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气温骤降,雨雪凝成小冰粒子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玻璃窗。
房间里的温度终于慢慢降下来,却与外面的寒冷一样,跟她毫无关系。裹在结实的臂弯里,她的体温、气息,都浸着他的味道,湿冷过后,汗热。“噩梦”已经做完,他还没有消失,一张脸,一点点灯光、阴影,她想念的棱角就特别近,特别亲…
身上还是那么沉,可是,她可以好好呼吸了,静了一会儿,抬手,轻轻抚摸,“几天没刮胡子了…”
他低头,下巴蹭在她手心,摩挲。
“怎么都不出声?一直不出声…我以为,我做梦呢…”
他笑了,“你还做过这种梦啊?”
刚才,耳边只有他压抑不住在喉中低吼的声音,野兽一样;现在,一开口,比视频里要低,要哑,慢慢的几个字却敏感得苗伊几乎哆嗦了一下。被他笑,她应该害羞的,可她真的梦到花洒的水,梦到他,甚至还梦到两个人的姿势…
“哼…”
很小声地哼了一下,南嘉树有点忍不住,轻轻啄了一口噘起的小嘴,红红的,有点肿,心里的疼爱竟然搀着一点变态的得意,“想我么,嗯?”
“天天都见呢…”
“嘶…”他咬着牙轻轻吸气,“就够啊?”
她没吭声,抿了抿唇,“今晚回来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告诉你干嘛?你看相片儿得了。”
呛了她一句,小丫头立刻怯怯的,南嘉树虽然不忍心,倒痛快了点,没再多等一个字就给她解释,“从现场走的,原计划是回江州转一圈再回来,时间没准儿的事儿就没告诉你。幸亏没说,快到凌海的时候路边碰到有车爆胎,下来帮了一把。结果那车不知道多长时间没保养,备胎挂在车底螺丝都锈了,折腾了半天才换好。”
难怪他身上那么冷,抱着他野战夹克的后背上都是湿的,苗伊心疼得蹙了眉,“你钻车底的?”
“车上就两个女孩儿,我不钻行么?”
“哦…”雨雪天,女孩子被困在黑暗的路边,突然有这么个男人骑士一样出现解围,她们肯定觉得他帅死了!不知道怎么了,脑子里居然歪想到那里,然后就莫名其妙酸了一下,“她们有没有…给你留电话什么的?”
“留电话?干嘛?”
“嗯,就是说要事后感谢啊什么的…”
“那该要我电话,留什么电话。”
“啊?你给她们了??”
小声儿突然就乍,南嘉树吓了一跳,“叫!”
“问你呢?!”
“没有,小醋包!”他说着把手抬起来展在她眼前,“在这儿牵着呢,怎么给啊?”
小眉头依然没展开,握了他的大手,居然觉得有点委屈,摸着那只指环,觉得不够大似的。当时只为了省钱,其实应该买那个镶了好多碎钻的,黑暗里也能看得很清楚、很嚣张的样子才好…
“换好轮胎上车,就不能给我个信息吗…”
小丫头还不满意,看她皱着眉的小脸,南嘉树心里忽然就热。这些天,他忙得不可开交,睡眠时间压缩到了最小,却全部给了她。想得狠了,差点就给许湛打电话要把她从翻译社放到樊津项目上来,甚至,还想过干脆让她辞职,就在他身边,不用他想,受这个罪。
大手搂了她的头在颈窝,“得了,承认一下,本来就没打算告诉你。想等到了家门口,发信息让你开门,想着你肯定往我身上扑…”
额头贴着他的喉结,感受他声带的颤动,直接就送进她心里,苗伊喃喃的,“我,我不知道,睡着了…”
“嗯,我进来以为你跟晓云睡了,就直接回房来换衣服,谁知有只小猫儿在我床上卧着呢。”
想起一进门,看到她穿着小吊带衫、怀里抱着他的枕头软趴趴的小样子,南嘉树笑了,低头,轻轻咬了她一口,“本来只是想亲小猫一下,谁知她哼哼唧唧地撒娇,我哪受得了。”
“我哪有啊…”
苗伊争辩,声儿特别小,虽然她不相信自己会撒娇,可是…当时她正在做梦,梦到浴室的花洒和他…也说不定真的哼唧了呢…好难为情,在他怀里贴着依然难为情,努力屏了转移话题,“你刚才…都弄疼我了。”
“宝贝儿,你知不知道,你要想死我了。”
“哼…才不觉得,刚才…那么粗鲁!”
他笑,轻轻在她耳边,“宝贝儿是想要前戏,是不是啊?”
哼…她才不接他这种话,接了,就是给他送笑话她的把柄来的。
“我也想前戏啊,可这戏了我都前半个多月了。每天视频看你,你知不知道那种抓心挠肝够不着的滋味儿,嗯?比特么什么前戏都刺激…”
他的声音腻在喉中好流氓,比刚才缠在一起还让人受不了,苗伊想扭头却被他抱紧,“你知道我一路开车回来,脑子里是什么么?嗯?就是你光不出溜儿的小样子…”
终于被他说得彻彻底底、红红的,她喘了口气,颤颤的在他口边,眨下眼睛,“你…给人家换胎的时候也是这么…想么?”
嗯?南嘉树愣了一下,“哈哈…”
“哼!”苗伊羞死了,立刻两只手捂了他的嘴巴,“我,我就知道!你说想,其实也不过就这么简单,就是想…要那个!”
他笑着拨开她的小手,低头,蹭着她的鼻尖,“这还简单啊,嗯?你不知道,‘那个’从体力到精神,从身体到灵魂,都是个特复杂的过程,复杂到大老爷们儿都没法儿控制自己,只能随着你个小丫头疯…”
他这个样子真是…太流氓了!苗伊还没来得及骂他,他的眼睛又很深情地看着她,“苗苗儿啊,我的伊伊宝贝儿,一想你,想得狠了,连你的样子都不记得了,就想着你的小…”
在她耳边说了那两个字,苗伊臊得咬牙,抬手就捶他,“南嘉树!!”
一只羞得暴躁的小猫,南嘉树被逗得不得了,大手握了她的拳,“我惯了你了啊!‘小叔叔’不叫了,‘老公’也不肯张嘴,我现在在你嘴里,还有个名儿么?!”
“南嘉树不是你的名儿么!“
他翻身,“叫小叔叔!”
“不叫!”
“叫不叫?”
“不叫!”
“反了你了!苗小一,今天不收拾你是不行了!”
苗伊愣了一下,人忽然被他手臂一翻扣了过去。
“你,你要干嘛??”
他俯身,趴在她耳边,“体罚!”
被压扁在鹅绒枕上,想起唯一那一次被小叔叔打,苗伊觉得很羞辱啊,现在,还不如那个时候…
真是,讨厌死他了…
第82章
清晨五点半, 苗伊准时醒来。确切点说, 是苏醒过来…
眼睛怔怔地看着屋顶,几何图形的灯盘好像魔方一样在变幻。脑子根本不转,身体在被压扁后并没有释放回来,压力持续太久已经完全感觉不到, 连只有半口的呼吸都适应了。
混沌的记忆里,她先前是趴着的,眼前是晃动的枕头摩擦着被单, 感觉马上要窒息过去, 然后,眼皮就睁不开了,再然后,一股热潮袭来她像被抛上浪尖,眩晕, 翻下来就没了知觉。
嗯, 昏迷过去。
很危险。她心里有点无奈地想,如果就那样了,就算被鹅绒枕闷死她都没力气自救。
阴天,下雨,清晨没有一丝光亮透进来。昏暗的房间里, 空调安静地保持着暖暖的温度,喷雾净化器散着清香,依然遮不住一夜汗热和野战服带着雨腥的湿冷,搀和在一起, 一股极不协调的味道。
苗伊轻轻吸了一口气,这就是他突然归来、突然闯入的味道。为了迎接他,她把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浴巾、毛巾、长毛地毯都香喷喷、宣宣软软的,换了床单、被套,甚至床头的香薰纸巾,一切都是按照他烧包的样子来完美。谁知,他回来了,一身脏兮兮、湿漉漉的就扑上来,什么干净、整洁,都完全破坏掉。
他就是有这个本事,每次出现都一定要有个很强势的出场,哪怕回自己的家都风头十足。精心准备的一切就被这个脏兮兮的家伙弄得乱七八糟,然后,他还肆无忌惮地,继续耀武扬威。
抿抿唇,她一点力气都没有,笑意还是爬上唇角。
神经似乎已经休息得很饱足,可是上一次瞥见床头的钟是被他撞得差点磕在床头,反反复复看那个数字,四点半。是一夜没睡了…
轻轻扭头,毫不意外就蹭到他的头发,硬硬的。
枕在她肩头,抱着腰,缠着腿,又把她的胳膊搭过来搂着他,偎在她怀里。总工大人是怎么设计出这么复杂的姿势,苗伊没完全明白,只知道她的肩膀已经完全没知觉了,哪怕他很贴心地在后面垫了枕头。
这个家伙,能想着垫枕头给支点,就不能不枕着她睡吗?想起去湖心岛的路上,他还是暖心小叔叔的时候就那么无耻地枕在她肩上,根本不管她痛不痛,自私,他是一贯的!只不过,那个时候,苗苗儿哪敢动他,现在,他把她的胳膊摆得很自由,可以随意摸他,后背,肩膀,头发,还有这张睡得帅帅的脸。
苗伊笑了,轻轻歪头,贴了他的额头。
人动不了,心跳得很欢,英文字母也活跃起来。不可能听广播了,那就背诵好了。低头,他睡得好香,这样,她可以出一点点的声音。
背什么呢?他喜欢听《假如给我三天光明》。以前苗伊也最喜欢这个,因为很多时候会觉得自己和海伦一样,在一个很单调的空间里忙碌,外面的一切都只存在在想象里。可现在,完全不同了。她的空间挤进来这么高大的一个他,把她想象得到和想象不到的颜色都带了进来。是有点招架不住,可是,她会努力的。
烂熟于心的字句,流畅在齿间,随着行文,她的心思跳跃,如果,只有三天的光明,她会怎么样?
她会全部给爸爸妈妈,用三天的时间,记住他们的眼睛,鼻子,嘴巴,还有皱纹;然后在今后漫长的黑暗里还可以“看到”他们。至于他,他不需要。看不到,她还可以摸他,抱他,可以亲他,亲他的样子。
欣欣然,继续背,忽然又冒出个问号:那假如,只有三天生命呢?
有点卡了壳儿,不过很快,苗伊就轻轻吁了口气,扭头,在他额头啄了一口,小声说:“如果真的只能再活三天,我要回家陪着爸爸妈妈,啊?”
不能和他永远在一起的话,那就一分钟都不要再多见。
六点。
苗伊正轻声背着,忽然听到小屋门开了,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伊伊,伊伊?”
糟了!晓云起床了,闺蜜平常睡觉特别实,雷都打不动,她一定没听到他昨晚回来。可现在,她要找“伊伊”,找早餐!
看着主卧双开门中间那分开快一尺的距离,苗伊有种很做死的感觉。夜里光顾了跟他疯了,怎么就没注意他连门都没关好??看着怀里这个睡得正香的家伙,苗伊恨:看到床上卧着猫你也得关好门再来亲啊!亲了控制不住,也去把门关好再回来扑啊!这么没有自制力,这么不注意细节,这总工你是怎么做的啊?!
听着地毯上的脚步声从小客厅过来,苗伊顾不得再“训”他,赶紧伸手拉起被单把他盖好。
脚步很快来到门边,面对这么宽的“门缝”,毫不犹豫就推开,“伊伊,你怎么…”
话音并不大,可卡壳卡得差点没把娄晓云给噎死。狠狠眨了眨眼睛,依然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形,太神奇了!做梦她都不会梦到,总是冰冰凉、一副榆木疙瘩样的女孩,居然跟个大男人睡在一起!咳,确切点说是她怀里睡着个大男人!
真是个大,男,人啊!照片上看还没有这么强的视觉冲击,跟他比起来,伊伊简直就是个又细又小的瓷娃娃!裸着肩,藏青色的枕头上那么雪白的颜色,他倒好,正枕在上面,一副暴殄天物的样子。两个人热成这样吗??被子不盖,身上只有被单。她一定是怕闷着他,居然就那么露着自己,只盖到他的脖颈处。
这,这也太…那什么了!
虽然自己身经百战,但是没有这么近距离地“参观”过,那淡蓝色的被单下都能看到他们的形状。太,太羞耻了!!娄晓云觉得自己羞得腿都不知道怎么迈,可床上那个女孩居然没有跳起来遮掩,还竖起食指,做出一个“嘘”的动作,怕吵醒她怀里那只大熊一样的男人。
苗伊伊,你真行!!终于一把把门给他们带上,娄晓云转身就走。
听着楼梯上逃一样的脚步声,苗伊很认命地叹了口气,完了,这辈子都要被闺蜜笑话了…
…
又背了几篇,天彻底亮了,阴云也遮不住光亮透进房中。气温略略回升,夜里冰冷的雪粒化成淅沥沥的雨,顺着玻璃窗流。
雨声催眠,贴着他的额头,听着他熟睡的呼吸,很快,一身酸软泛了起来,苗伊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好暖和,整个人软软地窝着特别舒服,忍不住就又往里钻了钻,贴紧…
雨声小了,不知道睡了多久,明明醒了,可就是不想睁眼。忽然,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当,当,当…
天哪,十点了!不能再陪他睡了!
苗伊一激灵睁眼,正要拍怀中,才发现胳膊被夹着,啊,什么时候又换了姿势?现在她窝在他怀里,裹得暖暖和和,怪不得睡得那么舒服…
抬头看,他还闭着眼睛,可手臂箍着她不许她动,明显是醒了。
“好晚了呢,该起来了。”
“嗯。”
他答应了一声,却根本不动。苗伊不得不又叫,“起来了呀!”
“不得劲儿。”
“啊?哪里不得劲儿?连夜往回赶,是着凉了吗?”
“是腰。”
正心急,忽然就愣了一下,瞥一眼他闭着眼睛,苗伊心里悄悄地说,哼,谁让你不停地…动。
“是不是…酸啊?”
他低头,凑在她耳边,“是痒…”
苗伊还没反应过来,他裹着她就翻身,“苗苗儿,你终于醒了…”
“啊!”苗伊立刻明白了,手臂用力撑着,“你,你再要,我,我就哭了!一定哭!”绝对不能妥协,真的是,真的是受不了了!
小声儿真的哭兮兮的,南嘉树哈哈笑,一把捞起来,紧紧贴在怀里。
…
热热的花洒淋着,雾气弥漫…
总算把他拖起来进了浴室,本来是要赶时间的,可现在,淋浴房这么宽敞,靠在他怀中,水从四面八方来,按摩着每一处筋骨,苗伊舒服得一点都不想动…
“我们是不是应该快点…”
“来得及。”大手轻轻地梳着她的发,“你假请好了吧?”
“嗯。”
几天前他就打电话让她把这个周五请下来,说连着周末带她出去玩。苗伊起先不想去,他回来就好了,好容易见面,就在家不好吗?干嘛还要跑外面去玩?可是后来听他说还有别的朋友,难得相聚,一定要去,苗伊就答应了。
“我刚调过来,都不知道用什么借口呢。”
“那你怎么说的?”
“就按你说的,说是老公有事。”
“嗯。”
“我们干嘛去啊?”苗伊还是想问,你们朋友聚会不一定非带着我,我可以在家等的…
话还没问出口,就被他抱了起来,水淋着,抵在墙上。本来以为要冰凉的,身体紧张了一下却发现原来墙壁是热的,贴在上面,按摩一样,好舒服。低头看他,唇边的笑那么暧昧,“既然请了假,那咱别浪费了‘老公’这个借口,好不好?”
不知道是热水太舒服,还是雾气里他显得特别帅,苗伊软软的,低头,主动吻在他唇上…
…
吃过午饭正好一点,把碗筷放到洗碗机里,又检查了一遍门窗、电器,两个人出了门。
两个大行李箱都是他收拾的,里面的衣服都是运动休闲式的,不过特别半,还有他这次特意在江州给她买的冲锋雪衣雪裤。
苗伊在一边看着,纳闷儿这是要走多远。
刚下到地下停车库,就看到另一部电梯上下来了一样拖着箱子背着旅行包的蒋航宇。
“老南!”蒋航宇迎过来,“我坐你车。”
“干嘛?”
蒋航宇笑,“一路走,就咱们仨,干嘛开两辆车?太不环保了,你说是不是?”
“滚蛋,开你自己的车!”南嘉树牵了苗伊就走。
蒋航宇叫,“就不能给我这挣死工资的人省点儿油钱啊??”
车库回音是够大,可是前面大步离去的兄弟压根儿就没有回头的意思,蒋航宇不得不小跑着追上,瞄了一眼苗伊,咬牙在南嘉树耳边,“有媳妇儿了得瑟呢吧?开车呢,你特么打算在路上干嘛啊??”
“不干嘛,就是不待见你!”
来到大越野前,苗伊两手握了他,“好了,就带蒋工一起走嘛。”
南嘉树还没吭声,蒋航宇马上赔笑:“还是小嫂嫂好,通情达理,又环保!”
南嘉树瞪了他一眼,拎了箱子往后备箱去。
苗伊趁机小声问蒋航宇,“蒋工,你们朋友聚会,都是男人,我去好不好啊?”
“嗯?”蒋航宇一挑眉,“谁不去你也不能不去啊!”
“为什么?”
看着她惊讶的小脸,蒋航宇也惊讶,“你不知道咱们干嘛去啊?”
“不是过周末去玩儿吗?”
“哈哈,”蒋航宇笑了,“你啊,你完了。”
苗伊纳闷儿,正要问,南嘉树已经放好行李走过来,一抬手,扔了钥匙给蒋航宇,“你开。”
蒋航宇也没脾气,只好接了,等放了行李上车,发现自己一个人坐在前面,立刻瞪了眼睛,“我特么你司机啊??”
“不开下去!”
“你他妈的!”
蒋航宇咬了牙骂也没办法,抬手调后视镜,见宽敞的后座上,那个家伙舒舒服服地坐了,怀里搂着漂亮的小媳妇儿,一副大爷的欠揍样子,蒋航宇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第83章
出了凌海, 一路往北开。
蒋航宇很怕热, 空调打得有点低。南嘉树当然了解,一上车,就从备用包里拿了毯子来给她围。苗伊其实不觉得冷,但还是很听话地让他裹。
毯子很大, 一层又一层。蒋航宇嘲笑说“这爹当的!”,怕他们听不到,声儿很大, 后视镜里看到盛世美男鄙视的眼睛, 苗伊有点难为情,但是他跟没听见一样,大手围得很仔细,最后围成个鸟窝,才满意。
宽敞笔直的高速路, 大越野开起来非常畅快。两个亲哥们儿也是快一个月不见, 在五分钟的彼此嫌弃之后就嗨聊起来。一些莫名的话题,他们一个上句,一个下句,连猜都不用,苗伊还没听懂, 就已经笑得惊天动地,震得大越野越发溅着水花飙起来。
开了大概四十分钟,雨被撇在了后面,听着他们说笑, 苗伊悄悄摸出手机打开资料。
打包行李的时候,她要把手提电脑带着,他没说不让,可抱着她说“住的地儿没那么大给你用。”
“没那么大?”苗伊惊讶,“住哪儿啊?一个手提也放不下吗?”
“嗯,”他双臂拢成环,剪着双手落在她腰上,低头看着怀抱,“你看看,放得下么?”
然后…她就不知道说什么了,低着头,脸颊虽然只有一点点的红,可心里已经热得不行。他这就是无理取闹,但是她就是不会说他。有时候,也恨自己没有原则,小叔叔的时候,哪怕就是发脾气训她,她都敢顶嘴,可是现在,他一这样,没皮没脸地跟她“撒娇”,她就心软得不行,根本不知道怎么拒绝,然后,就都听他的了…
其实,为了这个周末,费洋那边刚联系她的一个口译配音都不得不推掉,那是整整五千块钱,还不算修稿调整时间的基本付费。
这又答应他不带电脑,易科的活儿怎么办?虽然她这次签的时候就把进度放得很宽松,可是有过上次的惊魂一夜,苗伊再也不敢过于相信自己。更何况,这次千字稿酬高,说明活儿难,更不能掉以轻心。于是,趁着他收拾行李,苗伊把电脑里的资料存了两万字到手机上,又悄悄地把两本资料和字典塞进了自己的背包。
现在,他在聊天,她可以做一会儿。裹在毯子里,很隐蔽,手机飞快地敲起来。
“在车上看不晕啊?”
刚敲了两行字就被他发现,蒋航宇还在说什么,他已经低头问过来,好像那边聊天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苗伊赶紧笑笑,仰起脸轻轻蹭蹭他,悄声儿说,“嗯嗯,没事的。”
“不看了。”
手臂拢了她,他就要没收手机。苗伊立刻藏了,然后身体一歪,裹着毯子滚进他怀里。包得太严实,落在他腿上就往下滚,他赶紧招架着抱住,粽子一样。果然,这一招有效,他笑了,低头,狠狠啄她…
“哎哎!”
后视镜里那张脸立刻不满,“要亲,咱大大方方儿的,别玩儿消失啊!免得我脑补成醉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