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泰在一旁笑道:“这就好办了,我知道七子山,事不宜迟,我立刻带五百士兵驾船去搬运。”
这时,刘璟却好奇地问道:“不知‘两石’中的另一石是什么?”
“回禀司马,是一种黑色的很粘稠的东西,可以燃烧,气味刺鼻,但我们一般用来治病,当地叫它石碳油,有人还用它点灯。”
刘璟一愣,这不就是石油吗?他立刻追问道:“这种石碳油在哪里?”
毛县丞见刘璟神情颇为关心这种石碳油,连忙道:“在南面的下雉湖一带。”
刘璟立刻起身道:“王将军和伊县令去搬运石灰矿,我要去看看这种石碳油,烦请毛县令带我去一趟下雉湖。”
下雉县的地形是西北高、东南低,东南最低洼处便形成了一片湖泊,因县得名,就叫做下雉湖,湖泊周围都是大片森林,人口稀少,一般是猎人和樵夫出发,但湖西却盛产下雉县的一大土特产,石碳油。
所谓石碳油其实就是石油,下雉县位于江汉平原中心,这里就是后世的江汉油田,地下蕴藏着丰富的石油,一般需要专门开采才能得到,但在一些地层断裂带,石油也会通过裂缝溢出地表,这也是古代人们获得石油的方式。
在下雉湖西恰好就有这么几处地层断裂带,地下石油便溢出地表,形成了几处天然油井,但此时,人们对石油的用处还知之不详,主要用于治疗皮肤病,但也有人发现它可以燃烧,便用来点灯做饭。
刘璟跟随毛县丞来到了下雉湖,很快便找到了盛产石碳油的几处裂缝,正好遇到几名当地人在采取石碳油,见来了大群士兵,几名采油人吓得连忙闪开。
“司马,这就是产量最大的一口油井。”毛县丞将刘璟带到一条地缝,指着下面说道。
刘璟打量一下这个所谓的地缝油井,实际上是一条天然裂缝,最宽处呈椭圆形,下面黑黝黝的,深不见底,但靠近地缝,便可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地缝周围到处是已经干涸凝固的石油,染成大片黑色。
“这里面的石碳油不会溢出来吗?”刘璟问道。
毛县丞挠挠头,“几年前溢出过一两次,后来就没有了,需要用木桶系上绳索进去舀,不过不深,不到一丈便可采到,反正采不完,其实用处也不大,一般人家。”
刘璟不等他说完,便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他回头对一名军侯道:“现在所有的石碳油都由军方征用,不准任何人开采,另外告诉魏将军,派三百人长驻下雉湖,看守这些油井。”
军侯答应一声,立刻派人去通知魏延了,刘璟有点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他昨天在和江东军鏖战之时,面对巢车的攻击,曾一度束手无策,当时他就想到,假如自己有火油,就可以用火油烧毁巢车。
没想昨天刚刚想到火油,今天就发现了石油,这让刘璟心生感概,这简直就是上天在恩宠于他,他又问毛县丞,“这种石碳油,除了下雉县,别的郡县还有吗?”
毛县丞想了想道:“听说竟陵县那边也有,比我们这里还多,具体卑职也不是很清楚。”
这时,一名士兵借来木桶和长索,从油井里拎上来一桶石碳油,就像黑色的糖浆,又粘又稠,士兵们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问道:“司马,这有什么用?”
刘璟笑了起来,“现在是没有用,但处理好了,就会有大用。”
他随即对毛县丞道:“你去给我找一个铁匠来,我需要他做一些东西。”
刘璟在后世曾经见过土法炼油,虽然很多设备在这个时代没有,而且很多细节他也不懂,但基本的原理他却懂一点。
也很简单,就是沉淀、蒸馏和冷却三个步骤,虽然他不可能炼出汽油、柴油之类的工业产品,但至少经过加工后,油质不再那么粘稠,完全可以在军事上使用。
此时刘璟的心思已全部放在炼制火油之上,他找来铁匠,用铁皮打造一些弯弯曲曲的管子,又挖了几口池子,找来几口大铁锅。
原理很简单,先沉淀一两天,然后将过滤后的石油放入铁锅炼制,蒸发出的油气通过铁皮管流动,其中一段铁皮管在水池里,经过水池时油气会冷凝,从铁管另一段流出的火油就会变得清亮,呈淡黄色。
当然,这和后世的柴油汽油还相差甚远,这其实是一种最原始的煤油,也是刘璟所期盼的火油,事实上,又过百余年,这种同样的液体便出现了拜占庭帝国的武器装备清单上。
第三天下午,就在刘璟带领几十名士兵正全身心炼制火油之时,甘宁派来的一名士兵带来了一个意料之中的消息,武昌县被江东军攻克,黄射大败,带着数百残兵仓惶逃往夏口。
武昌县,孙权站在这座江夏最大城池的城头上,俯视着城池内千家万户,此时他有一种壮志凌云的感觉,拿下武昌城,就意味着控制住了江夏的心脏。
但孙权也知道,想彻底控制江夏并不容易,关键就在于黄祖家族,要想江夏能顺利并入江东版图,关键就是要把黄氏家族从江夏连根拔掉。
孙权召来大将潘璋,低声吩咐他道:“你立刻率五百军去黄氏山庄,给我将黄氏族人一概杀绝,一个不留!”
第178章 援军到来
在阳新县以西的丘陵山地里,一支五千人的军队正浩浩荡荡向西疾行,为首大将铜盔铁甲,手执大刀,胯下一匹雄骏的枣红色烈马,正是老将黄忠。
在黄忠身旁跟着另一员大将,白马银枪,身材魁伟,相貌英武,神采飞扬,这员大将却是赵云。
此时赵云正陪同刘备在长沙郡找太守张仲景治病,恰逢江东军大举进攻江夏,赵云便奉刘备之命,跟随老将黄忠一起前来支援柴桑。
两人一路西进,话语不多,但黄忠却久闻赵云之名,对他十分敬重,赵云也知黄忠是荆州第一老将,又教授刘璟练箭,所以他对黄忠也尊重有加,两人你尊我敬,竟有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赵将军,这次江东军进攻江夏,非同小可,竟由孙权亲自带兵出征,如果他们顺利占领江夏,必不会轻易罢兵,十之八九会调头攻打长沙郡,所以,我们这一战很关键,如果能控制住柴桑,江东军就无法南下长沙郡。”
赵云想到刘备也在长沙,便点了点头,“我们尽力而为!”
赵云话语不多,但说的每一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他说的尽力而为,实际上就是一种承诺,一定会帮助刘璟夺回并守住柴桑。
黄忠刚要开口,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喧闹,他不由一愣,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老将军,有人看见树林里有一只穿衣服的猴子!”
这时,赵云也看见了,一个身影在树林里飞窜,灵活异常,从一棵树跃到另一棵树上,他凝视片刻,沉声道:“不是猴子,就是一个人,只是灵活矫健,可以在树上飞纵。”
黄忠冷笑一声,“看是他的身子快,还是我的箭快!”
黄忠张弓搭箭,瞄准了人影,但他又慢慢放下了弓箭,“这人我好像见过,是璟公子的手下。”
他随即下令:“不可放箭伤人!”
不多时,十几名士兵从树林将人带了出来,却是一名身材矮小的少年,此个少年便是刘璟的随从侯五,他奉命在阳新县外围巡哨,发现了这支数千人的军队。
他认识黄忠,连忙上前单膝跪下,“老将军,我是璟公子手下侯五,老将军还记得吗?去年老将军来柴桑,我们见过。”
黄忠点点头,命左右放开他,这才弯腰问道:“你家公子现在何处?”
“回禀老将军,我家公子现在下雉县,阳新县这边是徐先生和虎将军负责。”
原来刘璟不在阳新县,黄忠和赵云对望一眼,两人一起点了点头,黄忠立刻令道:“全军加快速度,前往下雉县!”
下雉县军营一角,魏延等十几名将领围在一旁注视着刘璟的试验,在百步外,矗立着一只三尺高的木屋子,一名士兵将陶罐内的火油浇淋在木屋上,随即迅速离去。
百步外,刘璟点燃了一支火箭,拉开弓弦,一箭射出,火箭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射在木屋上,“轰!”的一声,火光大作,木屋迅速被大火吞没了。
旁边的将领顿时兴奋地鼓起掌来,刘璟有些得意洋洋笑道:“看见了吧!这种火油特别有助于火攻,在攻城战和水战中会有奇效,这将是我们军队的一大利器。”
火油毕竟不是火药,火药的出现,最终改变了战争的性质,而火油只是一种助燃剂,改变不了战争的性质。
但它可以使火攻变得更加容易,从而可以在微小处扭转战局,比如,对付巢车,就可以直接使用火油焚烧,不再像上次守柴桑时那样被动。
事实上,从春秋战国以来,火攻一直是战争的重要手段,军队也一直在寻找最好的助燃剂,如楚汉争霸时,汉军便用易燃的麦秆编成大球,点燃后用巨大的火球袭击敌军。
后来又发现硫磺是易燃之物,又将硫磺运用到火攻中去,此时是三国时间,人们还没有发现石油的火攻效果,但很快,南北朝时期,军队便开始运用石油作为燃烧武器,刘璟不过是提前了一百多年,将石油运用到了战争中。
像三国演义中,孔明火烧藤甲军,运用了火药,那就是有穿越嫌疑了。
这时,一名士兵飞奔来报:“启禀司马,黄老将军率五千军从长沙赶来,已到军营外,赵云将军也在军中。”
刘璟大喜,黄忠率援军来了,而且赵云也在军中,他连忙对众人道:“快跟我去迎接!”
五千军队在十里外驻扎,黄忠率领十几名将领前来拜营,赵云也在其中,黄忠望着整齐的营寨和一杆绣着“刘”字的帅旗,不由捋须对赵云笑道:“子龙,这小子还蛮像回事的!”
赵云也微微一笑,“他的任何变化我都不会惊讶,很多事情,别人看来匪夷所思,但在我眼中却是很正常,璟公子不能以常人度之。”
“是啊!”
黄忠叹息一声道:“我是多么希望州牧立他为荆州继承人,这样,荆州就有希望了。”
这时,鼓乐声传来,营门大开,刘璟率领屯长以上将领迎接出来,黄忠翻身下马,上前抱拳笑道:“黄忠救援来迟,让公子受惊了!”
“哪里!老将军来得恰到好处,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刘璟笑得嘴都合不拢,不仅黄忠来了,居然赵云来了,这就是上天助他,他和黄忠寒暄几句,又上前向赵云行礼,“赵将军怎么也来了?”
赵云微微笑道:“公子对我家主公有恩,时值江东军大举来袭,主公就觉得应该尽绵薄之力,怎奈身边无兵,便让子龙来助公子一臂之力。”
刘璟点点头,刘备确实很会做人,关键时候让赵云来帮助自己,无疑就使自己欠了他一个人情,不过这个人情刘璟愿意欠,没有再比赵云来帮他更让他感到兴奋和激动。
刘璟掩饰之内心的激动,连忙将众人请进大营,众人进帐分宾主坐下,士兵给大家上了茶,大帐内说说笑笑,格外热闹。
这时,黄忠抱拳笑道:“有句话我要说在前面,这次来我援助江夏是奉州牧之命,州牧在命令中说得很清楚,让我协助璟公子对付江东军,也就是说,我不是主将,璟公子才是主将。”
黄忠很聪明,他知道自己在荆州军中地位崇高,而且又是中郎将,无论资历还是军职都要超过刘璟。
按照规矩,应该是刘璟服从于他的命令,但他毕竟是从长沙郡过来,怎能喧宾夺主,所以他把话先说清楚,他将服从刘璟的指挥。
黄忠的表态恰到时候,刘璟点点头,也不谦虚,便对众人道:“我得到最新情报,孙权率五万大军在夏口和黄祖及蔡瑁援军对峙,现在正好是我们的机会,按照我的计划,我们将重新夺回柴桑,所以黄老将军的援军来得非常及时。”
这时,赵云在一旁问:“那现在我们手上一共有多少军队?”
刘璟笑了笑道:“我手上本身有五千军队,加上五千援军,我们实际上就有一万人,只要用兵灵活,我们可以战胜江东军。”
刘璟的话让所有人都兴奋起来,黄忠问道:“那什么时候反攻柴桑!”
“我今晚就出发,不过,我有一句丑话要说在前面。”
大帐内顿时安静下来,刘璟目光开始变得凌厉起来,缓缓地扫了众人一眼,缓缓道:“从现在开始,一万军队都由我的军令调动,若有不服者,斩!”
众人凛然,一齐起身施礼,“遵命!”
柴桑城在孙权北上后,由大将吕蒙率领三千人镇守,吕蒙今年也才二十岁,和刘璟一样,官拜别部司马,年轻有为,深受孙权器重。
吕蒙非常谨慎小心,约束军纪,不准士兵赌博饮酒,同时城门不开,从早到晚都安排士兵在城头巡逻,没有一丝懈怠。
这天晚上,吕蒙和往常一样在城头巡视,主公率大军北上,他始终有一点心绪不宁,原因就在刘璟。
他觉得主公太看重黄祖而轻视刘璟,有些失策,按照他的想法,占据柴桑后,不应急于北上,而是集中兵力去下雉县和阳新县彻底剿灭刘璟余部,这才调头去对付黄祖。
而主公的情报也不得力,只知道刘璟有两千余军队,他觉得这个情报一定不准,刘璟最后坚守柴桑就有两千军,他同时还要分兵去防御下雉县和阳新县,肯定不止两千余军队,至少有四千到五千军队,兵力并不少。
现在江东军主力去攻打夏口,那么刘璟会不会利用这个机会反攻柴桑?吕蒙觉得忧心忡忡,所以这几天晚上,他都是亲自上城巡逻,不敢有一丝大意。
此时,就在城西的树林内,刘璟率领三千军静静地等待着机会,在他身边是刘虎和魏延,今晚,刘虎也将率领他的三百重甲步兵出击,他心中充满了期待。
刘璟一招手,把魏延和刘虎叫上来,嘱咐二人道:“等会儿,我率一百名弟兄潜入城内,打开北城门,里应外合,你们可及时率军杀入,信号就是一支火箭。”
魏延急道:“怎能让司马冒险,不如让我去吧!”
刘璟摇摇头,“我知道一条密道,除我之外,任何人不能使用,还是让我来吧!只要接应及时,我不会有事。”
魏延无奈,只得答应了,“司马一定要去,卑职也无法阻拦,卑职一定会准时接应。”
刘璟笑着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他站起身,回头一招手,“跟我走!”
一百名早已等候一旁的精锐士兵跟着刘璟向城西奔去。
第179章 反攻柴桑
柴桑西城外并不像北城那样平坦宽敞,小河纵横,树林茂盛,几座低缓的丘陵起伏不平,无法行驶大型攻城武器,在靠近城墙附近更是乱石密布,行走困难,只有几条人工辟出的小道。
但在靠近城墙处却有一座占地数亩的小庙,这里便是柴桑的江神庙,祭祀江神的场所。
每年春秋两季,必然会有络绎不绝的船夫和商人来此拜祭江神,祈求行船平安,这座江神庙是陶家出钱修建,所以平时也由陶家派人打理。
这段时间,由于柴桑爆发战争,江神庙也关闭了,四周冷冷清清,没有人前来拜祭,夜晚,刘璟率一百精兵潜入了江神庙,士兵打晕了庙祝,围在江神塑像前。
江神也就是水神共工,手执钢叉,面目狰狞,塑像是生铁铸造,高达一丈五尺,重愈千斤。
随着几名士兵奋力推动,江神塑像开始吱嘎嘎转动,又掀开一块铁板,座位下露出一个黑黝黝的大洞,这里便是陶家密道的出口。
刘璟手执一盏油灯,待秽气流尽,他率先进入了密道,和密道的另一头一样,密道十分狭窄,仅容一人通过,必须低下头,弯腰前行,士兵们跟着刘璟,一个接着一个迅速前行,毫不犹豫,没有任何停顿。
或许是因为孙权优待的缘故,陶家没有受到江东士兵的侵袭,吕蒙也约束士兵,不准任何人进入陶家骚扰。
这些天陶府内安安静静,只生活着五六名年迈的陶府家人,他们陪伴着老家主陶烈,度过了一天又一天,因为年纪大了,陶烈的睡眠不是很好,一点轻微的动静就会将他惊醒。
刚躺下没有多久,陶烈眼看要睡着了,忽然“咔!”的一声轻响,在房间里传得格外清晰,紧接着传来吱嘎嘎的金属摩擦声,陶烈慢慢坐起身,他已听出,声音来自墙角的铜箱,他紧张地注视着铜箱,却见铜箱在一点点移动。
陶烈从墙上拔出长剑,走上前大声喝道:“是谁?”
“祖父,是我!”
隐隐从地下传来了刘璟的声音,“是我,我是刘璟!”
陶烈惊喜交加,他立刻意识到,刘璟这是从城外沿地道进来了,他连忙道:“慢一点,不要鲁莽,当心触发机关!”
刘璟上一次研究过入口机关,他知道如果不按规矩来,强行扳动下面的开关,地道就会被水淹没,这也是必须由他亲自带队的缘故,刘璟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机关,移开铜箱子,洞口出现了。
他一跃从地道里跳了出来,吓得陶烈一跳,后退几步,险些跌倒,刘璟连忙扶住他,笑道:“祖父,是我,我又回来了。”
陶烈定了定心神问道:“就你一人吗?”
刘璟在洞口低喊一声,只见一个接一个的黑衣士兵从洞口里跳出,每个人的手中拿着长矛,后背包袱,很快便将几间屋子都挤得满满当当,足有上百人。
这时,陶烈忽然明白他们要做什么了,不由叹息一声,“璟公子,你们有点冒险了!”
刘璟笑了笑道:“祖父请继续休息,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们自然会处理好。”
他一招手,带着百名精锐手下,离开了陶烈寝房,向陶府外宅奔去,陶烈站在门口,望着他们渐渐走远。
他告诉刘璟地道的秘密,是想让刘璟在危难时从这里逃脱,却没有想到,竟被刘璟反过来利用它入城,陶烈不由长长叹了口气,叹息中充满了担忧。
刘璟带来的百余人都精锐之兵,不多时便抓来两名巡逻士兵,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今晚的口令,以及柴桑的兵力和主将,居然是吕蒙,刘璟心中很感兴趣,历史上关羽就在栽在此人手上,吕蒙白衣渡江,不过今晚却是他刘璟黑衣骗城。
他一声令下,士兵们纷纷取出随身包袱,换上了江东军的盔甲,刘璟也换上盔甲,这时他的目光投向陶府西北角,那里紧靠着城墙,机会就藏在那里。
一刻钟后,一队百余人的江东士兵列队在城墙上巡逻,疾步向北城而去,不多时,他们来到了瓮城入口,前面有一处哨卡,五六名哨兵。
“口令!”黑暗中有人大喊。
“天日昭昭!”刘璟沉声回答道。
口令正确,几名江东军哨兵上前打量他们一眼笑道:“这么晚还巡逻,弟兄们辛苦了,是哪个将军手下?”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十几名士兵如狼似虎扑上,将他们扑倒,士兵们刚要大喊,锋利的匕首便已割断了他们的喉咙。
几名士兵替代了他们站岗,刘璟带着队伍继续向北城楼走去,吊桥和开启城门的枢纽便在北城楼前。
北城楼已经在上次的大火中被烧毁,城楼只剩下几堵残垣断壁,此时吕蒙带着数十名手下就在北城楼上,吕蒙心事重重,凝视着远处的漕河入口,他很担心,一支船队在半夜时驶入漕河。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人喝问:“是谁,口令!”
“天日昭昭!”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奉吕将军之命前来换岗!”
声音远远传来,吕蒙听得清清楚楚,他心中不由有些奇怪,自己几时让人来换岗了?
他快步走上前,只是一队百余人的江东士兵,为首是一名身材魁梧的年轻将领,手执一支长戟,他心中更加奇怪了,这是什么人,自己怎么从未见过?
他心中一动,走上前试探着问道:“你们可有吕将军的令箭?”
刘璟却不认识吕蒙,他不知道眼前这名年轻的将领就是柴桑守将吕蒙,他故作镇静回答道:“我们只是奉吕将军口令,若不相信,可以去询问吕将军!”
不等吕蒙开口,旁边有性急的士兵大喊起来,“胡说,这就是吕将军!”
形势风云突变,刘璟脸色一变,大喝一声,长戟迅疾无比地刺向吕蒙前胸,口中大喊:“动手!”
城头上大乱,士兵们大喊着冲向江东士兵,吕蒙早有提防,当刘璟长戟刺来的瞬间,他连后退几步,拔刀向刘璟长戟劈去。
只听“当!”一声巨响,吕蒙震得手臂发麻,战刀捏拿不稳,脱手而飞,他心中暗叫不好,一个后滚翻,滚出一丈多远,躲过了刘璟必杀一击。
吕蒙抢到一支长矛,手一抖,矛尖如梨花飞舞,暴风骤雨般刺向刘璟,此时的刘璟早已不是两年前那个生涩的少年,他已悟透了百鸟朝凤枪的精髓,吕蒙的漫天飞枪,在他眼中变得十分简单。
刘璟长戟轻挥,“咔嚓!”一声,戟上月牙准确地劈中矛杆,将矛杆劈成两截,随即长戟一摆,平平刺向吕蒙前胸,不快不慢,力量沉重如山。
吕蒙在矛杆被劈断的一瞬间,他便知道不妙,他反应极快,立刻故技重施,身体向后翻滚,企图躲过随后刺来的长戟。
但这一次他却慢了一拍,“嚓!”刘璟的戟尖刺穿了他的左臂,吕蒙疼得大叫一声,猛地向后退闪,将臂膀从戟尖中拔出,这时他的十几名手下拼死杀上,保护着他,向城东奔逃而去。
刘璟并没有追赶,城头上警钟声大作,无数江东士兵冲出军营,向北城杀来,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们抢占了北城头,吱嘎嘎放下吊桥,开启城门,但城门开启还需要下城拔去城门上的铁闩,一名屯长率领五十人沿着甬道杀下城去。
刘璟取出弓箭,点燃一支火箭,仰头向空中射去,只见一支火光明亮的火箭直飞天空,在天空划出一道明亮的弧线。
埋伏在树林中的魏延和刘虎几乎是同时看见了火箭,刘虎跳起来大喊一声,“弟兄们,跟我杀啊!”
树林内爆发出一片喊杀声,三千伏兵在魏延和刘虎的率领下,杀向柴桑城,他们冲上吊桥,冲进了瓮城。
但此时,三千江东军在裨将陆逊的率领下也同样杀到,他们控制住内城门,陆逊冷静地注视着荆州军杀进瓮城,他见时机到来,大喊一声:“放箭!”
站在内城城头的千余名江东弓弩手一起向瓮城内放箭,冲进瓮城的荆州士兵措不及防,被射倒一大片。
柴桑属于大城,和襄阳城一样,在城门内又修有一道“口”字型的内城墙,围在中间的部分便是瓮城,瓮城一头是外城门,另一头是内城门,同时,还有内外水门。
而外城墙和内城墙之间各修有一道券门,门内装有厚重的铁闸,必须从内城开启,平时铁闸开启,内外城相通,但吕蒙很谨慎,到了夜晚,券门内的铁闸便放下了,从外城墙上是杀不过去。
只能沿着外城墙奔去南门,从南面下城,这样也可以杀进柴桑城内,但前提是南城没有守军。
此时,刘璟勃然大怒,向城外厉声大喊:“刘虎,你率重甲步兵给我撞开内城门!”
这是刘虎的重甲步兵第一次投入战斗,不多时,只见三百名黑黝黝的重甲步兵缓缓从城洞里走出。
这种攻城战他们不止一次训练过,极有章法,中间一百人抱着一根粗壮的撞槌,旁边各有一百人举盾护卫,像一条百足大虫一般一步步向内城门走去。
这时,千余名荆州刀盾军在魏延的率领下也从城外涌入,他们高举巨盾,手执战刀,跟随着重甲步兵的步伐,缓缓向前移动。
陆逊有些惊讶地望着这支特殊的军队,他感觉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便举手大喊:“瞄准敌军!”
千余江东弓弩手刷地一齐将弓弩对准了长虫一般的重甲步兵群,陆逊高声下令:“射!”
上千支箭呼啸着射向敌群,意外却在这时发生了,只听见一片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响,竟没有一名敌军士兵倒地。
内城头上顿时一阵骚动,江东士兵惊恐不安,他们还没有遇到过不畏箭矢的敌军,陆逊也大吃一惊,心中暗忖,“这是什么士兵,竟然不惧弓箭?”
他心中惊疑,却又再次大喊:“再射!”
又是上千支箭密集地射向重甲步兵群,依然没有任何效果,这时,瓮城内爆发出刘虎的一声大吼,“跑动!”
重甲士兵开始向前奔跑,奔至城门前,猛地向前一击,包有生铁的槌头重重地撞在内城门上,只听见惊天动地的一声闷响,“咚!”大门摇摇欲坠,整个内城墙都在晃动,不少士兵站立不稳,纷纷摔倒在地。
江东士兵陷入一片慌乱之中,开始有江东士兵丢弃兵器向南城逃去,这时,一名士兵奔上城头,对陆逊大喊:“陆将军,吕将军命令立刻撤军,从南门撤离柴桑!”
陆逊心中恨极,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但他是裨将,不敢违抗主将军令,他狠狠一拳砸在城楼木柱上,只得回头喝令道:“立刻撤军!”
城头千余江东士兵迅速撤离了,就在这时,又传来惊天动地一声闷响,内城门终于被撞开,一千荆州刀盾兵一拥而入,杀进了柴桑城内。
刘璟望着江东军仓惶向南门撤离,不由冷冷笑了起来。
第180章 列队作战
南门外忽然鼓声大作,火光冲天,一支伏兵从南门外杀出,猎猎火光中,为首大将正是赵云。
赵云长枪一摆,大喝道:“常山赵子龙在此,投降者免死!”
江东军一阵大乱,本来军心动荡,此时更加乱作一团,人人争先恐后奔逃,吕蒙大声喝喊,“停住,列队作战!”
无论他怎么大喊,依然没有效果。
这时赵云长枪一指,“杀!”
一千荆州军杀了上去,江东军死伤惨重,哭喊哀嚎,投降者不计其数,混乱中,陆逊不敢恋战,冲开一条血路,率百余残军向东奔逃。
吕蒙和二十余名亲兵却被三百余人团团围住,左右突围不出,加上吕蒙手臂受伤,无法作战,这时,十几名亲兵拼死杀开一个缺口,大喊:“将军,快走!”
吕蒙催马冲出缺口,就在这时,赵云从后面疾冲而至,他却没有从后面偷袭吕蒙,两马交错,赵云轻舒猿臂,一把抓住了吕蒙的束甲丝绦,将他扯下战马,喝令道:“绑了!”
几名士兵一拥而上,将吕蒙摁住,用绳子捆了起来。
主将被生擒活捉,江东军前后遭袭,逃跑无路,只得纷纷跪地投降,这一战,三千江东士兵仅数百人逃脱,死伤五百余人,其余士兵全部投降,连主将吕蒙也被赵云生擒。
一夜之间,柴桑城易主,一队队荆州士兵在空荡荡的城内搜查,到天亮时,又搜出三百余名藏匿在民宅中的江东士兵。
一间空屋里,吕蒙坐在木榻上,一声不吭地接受军医给他疗伤,四周站着十几名看守他的士兵。
吕蒙此时心中极为沮丧,不仅柴桑城丢了,而且他还第一次被敌军俘虏,就算吴侯将他救回去,他以后怎么在东吴立足?
这次柴桑被攻占的关键是荆州军里应外合,并非他吕蒙防御不力,不过吕蒙心中一直不解,荆州军是怎么混进城的?
难道是某一段城墙巡逻不力,被荆州军抓住了机会吗?但想想又不太可能,两丈多高的城墙,又有护城河环绕,一百多人上城,怎么可能办到,吕蒙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脚步声传来,刘璟和几名军官出现在门口,刘璟走进房间,拱拱手笑道:“原来阁下就是吴下阿蒙,久仰了!”
吕蒙觉得此人颇为眼熟,目光紧紧盯着刘璟,他忽然想起,此人就是昨晚刺伤他的那名年轻将领,他冷笑一声,“你又是谁?”
“在下便是刘璟!”刘璟笑眯眯应到。
“原来你就是…”
“原来他就是刘璟!居然亲自潜入城内。”吕蒙心中思忖,他也不由暗暗佩服刘璟的胆识。
“你想把我怎样?”
刘璟淡淡一笑,“其实我是希望你能归降于我。”
“哼!”吕蒙冷哼一声,脸上带着一丝讥讽地笑道:“你觉得我会归降你吗?”
刘璟却诚恳地拱手道:“子明是汝南人,并非吴中人,在吴中也没有什么家人拖累,这是我第一次劝人投降,希望子明能慎重考虑。”
吕蒙见刘璟态度颇为诚恳,他也收起了讥讽之意,摇摇头道:“璟公子的诚意我心领了,但恕我直言,璟公子也只是一县之主而已,还没有让我吕蒙动心的本钱,于公于私,我都不可能放弃吴侯,投降于你。”
刘璟当然知道吕蒙不会投降自己,但他想试探一下吕蒙的心意,又笑道:“假如我刘璟也成为一方诸侯,子明是否就可以考虑?”
吕蒙沉吟一下道:“假如我吕蒙三次被璟公子所擒,且被公子仁义相待,我就投降于你。”
刘璟大笑起来,遂对左右道:“把战马还给他,放他离去。”
身后王泰大急,连忙道:“司马,留他可以和孙权谈判,不要被他的狡说蒙蔽。”
刘璟摇摇头,“我心里有数,放他走!”
吕蒙大为惊愕,“璟公子真要放我走吗?”
刘璟注视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我敬你是一诺千金的男儿,我刘璟不会用你来作为谈判条件,你走吧!”
吕蒙心中感动,深深施一礼,“公子之恩,容后相报,吕蒙告辞了!”
几名士兵送吕蒙走了,刘璟负手望着吕蒙走远,嘴角弧弯,淡然一笑,低声自言自语道:“孙权,希望你能领我这个人情。”
夏口,江东军和荆州军的对峙已进入第七天,蔡瑁率两万军,四百余艘战船在汉水入江口旁立下水寨,而黄祖的一万五千人,近五百艘大小战船却在夏口以西,两军相隔三十里。
而就在两军中间,是江东军五万水军主力,一千五百余艘战船,双方皆不敢轻举妄动。
这天清晨,雾气笼罩大江,一艘小船靠近了孙权的三千石楼船,大船上抛下了一条上船软梯,周瑜和几名随从攀着软梯上了大船,按照江东军部署,周瑜率一万五千军和三百艘战船监视蔡瑁的军队,而孙权则负责对付黄祖。
周瑜上了大船,快步向中间船舱走去,刚才孙权派人来找他,颇为心急,周瑜不知出了什么事,急急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