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叔错在哪里?就因为他太闪耀么?
她是月亮的背影,忽然被太阳温暖,还要嫌弃太阳太亮…
她有什么资格?
刚才她说了那么多,他只是皱着眉听着,一个字都没回,如果是小时候她敢这样顶嘴,他一定把她扣在膝盖上假装打她了。
好在,他是小叔叔,一点都没变的小叔叔,她还记得怎么哄他。
苗伊小心地把裙子脱下来,挂好,套了防尘罩。换了自己的运动衣裤,弯腰,一把冷水扑上脸颊,把之前的涨红、燥热都洗去,擦干净。
悄悄打开门,见他还在沙发上,腿搭着茶几,人懒散得几乎是半躺着,在看手机。
苗伊轻轻走过去,站在他身边,几乎已经碰到他的膝盖,可是他连头都没抬。
“小叔叔…”
他像没听见一样,苗伊又叫,“小叔叔…”
还是没吭声,苗伊犹豫了一下,坐到他身边,侧了身,“对不起…”
庞大的人像一座懒散的雕像,动都不动,苗伊轻轻咬了下唇,抬手搭上他的胳膊晃了晃,“小叔叔,真的对不起,别生气了好不好…”
“晚了。已经气死了!”
咦?小叔叔搭理她了!苗伊赶紧说,“小叔叔,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保证…”
小声儿很紧张,小鸡啄米一般毫无原则地在他耳边叨着。南嘉树一挑眉,“是怕丢那二十万吧?”
“不是不是,是怕你生气,真的!…如果,你想,我们可以…离婚,马上。”
两只睡不醒的眼睛很虔诚,气得南嘉树咬牙,“还敢嫌弃我是吧?? ”
“不是不是,真不是!我知道是我太过分了,小叔叔都做得很好,是我太个色,就照着自己跟别人胡说…我,我就是从来没有过…男朋友,不太会配合。再加上工作养成的习惯,每次没把握我就心慌,就会烦躁,真的…”
一张小脸急得红红的,小时候就是这样,只要她紧张、害怕,眼睛下就会泛出有两个小涡,求他,很抱歉,很可怜的样子。
“其实,都是我自己想太多,一年后,离就离了,大家也都注意隐私,谁还会追着人家问为什么离婚。八成儿,都觉得这样才对呢。”
看他皱了眉,对视的眼神里好像又严厉了。苗伊怔了一下,觉得一定是自己没抓到重点,啊,对了,组长!赶忙说,“我,我没想到组长会找你!”
不管当初是怎样的 ,这么多年,苗伊相信小叔叔应该不会再难过了,可是再见故人怎么能不生旧情?就这么因为她被说了一顿,小叔叔这么骄傲的面子可怎么受得了?
“对不起,我一定去跟组长解释!你别太在意,其实,都是我平常表现太闷,才会惹她生疑。我会告诉她那些…都是我编得,只是不想应付大家八卦,不是有意要骗她们。组长了解我,她一定相信的…”
“跟她解释干嘛?用不着!”不就是以为他是个渣么,以为就以为。
“可是…”
“不用!”
他好凶…苗伊抿了抿唇,没敢再坚持。等了一小会儿,悄悄看他的脸色,眉头还是没展开。唉,在心里叹了口气,苗伊低了头,好像该道歉的都已经道了,还能说什么呢?
正一个人灰心,忽然大手覆了她,反转过来,扣在手心。
她指头很细,被他卡在指间,很胀,可是,贴着他最柔软的指间皮肤,感觉好暖和…
苗伊抬头,见他也正看着握在一起的手,她嘴角一弯,笑了。真好,小叔叔又像以前一样,不管多生气都被她哄好了。至少,不会再训她。
“小叔叔,”
“嗯,”
“我给你泡点茶醒醒酒吧?”
“你不困啦?”
“嗯,泡茶不用多久的。”
“嗯。”
她像得了赦令,小手欢快地从他掌心抽出去,起身去煮水。身上又是那套宽大的旧运动服,像中学校服,完全看不出细嫩的身材,只有光着的脚还和刚才公主裙下一样,小小的,乖乖的。
泡了两包茶,又热了一点奶放进去,捧了咖啡盘给他端过来。
“小叔叔,你趁热喝。”
银色的托盘亮晶晶的,反射了房中的灯光在她刚刚洗过的小脸上,也亮晶晶的。南嘉树看着,想如果没换掉那套小礼服会多可爱…端起来抿了一口,“嘶!”
“啊,烫吧烫吧?慢点儿…”她很紧张,居然嘟起嘴巴忍不住对着他吹了一下。红肿已经消了下去,唇瓣上还有血珠的印子,红红的。
“现在倒乖!”
他明明是呵斥了一句,可笑容却从嘴角弯了起来,眉头都展开了。苗伊怔了一下,也笑了,“小叔叔不生气了吧?”
小丫头就是这样,从小不知道是太在意他还是就不愿意揣测他的意思,不管什么总要问出个结果,倒让他觉得有点没面子,可也不好撑着,只好“嗯”了一声。
茶很浓,添了热奶,入在口中一点都不苦,滑滑地香甜。
她凑得很近,两人之间只有巴掌大的茶盘。南嘉树抿着茶,看着她的眼睛,“不困了?”
“困呢。”
“那去睡吧。”
苗伊看看托盘上他喝几口就放下的茶,“嗯,等你睡了的。”
他没再说什么,专心喝茶,她捧着茶盘,看他把一小壶都喝光。
喝得一身发热,南嘉树起身把衬衣解开,“苗儿去睡,我还有点儿公事要处理。”
看他随手打开电脑,苗伊蹙了下眉,这可怎么好?虽然套房很大,可是,外面是整个的客厅,他办公的地方距离沙发躺椅就几步的距离,没有遮拦…
南嘉树脱了衬衣回头,看她还站着,“困傻了?快去睡。”
“…哦。”
走到躺椅边,把上面的垫子拿开些,苗伊躺下,盖了毯子。房间是春季恒温,很暖和,只是对面看风景的玻璃墙上已经遮了金色幕帘,房间一下好像小了,感觉距离他更近。不过,也没关系,拉起毯子遮了脸,轻轻闭了眼睛…
眼睛好酸,一闭上就像粘住了。可是…脑袋上怎么被大手揉搓?苗伊不得不挣扎着睁开眼睛。
白色的贴身半袖T恤,灯光打下来,越发乍着肌肉横宽的肩膀。
“去里面睡。”
“…嗯,不用,这儿挺好的。”
“快去。”
“真的不用,”苗伊仰望着眼前几乎把她和躺椅都遮在影子里的人,“躺椅窄,放不下你的。”
“谁说我要睡沙发?”
看小丫头一双总也睡不醒的眼睛立刻瞪圆了,南嘉树笑,蹲下//身,“我今晚得加班,你去睡。”
“不用,真的不用…”
他抬手轻轻拨开毯子,露出她的小脸,“听话。”
她摇摇头。
“我抱了啊?”
说着大手就往毯子下去,苗伊立刻往后一挪身,不防备差点掉下去,南嘉树一把拢住。
四目相对,她好困。
“听话,去睡。”
“…嗯。”

夜深了,湖面上的风穿过丘谷,直冲来,呼呼的。
合上电脑,南嘉树看了眼手表,三点多了。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星星点点的灯光,静谧,丝毫感觉不到肆虐的风。
抻了抻胳膊,转身,看着紧闭的房门,看了几秒钟,走过去。
房中只亮了一盏壁灯,暗暗的。偌大的国王床上,被单铺得那么平整,只在一侧鼓起很窄的一条。
他轻轻地走过去。
发丝散在枕上,小脸贪恋地陷在软枕里,灯光里光滑如脂,那么乖…
沉在梦中,她这么安静,感觉不到呼吸,叶子尖的手指轻轻搭在腮边,像一幅素净的油画。
重逢之后,还没有这样仔细地看过她,才发现褪去米色的小礼服,她依然漂亮得像个公主,即便只是在白色的被单下…


第29章
生物钟一直准过闹钟, 睡梦中醒来, 苗伊没有睁眼睛,朦胧的光透进来告诉她今天时间又是刚刚好。
“…Sometimes I have thought it would be an excellent rule to live each day as if we should die tomorrow.”
(有时候我想这将是个很棒的法则,如果我们对待每一天就像明天就要死去。)
轻声背诵着,混沌睡意的头脑慢慢清晰, 想象自己失去光明,感觉流水穿过指间的冲击和光滑…
慢慢地睁开眼睛,期待对面空空如也, 可以让背诵流畅而去, 可是…天哪!就在一米之外,同样的大床上,同一床毯子下,他合衣而卧,侧身抱着肩正对着她。
四目正好相对, 一时没办法处理眼前的景象, 苗伊惊得一动不动。
他眯着眼睛,“一大清早,嘟囔什么呢,吵死了。”
居然真的是小叔叔…
幸亏床好大,一个被子下, 中间都扁扁的,十分平整,所以苗伊才没有跳起来,不过往下一缩, 几乎把自己完全埋在被子里。
“说梦话呢”
“不是…是文章。”
“背给我听听。”
“…不要。”
眼看着他的长胳膊打开,大手就要伸过来捞她 ,苗伊赶紧抿了抿唇,“嗯嗯,接着么?”
“嗯?”
“从头来还是接着刚才的?”
“从头来。”
“哦。”苗伊答应了一声,略顿了顿,从头开始,“All of us have read…”
“嘴巴藏起来我怎么听得到。”
真事儿…
没办法,苗伊只好把被子掖在脖子下,“All of us have read thrilling stories…”
清甜的声音,没有麦克风的修饰,少了回声的空灵,多了柔软,一字一句,清晰地流入耳中。
南嘉树轻轻闭上眼睛,生平第一次,听着海伦凯勒原版的《假如给我三天光明》,接着睡。

不知道小叔叔是几点睡下的,反正他真的很能睡,也…很难哄睡。
这话好像很矛盾,可是真的是,明明他的呼吸都均匀了,可是她一停下,他就睁眼。本来她平常背两篇就可以起床的,结果今天从海伦背到了海明威,一直背到第八十五天…
苗伊爬起来,轻声洗漱,然后从行李里拿了小收音机出来,出到阳台上。
风已经停了,湖面上扑面来清晨的空气,带着水汽和山林的清新,苗伊深深地吸了几口,让自己的肺叶完全苏醒。睡饱之后,感觉整个人像充足了电,满格的精力。
打开广播,已经错过一段简讯,正是晚间新闻。苗伊很快进入工作状态。不知道是不是度假村有频率干扰,接收不是很好,她不得不开大声,边听边口述。
等到新闻都播完,苗伊拿出手机,记下今天的翻译率,还有一些词汇查找之后加了注释。不过今天出现了几处生僻词汇,她根本不知道,译的时候跳过两次,直接影响翻译率。而且反复琢磨也不知道怎么拼,好在她能准确地记得发音,录下自己的语音,回去后可以在社里的词库进行搜索。再不行,还有组长,组长一定知道。
都做完,已经七点半了,正好是早餐时间。苗伊进到房中,静悄悄的,轻轻走过去推开卧室门,小叔叔还是那个姿势,可是睡得正香,一点醒来的意思都没有。
九点就要集合去爬山,他这么烧包,起床后梳妆打扮就需要至少半个小时的时间,哪里还顾得下楼吃早饭?
苗伊决定自己去吃,然后把早饭给他带到房间来。
社里预定的小餐厅,已经有不少同事在吃早饭。苗伊一进去,就看到刘媛和巩欣她们在。拿了吃的过去跟她们坐一桌,巩欣打趣儿说早啊伊伊,新娘子里属你早。说完她们笑,苗伊也笑笑,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匆匆吃完准备打包,苗伊才想起来自助早餐是不许外带的。犹豫了一下,用房卡点了黄油土司、煎蛋和水果,房间里有咖啡和鲜奶,可以现煮。东西不多,苗伊不想用客房服务,时间还宽裕,可以让那个懒家伙再睡一会儿。
星期日的早晨,大堂里几乎没什么人。苗伊端了托盘等电梯,可以很清晰地听到大理石地上渐渐走近的脚步声,扭头看,是社长赵北平和常勇。
苗伊低了头往电梯这边挪了挪,那两人边走边聊着,路过并没有注意她。
“去江州的名单定下来了吗?”
“差不多了,”常勇说,“只有一个我回去还得确认一下跟沙漠那边的日程。西语那边定下来了?”
“嗯,殷倩上周就把名单交上来了:英语是苗伊和钱笑笑,法语那边是何淼和冯恬。”
“都是女生?”
“嗯。”
天哪,江州??
苗伊惊得瞪大了眼睛,早就听说樊津水坝项目专家组要来,需要一个月的随行翻译,可是觉得怎么也不会轮到自己,毕竟她是做会议的,随行翻译需要更多的社交能力,组长一向不会为难她这个。而且,这都还在其次,一旦做随行,基本就是二十四小时陪同,她还怎么做私活?本来她笃定没有她才接了易科的活儿,现在一旦错过交稿时间,就拿不到钱了!
刷开门卡,房中大开了窗,新鲜的空气里带着男士沐浴露的清香,小叔叔衬衣敞着怀,头发还湿着,看她进来,“干嘛去了?”
苗伊捧了托盘在他面前,他笑,“这么乖啊。”拈了一片面包塞嘴里,正打算再夸两句,可见小丫头竟然蹙着眉,“怎么了?”
“嗯…”
一路上楼苗伊就想要不要告诉小叔叔,想来想去,还是求一下,“就是…我刚才听到赵社长和常组长说话,他们在讨论外勤的事,说要派我去江州那边做随行。”
一听就是樊津项目,南嘉树说,“这不挺好么?”
“小叔叔…我不想去江州,你能跟…”
“为什么啊?”
“嗯,外婆一个人在家…”
“咱能不老拿姥姥做借口么?”
一句话噎得她抿了唇,南嘉树说,“樊津是国字号重点项目,这么好的锻炼机会别人求之不得,以后写在简历里都是资本。懂么?”
“…嗯。”
“正在申请住房,这个时候别在工作上给上司找麻烦,知道么?”
“…嗯。”

上午环岛、爬山,小叔叔身边总是不会断了人来,聊天内容天南海北。
被他牵在手里,苗伊只管闷头走路。琢磨着去江州后,她该怎么安排时间,把小翻译公司的活儿都推掉,每天夜里做两到三个小时或许可以应付。
可是怎么做呢?明目张胆用社里的电脑?在钱笑笑眼皮子底下肯定不行…哎,可以用手机!新手机是可以的,那什么时候做呢?趁着钱笑笑睡觉的时候?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可以到楼道里,卫生间,或者…

本来预计是中午吃完饭两点准时返程的,可是上午活动又如期拖延,上船的时候已经三点多了。
回程航线是另一条观光路线,一个半小时,再转大巴回到桃圃,已经八点了。
苗伊惦记着落下的活儿,着急回家。可是小叔叔要一起吃晚饭,好在他也要赶去江州,不会耽搁太久,苗伊便陪着他一起。
越野车终于停在老楼外,早睡的老人们早已闭门熄灯,只有楼前老树旁的一盏路灯亮着,黑暗中恍恍惚惚的。
熄了火,一片寂静。
“小叔叔,那我上去了。”
他还没喘口气,她就要走,小声儿听着都有点乍耳。南嘉树咂了下嘴,想不出挽留的理由,起身下车拿了行李。
一起上台阶进了楼门,苗伊要从他手里接,他说,“我给送上去。”
“外婆睡觉很轻的。”
“又拿姥姥说事儿。”
两人都笑了。不过她没放手,南嘉树不得不放开。
“小叔叔,我走了。”
“嗯。”
看她挎着包往楼梯上去,瘦弱的身体就快被黑暗吞没,南嘉树忽然叫了一声,“苗苗儿!”
苗伊回头,“怎么了?”
“来,下来。”
高大的人站在老旧的楼道里还是那么有气势,让人觉得好像不能不听,苗伊就这么听话地下来,走到他身边,“怎么了小叔叔?”
“抱抱。”
苗伊愣了一下,看看黑漆漆的两边走廊,没有需要做戏的背景啊?“不用吧…”
“让小叔叔抱抱。”
嗯??苗伊一时分辨不出这话的意思,不过,微弱的灯光下看着小叔叔帅气的脸好像有点时光倒流的恍惚…
大手从她肩上拆下行李放在地上,没有等她同意就将她拢进怀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又撑了手臂在胸前,两只强壮的手臂将环得紧紧得贴在怀里,有点喘不过气。
她好软,明明那么瘦却感觉不到骨头。昨天跳舞抱着她就觉得一点分量都没有,此刻抱着,那一点分量像贴进了心里,痒痒的,总想更紧点。
南嘉树低头,轻轻嗅了嗅她的发,再低,可以嗅到她的温度。
终于不再是儿童霜,淡淡的香甜,是女孩的味道。
“…好了吗?”
怀里闷着的小声儿一句,煞他的风景。他笑,抬起头,看着她,“这么急着离开小叔叔啊?”
“不是…你还要赶路呢。”
她的气息暖暖的,他抬手轻轻抚开她腮边的发,“不急。这么多年不见,让小叔叔好好看看。”
好吧…不过,离得这么近,除了眼睛还能看到什么呢?
“这些年,苗苗儿是不是吃了好多苦?”
“没有啊。”
“小叔叔怎么总觉得来晚了。”
“哪有,小叔叔来得刚刚好。”
她好乖,南嘉树笑了,“正好赶来娶你,是不是?”
她没笑,轻声说,“谢谢你。”
心好软,忍不住手下又紧了些。“小叔叔本来就是该保护苗苗儿的,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
他的怀抱好紧,一种久违的温暖,苗伊忽然胆子大了些。
“真的…什么都能说?”
“当然。”
苗伊抿了抿唇,“那…你以后能别再来了么?”
嗯??南嘉树挑了眉,“老公再也不出现,你不怕穿帮啊?”
“不会的,我会说你下现场了。”
“你想得倒美!现在远油都知道咱们结婚了,圈子这么小,我一已婚男人,没事儿不去看媳妇儿还在凌海闲待着泡吧?”
“有什么不行的?”她嘟囔,“感情不好不行么?”
“合着小叔叔把初婚赔给你,还得把好男人的名声也赔给你啊?”
苗伊蹙了下眉,“小叔叔…咱们这样是不是影响你交女朋友了?”
“可不!”
“对不起…”真是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苗伊好抱歉,“我听说住房申请年底就会做初审,说不定我过不了,我们就能离婚了。你再忍忍,行不行?”
“嗯,这之前总得来瞧瞧。”
“…不要。”
“怎么还不要??”
“嗯…我是觉得我们没必要显得很恩爱…”
这油盐不进的小东西!“那小叔叔想你怎么办?”
“那个…我经常到凌海出外勤,有空儿我就去看你,好不好?”
昏暗的灯光里,两只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小脸很虔诚,可是南嘉树知道,有生之年他是等不到这一天了。
“小叔叔…”
不知道他是不是太感动了,一把把她闷在怀里,完全不给喘气的那种。

车开出弄堂,南嘉树就拨通了车载电话。
“喂,许处长,睡了吗?”
“南工啊,没呢,你们回来了吗?”
“刚回来。”
“有事儿吗?”
“嗯,想求许处长把媳妇儿给我调凌海来。”
那边笑,“行。”
“欠你一大的啊。”
“先欠我一顿酒。”
“好。”


第30章
两周后。
凌海。远油集团华东总部。
还有一个小时就是下班的时候, 师兄简风和另外几个同行来的翻译社同事已经拉了行李下楼去。几个街区外就是宿舍, 他们要提前去入住。
说是宿舍,其实是远油的对外接待处,四星级酒店,每次出外勤来他们都是住这里, 酒店式服务,住宿条件非常优越,并且包早晚两餐。
眼看着他们说说笑笑地进了电梯, 苗伊低头看看自己脚边的行李包, 愁得心都拧成了疙瘩。
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早在九月初社里就定下这次国际行业交流会由她和师兄做会场同传,本来专心备战根本不需要担心后勤服务,可谁能想到为了赶着分房,她能赶出一个在凌海有家有业的“老公”来!
要在凌海住两周, 直到昨天出发前行政部给他们发这次外勤服务包, 苗伊才知道宿舍登记上没有她。
当时就急了,可还没等她争取,陆菁就开始打趣儿她说伊伊开心吧?分别了两周终于又要和帅老公团聚了,哦哟,想想都羡慕!
苗伊很想虚伪地说些以工作为重想住宿舍的话, 可是,上次去湖心岛玩,小叔叔恩爱老公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回程的船上, 拢着她在船舷边看风景,只他们两个。其实人们哪知道他只是在让她背书给他听,要求很多,口干舌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