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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8日，B市迎来了第一场雪。
周宜宁穿着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短靴，戴着毛茸茸的白色耳罩，背着包从家门出来。
关上门，一转身，就瞥见季东阳从对面出来，身上也穿着羽绒服，长度到膝盖，随性慵懒。
两人沉默对视两秒，各自移开视线，周宜宁从他身旁经过。
季东阳看着她耳朵上那团软绒绒，随着脚步跳动的绒毛，慢慢跟上去。
阿铭见两人从电梯里走出来，目光跟着周宜宁，跟季东阳嘀咕了句：“周小姐今天这打扮，有点萌啊，不过她好像好几天都没正眼看你了，东哥，你们吵架了？”
季东阳没说话，撇头看了一眼那团软绒的毛团，是有点萌。
阿铭也不敢多问，两人的关系时好时坏，这微妙感。
上车后，阿铭想起什么，“东哥，你密码改了吧？”
季东阳靠着椅背休息，没说话。
这几天周宜宁见他就转身走，躲都来不及，他不必担心她闯入他家。
今天的戏份换了场地，临时搭建的背景墙，男女主重逢的戏份，也是男女主的第一场吻戏。
男女主感情越来越好，周宜宁饰演的宁妃都已经快被打入冷宫了。
再一想最近跟季东阳的关系，跟冷宫也差不了多少。
周宜宁裹着羽绒服，坐在旁边候场，盯着场内的身材笔挺的季东阳，娇美的周唯。
身旁的几个小姑娘两眼放光，激动地想拍手。
徐导喊：“过！”
两个小姑娘窃窃私语，“要是我能跟东哥拍个吻戏就好了…这辈子都值了。”
“就是啊，要是能拍，我肯定NG个十次八次！”
“嘘，小心被徐导骂。”
周宜宁不屑地哼了声，一想起上次那个事她就郁闷。
要是季东阳跟她接吻，她非要把他嘴唇咬破不可！
阿铭跟周唯助理立刻上前，把羽绒服给自家艺人套上，季东阳跟周唯一同走过来，两人都是很专业的演员，不会觉得尴尬，尤其是周唯，对着季东阳出戏后一秒淡漠的脸，尴尬得起来才怪。
两人跟徐导回到休息室，讨论下一场戏。
休息片刻，徐导出去了。
助理把杂志递给周唯：“唯姐，你之前让我买的杂志。”
周唯点头接过，封面是陆伶，她扫了一眼，随手翻开，很快瞥见个眼熟的人，这是周宜宁之前拍的杂志照。
周宜宁穿着白色粗线短款毛衣，袖子很长，靠墙而立，诱人的腰线，还有更往下挺翘的臀，一双腿修长笔直，眼神像猫一样慵懒。
她笑：“还挺有范儿。”
周唯将杂志甩上桌，叫了一声：“东哥，你看看。”
季东阳撇头看了一眼，周唯又翻了个页，周宜宁换了身衣服，头上戴着个毛茸茸的耳罩，跟今天早上那个一样。
周唯挑眉：“漂亮吧？这姑娘越看越漂亮，有味道。”
季东阳收回视线，淡淡嗯了声。
周唯笑了笑，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奈何什么也看不出。
傍晚，季东阳换好衣服回休息室，就看见阿铭捧着本杂志在看，阿铭笑了笑：“哎东哥，我听剧组的人说周小姐给杂志拍了照，就买了本。”
季东阳扫了一眼，“走了。”
阿铭讪讪地收起杂志，收拾好东西跟在季东阳后面，路上碰见剧组同事，笑着提醒他：“阿铭，你鞋带松了啊。”
阿铭低头一看，把杂志往季东阳怀里塞，“东哥给我拿一下。”
季东阳接过，转身先过去了。
周宜宁从另一边走过来，跟他碰了个正着，忽然瞥见他手上有些眼熟的杂志，奇怪地看了看他，跟在他身后，忍不住问：“杂志你买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东哥也没那么差劲啊，还伸手捞人了不是？就是发烧了反应没那么快没捞到，想到那个场面好想笑[笑cry]。关于东哥，后面会慢慢解开的，大家记得东哥是好人就好啦，就是脾气不太好，不过这些以后都不是问题。
宜宁：下次亲亲，我要咬破他的嘴唇！
东哥：…
第26章
季东阳撇头看她, 这姑娘肯跟他说话了？
周宜宁有些期待地看着他，杂志发售后反响很好，本来先是周唯买了一本，后来跟其他艺人说了这事儿, 总之就是夸她了, 其他人听着就也去买了杂志来看，一个下午的时间剧组就传开了，不少人当面夸她拍的好看。
季东阳敲敲杂志, “阿铭买的。”
周宜宁有些失望, 哦了声，转身往自己的车那边走。
阿铭跟上来，显然听见刚才的话了，他忍不住说：“东哥, 女孩子是要哄的啊，刚才你只要撒个谎, 就能哄好了。”
虽然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但阿铭就觉得这两人关系不一样了, 东哥密码也没改，这点就更奇怪了, 以他以往的个性，别说改密码了, 换锁都有可能。
季东阳回头看了他一眼，“是么？你很懂？”
阿铭拍胸脯：“那当然了，怎么说我也谈过几次恋爱的, 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分手了呗，我的工作就是跟着东哥，跟女朋友聚少离多，就被甩了。”阿铭实话实说。
“你可以考虑换个工作。”季东阳转身走了。
阿铭愣在原地，哎哎哎——
他不是抱怨这个工作害他丢了女朋友啊，明明是在说怎么哄女孩子，怎么话题转到他身上了？
阿铭开车，依旧被周宜宁那辆越野车超了车，迅速消失在黑夜里，相处了一段时间，阿铭也慢慢了解周宜宁的性格了，“东哥，你发现没，周小姐心情好的时候就会慢慢跟在我们身后，心情不好就会超车，把我们甩在后面。”
连阿铭都看出来了，季东阳怎么会不懂。
黑眸瞥向窗外，想起那天晚上她摔下沙发后受伤的小表情，她自尊心那么强，又好面子，大概是真伤心了，搭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握紧。
季东阳回到家，看见那姑娘正蹲在地上翻包，一边打着电话：“我在找钥匙，说不定今天早上出门忘带了。”
他站在她身后，她浑然不觉，只见她将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全倒了出来，一个圆管口红滚到他脚边。
季东阳弯腰拾起，低头看向她面前狼藉的一片，最显眼的当然是那一沓沓人民币，少说也有八九万，口红香水各种小东西散得到处都是。
周宜宁拨开乱七八糟的东西，总算找到钥匙了，把东西全塞回包里，站起身正要开门，才发觉有些不对劲儿。
转过身，愣了一下，对着电话说了句：“我先挂了。”
季东阳将口红递给她，周宜宁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将口红举到他面前晃：“那天亲你，涂的就是这支。”
季东阳双手插兜儿，淡声道：“有些话我要跟你说清楚。”
周宜宁能猜到他要说什么，本来想说不要听的，想了想点头：“好，去你家说，外面冷。”
季东阳认真看了她几秒，转身走到门口，周宜宁直勾勾盯着他的手，他回过头，“回避一下，我要输密码。”
“我又不会偷看。”
这么明显的偷看还睁眼说瞎话，季东阳毫不留情：“你有前科。”
“…”
不看就不看！周宜宁气呼呼地转过头，他肯定改密码了！
室内有暖气，两人羽绒服围巾混乱地扔在沙发上，周宜宁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个抱枕看向单人沙发上的他，想知道他要怎么说，她提议：“要不，我们边喝边聊，我朋友给我送来新的酒。”
季东阳微微蹙眉，“不用，说完你就回去。”
周宜宁撇撇嘴，站起身就要回去，季东阳身体前倾，拽住她的手，抬眸看她。
“听着，那天的事是我不对，很抱歉，把那件事忘了。”
“忘不了，亲完被人一手甩下沙发，这辈子都忘不了。”
她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季东阳沉默了几秒，站起身，仗着身高优势，低头俯视她，气势瞬间盖过她眼底的光芒，他松开手插回裤兜儿，“周宜宁，我不知道你怎么突然对我改变了态度，是一时兴起还是想玩玩，我们都不适合，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周宜宁往前进一步，仰起头，“不合适？只有喜不喜欢，没有合不合适，喜欢就合适了。”
两人靠得极近，季东阳没有往后退，反而低头看她，两人呼吸相扰。
“你表面强势，其实内心脆弱敏感，你缺乏安全感，想要博取在乎的人的关注，你小时候肯定闯过很多祸，你十几岁打扮成熟，喝酒抽烟混男生堆里玩儿，不过是想别人多在意你一点，你需要的男人内心强大，温柔体贴，能包容你的所有。”
“我恰恰相反。”季东阳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你不是也说了，我是行走的冷空气么？冷空气温暖不了你。”
他在她惊愕的眼神中转身，留下一句话，“回去记得关门。”
周宜宁愣在原地，她没想到季东阳会跟她说那么多话，原来他知道自己是冷空气啊！
周宜宁回头看去，他都走到卧室门口了，连忙追过去，扒着他的门，“你以为自己是心理医生吗？分析得像模像样，不过我告诉你，那是小时候的我。”
季东阳不过是演的十几年戏，揣摩角色心理活动多了而已，心理医生自然是谈不上。
她挤进他房间，气势汹汹地说：“我现在早就变了，季东阳，人是会长大的，我长大了，不会再有那种幼稚可笑的想法，我喜欢的东西就自己争取，你也一样，别说你内心不够强大，我看娱乐圈里，没几个人能有你这么强大的内心。”
他看着她，忽然笑了笑：“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她在说她不在意他脾气差，而且他也脾气也没那么差。
她直勾勾地看他，问：“那你喜欢我吗？阿铭说你从来不会放女人进自己家，那我就是第一个。”
她肯定是有点特别的。
季东阳皱眉，沉默几秒，按着她的肩膀将人推出去，“回去。”
“砰——”周宜宁的鼻子差点被门撞上。
脾气是真臭！
有些郁闷地回到沙发抱起羽绒服，回到自己家。
…
第二天早上，季东阳换好衣服，走到沙发拎起羽绒服，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儿，这羽绒服是女款的，比他那件小很多。
扫向四周，估计是那姑娘抱走了。
他这才想起来，她好像穿了好几件他的衣服回去，没还。
隔壁，周宜宁也发现自己昨晚抱错衣服了，差不多款式的黑色羽绒服，这件明显大很多，把衣服往身上一套，瞬间乐了，连带昨晚那点小郁闷也消失了。
兴冲冲地把羽绒服挂回衣柜里，等搬空他的衣柜，就不信他不来找她。
两人出门时又碰上了，周宜宁看了眼他身上的黑色大衣，这人是没羽绒服了么？
想到这儿，她高兴地仰头冲他一笑：“早。”
季东阳本以为经过昨晚她又要跟他生几天气了，没想到她一早就冲他笑得这么甜。
不动声色地别开眼，视线回到前方，“早。”
走进电梯，周宜宁按下楼层，“季东阳，你是不是觉得你比我大10岁，所以不好意思老牛吃嫩草？”
她回头笑，“没事儿，我不嫌你。”
季东阳有些头疼，“周宜宁，你听不懂人话吗？”
他以为昨晚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周宜宁回身，揪着他的衣领，踮起脚尖把脸靠近，笑盈盈地说：“你亲我一下呗，上次那个吻太幻灭了。”
她闭上眼睛，睫毛浓密，乖乖巧巧。
季东阳眼神幽深的盯着她红润漂亮的唇，压着声音推开她：“别胡闹。”
周宜宁毫不意外，轻哼了声，乖乖站在一旁。
电梯门打开，周宜宁笑着跟在他身后，转身上了自己的车。
阿铭从后视镜看着周宜宁的车乖乖跟在后头，怪异地看了一眼神色冷漠的季东阳，“东哥，你昨晚哄周小姐了？”
季东阳：“没有。”
阿铭：“她今天没超车。”
意思是，她今天心情很好。
不过，东哥会哄女人吗？有点难以想象。
下午，周宜宁去时光传媒，走进万薇办公室，在旁边坐下，看万薇忙碌地打电话，听语气就能猜到跟什么人打电话了，语气轻软带笑的大概就是制片人和导演之类的，骂人的大概是艺人或助理。
终于等她忙完，周宜宁才叫了声：“薇姐。”
万薇喝了口水，靠在皮椅上看向她，笑笑：“你在《太平王朝》的戏份下星期就要杀青了，今天叫你来，是想跟你谈谈下部戏的事儿。”
周宜宁有些惊讶：“还是电视剧吗？”
她没抱多大希望，只要不是客串这种小角色就满足了。
万薇笑：“电影，卫忠导演的。”
周宜宁一愣，卫忠啊，《黑白》就是他的导演作品，季东阳就是凭借这部影片拿下影帝金奖，他的作品有些暗黑风，暗黑中传递正能量，循序渐进，像解谜团一般。
她观察万薇的表情，咽了咽口水：“什么角色？”
万薇指着杂志上的一张照片，那是上次拍摄的外景照片，周宜宁站在废墟中，遗世孤独般的眼神，“卫导无意间看到你这张照片，想让你去试镜看看，如果合适的话就会定下来，电影名字《心结》，你试镜的是女一号，心理病人。”
周宜宁：“…”
昨晚才被季东阳当心理病人一样教训了一顿，她下一部戏就要演个心理疾病的角色。
第27章
万薇大致说了一下剧本, 看周宜宁一直在沉默，问了句：“怎么，对这个剧本不感兴趣？其实我早就说过了，偶像路线不适合你, 而且你的起点算很高了, 《太平王朝》是徐导筹备了三年的古装正剧，连几年不拍电视剧的影帝季东阳都接下男主这个角色，剧中还有不少老牌艺人, 等这部剧播出后, 你就彻底被大家记住了。”
尤其是宁妃那种坏得渗水的角色，太能让人记住了。
周宜宁回过神来，掩住眼底的犹豫，抬头一笑：“没有, 怎么会不敢兴趣，女一号啊！”
这个机会很难得, 如果真的拿下女主角, 她离季东阳又近了一步。
将心底那点顾虑彻底抛开, 坚定道：“试镜我会努力的。”
万薇笑了，“那就好, 只要你表现过关这个角色基本就是你的了，跑不掉。”
周宜宁疑惑：“为什么？这个角色应该很多人抢才对。”
她只拍了一部古装剧, 虽然期间抽空进修了一些课程，但她还是新人，还有很多不足, 卫忠的新戏竞争之大可想而知，万薇把话说得这么满，像是已经确定她能演女主角似的。
万薇笑得志得意满，“我对你有信心，这个角色太适合你了。”
周宜宁沉默几秒，也笑了，“那男主角呢？定了吗？”
万薇摇头：“还没有，还在抢，应该说是有人想抢，这件事你不用管，先回去吧，具体试镜时间我会通知你，到时候我陪你一起过去。”
万薇亲自把周宜宁送出门，等人走后，回过头就看见杨勋捧着杯咖啡站在那儿，杨勋问：“真确定周宜宁演女主角？”
万薇倚门笑：“不敢说十拿九稳，你呢，季东阳那边的事情解决得怎么样了？”
杨勋也笑，“本来就是十拿十稳的事儿，只有他挑剧本，哪还有剧本挑他的。”
虽说是实话，万薇还是有些不爽，杨勋又道：“如果女主角是周宜宁，那我就得考虑考虑了。”
万薇冷笑：“那你就考虑吧，黎峥也挺不错的。”
话说完，转身关上门。
杨勋皱眉，捧着咖啡走出转角，跟靠在墙边的周宜宁碰了个正着。
周宜宁回来是想跟万薇商量一件事的，没想到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完整，还被当事人之一逮住了，她丝毫没有尴尬之色，微微一笑：“杨哥，巧啊。”
如果刚才她没听错的话，《心结》男主角是季东阳？
如果真是这样，她拼死也要拿下这个角色。
哎不对啊！男主角是心理医生吧？周宜宁为难了，托着下巴思考。
杨勋盯着这姑娘变幻莫测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摇头笑笑走了。
*
第二天，周宜宁问阿铭：“杨哥和薇姐是不是有过节啊？”
昨天两人火药味很足，而且杨勋对她意见很大，她想了一晚上，她大概是被波及了。
阿铭有些惊讶，一副“你竟然不知道”的表情，左看右看，确定没人了，才低声道：“薇姐跟杨哥离婚三年了，你不知道？薇姐手下的艺人都知道，大概也就你不知道了，两人离婚后一直对着干，杨哥不满薇姐做事大胆的手段，薇姐不屑他的谨慎小心。”
周宜宁瞪大双眼，半响才道：“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杨勋这么不看好她。
她看着阿铭，“不过，你是薇姐的表弟，又跟着季东阳，这关系也有点乱啊。”
阿铭无奈：“那我跟着东哥的时候，他们还没离婚啊！”
周宜宁挑眉，“那他们为什么离婚？”
阿铭：“薇姐性格太强势了，杨哥也不肯妥协，不合适呗。”
又是一句不合适，周宜宁不爱听这话，朝阿铭后脑勺拍了拍，潇洒地走了。
一转出门，就跟季东阳碰了个正着，周宜宁仰脸朝他笑，见他依旧面无表情，忍不住小声抱怨：“皇上，我都被打入冷宫了，就剩几天凄惨的戏份，最后以死收场，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儿？”
季东阳提醒她：“那是戏里。”
她低着头，小声嘀咕：“戏外也不见你对我好，亲一口还被甩下沙发。”
这事儿还翻不了篇了。
季东阳蹙眉，问：“你又来我休息室做什么？”
周宜宁哼了声，“我找阿铭，又不找你。”
季东阳经过她身旁，“既然这样，晚上就不要抱着酒瓶到我家。”
周宜宁瞪着他的背影，心里被挠得痒痒的，真想扒下他冷冰冰的外皮，看看里面是不是真如自己所想，藏着一颗火热的心。
《太平王朝》剧组已经进入最后的拍摄期，周宜宁今天只剩最后一场戏了，被打入冷宫的宁妃以一条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一般这种坏得渗水的角色，最后都会洗白，比如后悔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哭得歇撕底，忏悔求原谅。
宁妃没有，她到死那天都不后悔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
她癫狂大笑，对着皇帝的背影喊：“皇上，臣妾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任何事，如果不做那些事，皇上大概早就把臣妾忘了，臣妾知道那些事罪不可恕，但起码能让皇上多看臣妾几眼…”
皇帝面色沉冷，自嘲地冷笑一声，甩开袖子大步离开。
留给宁妃一个永不再见的背影。
宁妃在地上坐了许久，麻木悲凉地抬头，看向房梁上垂下的白绫，赤着脚，摇摇晃晃地走过去。
她抓着白绫，期盼地看向那扇门，凄楚地勾起嘴角。
徐导盯着二号机，抬手准备喊“过”，这段后面再在窗外来个远景，拍个上吊的人影就行，突然察觉到有些不对。
周宜宁闭着眼，最后一刻，眼角缓缓滑下一滴泪。
徐导惊讶地盯着摄像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些急切问：“刚才那个特写拍下了吗？”
“拍下了。”
徐导兴奋地一拍手！第一次毫不吝啬地夸了周宜宁：“周宜宁，最后这场戏你表现得很完美。”
这姑娘进步很大，状态越来越好，确实很令人惊叹，徐导在心底感叹，当初总算没选错人。
同样站在监视器后的季东阳也被周宜宁最后爆发的演技惊到了。
宁妃再狠毒，终究还是个女人，心底最渴望的还是皇上的恩宠，直至死的那一刻，心底还在期盼着，这就是后宫女人的悲哀。
周宜宁擦了一下眼角，朝徐导笑笑，越过他，直直看向季东阳，下一瞬，愣在原地。
“今晚我请大家吃宵夜，庆祝宁妃杀青！”徐导拿起喇叭吆喝。
大家欢呼，“收工了收工了！”
周唯走过来，在周宜宁肩膀上拍拍，“愣什么呢，换衣服去。”
周宜宁回过神，刚才季东阳是对她笑了吧？不是冷笑，也不是嘲弄，很温煦地弯了下嘴角，真的是如浴春风啊！
她高兴地咧开嘴：“没事，换衣服去！”
整个剧组浩浩荡荡地去了附近的烤鱼店，一下子占满了二楼，这附近常年有拍夜戏的剧组过来吃饭，老板和服务员也是见惯了明星，老板娘是季东阳的铁粉，她还是第一次见季东阳来这边吃烤鱼，高兴得不得了，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能不能要个合影。
季东阳淡淡笑了下：“可以。”
老板娘拿到合影，高高兴兴地捧着手机走了。
周宜宁从一楼洗手间出来，就看见阿铭正跟老板娘说话，“你们这里还有粥的吧？给我来一份粥。”
她看向阿铭，“你要喝粥？大家都点了烤鱼和烧烤。”
阿铭摇头：“不是我，是给东哥的，烧烤和烤鱼调料味重，多少都有辣椒，东哥不吃辣，对胃刺激太大。”
他胃病有这么严重吗？
周宜宁回到二楼，想了想，又转身回到一楼。
楼上，烧烤和烤鱼陆续上桌，啤酒一扎扎上，甚至还有人点了白的。
“周宜宁呢？”
有人喊了句，几个桌子的人四处看了看，确实没看见周宜宁。
“那不是嘛！”
周宜宁捧着个盘子从楼梯拐角走出来，见大家都看着她，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
周唯笑：“没有，大家发现你不见了，以为你被抢劫犯劫走了。”
周宜宁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周唯又问：“你端的什么？”
周宜宁低头看了盘子里清淡到极点的烤鱼和烤肉，有些不自在地说，“吃的。”
大家也没在意，以为她有什么忌口，自己下楼挑吃的去了，笑了笑又转身回去，吃的吃喝的喝。
季东阳喝粥，也不喝啤酒，所以他那桌空位多，也就徐导和副导编剧几个，其他人喝开了，开始窜桌，周宜宁见季东阳那边就剩阿铭和编剧，连忙端着盘子走过去，将盘子放在季东阳面前，“给你，没辣椒，很清淡。”
她冲他咧嘴一笑，凑过去，在他耳边甜甜地说：“我烤的。”
第28章
季东阳眼里掠过一抹惊讶, 低头看向她，她笑容很甜，有些迫不及待地说：“你快尝尝。”
编剧一看，打趣道：“宜宁什么时候对东阳这么上心了？”
周宜宁一本正经道：“之前他帮了我很多, 今天顺利杀青, 算是答谢他啊。”
季东阳收回视线，极淡地：“嗯，谢谢。”
周宜宁今天心情特别好, 第一部戏顺利杀青, 最后还得到了徐导的夸赞，对他冷冰冰的态度也不计较，身体靠近，手肘碰了碰他, 示意他快点尝尝。
季东阳夹了一块牛肉，在她灼灼目光下放进嘴里, 周宜宁还没来得及求表扬, 就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 周唯笑着说：“不过去跟大家敬一杯吗？”
周宜宁有些不舍地看了季东阳一眼，看他把肉吃了, 才满足地站起身跟周唯走了。
阿铭惊讶地看着周宜宁的背影，就因为他刚才提了一下东哥不能吃辣, 她就亲自动手烤肉给东哥吃？
她不会真的喜欢上东哥了吧？
阿铭看季东阳将肉浸入粥里拌了拌才吃，忍不住问了句：“好吃吗？”
清淡成这样，想来也不好吃。
季东阳看了他一眼, “你试试。”
阿铭夹了一筷子肉放嘴里，下一秒，“呸！卧槽！好咸…”
连忙端起一杯啤酒灌下去，小魔女烤的东西果然不能乱吃，再抬头，就看见季东阳神色自若地将肉粥里涮涮，接着吃。
他忍不住提醒了句：“东哥，很咸。”
季东阳抬头看了一眼，前面那桌跟人喝酒还不时瞟向这边的周宜宁，像是在监督他有没有浪费，他不动声色，“还好。”他瞥向他，“不然你吃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