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秘径

  “没错,出了店门顺路往右,再走几公里就到了。”老铁道。“我老爸老妈就是这条路去的?”

  “他们去谈判时候走的自然是大路,后来就不是了。”

  “你的意思是还有另一条路?”

  “可以这么说。”

  唉,我都快被这个老铁急死了,怎么说来说去也说不到正题啊,你早说还有秘密通道不就得了。

  却听他接着道:“你父母纵然法力高强,只怕也无法对付一村子的高手,所以才想办法偷入言家集,那条路,就是我给找的。”

  “能不能指给我?”

  老铁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行,偷入言家集太危险了,我看你还是向江西分会求助一下把。”

  “江西分会是啥?”

  “灵管会江西分会啊。”

  免了吧,我对灵管会已经彻底失望了,不过想想也是,一村子的赶尸高手,我的这点本事进去是不是太冒险了?可父母既已涉险,我又岂能置身事外?自从碧君在我怀中逝去的那一刹那,体会到那种无力的痛苦之后,我就发誓,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我爱的人。

  我决然的道:“你如果不指路给我,我只有硬闯了,或者跟我那个赶尸朋友一起进去。”

  “他也没办法带你进去的,赶尸人最忌讳带生人。”他开赶尸客栈的,当然知道这个规矩。

  “那我只能硬闯了。”

  “开啥玩笑!”老铁吓了一跳。

  “反正我是一定要去的。”

  他挠挠铮亮的秃头,脸上肥肉都聚在一起,皱眉想了半天,下定决心道:“好吧,你先回房间休息,我们晚上出发。”

  “晚上?那不是言家法术最厉害的时候么?”

  “只有那个时候,才有可能走秘道到言家集。”

  只能如此了,现在才不过下午三点多,我回到房间,百无聊赖的看会电视,酒劲上涌,居然真的睡着了。

  睡了好久,直到门铃声响,把我吵醒,看看时间,已经是夜里了。我可够能睡的。

  开门一看,是老铁,他没说话,先拿了张字条给我看。

  字条上写着:“兄弟,为兄赶夜路,不和你告别了,我所学旁支,没什么能帮你的,但幸有昔日偶得言家正宗灵符一张,送给你权作见面礼,说不定能派上用场。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我握着纸条和老铁递过来的灵符,心里一阵感动,萍水相逢,他如此待我。一个普通的赶尸人又怎样,法力不高如何,能有这份待人的赤诚,比什么都来的重要,此刻想来,他那惨白的面目,竟也觉得十分亲切了。

  老铁道:“你准备一下,咱们这就动身。”

  我把符咒揣在怀里,简单收拾了一下,跟着老铁出了王家老店。

  天色比昨夜可好得多了,月明星稀,我们趁着夜色,摸进树林当中,走了半个小时左右吧,来到一大片铁丝网前,老铁停住身子:“就是这儿了。”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一个不大的豁口,上方还有一块牌子,写着:军事禁区,禁止穿越。

  不是吧,这就是所谓的密道?

  不是让我穿越军事禁区吧,开玩笑!到时候人家巡逻兵直接开枪甭了我都有理,早知道还不如从大路混进去了呢,唉,这不那自己生命开玩笑么。

  我伸手比划了一下大小,差不多够我钻过去,老铁喝道:“小心,有电!”

  我连忙缩手:“我老爸老妈也是从这过去的?”

  “没错,这洞就是他弄的。”老铁看我有点害怕,道:“别担心,这个地方很多年都没军队来过了。”

  那也是军事禁区啊,唉,现在说啥都晚了,打退堂鼓也来不及了,太给我老爸丢人了,硬着头皮上吧!

  老铁道:“我只能送你到这了,进去之后一直向北,不要停留,大概两里地左右,你会看到一颗大树,翻树过去,再过一个小岭,就是言家集。”

  “不会有巡逻的吧?”

  “不会了,最近几年这里很少有军队来。”他安慰我道。

  那就好,我心下稍安,向老铁郑重的道谢,一弯腰,钻进铁丝网的豁口,进入军事禁区。

  里边也都是草地,除了一幢大楼外没什么明显建筑物。

  趁着茫茫月色,弯腰前行,走了不到一里地,已经可以看到大楼的正面,赫然见灯火通明,大楼顶上探照灯像个硕大的太阳,惊醒我的美梦,门口八名警卫荷枪实弹,门上扯着大横幅,上面写着:欢迎军区领导莅临检查。

  不会吧,我怎么这么倒霉……

  

第十章 言家集

  耳边传来机动车响,我连忙趴在草丛中,身边几米处,探照灯扫过,亮如白昼,接着一辆军用吉普载着三四个大兵缓缓驶过。唉,这哪里是什么秘径,分明是黄泉路啊,也亏得草长,又是夜晚,不然我非给巡逻的发现不可,这老铁,说什么很久没有军队了,真害人不浅。

  看这地方的样子,可能真是荒凉许久,不过谁知道哪个领导心血来潮,就来视察一下,可把我坑苦了。

  我伏在草丛中,一动也不敢动,直到车声远去,慢慢的挺起些身子,认准了方向,拿出去年军训时候的本领,像电影里常见的那种,弓腰低头,用小碎步向前挪动,还要尽量不要让草的摆动幅度太大。

  不知道如果给这些兵哥发现了,会不会觉得我还挺专业?

  又或者,他们就直接开枪了……

  我就这么一步一步的挪动着,探照灯在我头顶上方有规律掠过,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腰都要折了的时候,终于感觉探照灯每掠过一次的时间慢慢加长,大概快要到禁区边缘了,趁着灯光掠过的当口,我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露出头来,发现离我几十米处,应该就是老铁所说的那株大树,我喜出望外,加快了速度,奔到大树底下,这是一株大榕树,背靠山崖,高的惊人,怕得有十七八米吧,借着月色看,枝蔓纵横,也不知道多少年纪了,横七竖八的枝干倒成了我攀援的好助手。

  我本想先在树后藏身的,不过大树紧靠山崖,根本容不下我,想翻到山崖上,非得爬到树顶不可,看来只能爬了。

  我埋下身子,整理一下身后的包袱,系了系腰带鞋带,默默数着数字,探照灯再一次闪过之后,我在心里大喊一声,纵身上前,手脚并用,抓着那些枝蔓,飞快的向上攀爬,一边爬,一边在心里默数一、二、三、四、五……

  整个禁区很大,探照灯是以大楼为中心,按圆环方式逐步向外探射的,我在行进过程中已经默算了一下,每轮一圈大概比上一圈多出十秒左右时间,而上一圈大概在五十秒左右,也就是说我有一分钟左右的时间攀到树顶并且翻过去,或者至少藏身到枝叶茂密之处,来躲避探照灯。

  也不知道是我连日来休息不够,又或者是我小时候颇为自傲的身手已经退化,我刚攀到一半多,离枝繁叶茂可以藏身之处尚差几米,就已经数到五十几了,而且心砰砰跳的飞快,手脚发软,恐怕再难以一鼓作气的向上了,我回头一看,一个硕大的光点正像这个方向转来,像是追魂的信号,爬到顶是来不及了了,我抓住一根垂在我眼前的粗枝,试了试承重,目测一下离山崖的距离,一咬牙,把心一横,接着双脚用力一蹬,学了一个人猿泰山的标准姿势,荡秋千一样把自己荡出去……

  啊喔~~!!!!

  别误会,我不是学泰山的经典台词,是因为我荡出去之后,在快要到达圆弧顶点时,还没等我松手,树枝就啪的一声断了,我砰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摔在山崖边上,忍不住疼得大叫起来。

  幸好离得甚远,没有给军区里的人听到。

  摔的地方很寸,就在山崖边上,如果不是我死命扣着地面上的一块石头,只怕又给摔回树下了。这一下摔得我七荤八素,我挣扎着爬上山崖,在地上躺了半天才起来,犹觉眼前金星乱冒,我坐起身来,拍拍尘土,对自己发誓说,这辈子再也不相信植物了。

  此时已近中夜,我不敢耽搁,按照老铁指定的路线继续前行,过了山崖是一个小岭子,虽然坎坷难行,不过比起方才禁区之行,倒是轻松多了,至少无性命之虞。

  等我翻过小岭,便看到一片村落,不大,也就几十户人家吧,不过摆列很别致,竟然是按着八卦阵型所排。

  本来我对这些阵势不怎么上心,不过自打在地府时空仪那里,见识了陈洪的风水阵术之后,我得空时候也琢磨了一下,小有心得,眼前这个村落是按先天八卦的方位所设,乾、坤、离、坎、震、巽、艮、兑,又暗和休、生、伤、度、景、死、惊、开的八门,真是巧夺天工。以往只在电视上看过,据说诸葛武侯的家乡是这个构造,没想到在这个偏远的言家集也见此鬼斧神工。

  我抄了捷径,走惊门进了言家集,现在所处位置,已在八门之内,只不过居高临下,看的更清楚些,按照老铁的说法,西边那条路应该就是通往言家集的官路了,看这方向,正对着八门中的死门。也难怪,言家就是赶尸的么,走死门回家,也正常得很。

  按照常理,中心位置就是阵眼了,而这阵眼之处,我猜应该就是言家老掌门言大鹏的宅子,我老爸老妈大概就在那里,还有那神秘莫测的啮魂珠。唉,老爸一路上也不肯给我留个提示啥的,事已至此,我只能撞运气了。

  我振奋精神,正准备一探究竟,猛然间忽有所感,只觉得背后直冒凉气,猛一回头,夜色中,赫然见一双幽绿眼睛正盯着我,……

  不,不止一双,至少有七八双眼睛,在夜色中幽幽的放着绿光,邪恶的光芒……

  

第十一章 丧尸夜枭

  借着月色,我看到那是一头头利爪尖嘴的鸟,体型比老鹰稍大一点,站在树枝上,神态十分威猛,我想起来了,老铁提道过,是丧魂夜枭。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种类的东西,不过估计是言家以秘法训练的猛禽。我不敢大意,不过却也没太放在心上。我不知道眼前这些东西是个什么属性,所以也不知道什么我所擅长的有限几种法术里哪些会对它们有用,还是真刀真枪的比较踏实。我转过身来,手提百鬼在手,静候他们上前。

  对峙片刻,一只夜枭以飞快的速度向我扑来。

  想不到这几头扁毛畜生倒颇有灵性,不肯一窝蜂的进攻,而是派了一个先锋先来试探,也好,我乐得各个击破呢。

  看着它进攻的弧线,我一刀劈出!

  自从在西山公墓,红尘指点过我用刀之法后,我自觉刀法颇有进境,虽然武功肯定比不上司徒雪、言辰这些高手,不过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去吧。

  呵,再这个两军对阵的节骨眼上,我居然,如此的想念着司徒雪。

  或者说,我想念的是碧君。

  猛地,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我的脑海,轮回之后,碧君还是碧君么?这种遵循诺言的找寻,到底有多大意义?我到底是在想念着碧君呢?还是她转世之后的司徒雪?

  这念头让我悚然一惊,一直以来的坚持,仿佛刹那间就土崩瓦解了,我所坚持着的爱情,说到底是一句诺言?

  那还能叫做爱么?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手中刀丝毫不停留,以一个漂亮的弧线划出,正中那夜枭的下腹,它发出凄厉的叫声,在半空翻腾几下,飞会树枝上,我收刀在面前,身躯一震,刀上竟然没有丝毫血迹,那只负伤的夜枭也未见有什么异样,依旧是那么冰冷的看着我。

  我收拾心神,想起了与言辰对阵时的情形,难道,这几只夜枭,竟然是言家用赶尸之法,来驱动的死鸟?

  百鬼的杀气和灵力竟然也无法奈何死去的躯体,那我要如何才能“杀死”他们?

  帖符么?不可能,如果它们是行动迟缓的丧尸,我应该有好几种办法消灭它们,可它们的行动这么快速,我怎么可能准确的把符咒帖上?我忽然想到老谢当时在停尸房的做法,在百鬼上以朱砂画符,可能会有作用,我连忙伸手入怀掏出一盒碧晶朱砂来,没等我打开盖,一只夜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飞扑过来,我只觉手上一阵剧痛,朱砂掉在地上,我来不及去拣,那几只夜枭,开始几前几后进退有度的向我发起猛攻,有的正面袭击,有的侧翼包抄,俨然一个训练有素的战斗小组。

  我终于理解为什么老铁说偷入言家集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此刻已经容不得我多想,我一边挥动百鬼猛砍这些袭来的夜枭,一边不住后退想找个藏身之所,那些夜枭受伤之后不过略微休整,便又投入战斗,而且比前次来的更得凶猛,反倒是我,不一会,身上手上已经被抓挠的伤痕累累,虽然都不是什么重伤,不过照这么下去,迟早给抓零碎了。

  我刚挡开头上啄来的一头夜枭,猛地脚下一趔趄,不知道给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骨碌碌从小山坡上滚了下去,摔得我晕头转向,没等我缓过神来,那几头恶鸟如影随形向我扑来,我本能的举手一当,手腕给抓个正着,一阵剧痛,再握不住百鬼,断刃撒手。

  我暗叹一声,天亡我也。

  又要用禁法一搏?来不及了啊,它们这速度,根本没机会让我把那么长的法咒念完。

  我的心理防线彻底瘫痪,脑子一片混乱,双手毫无规律的乱打一气,时不时还有个法术冒出来,什么镇鬼咒啊、请神啊、开光术啊乱七八糟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好像复习功课一般,下意识的把这么多年来我所学过的法术一个个的都乱用出来……

  蓦地一阵光华从我双手间升起。

  那些凶恶的夜枭似被这光芒震慑,攻击的不那么猛烈了,我慢慢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发现一只硕大无朋的生物,张开双翅,象臂弯一样把我抱在当中,而那些夜枭一冲击到翅膀上,便似撞到墙上一样被弹开去。

  我瞪大了眼睛,不能置信的看着眼前,那一团光华之中的生灵,依稀是蛾的模样……

  是飞儿么?

  

第十二章 言家掌门

  我记得第一次唤它出来时候,飞儿还是个胖胖的小蚕,第二次在西山上唤它出来,是个小蛾子的模样,怎么这一次,误打误撞的唤出来,变成这么硕大的家伙?它是我的念力所化,难道也能生长进化不成?

  那些夜枭冲击了一阵子,已经略呈疲态,飞儿猛地一展双翅,一阵飓风从翅膀间升起,刮得那些夜枭东倒西歪,有的甚至撞在树上,我看得大是过瘾,喊道:“飞儿,帮我好好教训它们。”飞儿腾的一下飞上半空,舞动双翅,光芒射眼,十分华丽,方才那些勇猛的夜枭在它面前一比,倒好像麻雀见了老鹰一般,根本不堪一击的样子。

  就在这时,耳听一声口哨声响,那些夜枭如闻圣旨,展开双翅,隐没在黑暗当中,不知去向了。

  却听一把苍老的声音响起:“茅山传人,当真名不虚传,老朽养这几头扁毛畜生委实不易,还请手下留情。”

  我连忙站起身来,循声望去,一个瘦小枯干的老头在黑暗中缓步走出,瘦的像树干一样,穿一件长衫,双手笼在袖中,如果不是那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真容易让人以为那是一截子经年风吹雨打的枯木。

  我愣了愣,没答话,却听他接道:“何不先收了护法,到老朽家中一叙?”

  护法?指的是飞儿么?

  我先拣起百鬼,先戒备起来,怒道:“那些东西是你养的?为何要来伤我?”

  老者点头道:“世道不太平,养些鸟儿看家护院也是常理,若非老朽来得及时,只怕都毁在你的天蛾之下了。”

  天蛾?这名字听起来真够别扭的。我看他倒没什么恶意的样子,把百鬼插在背后,接着念动法咒,飞儿的景象慢慢淡化,最后消失了。

  老者由衷的赞叹道:“茅山秘法,真让老朽大开眼界,想不到小兄弟年纪轻轻就有这份造诣,竟能召唤护法,令人钦佩啊。”

  他一再提到护法,我不解的问道:“护法?你指的就是方才的大蛾?”

  老者点头道:“不错,以念力为本,以秘法幻形,高妙非常,让老朽大开眼界。”

  我摇摇头,茫然道:“飞儿不是什么护法,是我的引路蛾啊,念力变化可以到如此境地么?”

  老者笑道:“看来小兄弟还有些力量不知道如何应用啊,想想看,你之前有否见过类似情形呢?如言辰一般豢养灵物本是下乘,以念力所构方是上品啊。”

  我一愣,言辰养的六翼蝙蝠已经够狠了,听他这话还是下品啊,忽然想起在西山妙风观,红尘所持的法宝“将星七杀”,那法宝好像是念力所构,难道与我这个天蛾如出一辙?

  真没想到念力变化竟然可以如此高妙,居然还会生长进化?这是不是说明我最近一段时间进步很大?有机会我的好好问问老爸这是怎么回事,可我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他有啥护法或者什么念力所构的法宝啊,难道是我的法力更高点?哈,别逗了,估计是我运气好吧。天蛾天蛾,真是有够难听,唉,早知道我当初该召唤个龙啊虎啊的出来,那会不会更帅点?

  我正在这胡思乱想,却听那老者道:“晚上老朽闲来无事,占了一课,乃是敦艮,吉,卦言重山关锁,惊门客来,果然不差呵。”

  我心中一动,问道:“还没请教?”

  “老朽言大鹏。”

  果然,他就是言家掌门人,言大鹏,赶尸人的老祖宗。

  言大鹏道:“方才你受伤不轻,到老朽家中休养一下如何。”

  我把心一横,既然已经惊动他了,既来之则安之吧,点头道:“如此就打扰了。”

  言大鹏哈哈一笑,当前引路,往村中走去。

  一路上我隐约看见不少绿幽幽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不知道还隐藏着多少丧尸夜枭,如果一窝蜂上来,只怕飞儿也顶不住啊,这个言家集,真够邪门的,也不知道言大鹏让那七八只夜枭来袭击我是为了啥,考校我的功夫么?

  胡思乱想间,已经到了,一座不大的院落,大门开着,我随他直入大堂,分宾主落座,屋子不大,却十分整洁,厅上挂着一副对联:

  祷求天地,使得三魂暂住;

  不辞风雨,好教一叶归根。

  我心下微哂,赶尸不过旁门左道,看着言下之意,他们还颇以堂堂正正为民解危的高人自居呢。

  言大鹏唤人上茶,又取来毛巾和脸盆,我洗了洗伤口,他又唤人拿出一筒药膏来,道:“夜枭爪上有尸毒,你涂些三尸膏,免受其害。”

  想来这么有身份的一个人,还不至于拿毒药害我吧,我接过来,打开一闻,一股恶臭扑鼻,屏住呼吸仔细的在伤口上涂着,所涂之处一片清凉,一边涂一边心里犯合计,这个老家伙到底想干啥?

  不管了,开门见山吧,我涂完药膏,大马金刀往椅子上一坐,大声问道:“我的父母在哪?”

  

第十三章 干系

  “你是说李掌门夫妇么?”看来他早知道我的来历,那我还废什么话:“正是,我就是李克,是他们的儿子,他们前夜夜探言家集,就再没出来过,你会不知道么?”

  言大鹏一脸诧异,招呼身边人道:“李掌门夫妇前日离开后,可有夜间来过?”

  那人摇头:“集中这两日仅有一个外人来,您方才见过了。”

  言大鹏点点头,对我道:“我看这其中有些什么误会,前几日李掌门夫妇确曾到访,向老朽索要啮魂珠,老朽未曾应允,他们便离开了。”

  “可是他们传信给我是又进言家集了。”

  “这不太可能,”言大鹏摇头道:“集中来生人不大可能瞒过我们的眼线。”

  看他样子实在不像装腔作势,我有点慌了,老爸老妈不在言家集,那会在哪呢?

  我本来是找他们来的,此刻听说他们不在,我倒一时不知道干什么好了,有的茫然失措。

  反倒是言大鹏安慰我道:“令尊令堂都是当世高人,不会有什么问题,你大可放心。”

  我点点头,其实我也不是担心他们的安危,他们两人联手,只怕能胜过他们的也不多了,只是我搞不懂他们大老远非让我来,然后又玩失踪,不知道唱的是哪一出啊。

  咳,言大鹏清了清嗓子,端起茶杯来嘬了一口,不出声的看着我。

  我不知道该说啥好,胡乱问道:“那个啥,啮魂珠可是在这儿?”

  言大鹏点点头,道:“前几日他们来索取啮魂珠,老朽未能答应,本无意夺人之美,奈何那啮魂珠干系重大,又是我那逆子拼了性命得来,怎好轻易与人?”

  我一惊:“言辰是……”

  他叹了口气:“不错,言辰是老夫独子,二十年前便叛出家门了。”

  “既然如此,为何你还如此回护他?”我不由戒备起来,言辰某种程度上讲也是间接死于我手,只怕今夜不能善罢甘休啊。

  却听言大鹏道:“他终究是我言家子弟,他拼了性命拿回来的东西,老朽怎能轻易与人。”

  我对啮魂珠实在没什么觊觎之心,搞不懂老爸老妈非要那牢什子干啥,我心下合计,老爸老妈不在这,那我在这也没啥意义了,三十六计走为上啊。我主意打定,起身施礼道:“既然我父母不在此处,那我也不便打扰,就此告辞了。”

  “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

  我闻言色变:“你要强留我不成?”

  “哪里,难得来一趟,老朽带你参观一下如何?”他好整以暇的道。

  “我不想参观,我想回家。”看他年纪,比我老爸还大出不少,我索性耍起赖来。

  言大鹏哈哈大笑,从袖子中探出鹰爪一样的手臂,掌上托着一个小盒子,密密麻麻的布满封印,他将盒盖微微开启,一股念力汹涌而出。

  “啮魂珠?”他竟然将啮魂珠随身携带,不过我却一直感觉不到有什么念力,直到方才他从袖子中露出手来,将盒盖打开,我才猛地感到那股熟悉的躁动念力,而且仿佛又响起那个来自地狱般的声音……

  啪的一声,盒子盖上。却听言大鹏道:“你可知道这啮魂珠与你有莫大干系,老朽不才,二十年前却也是封魔一战的主事人之一,时至今日,都是你的宿命啊。”

  “什么宿命?”

  “想知道就随我来。”说完他站起身领头向后宅走去。

  看他那意思,我想走也走不成,参观就参观呗,反正现在肉在砧板上,爱咋地咋地吧,更何况我也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想知道这啮魂珠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老爸为啥为让我来江西,还有二十年前那场封魔之战,那时候我才刚出生啊,怎么好像大家都有事瞒着我一样,我把心一横,跟在他后边,穿过院落,到了后宅一处大门前。

  早有人把大门打开,进去之后是一间宽阔的大厅,雪白的墙壁,青砖铺地,两旁有两行长桌,上边摆满各式各样的物件,有点像练武场的架势,只不过摆的不是刀枪剑戟,而是瓶瓶罐罐和符纸朱砂一类法器。大厅正对门的最里边,本来该是拜访椅子茶几的地方,却放着一大口黑漆漆的棺材。

  他信步而行,一边走一边指指点点的说,这是龙涎鬼香,燃起来百鬼莫近,这是捆尸绳、丧门剑,我们赶尸人常用的武器,这个是阴锣,这个是晃魂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