耀宗讲述核实一样与否,不料他半路冒出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
罗耀宗看我和吴宏都没有说话,只是一脸困惑地盯着他看,似乎有些得意,伸出一根手指指指村子西南方向,说:“我看见的那个鬼在那里。”
吴宏回头看看他指的方向,急忙问:“这地方我们也不熟悉,你就说清楚点,是哪里?”
罗耀宗斜着眼看了看我们,一副故弄玄虚的表情,说:“就是村西的困龙湖。”
吴宏和我心里都明白,这困龙湖定是我们看到的巨大水泊无疑,我看吴宏没有表态,就插嘴问了罗耀宗一句:“你的意思是说,你见过的鬼在水中?”
罗耀宗点点头:“是的。我当时看见的时候,吓得差点命都没了。”
吴宏把头伸过去,脸上闪出一丝怕意说:“当时什么样子,你给我们讲讲听听?”
罗耀宗看样子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脸上露出红晕,眼神也变得直勾勾的,他把酒盅放下,大着舌头说:“唉,我也有日子没说过这事了,那都是几年前了,我老娘病在床上,那时村里还有人,找了个大夫给看了看,说是要用山上一种草药煎成汤服用,还须是新鲜的才有成效。那时我娘刚病不久,眼看着还有希望。我就收拾东西上山去了。
那天天气很好,我寻了半天才在一处崖下找到一簇那种草药,要说我这身手也算是好的,小时候上墙爬树就不成问题,年纪大些虽然不那么灵光了,可也不差,就扎起裤腿直奔那里去了。”
“山崖下乱石丛生,杂草遍地,期间还有些蛇虫出没,我纵是把裤口扎得严实,仍然钻进去一些蜈蚣之类,无奈我只有扯开身上的绳子,抖索起来。”
我插嘴问:“你身上还绑绳子干什么?”
吴宏轻轻瞪了我一眼,不等罗耀宗开口,就说:“安全,还能为什么?”
罗耀宗呵呵一笑,说:“小年轻不懂这个。后面你就知道了,扎根绳子也不是万全之策,但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强。你是没有看那崖下,山势陡峭,如果直接掉下去必死无疑。”他说到这里神色正常了些:“要说亏得有这绳子,不然我早就是个死人咯。”
歇了一口气,他继续道“我上山之前仔细观察过地势,这地方虽然凶险,但毕竟有些坡度,还不至于是个死地,所以才系上绳子挎上背篓,慢慢把自己放下去,其实让我心中最感到害怕的还不是这崖边,而是这崖下。
山崖下不到十米的地方,正是困龙湖。我们村外这湖说来也奇怪,四面环山,终日不见阳光,水色深黑,平时都是灰蒙蒙一片,波澜不惊,细看却又层次分明,白的白暗的暗,看久了都有些头晕,总觉得十分凶险。最让人胆寒的是有着村民闹鬼的传言,更是让我觉得冷气飕飕地往身上冒。”
我注意到罗耀宗说到这里吴宏脸上稍微动了一下,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不过终于沉默下来,没有出声。
罗耀宗自顾自地说下去,桌子上的花生也顾不上吃了:“当时我就暗暗嘱咐自己,采了就走,千万不要往湖里看,平时在山上偷偷瞅一眼都害怕,这吊在半空说不定会出什么事。想归想,村里闹鬼的传说却想长了脚一样钻进脑袋里来,我顾念家中的老娘,甩甩头,一咬牙就蹬了出去。”
“靠近药材后,我找到根须,一刀连土一起挖下,看看没有伤到底部,长舒一口气,那看病的老头可是嘱咐一定要留着根须,不然药效大打折扣。就在这时,不知是中了什么邪魔,我竟然像控制不住自己一样,扭头冲着崖下看了一眼。哪里知道这一眼就让我做了几年的噩梦…”
“那天阳光不错,即便是在群山环绕之中,湖面也是十分通透的。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一眼竟然看见湖水之下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吴宏说到这里,身子还微微颤抖,看来又想起了那恐怖的一幕。
吴宏听了似有触动,他慢慢喝了一杯酒,小心翼翼地问:“不是块木头什么的吧?”
罗耀宗冷笑一声,回头看了我们一眼说:“木头?什么样子的木头能在水底悬空漂浮,还缓缓扭转摆动?”他接着说:“我第一眼看见那东西,就知道这一定是什么活物,因为我看见它在水里还轻轻摆了摆,然后慢慢从我眼下游了过去,竟然一会儿消失在水底了!”
吴宏紧接着问了一句:“那东西有多大,什么颜色?”
罗耀宗摇摇头:“颜色说不上,毕竟在水里,只能看见黑乎乎的一片,至少有十米长,不过我看见的肯定不是全身,因为水底更深的地方还有模糊的黑色,应该是它在往水底钻的时候被我发现了。说实话,我大浪大鱼经历的也不算少,但这样大得惊人的东西从来没遇见过!当时我就吓得脚下一软,手都抖得抓不住绳子,一个踉跄跌下了悬崖!”
(四十七)见鬼
我连忙问:“你没事吧?摔坏了没有?”
罗耀宗眼睛亮晶晶的闪了一下,说:“当时我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后来醒来已经被人救了。据救我的人说还好有那绳子扯着,只是摔倒乱石之中去了,被一块大石头挡住去路才没有滚落山崖。也算是我命大,只是伤到了筋骨,没有危及性命。休养了几天便一瘸一拐的回到了家,就是苦了老娘,心惊胆战,以为我不在了,天天扶着门框张望,眼睛差点哭瞎。连村里人都说,我能活着回来算是上辈子积德。”
我问罗耀宗:“谁救的你?”
罗耀宗想都没想,随口说:“山里的一个和尚。”
我“哦”了一声,看了看吴宏,他意味深长地看我一样,没说话。
然后吴宏注视着抖动的灯光,轻轻问了一句:“兄弟,刚才你说的这黑影就是你碰到的鬼吗?”
罗耀宗听了沉吟一下,说:“算是吧。反正他们说的鬼我也没碰到过,老天保佑我千万别让我碰到。”
这话一出口,吴宏似乎来了精神,连我也感到事有蹊跷,难道还有什么别的鬼不成,于是便问罗耀宗:“怎么?还有鬼?”
罗耀宗点点头说:“是啊,刚才我说了,这湖里有闹鬼的传言,我去采草药才那般害怕的,没有鬼我怕什么?”
我一听才明白,原来我们误会了,罗耀宗害怕的并不是这水中的怪物,而是村民嘴里的“鬼”,巧的是这两种东西都是在困龙湖中,意外之下让他碰上了水中的黑影而已。
吴宏显然先我一步想到了,他问罗耀宗:“那村里人说的鬼又是什么?”
罗耀宗拈起一颗花生扔进嘴里,嚼得嘎嘎响,垂下眼帘说:“唉…这困龙湖本来就有些鬼气森森的,水深光暗,黑不见底,不过以前倒是没出过什么古怪的事,村中有些小孩子喜欢戏水,湖中水草纷杂,深浅不摸,隔段时间就有淹死人的惨事发生,不过依旧挡不住人们下水纳凉,有人亡还是有人去。不过说句难听的话,有深水的地方总会发生这种事的,大家也没有太奇怪。不过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情况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罗耀宗挑了挑眉毛,继续道:“慢慢地,人们发现,有些水性非常好、十分谨慎的人下湖洗澡时也时有溺水淹死的情况,甚至我们村中水性最好的景富兄弟也死在这湖中了。据和他一起去的景贵说,景富下水开始还很正常,慢慢游到了湖水靠近中央的地方,他朝景贵挥挥手,笑了笑,似乎炫耀一样一个猛子扎下去,再上来的时候,刚抹了把脸上的水花,脸色就不对了。景贵看见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把一把地往空气中狂抓着,景贵看情况不好,以为是抽筋了,马上下了竹排拼命划了过去,刚靠近,却看见景富一片惊恐,脸上肌肉都变了形,整个人像疯了一样瞪着通红的眼珠子嘶哑地喊着什么,嘴里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景贵刚要伸出桨,就看见景富身子一抖,垂直地沉了下去,那速度分明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拽下了水底!紧接着水中一股股的鲜血冒了上来,水面上还冒出一堆小泡泡,然后就景富就再也没有上来过,一个当年在水中来去自如、如履平地一样的汉子就这么死在这湖水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