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哥儿在一旁只做颔首回应，那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更是让章氏被这一对爱若珍宝的孙子孙女，逗得眉开眼笑，神情万分舒展。若不是想着还有事要说，再有半天的亲香视乎也不够。
“祖母，父亲，让我带着四妹妹去离间暖阁里换换衣裳吧！”嬉笑停歇间，沈芳华柔声建议，妹妹那在她的那身大红羽缎斗篷下露出来的陈旧褪色裙袄，怯生生的立在厅侧，单薄的身子骨，瘦弱可怜，让她万分心疼，再加上两个丫鬟身上如出一辙陈旧褪色的裙袄，哪里是年节下府里下人喜庆簇新的装扮，这不又让她心中更是恼恨那可恶的黑心下人！
好好的姑娘让她们可待成了这般摸样。也有些自责，往日竟然没有注意到，她竟然还有一个需要关心的额嫡亲妹妹！
她上前几步，伸手轻轻牵着沈芳年的一只手，语声柔和，目露怜惜的道：“四妹，我是长姐芳华，姐姐带了些衣服首饰过来，你与我到里间换换衣服好吗？”想了想，她怕陌生的环境让沈芳年不安，不由接着道：“让你这两个丫鬟跟着你一起进去，她们也需要换换衣服，好不好？”
“华姐儿想的周到，不愧是我们沈家的嫡长女，真有长姐风范快快带你妹妹进去换换衣服吧！”她侧首对着沈思成嘱咐道：“你让捧砚去前头看看大哥儿，培哥儿，益哥儿在做什么，没事的话让他们都过来见见他们的四妹，荔枝，去后罩房将二丫头三丫头也都唤过来见见姐妹！”
章氏身边有四个大丫头，石榴最得她倚重，协助辛妈妈管着榕苑的大小丫鬟，荔枝管着她房中的杂事，葡萄管着她的衣服，樱桃管首饰，各司其职，都是她培养出来的心腹！
第十六章 劝慰
临近年节，沈家在外读书的三位少爷都已经归家，今日都没有出门。此时，老二沈培轩，老三沈益轩这一对双生兄弟，正在接受长兄沈敬轩的考核，检查两个兄弟最近的学习情况。
听到父亲随侍小厮捧砚的传报，探听到是怎么样一个前因后果之后，三兄弟不由都在心中不约而同地心中愤慨，只不过，素来一个沉稳一个内敛老大老二倒是没怎么表现在面上，老三沈益轩是个与双生兄长沈培轩慢性子，长兄沈敬轩沉稳不同的急脾气，爆竹一般没个定性，一点儿就着！
“那该死的黑心奴才，该苛待咱家妹妹，看我不打断她们的狗腿，要了他们的狗命！”正因为长兄的考核，没能通过，心中憋屈无以言喻沈益轩不由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就要往外冲去，寻那些黑心下人的晦气，与妹妹报仇！虽然，沈芳年与他并没有什么多深的感情，但那是他的妹妹，还是同胞的嫡亲妹妹，只凭这一个理由，就是他必须出头的根由！
沈培轩就在他的身边，眼疾手快的抓住已经往外跑了两步的沈益轩，无奈之极的道:“三弟，祖母，父亲，母亲，都已经处理好了，哪里还能用得着你来画蛇添足，还不赶紧安分点儿！”
别以为他和大哥不知道这小子打的是什么主意，想要替四妹出气的心思绝对是有的，但更多的恐怕还是，想用替妹妹报仇的理由逃避大哥检查功课的惩罚罢了，他们一胎双生，他一个动作，他不用考虑都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
连他都骗不过，更别说，想来明察秋毫的大哥，所以，这小子还是省省心吧，看大哥的行事。沈培轩是个内敛慢性子的，但手上的动作，可是不慢，电光火石间抓住了沈益轩！
顿时，室内的情形定局，小心思被戳破的沈益轩垂头丧气的拉聋着脑袋，沮丧万分，不知道这一次大哥是要罚他抄十遍论语，还是十遍大学？估计又要把手写得快要断掉了！所以说，有两个厉害的兄长在上面压着，特别是一个心细如尘，一个双生同念，沈家三少沈益轩可是怎么一个苦闷了得！
前方，端坐在书案后的沈敬轩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书卷，好笑的审视了一番沮丧的失去了精气神的三弟，他是老虎能吃了他还是怎么着？不过，这会儿却不是与他计较的时候！
沈敬轩搁下书卷起身冷声警戒道：“今天就先给你记着，先去看四妹要紧，我下回检查的时候，你再没有通过，双倍惩处！”虽说是让这小子逃过一劫，却是不能让他心存侥幸，以为就这么算了！
“回去好好拾缀一番，随我去内院拜见祖母，见见四妹！”沈敬轩一边打发两个弟弟回去收拾一下，自己也回房打理一下，身边准备了些见面礼物，作为长兄，初见妹妹，总要给这个这些年被他们忽视，受尽委屈的嫡亲妹妹准备些礼物以表歉意。
也没有怎么犹豫，沈敬轩就带着两个兄弟打点了完了之后，便携着两个兄弟向后院走去。
另一端，榕苑暖阁中，沈芳华牵着沈芳年在丫鬟的簇拥下进入其中，形制暖炕前，指着丫鬟打开的包裹道：“四妹，一时情急，先委屈你穿两****旧时的衣服，母亲已经吩咐针线婆子给你赶制新衣了！姐姐帮你换上，让你的丫鬟也去换换衣服好不好？”
“姐姐，已经很好了！”沈芳年点点头，示意随侍身边紧绷着身体带着戒备不安神色的卷碧宝笙听她的安排，扫了眼那一摞六七成新，明显精挑细选的衣饰，沈芳年屈了屈膝，面上动容微露感动地道：“多谢姐姐怜爱！”
“傻丫头，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我是你的姐姐，怜爱你还不是应该的！”沈芳华温柔的抚摸了下沈芳年的头顶，自责柔和的劝慰道：“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也怪姐姐，竟是只顾着自己，没留意到你竟然受这么多的苛待，以后绝对不会了！“
“好在，如今祖母父亲母亲明察秋毫，拨乱反正，给四妹一个交代！当年那些是是非非，祖母母亲也是迫不得已，咱们的年姐儿是个好孩子，可不能心存怨恨，心中积郁，活着太累！”
沈芳华倒是设身处地，真心为沈芳年着想，她担心沈芳年年纪小，再加上这些年因为她们有意无意的忽视带来的屈待，会心存怨气，这也不是不因该的事情！只是，若是再加上有心人的引导，后果却是不堪设想。沈家丢脸是一，但是这位妹妹的未来前途尽毁更糟糕。
是以，她不由在第一时间为沈芳年开解劝慰。对于沈芳华来说，沈芳年是她的嫡亲妹妹，一母同胞，无论在沈府内，还是未来更广阔的舞台，都是天然同盟，无论如何，同母血脉关系总是比一般关系牢靠。多个妹妹，未来就是多一道有力的助力，一道永不可割舍的亲人人脉，是以，她并不希望这个妹妹会与他们反目成仇!
是以，她对这突然出现在沈家视线中的四妹，并没有什么敌意嫉妒，反而因为她受到的委屈苛待，而感到心疼，想要好好对待这个妹妹！
石氏自幼受到的教育，没有局限她的眼界，让她拥有一般内宅女子少有的大气，她是个合格的当家主母。言传身教，作为沈家嫡长女，沈芳华的品性，还是经得起考验的。见得多，人也聪颖，虽然翻过年才十一岁，沈芳华倒是该懂得的，已经晓事！
“妹妹听洪妈妈说，姐姐这些年身子不好，您把自己照顾好就已经是不容易了，那还能让你为我操心。我并不感觉到委屈，比起外边朝不保夕的贫民，妹妹有吃有喝有穿，已经很好了，奶娘说要惜福呢！那王婆子也就这些年才愈发的贪婪无厌，克扣无度！”沈芳年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感到埋怨。
第十七章 见亲
没有人喜欢心带怨气的孩子，沈芳年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感恩心思开阔的孩子，才值得他们付出疼爱。虽然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但是，以她如今的境遇，却是没有这样的权利。
“四妹好心性，这才是沈家的好女儿！如今年节下，四妹皮肤白，咱们穿这件茜色四喜如意纹领边对襟小袄，配这条鸭黄金菊吐蕊六幅裙可好？”沈芳华亲手从包裹里挑出来两件精工细绣的袄裙，捧在手里询问沈芳年的意见。
沈芳年点点头，道是：“姐姐搭配再好不过！”
“四妹看的入眼就好，来，姐姐给你换上！”沈芳华示意将挑好的袄裙交到随身丫鬟双禾手里，双玉领着卷碧宝笙一边换衣服去了。
她又从包裹里拿了一套簇新的素缎中衣，牵着沈芳年到室内那架莲年有余刺绣屏风后，先退去沈芳年身上单薄破旧的旧衣服，细致的为沈芳年一件件，由里至外换上。这中衣是她新做的还未上身，当时是打算贴身穿着，倒是做的小了些，给沈芳年穿，虽然有些大，整理整理也没有大碍，换好了中衣，着外边的裙袄。
沈芳年近日会留在老夫人这里，一会儿并不需要出门，室内通着火墙，燃着炭盆，温暖如春，是以，沈芳华并没有为沈芳年再加一件坎肩！
“我听姐姐的安排，姐姐的眼光再好不过！”
换好了衣服，沈芳华又牵着沈芳年走出，在绣墩上坐定，自己亲自持着梳篦，给沈芳年通发，轻柔舒缓，沈芳华手下十分注意这手劲。“四妹的头发真好，鸦青鸦青的，又浓又密，让双禾给你梳个双螺髻，姐姐这里拿了一套赤金海棠花发链，倒是与十分相配！”
发丝梳通后，沈芳华让了位置，使双禾手脚麻利轻柔的沈芳年梳了个双螺髻，她亲手将那一套赤金海棠花金链缠绕妆点在沈芳年的双螺髻上，尾坠下垂至两鬓边，坠角就是良多孩子大拇指大小的海棠花，最后沈芳华双螺髻尾根点缀了两三朵指甲大的小花插，指甲大的粉色海棠花做的分外精致。
一番精心的梳妆打扮下来，双禾配合的将一方葡萄瑞兽纹铜镜置于姐妹俩的正前方，将镜中那一个精致打扮出来的小人儿照亮，天堂饱满，眉不点儿翠，目若点漆，眸似琉璃，肌肤白净可人，唇色淡淡的巧人儿。
也不知是人靠衣装，还是衣靠人穿，这镜中打扮的玉堂金贵的娇人儿，不动声色，眉宇间高华已经显现，与方才那落魄寒酸的景象截然不同。姐妹俩前后倒映在镜中，倒有三五分相似的之处。只是一个清雅柔美，一个沉静内敛，倒是让人能够明显区分。
“我家妹妹真好看呢，这般娇嫩的颜色，也只有四妹这个年纪穿正好！哥哥们应该到了，来，与我去正厅让祖母和父亲哥哥们看看！”沈芳华含笑牵着沈芳年起身去了正厅。
此刻，榕苑正厅正如沈芳华预料的那样，沈敬轩三兄弟已经抵达，在这之前，住在榕苑后罩房的沈芳芸沈芳蓉姐妹俩也快一步入了正厅，与祖母父亲弟妹相互厮见后，刚刚应了祖母的话，还没来得及入座，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地衣裙摩擦声。一众人闻声看去，就看见帘子一晃，一大一小牵手姿仪随和的走了进来。她们后面，是鱼贯而出的四五个大小丫鬟。
比起一众人平日里见惯了的沈芳华，一众人的目光，还是凝结到她身边稍小一些陌生面孔的沈芳年身上，六七岁的孩子的身量，看上去有些单薄，浅浅的茜色小袄系着鸭黄色的裙子，裙澜边上的金菊吐蕊，在她行走间有序的摇曳。
精致的发髻上，海棠花金链打圈缠绕两三圈后坠落，摇曳在这孩子两鬓侧，映衬着这孩子端丽稚嫩的面庞，倒是让那有些瘦弱显得一张脸半边都是眼睛的面颊，透露着七分娇丽，三分可爱，那眉眼间的轮廓，虽然还有些稚嫩，却是很明显能找到沈思成石氏的影子，倒却是挑着两人的优点长得，初显精致，也是个小小的美人胚子。
看着那似她的轮廓，章氏多少了些不喜！
当然，让这章氏沈思成沈家三兄弟更加满意的是，这孩子终究是他们沈家的孩子，骨子里是他们沈家的嫡出血脉，虽是避居静养，封禁蘅芜苑，却是没有养得畏畏缩缩拿不出手，虽不说规矩仪态能照华姐儿看齐，却也能说一声不卑不亢，恭谨有度。
“祖母，父亲！”两人先对着上做得长辈问候，沈芳华笑着与端坐在下手的三个哥哥打招呼：“大哥，二哥，三哥！而后又看向侍立在祖母身边的两个庶出妹妹：“二妹，三妹！大家都来了，这是四妹芳年，一直在蘅芜苑静养，现在康健了，祖母父亲将妹妹接了过来见见亲长！”
沈芳华将话圆的漂亮，这也是她们准备对外放出的消息，在这一点儿，谁也不会没长眼的去拆台，那无疑是在和府里的老夫人老爷夫人作对。即使是如今心怀不快的两个庶女，也只敢在心中心思翻涌，不敢在这个时候流露。
“四妹，我来给你指引，这是大哥，蓝衣的是二哥，绯衣的是三哥，二哥三哥虽是同胞双生，却是很好辨认呢！祖母左手边第一位是你二姐姐，旁边是你三姐姐，见过他们吧！”
进来前，沈芳华为她演示了见礼的姿势，沈芳年比照葫芦画瓢，微微的屈了屈膝，启声唤道：“芳年见过大哥，二哥，三哥，二姐姐，三姐姐！”
“四妹！”一番见礼后，正式走完了流程，章氏沈思成含笑看着这一幕，沈思成抚颌笑着轻叹：“一家子骨肉，就该这样亲热，敬轩，培轩，益哥儿，华姐儿，四丫头这些年受了不少委屈，你们这些做兄长长姐的，记得多照料一些！”
而后，他又对着依偎在母亲身边用点心的幼子幼女道：”瑞哥儿，媛姐儿，去见过你们四姐姐，你们最小，家人多有溺爱，切记得尊重兄长，有爱姐姐！“
第十八章 采薇
虽是不明白，怎么又多了个四姐姐，但是，面对父亲沈思成的要求，溺爱着长大却没忽略教养的瑞哥儿媛姐儿还是很乖巧听话的上前与沈芳年厮见：“四姐姐好！”
“四弟，五妹妹好！”
及到此，与最小的幼弟幼妹厮见后，沈芳年如此正式将府里的血脉亲缘见了过来。不管这些人真心也好，被动也罢，在坐上沈思成，老夫人章氏的见证下，沈芳年算是正式确认身份，进入所有血缘亲人的视线之中。
“石榴，把我那西暖阁收拾出来，且让四丫头安置些时日！”章氏对着大丫头石榴吩咐道，她对这个孙女不喜，究其根底，是因为当年那个道士有碍亲长的言论。如今，儿子将这一言论打破，证实是当年那罪妇田氏的阴谋诡计，意图中伤当家主母，打击石氏的威信。
只是，那田氏却是不知道，她的儿子，因着父亲不着调，幼年家里颇受了一番困苦，品性那是再正经不过，素日里绝不拈花惹草，宠妾灭嫡！严肃教子，府中大小主子都不拈花惹草，风气也就正了。
田氏作孽，自作自受自己品了自己酿的苦果，却很留下了影响，致使为了以防万一，她强硬的将四丫头封禁数年，被下面丫鬟婆子苛待！儿子看在了眼里，这让她在儿子沈思成面中就少了些信任，无形中就会留下隐约，不可日久天长，迟恐生变，现在正是补救的时候。
是以，章氏的安排颇为尽心，西暖阁是她有时候休憩的地方，明亮干净宽敞，暖炕软被，却是给沈芳年做了脸面。
沈芳年刚刚从蘅芜苑出现在众人面前，她这样的举措，正是给沈芳年仗腰，让这府里谁也不敢小瞧这位刚刚解除封禁，真相大白，还是要费上一份心思，将四丫头正名！
章氏这样可以说是重视的动作安排，让沈思成心生感激，目露敬重的看向自己母亲的时候，也让她身旁一侧站着，随时准备添茶倒水，敲膝捶背的沈芳芸沈芳蓉各有心思，沈芳芸一****帕几乎搅烂，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沈芳蓉目露嫉妒的火光，面上不屑嫉妒艳羡，她们自幼长在祖母跟前，端茶递水，也就落得同居后罩房的地步，四丫头除了一个嫡出得身份，还有什么，却是一步登天，住进了老太太的西暖阁，和老夫人同住，谁给她那样的荣耀！
“劳烦祖母为芳年费心了！”沈芳年再次拜谢，恭谨感恩的态度，让章氏再次放下些许心结，也让沈思成以及与坐的兄姐们，更加满意。
章氏显然很满意芳年的表现，微微的点了点头，像似想起来什么，摆手，招过身着绯色比甲白绫袄裙的丫头，那丫头长得明眸善睐，微微上翘的唇角，仿佛随时都保持着笑意上扬，十五六岁的年纪，花一样慢慢绽放，正值好年华，浅浅的色调，依旧让她穿出不一样的明媚出来。
“四丫头身边那两个不忠心的丫头被处理了，咱们家的姑娘总不能少了丫鬟将就着，这丫头叫采薇，在榕苑领着二等丫头的分例，是我身边大丫头石榴一把手带出来的，平日里也是能言善道，能托付两件要事，就把她拨到四丫头身边照看吧！”
章氏是在看着采薇和对面身侧只有一大一小两个丫头随侍的沈芳年，这话却是冲着沈思成去的，而后，她又对着那个叫采薇的丫头道：“采薇，今天我把你拨给四姑娘，你可有不满？”
“老夫人，看您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这不是让奴婢无地自容吗？奴婢得您的信任，去四姑娘身边，哪能有什么不愿意的地方！奴婢以后虽然不能再侍候您了，但是绝对会遵从您的意愿照顾好四姑娘，全了您这一份真真疼爱孙女的祖母心意，不辜负您的看重！”
采薇唇角上扬的幅度加大，声音清脆爽利，果然不负章氏一声能言善道的评价，很是伶俐。
这明显让章氏长脸的懂事言语，果然让章氏脸色舒然两分，驱散那不争气的王婆子带来的郁气。
她眉眼带出些笑意，更显一贯慈和的道：“我知道你是个好丫头，以后就好好待我照看四姑娘吧。四丫头，采薇是我跟前得力的，你身边现在就只有一个大丫头，我就把采薇补给你，可好？”
虽然，因着沈思成的怒气请求，王婆子的不争气，还有沈思成查出来的前情，将沈芳年身上标记的克星印记洗刷，但是长久以来留存的固定印象，却不是说立马就烟消云散。
章氏虽然淡去了对沈芳年的不喜，但是心里却仍固执的犯嘀咕，索性插个近前侍候的丫鬟在沈芳年。一是沈思成面前继续圆满她的好祖母形象，二也是看着沈芳年的意思！
她虽是并不认为一个自幼封禁，足不出蘅芜苑，长于仆妇之手，没有畏畏缩缩已经是万幸，不过六七岁的孩子有什么心机心计，却是做足了就是沈芳年这边有什么妖蛾子，她也能第一时间一手掌握情况的准备！
在没有真正确认沈芳年真的对亲长无碍，完全没有一丝影响之前，她还是抱着谨慎的态度。事关视若如命的独子，她向来看重，不会松懈丝毫！
这样的独特对待，稍稍看出了点儿祖母意思的沈芳华沈敬轩沈培轩，没有任何嫉妒，反而对嫡亲的妹妹收到这样待遇，感到怜惜。但是，重点只集中在章氏对待沈芳年的特殊，又是留宿，又是给丫鬟，后面肯定也少不了体己首饰···的好东西！
这不由让沈芳芸沈芳蓉更加的眼红嫉妒，只不过，一个面上不显，恨在了心里，一个心中藏不住事，哪怕是极力克制，还是让那不忿在面上显现，妒火中烧。只不过，这一会儿大家的关注点儿没在她们的身上，还没被发现！
她们费心费力讨好了祖母那么多年也没有得到这样的待遇，四丫头不过是刚到祖母眼前，眼见着又要成了第二个长姐，难道说嫡出的就这样金贵！
第十九章 严惩敬猴
祖母给丫鬟，沈芳年拒绝不了，也没有拒绝的权利。多少能猜得到这位老夫人的用意，沈芳年更是不能拒绝，她如今可是满怀感恩，蒙老夫人爱怜，正名洗白，乖巧可怜懂事的四姑娘。
沈芳年感激的福了福身，声音脆软：“偏劳祖母疼爱，将身边侍候的姐姐给我，以后就多劳烦采薇姐姐照看!”
一个丫鬟而已，若是个聪明忠心的，她就好好待她，如卷碧宝笙一般为她打算。若是反之，那就更简单，打发了就是，她若是让一个小丫鬟拿捏了，以后也就别谈在这宅门里头挣出一片自由呼吸的天地！
眼角余光不露声色的捕捉了些厅中众人的面色，老夫人对她识时务的满意，父亲对她乖巧感恩的满意，长兄次兄长姐微明深意的怜惜，三兄幼妹幼弟或是心思粗大，或是年纪太小的无所谓，当然，最后她那两个庶出姐姐，或是隐忍，或是外露的妒恨，也没被她忽略不察。
老夫人的这一举措，倒是为她当了一番试金石，照出了可交可亲，也照出了魍魉魑魅，。
“姑娘客气了，奴婢跟了姑娘就是姑娘的人，必将会好好照顾姑娘，不负老夫人的期望！”采薇上前两步与老夫人章氏磕头别了主仆，让老夫人赐了赏赐，恭谨地兴致沈芳年身侧，与沈芳年见礼后，立于卷碧旁边，找好自己的位置！
她是个聪明的姑娘，若是脑子笨了，也困不到她在一众小丫头之中脱颖而出，被石榴重点培养，做眼看大了要配出去的石榴接班，成为下一个被老夫人倚重的心腹一等大丫头，风光无限！
这猛然被老夫人点出来，拨到了四姑娘名下，从老夫人身边，未来风光的心腹大丫头，出门人人也是喊一声蔡薇姐姐，采薇姑娘的荣光，到一介不受宠的姑娘身边做个随侍，要说心里没有郁闷落差，那是鬼都不信！
只不过，为人奴仆，主子指动不能往西，哪里有讨价还价的道理。与其扭扭捏捏让主人家厌恶，倒不如爽爽俐俐让老夫人长脸，还能落个好。至于未来的主子好似不受宠，采薇倒是没有门缝里看人把人看遍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也不能太铁齿！
她这新的小主子可不正是最佳写照，原本在府中透明婆子都能苛待，被老夫人夫人不喜的克星，幸运的被老爷发现看在眼里，寻根追查，可不就是洗刷名声，翻身成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