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跟进来,手上还拿了个包裹,表情复杂:“小宁,今天有人给我寄来了这个,没留姓名。”
她打开包裹给儿子看,里面是一套女式羊绒装,田宁伸手翻检邮寄单子,辨认出来是韩晴的笔迹。
“是不是韩晴寄来的?”母亲倒也不傻。
“嗯。”
“那怎么办?我不能要她的东西。”
“给你你就收着吧。”田宁不以为然,他当初可没少在韩晴身上花钱,“人家也是好意给您贺寿。”
母亲眉头一皱,不满地看向儿子:“你该不会还跟她有联系吧?”
“不是说了么,早断啦!”
“我把丑话说前头,你要是敢带她去吃我的寿酒,别怪我不客气,我,我当场掀桌子!”
田宁哭笑不得:“妈!韩晴是不太懂事,但你也不至于把人恨成这样。”
“我没恨她,但就是不喜欢她!对了,你说的那个女孩子能不能提前带回来给我瞧瞧啊!”
“不能!”这会儿田宁一提夏夏就来气。
母亲不乐意了:“合着我这个当妈的还不如你叔叔呢!连他都见过了,我怎么就不能先见见?”
田宁纳闷:“叔叔见过?不可能啊!”
“他今天来送礼,我跟他提起你要带女朋友回来的事儿,他就笑着说他见过的,那姑娘就在你们公司,人不错。你叔叔还说,瞅你看人家那眼神,这次十有八九是认真的。”
田宁像被人在胸口猛捶了一拳,疼痛之余,一下子苏醒过来。
母亲见他脸都扭曲了,以为他又犯牛脾气,赶忙见好就收:“行了行了,你说什么时候带回来就什么时候带,我不逼你!”
她把包裹搁田宁房间:“这个你还是想办法替我退回去吧,那么尊贵的姑娘,我们田家可消受不起!”
母亲一走,田宁就开窗点了根烟,慢条斯理抽着,把认识郭夏夏以后的一系列事件从头至尾捋了一遍,最后不得不长叹一声,自己是真的沦陷了。
都说旁观者清,如果不是母亲转述叔叔那番话点醒自己,他大概还要被继续蒙在鼓里——实在很难相信自己会对郭夏夏动心。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不经意、不设防,才让他轻易掉入自己亲手挖的坑里。
爱上一个人很难,简直不啻于一场山长水远的跋涉。
爱上一个人又是那么容易,几个微小的点滴就足以让人心动。
一切的区别仅仅在于她是不是你的那盘菜。
如今,田宁终于看清楚自己的心意,可同时也面临一个棘手的问题——夏夏会认为自己是她的那盘菜么?
第十一章 欢喜悲忧
内线电话嘀铃铃地响,夏夏从办公大厅的一头飞奔过去,总算在对方挂断之前及时接了起来。
电话是前台打上来的:“夏夏,有位小姐想见你老板。”
“呃,小姐啊?”夏夏嘴上应和着,心里发出一连串鄙夷的虚词,不知道又是田宁的哪笔风流债东窗事发了,“可田总今天不在公司呀!”
“我也这么说,可人家不信。”
“她找田总有事吗?”
“没说,她坚持要见田总一面。”前台的口气里也稍带一丝八卦的兴奋,“她说她叫韩晴。”
“哦——啊?”夏夏一听,原来还是笔旧债,顿一顿道,“你让她接电话,我直接跟她说吧。”
听筒那头一阵忙乱,然后韩晴的声音传了过来:“郭小姐吗?我是韩晴,田宁他到底在不在公司?”
“你好,韩小姐,田总今天真没在公司,去客户那儿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我可说不准。”
“你能帮我打电话问问么?”
“这个…”夏夏着实为难,但韩晴的声音听上去可怜巴巴的,她不禁心软,“那行,你等等啊!”
她用自己的手机拨了田宁的号码,响了好几声对方才接。
“有事?”田宁的嗓音压得很低。
夏夏也不由自主地把声音放低:“田总,你今天还回公司么?”
“不一定——你有事?”
“呃…没,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田宁看看表:“可能还要一个小时,五点前应该能赶回去,你打算等我?”
“嗯?哦,行,行啊!”
田宁的嗓音里居然流露出笑意:“这边一完事我就回去。”
一撂下手机,夏夏赶忙向韩晴通风报信:“他说他五点左右回。”
“那我就在这儿等他——谢谢你,郭小姐。”韩晴好听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感激,“我今天是特意请了半天假过来的。”
五点还差一刻钟时,田宁兴冲冲地回来了,还带着一脸饱满的笑容,夏夏察言观色,顿时也安心许多——如果客户那边谈得不顺利,那韩晴小姐恐怕就要被牵累了。
韩晴为了能跟田宁重修旧好特意去找了份工作,夏夏觉得一个女孩子能为自己所爱的人作出改变是值得尊重的,她愿意为此放弃和田宁的“交易”,反正她涨工资的事也不见得一定有谱,再说,自己这点儿小事肯定不如人家的姻缘来得重要。
“田总,有个客人等着见你呢!”
田宁收敛了笑看她,满腹狐疑:“什么客人?”
夏夏还跟他卖关子:“是个女孩子,在223会议室,你去见了就知道了。”
田宁从她脸上捕捉不到具体信息,皱眉把包往她桌上一扔,大踏步朝会议室走去。
夏夏暗自想象着田宁乍见韩晴时的表情,以及韩晴怀着激动扑上去,紧接着好一通凄凉婉转的倾诉衷肠,之后自然就破镜重圆,大功告成喽!
她被自己编写的剧情所感动,在这感动之外,还有一丝自以为是的伟大,在这伟大之外,另外还有一种滋味,淡淡的,酸溜溜的,找不着确切的词汇来形容。
夏夏正为自己这古怪的感觉疑虑时,223会议室的门忽然很大声地被拉开,韩晴怒气冲冲地从里面走出来,昂首挺胸,手上还提着她上楼来时就随身携带的一个纸袋子。田宁则带一脸莫测的阴森,也慢悠悠地从会议室里出来,跟韩晴拉开相当距离,不紧不慢地往办公室这边走。
夏夏错愕地望着从自己眼前经过,且正眼都不朝自己瞄一下的韩晴,这剑拔弩张的局面跟她脑海里的剧本相差得不是一点点。
“郭夏夏,你进来!”
夏夏闻声立刻打了个哆嗦,刚才还是看戏的心情,斗转星移间她就成了悲惨的主角,只等着被淋狗血了。
老规矩,把门关上。
之后,夏夏在心里“嘿咻嘿咻”建起一道坚强的防线,以期能抵御田宁毫无理性的咆哮。
孰料田宁面壁站着,久久不语。
夏夏弄不明白他打算唱哪一出,心里一合计,与其被动挨骂,毋宁主动认错,好歹能给对方的怒气一点儿缓冲的时间。
“老板,这个,韩晴,哦,韩小姐她说她找了工作了,你,你以前不是嫌她,嫌她懒么,所以她让我那个…我就想帮她一次…你们怎么说也有好几年的感情了…”
田宁缓慢地转过身来,面色出人意料的平静,平静中还夹杂一丝凝重:“郭夏夏,给我个机会。”
他这台词夏夏的剧本里根本没有,且转折过于厉害,她有一脚踏空的错觉:“什,什么?”
夏夏愣神之际,田宁已经走到她面前。
“给我个机会,行吗?”田宁深深望着她,“我观察了你一星期,你每天都过得逍遥自在,我知道你对我不在乎…不过没关系。”
他深吸了口气:“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他那副胸有成竹的口吻不知怎么的,让夏夏在慌乱之余居然还有点生气,她闷不吭声地转头想去拉门,田宁一把将她拉住,顺势又把她圈在磨砂玻璃旁边的白墙内。透过玻璃的缝隙,夏夏能看到大厅里攒动的人影,这充满张力的暧昧姿势让她耳热心跳。
田宁的双眸中燃起火苗,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冲动乱来,他俯在她耳畔低语:“你这么抗拒我,是不是怕有一天会对我动心?”
他低沉且富有磁性的语调里含着夏夏从未注意到过的成熟魅力,她像忽然失却了心跳,脑子里空茫一片后就是尖锐的嚣叫,令她无法再忍受下去。
完全是出于本能,她再次抬起了膝盖准备出击,不过这次田宁早有防备,在她出招之前已经松开了她。
她面红耳赤地抢着去拉门,田宁没再拦她,只在她身后幽然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没你想的那么坏。”
怀疑就这样得到了证实。
这还是首次有人明目张胆追求夏夏,一向自以为挺有主见的她忽然六神无主了,她只能上线向晓春求救。
晓春听说有人在追她,先发过来一张龇牙咧嘴的笑脸:“这是好事啊,夏夏!那人是谁?”
“…我的现任上司。”
“啊?!不是我说,郭夏夏,你还真有上司缘!前面是你爱上自己的上司,现在又被你的上司爱上,天哪!TVB的戏码都没像你这么庸俗狗血的!”
“哎呀,我现在心里特乱,你就别涮我了!我该怎么办呀?”
“他人怎么样?”晓春火速切入正题。
“以前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哦——就是那个又花心又残暴的自我感觉超好的家伙?”
“嗯。而且还很凶,动不动就朝我吼。”夏夏历数田宁的种种不是,觉得自己要这么乖乖地从了他实在太吃亏太犯便宜了。
晓春听完她的申诉没立刻反馈意见,好一阵沉吟。
夏夏现在完全把晓春当救命稻草了:“到底怎么样,你倒是说说看嘛!”
“根据‘好坏坏好’定律看呢,这人其实还不坏。”
“什么好坏坏好?你绕口令呢?”
“好人不见得就不干坏事,看着像坏人的也不一定就不是好人。”晓春飞速敲字解释完,又切入正题,“你看啊,你这位现任上司,他觉得你不好就朝你吼,觉得你好,就敢于无视你的愚蠢主动追求你,这说明他是个表里一致的男人啊!这样的男人现如今算难得的了,多少人口蜜腹剑,随便撞上一个,女人最终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可他还很花心。”
“你看见了?”
“那倒没有。不过传闻不少。”
“不是有句俗话叫:会咬人的狗不叫吗?嘴上花不见得心里也花。”
“听上去真别扭。”
“我说这么多其实都没用,关键你自己怎么想,你对他有感觉吗?”
夏夏扭捏起来:“我也说不清楚,每次看见他,神经立马绷紧,都成条件反射了。一想到他,全是他张牙舞爪朝我咆哮的场景。”
晓春纳闷:“那他怎么就看上你了呢?听上去你不是一般的笨呢!”
“喂!也不都是我的错好不好!是他太蛮横了嘛!”
“哦,我懂了,他属于‘小攻’,好容易找着你这只笨笨的‘小受’,如鱼得水,就舍不得撒手了!”
“林晓春!你能不能正经点儿!”
晓春乐完,又敲了一段字给她:“你有没有发现,你提起他的口气已经不是普通员工对上司的那种意思了?问问你自己,你对他还有一点点身为下属的敬意吗?”
夏夏哑然。
“你俩平时肯定没少打情骂俏吧?我觉得吧,你跟他其实还挺般配的,至少比你跟叶吟风般配——不过要不要接受他必须你自己拿主意,你到底喜不喜欢他也只有你自己最清楚。如果现在搞不明白也不用着急,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早晚会有答案的。”
可夏夏的心哪里静得下来,分分秒秒都在摇摆中,她觉得自己都快精神分裂了。
一方面,她得时刻提醒自己田宁是上司,她不能在工作的时候胡思乱想,可另一方面,只要田宁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她就控制不住心跳的速度,尤其当他那双灼人的眼睛朝她扫过来时。
这期间,田宁除了公事,难得没多骚扰她,仿佛存心要给她时间考虑清楚。
夏夏每天都过得心慌意乱,时间可不等人,流星一样划过,转眼就到了田宁母亲大寿的日子。
寿宴定在周六正午,隔天下班时,田宁特别嘱咐夏夏:“明天上午十点我去你家接你。”
夏夏垂着眼帘轻轻“哦”了一声,一副小媳妇要去见公婆的忐忑相,若搁在平时,田宁少不得又要戏弄她一番,只是眼下情形特殊——任何不当言行都会影响到夏夏对他的综合评价,他怎么也得管好自己那张嘴。
周六,夏夏起了个大早,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的,又在衣柜面前作了一番审慎的抉择,挑了件中规中矩的裙子换上。
十点,田宁的电话准时打来:“我在你楼下,你准备好了就下来吧。”
“哦,好!”夏夏接完电话匆忙下楼。
上了车,夏夏才注意到田宁也打扮了一番,一身崭新挺括的西服配上他高挑的身材和清爽的发型,颇具飒爽的英姿。平日里他总是穿一套半旧不新的西装,一副风尘仆仆的劳碌相。
夏夏见他老拿眼睛瞄自己,顿觉不安:“穿这个是不是不好看?”
“唔,土是土了点儿,不过我妈应该会喜欢,就这样吧。”
夏夏被他评价得不自在起来,一会儿掖掖左袖管,一会儿抻抻右衣襟,田宁暗暗好笑。
“宴会什么时候开始呀?”
“十一点。”
“那,我们会不会去太早了?”
“小姐,那可是我妈的寿宴啊,咱们当然得早点儿到了。”
“哦。”夏夏不断地换气,深呼吸。
“你至于这么紧张吗?”
“从没干过骗人的勾当。”
田宁笑道:“只要你点个头,咱把关系一确定,就不能算骗人。”
“我总觉得吧,”夏夏慢吞吞道,“我只要一点头,你就得把我给卖了。”
“…”
在酒店停车场停好车走出来,田宁远远瞧见母亲正站在酒店外面的檐下引颈眺望,忙拽过夏夏的手来握着。
夏夏吓了一跳,赶紧用力一甩,没甩脱,反被田宁握得更紧,她还没来得及叱责,田宁脸一板,正色道:“剧情需要,我妈看着呢!”
田妈妈眼尖,早就望见儿子牵着一个女孩的手走过来,那女孩白净清秀,打扮得也是老老实实的,且一脸青涩表情,怎么看都是个乖巧本分的姑娘,她看头一眼就喜欢上了。
夏夏本来挺紧张,到了长辈跟前,打小锻炼起来的敷衍长辈们的本事立刻派上用场,嘴巴一张就甜甜地叫了声伯母,把田妈妈喜欢得连连点头。
“妈!这就是郭夏夏,跟我一个公司的。”田宁少不得还给双方介绍一番。
“哎,好好!郭夏夏,这名字多好听,人也长得好!”田妈妈抓过夏夏的手来握着,“以后我叫你小夏好不好?”
夏夏含笑点头。
田妈妈一见“准儿媳”,自己的寿宴都不在乎了,径自拉着夏夏的手,一路给亲朋好友们介绍,田宁只有跟在她身后的份儿。
夏夏一见这阵仗,不禁暗暗叫苦,本以为只是逢场作戏,哪料田宁她妈如此热情,越玩越真。她简直怀疑是不是田宁早有预谋。不过能被这么多人重视着,夸赞之辞又溢于双耳,她又难免有点飘飘然。
筵席开始,夏夏被安排坐在田妈妈身侧,田宁则紧紧靠在她右首,坐她正对面的是群新的董事长田敬宜。夏夏的眼睛简直不知道该往哪儿看,一张脸时刻红着,脑子里也有点晕乎乎的。
田敬宜笑道:“小宁啊,你跟小郭处对象我没意见,唯一担心的是你俩朝夕相处的,可别耽误了工作。”
夏夏被这番打趣臊得脸更红了,亏得寿宴上除了田敬宜没有其他群新的人。
田妈妈乘势说:“你要实在担心,就让小夏去别的部门就是了。”
“那也得看小郭的意思。”田敬宜笑眯眯望着夏夏,“你对哪个部门比较有兴趣?”
“我,我还没想过。”夏夏心慌意乱地答。
田敬宜乐道:“你看你看,人家还舍不得跟小宁分开呢!”
一桌子人都呵呵地笑,夏夏的头低得更厉害了,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田宁偷偷探手过来,抓牢她的手掌,用力握了握。她下意识地转眸去看他,撞上一双漾满柔色的眼睛。
筵席上,田敬宜已经将话题转至生意经,宾客们也把注意力从两个年轻人身上转开,夏夏这才暗松了口气。
聊到市场前景,田敬宜语气难免沉重,反倒是田宁说了不少给他打气的话,田敬宜笑道:“我这个侄子,别看人年轻,能干着呢!他来公司一年没满,给我抢了多少订单过来。要不怎么说我老了呢,作决定缩手缩脚的,还不如小宁有魄力!”
田妈妈立刻道:“那你也不能由着他乱来,这孩子有时候没分寸!”
田宁则叹了口气:“可惜没把江润的单子签下来。”这是他最难受的一块心病。
田敬宜摆摆手:“你别这么想。江润的项目总金额虽高,利润被挤得厉害,而且听说他们内部斗争激烈。即使签了单,将来实施起来也头大着呢!我还是图稳妥,敏感的客户尽量少签为妙。”
田宁低头笑笑,岂能听不出叔叔话语里的安慰之意。
“我琢磨着,过两年我就退休了,总经理的位子就给小宁坐,以后的天下,说来说去还是年轻人的。”
田敬宜自己有个女儿,还在上大学,才学平平,将来很难接手他的生意。他看重侄子的才干,一直希望能为自己所用。
“别!叔叔,”田宁忙道,“您可千万别指望我,我没那么大野心,跑跑业务过过小日子就知足了。”
田敬宜嗔道:“哎——男孩子怎么能没志气呢!”
田妈妈笑着插进来:“你还不知道他的脾气,一刻没得安分的,你能把他叫回来帮你做事就已经很能耐了。我反正不管他干什么,只要开心就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田敬宜对她摇摇头:“小宁这脾气,全是你惯出来的。”
夏夏听得有趣,心里竟对田妈妈的开通很有好感,一个能尊重儿子意愿的母亲,应该算一个难得的好母亲了。
一顿寿宴足足吃了三个小时,临结束时,田妈妈还硬塞了个红包给夏夏:“小夏,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不喜欢应酬老头老太,我让田宁先送你回去。以后没事常跟田宁到家里来吃饭,我有几个拿手好菜,做得比饭店师傅都强呢!”
“妈,你别老拿我爸恭维你的马屁当真话来讲,会穿帮的!”田宁笑着调侃。
“去去!就知道拿你妈开涮!”田妈妈把儿子推到夏夏身旁,“你要好好对小夏,如果敢欺负她,我头一个不依!”
田宁乘势牵了夏夏的手,朝母亲挥挥:“妈,你可别被表象蒙蔽住了,夏夏也不是吃素的,你最好还是多担心担心你儿子!”
两边说笑着告了别,一伺走出众亲友视线,夏夏马上挣脱了田宁的手掌。
田宁无奈地嘀咕:“我手还没捂热呢!你也忒小气了!”
上了车,夏夏把红包递给田宁:“这个你收着吧。”
“给我干吗!这是我妈给你的。我们这儿的规矩,长辈给的东西不能随便退回去,不吉利。”
夏夏只得缩回手,打开来数了数,居然有一个月工资那么多,她又忐忑起来:“可是你妈给得太多了。”
“不都说了么,事后有赏。”
“可我还以为你说的犒赏是给我涨工资呢!”夏夏一不留神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田宁乐道:“想涨工资啊?那刚才在席上你怎么不直接跟叔叔说啊?”
“那是你叔叔!又不是我叔叔!”
“将来不也是你叔叔了?”
“你!”夏夏气得拿红包敲他脑袋,“又占我便宜!”
“喂喂!开车呢!”田宁乐不可支地躲闪,“赶紧把红包收起来,我妈要知道你不拿她当回事儿会生气的,你看她多喜欢你!”
夏夏想起田妈妈嘘寒问暖的热情劲儿,心里也止不住涌起阵阵暖意。
晴朗的春日下午,阳光很好。
田宁把车在靠近容湖的路边停下,扭头示意夏夏:“去湖边走走?”
夏夏眺一眼窗外的湖光山色,立刻也被吸引,点了点头。
容湖是三江最著名的景致之一,湖边有大片草坪、树林以及一条约十里长的沿湖堤岸。春光明媚的日子里,游人如织。
夏夏跟田宁顺着堤岸朝景区深处走,沿途经过一座拱桥,两人在桥上驻足赏景,从高处望下去,容湖山色尽收眼底。
田宁趴在栏杆上感慨:“多少年没这么悠闲地看风景了。”
夏夏本欲效仿他也来说两句诗意的废话,转念一想不对:“你不是说来群新之前一直在外面游荡么?风景看得还少?”
“我说的是‘悠闲’地看风景。”田宁转头强调,“在哪儿看景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有悠闲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