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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璟默默点了点头,其实他更关心弊端,他也想到了一些不利之处,但他更想听听徐庶的看法。
徐庶喝了口茶,又继续道:“首先就是公子会背上一个不孝的罪名,尽管我们可以找种种借口,但那些借口只能哄哄愚民蠢妇,荆州官员心里都明白,是公子不肯去襄阳,加上蔡瑁等人大肆宣扬,连伯父的寿辰都不肯出席,公子名声肯定会受损。”
“除了名声之外,还有什么?”
徐庶又笑道:“其实名声还不算什么,毕竟也有人会理解公子的苦衷,最大的弊端是将来,公子如何取得荆州?若公子这次不肯去襄阳,而是擅自在江夏独立,这会触怒大部分荆州官员。
黄祖之所以招人痛恨,就是因为他割据了江夏,荆州政令对江夏无效,若公子成为黄祖第二,将来公子挟江夏吞并荆州时,又会有几个荆州官员支持?”
说到这里,刘璟便明白了徐庶的意思,徐庶是希望他去襄阳。
刘璟笑了起来,“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就去吧!不过得做一点准备,以免我真的被扣押在襄阳。”
徐庶回自己官房安排接替之人去了,刘璟又想了想,便吩咐手下道:“备马,我要去陶府!”
陶府内此时也同样乱成一团,既然刘璟的统治中心要搬去武昌,陶家也要考虑家族的未来。
在经过一番家族内部协商后,陶家做出决定,柴桑依旧是陶家的根基之地,家族祠堂依旧在柴桑,但家族生意转移去武昌。
所以这几天,陶家也开始了一次大搬迁,武昌城内也有陶府的宅子,也有仓库和商行,陶家事先已派人去打理,这两天需要把钱物账册之类先搬去武昌。
陶家前院,陶胜正在忙碌地指挥搬家,尽管已是初冬时节,天气寒意十足,但陶胜仍然忙得满头大汗,这时,一名家人飞奔来禀报,“家主,璟公子来了,就在府门外!”
陶胜吓一跳,连忙向府门外走去,他快步走出大门,只见刘璟正站在台阶上笑眯眯耐心等候,陶胜慌忙上前施礼,“今天公子怎么来了?”
“有几件事想和陶家商量一下,所以特地前来拜访。”
刘璟在大战结束后来过陶家一次,专程来求亲,婚事陶家已经答应,只是陶烈提出一个要求,希望这桩婚事能得到州牧的同意。
这个要求应该说完全合情合理,刘璟父母双亡,如果他没有叔伯至亲,那么无须长辈同意也无妨。
但刘璟偏偏有刘表这个伯父在,而且地位高崇,于情于理刘璟都应该先告之伯父。
这次刘璟回襄阳,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希望刘表能同意这门婚事,;刘璟也知道,刘表不同意的可能性居高,不过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陶胜以为刘璟是来商议婚事,便笑道:“快请进吧!湛儿的祖父正好也在,一起说说。”
刘璟跟着陶胜进了大门,向内堂走去。
内堂中,陶烈正和十几名后辈说笑,陶湛就坐在祖父身边,她忽然惊讶地发现,刘璟居然来了,她的脸忽然一红,慌忙避开。
自从陶家正式答应了刘璟的求婚,也就意味着她已是刘璟的未婚妻,这种关系使她心中充满了羞涩,她不敢再像从前那样和刘璟交往。
按照礼制和风俗,男女在婚前可以像朋友一样交往,可一旦进入婚姻程序,那么再见之时,就是洞房花烛夜了。
陶湛反应敏捷,她站起身,向后门走去,后门前有一扇屏风,陶湛快步走进屏风,却又停住了脚步,躲在屏风后,悄悄地注视刘璟。
这时,刘璟走进了内堂,跪下行一个拜礼,“刘璟拜见祖父!”
屏风后,陶湛抿着嘴笑了起来,这个“祖父”喊得甜,让她心中十分欢喜。
上次偷袭柴桑一战,陶烈和刘璟建立了深厚的情谊,这次刘璟和江东谈判更是提出了陶家条款。
而且孙权也痛快地答应了,也意味着江东不再追究陶家和刘璟的关系,也不会再为难陶家的生意,这令陶烈心中对刘璟充满了感激。
陶烈捋须笑道:“公子请坐,不必行此大礼。”
刘璟坐下笑道:“明天我要去襄阳,祖父可知道?”
陶烈看了一眼陶胜,陶胜点点头,“我也有所耳闻,听说是州牧要过寿,各郡五百石以上的官员都要去襄阳拜寿。”
陶烈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不过有些事情陶家也不好过问,他便笑道:“要不然,陶家替公子准备一份寿礼吧!”
刘璟摇了摇头,“多谢祖父,寿礼我已准备了,从黄祖府宅内缴获了不少好东西,不过陶家确实也需要准备一份寿礼。”
陶烈愕然,“公子的意思是说,陶家也要去拜寿吗?”
“是的,伯父给了我一封信,信中也邀请陶家参加寿礼。”
陶烈沉默半晌,这才叹了口气道:“公子,州牧的意思,恐怕是希望陶家恢复从前的上供啊!”
刘璟微微一笑,“如果他肯恢复陶家在荆州的生意,那么恢复上供我觉得也无妨,至少没有损失。”
陶烈沉吟一下,有刘璟这句话,他也就放心了,而且这样也不错,不得罪刘表是最好的结果,他便点了点头,“好吧!那就让陶利跟公子同去拜寿。”
刘璟却有另外的想法,他踌躇片刻,向陶烈请求道:“这次我想请九娘和我同去襄阳,请祖父准许!”
屏风后,陶湛的脸腾地红了起来,她知道刘璟是想带自己去见家族长辈,估计是见刘表,她心中怦怦直跳。
但一转念,她又想起刘表打算把她嫁给刘琮为妾,对陶家威逼利诱,她心中就有点不舒服起来。
这时,陶烈呵呵大笑,欣然同意了刘璟的请求,“这是应该的,我当然不会反对。”
第200章 途中遇险
次日一早,五艘千石大船满载着护卫刘璟的五百精锐士兵,离开了柴桑,浩浩荡荡向襄阳驶去。
按照荆州规定,每年前来述职的太守,允许携带不超过五百人的随从,当然,各种食宿费用自理。
尽管有这条规定,但多年来,只有黄祖一人携带五百士兵前来襄阳,因为这条规定本来就是为黄祖量身打造。
这天上午,船队在汉水上疾驶,再向前行驶三十余里,就将进入襄阳郡境内。
为首的三层楼船之上,刘璟换了一身白色的厚绵儒袍,腰束锦带,头戴金冠,博衣宽袖,完全是一身世家子弟的打扮。
江风猎猎吹拂着桅杆上的大旗,风力强劲,寒风刺骨,江面上波浪翻滚,大船逆风而行,行驶速度不快。
此去襄阳,和从前的任何一次都不同,从表面看,他是带着巨大的荣耀光环,击败江东军西征,保住江夏,刘璟的名字已在荆州家喻户晓,备受赞誉,也由此可见他将在襄阳受到的关注和欢迎。
但刘璟看到的却是荣耀之下的杀机,他这次去襄阳,与其说是去拜寿,不如说是去谈判。
如何获取最大的利益,如何才能把江夏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这些都要经过艰苦的谈判,可一旦谈判失败,他就将面临巨大的风险,刘表还会准他返回江夏吗?
风险和机遇并存,他刘璟一向是喜欢挑战自我之人,从不畏惧任何挑战,从他两年前踏入这个时代的第一天,他便在风险和挑战中开始了新的人生。
“公子!”
身后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刘璟回头,却是他的丫鬟小包子。
小包子跟随他也快两年了,已满十二岁,除了长高一截外,她的性格、相貌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那脸蛋俨然就是一个白生生的小包子。
刘璟见她被寒冷的江风吹得鼻头青紫,紧拉着衣襟,浑身打哆嗦,不由走上去笑道:“出来做什么,船舱里不暖和点吗?”
“我们…在商量,要不要…自己做饭,问问公子的意见。”
她这个我们,无疑包括了陶湛,刘璟替她拉了拉衣襟,笑道:“不用自己做,船上有庖厨,当然,如果你们愿意一显身手,我也不反对。”
回答得有点模棱两可,模棱两可的结果是当庖厨将饭菜端上来时,发现他们已经在用餐了,刘璟看出庖厨的尴尬,连忙笑道:“放下来吧!你的饭菜才是正餐。”
身材健硕的厨娘放下大盘子,很快她又骇然发现,两个丫鬟居然和主人坐在一起用餐,这无论如何让人不敢想象,当然,她也不敢询问,满脸惊骇地退了下去。
其实了解刘璟生活的人都知道,他为人极为随和,并不太在意尊卑,两年来,丫鬟小包子几乎都是和他同桌共餐,并没有像大户人家一样,小丫鬟必须端着盘子躲在角落里去吃饭。
在宽敞的船舱里,放着一张同样宽大的桌子,桌上摆放着蔬果和十几样精致的小菜,在一只大盘子里,则卷放着十几张焦黄喷香的羊肉嫩葱饼,还有两壶果浆。
刘璟和陶湛相对而坐,他们两人的话不多,但也并不显得生疏,倒是坐在另一头的两个小丫鬟窃窃私语,翻来覆去说着她们少得可怜的一点点经历,却乐此不疲。
陶湛穿了一件厚实的淡绿色镶银边的长裙,长裙系在胸下,显得秀丽而修长,身上又套了件白色的半袖短襦,肩上绕披着红色金边长帛。
或许是出远门的缘故,她终于有了一点化妆,乌黑的秀发梳了一个堕马髻,这是时下最流行的发式,发端两边各插一支碧玉簪,显得华贵却不俗气。
脸上没有涂脂粉,她洁白如玉的脸庞涂上脂粉反而掩去其秀丽光泽,只是柳眉稍稍修饰,又弯又长,更衬出她深潭般的美眸。
除了秀眉之外,也只有圆润的双唇略略点了一点朱色,这一点唇色俨如画龙点睛,使她仙子般的美貌中多了一点人间气息。
陶湛笑容可亲,将厨娘送来的菜又摆了一桌子,她知道刘璟胃口颇大,自己做的一点小菜煎饼远远不够他吃,她将一只烤羊腿推到他面前,抿嘴笑道:“吃吧!知道你能吃。”
刘璟取过刀盘,一边切肉一边笑道:“刚才你想问什么?”
陶湛端起果浆耳杯,轻轻吮一口,笑道:“其实和我无关,我只是有点好奇,不是说五百石以上的官员都要去襄阳贺寿,可随行人中却没有见到几个江夏的官员,难道他们是另外取道前去吗?”
“这倒不是,苏郡丞和伊长史都是我任命,襄阳还没有承认,他们自然不属于五百石以上官员,朱县令也是刚刚升任柴桑县令,也是我任命,至于其他几个县令,反正都有重要事情,只好请假不去了。”
“原来如此!”
陶湛掩口笑道:“所以刘将军一个人就代表江夏了。”
刘璟也笑道:“这样不就省得麻烦了吗?”
陶湛忽然想到自己的事情,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她低低叹了口气,“璟郎,我有点担心。”
“你担心什么?”刘璟笑问道。
陶湛轻轻咬一下嘴唇,“你还是记得刘琮吗?他对他父亲提出的非份要求,我很担心我出现在刘府,会旧话重提。”
“你真是个傻姑娘!”
刘璟摇摇头,叹息道:“你再想一想,觉得可能吗?如果真是像你说的那样,那我算什么?随便可以捏死的小蟑螂吗?”
陶湛低下头,其实她也知道,自己已和刘璟有婚约,刘表不可能再把她和刘琮联系起来,但她心中十分厌恶刘表和刘琮,根本就不想见到他们,只是她不知该怎么对刘璟说。
刘璟深深看了她一眼,他能理解陶湛的感受,她一向是个爱憎分明之人,对她所厌恶之人,她绝对不假于色。
刘璟微微笑道:“你不要想得太多,你未必能进刘府。”
陶湛冰雪聪明,一下子明白了刘璟的意思,刘表肯定不会同意这门婚事,她自然就不可能踏进刘家大门一步了。
虽然不用进刘府让她感到心安,但万一刘表坚决反对,又该如何是好呢?
陶湛不由想起父亲昨晚对她说的一番话,关于门第,自己毕竟只是一个商人之女,或许他现在不介意,但将来呢?
她和刘璟之间的门第差异,像一块大石一样,沉甸甸地压在她心中。
“璟郎,我吃好了,先去洗个手,你慢慢吃吧!”
陶湛展颜一笑,起身心事重重地出舱去了,刘璟望着她优雅的背影,不由微微笑了起来,她太看重刘表的态度了,刘表不同意又有何妨?
就在这时,刘璟似乎听到了一点异常,他起身快步走出船舱,正好一名士兵疾奔而来,急声禀报道:“启禀司马,江面前方发现有船拦截!”
刘璟眉头一皱,快步向船头走去,大江上视野开阔,很清晰地看见前方七八里处有两支船队,呈八字型斜横在大江之上,约有两百余艘战船,看这支船队规模,应该是荆州水军。
刘璟冷笑一声,这是刘表要给他一个下马威,他霍地转身令道:“传我的命令,船队并排航行!”
对方的船队呈正八字部署,这是一种合围式阵型,应对这种阵型,一般采用并排突围,一旦有落后船只,必然会被对方包围。
刘璟的船队并没有减速,继续疾速向对方驶去,这时,荆州水军也开始有了变化。
在荆州水军的一艘大船上,刚刚被复官为荆州水军副校尉的张允注视着刘璟船队的靠近,不由地狞笑了一声。
蔡瑁在江夏的兵败使张允的命运得以改变,他毕竟是刘表外甥,虽然被刘表所忌而贬黜为县尉,但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多,刘表对他从前的恶行也渐渐淡忘。
加上他母亲不断的求情,刘表最终碍不过亲情,在蔡瑁兵败后便提升他为水军副校尉,率一万水军驻扎在宜城县。
张允得到了刘表的密令,若刘璟带兵来襄阳,可拦截住刘璟的士兵,只准他一人前来襄阳。
这个密令无疑给张允撑了腰,刘表的命令中有很多漏洞,比如刘璟反抗怎么办?刘璟率先攻击荆州水军怎么办?所以怎么执行就是他张允的事了。
此时,张允终于等来报复的一刻,他凝视着刘璟船队驶近,心中充满了复仇的期待。
“校尉,直接攻击吗?”一名士兵请示道。
张允摇了摇头,当然不能直接攻击,表面的事情还得做,免得被人抓住把柄,更重要是,他想好好羞辱一番刘璟,以泄当初被贬之恨。
“大船迎上去!”
桅杆顶上,一名旗手挥舞旗帜,这是江面上互相联络的旗语,立刻有十几艘战船启动,跟随着张允的座船迎了上去。
两艘战船在江面上缓缓靠近,刘璟忽然认出站在船舷边的大将,竟然是被贬黜的张允。
再看旗杆上的大旗,“张”字大旗迎面猎猎招展,刘璟感觉到了危险在向自己迫近。
怎么办?是调头返回武昌,还是冲过去!刘璟需立刻要做一个决断。
第201章 许都的棋子
两艘船越来越近,已相距不足三十步,可以清晰地看见对面船上的人,刘璟看清了张允那丑恶的嘴脸,一脸狞笑地盯着自己,那神情,就仿佛一头野兽在垂涎已到手的猎物。
“刘璟,你也想不到会有今天吧!”张允在对面船上大笑起来。
刘璟异常冷静,回头喝令道:“大家不用担心,荆州水军不是江东军,不会自相残杀,大家听我指挥!”
他才提高声音,不慌不忙道:“我可以告诉你江夏的条件,一共有三条,若你们答应,我可以放弃江夏。”
刘璟声音在风中听得不是很清楚,但他的话偏偏又十分重要,张允眉头一皱,对左右令道:“再靠近一点!”
大船摇摇缓缓和刘璟的坐船又靠近一些,两艘大船相距不足二十步。
旁边一名军侯发现对方船舷边不知何时竟站出一排身材魁梧的军士,心中感觉有些不妙,连忙提醒道:“校尉,对方增兵了,当心是使诈。”
张允也发现了刘璟船上的军队变化,顿时醒悟过来,刘璟要想逃过包围,只有攻击主船一条路,自己确实不能太靠近。
他连忙喝令:“立刻离开!”
刘璟看出了对方有离开的企图,他大喊一声,“动手!”
数十名体格魁梧高壮的士兵拎起脚下陶罐猛地向对方大船扔去,张允见一片黑黝黝的物体飞来,吓得他连忙蹲下。
“砰!砰!”数十只陶罐在甲板上和船身上碎裂,淡黄色的液体流满了甲板,就在这时,十几支火箭呼啸射来,点燃了火油,火油立刻迅猛燃烧,大火瞬间吞没了甲板,张允和他的手下顿时一片惊慌,不少人在情急之下仓促跳江。
刘璟早有准备,当他下令的一瞬间,他抽出了弓箭,张弓搭箭瞄准桅杆上的旗手,弦一松,一支狼牙箭“嗖!”地射出,劲力强劲,桅杆上的旗手惨叫一声,从桅杆上重重摔了下来。
趁敌军主船慌乱之时,刘璟当即令道:“全速前进,冲过拦截!”
五艘大船并列着向西北突围,荆州水军乱作一团,主船上大火迅猛燃烧,船帆也点燃了,整艘大船都变成了火船,大火吞没桅杆,士兵们纷纷跳水,一些来不及跳水的士兵在船上哭嚎,惨死于大火中。
张允跳水及时,逃脱了一命,他奋力向另一艘大船游去,这时,后面士兵发一声喊,“校尉当心!”
张允回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大船开始倾斜,带火的桅杆断裂,如山一般向他劈头砸来。
情急之下,张允猛地下沉,“啪!”的一声巨响,桅杆重重砸在水面上,激起一片浪花,大船也沉没了,卷起巨大的水涡,将十几名士兵一同卷进江底。
主船上的突然火起,令四周战船为之惊恐,皆不敢靠近刘璟的船只,他们想到了江东大军之败,听说就是败在火上。
刘璟战胜江东军的威望给荆州水军带来了巨大的震慑,加上张允没有发出作战旗令,荆州水军皆不敢轻举妄动,眼睁睁地望着五艘战船从两支船队中间驶过。
当张允上了另一艘大船,他这才发现,刘璟的船队已经冲破了荆州水军包围,向西北方向驶远,变成五个小黑点。
“都是一群白痴,混蛋!”张允气得破口大骂。
许都,夜色深沉,一名身影匆匆在街角行走,他很快来到一座大宅前,走上台阶,大宅门下的死气灯笼发出昏暗的灯光,照亮了他的脸庞,此人正是兵败失踪的黄射。
江夏兵败,黄射并没有逃往南郡或者襄阳,他对荆州早已心灰意冷,而江东更是不能去,左右思量,他便逃到了许都。
他看一眼门牌,牌子上写着“国明亭侯府”,这里是曹洪的府邸,曹洪在两年前曾任汝南太守,那时黄氏父子和他打过交道。
黄射也知道曹洪此人会收贿赂,因此他专门求曹洪帮忙引荐,两天前已经来过一次,今天是第二次上门,却是曹洪派人来找他,令他心中又是紧张,又是期待。
黄射对门房拱拱手,“请转告曹公,黄射求见!”
门房进去了,半晌一名管家出来笑道:“黄公子请吧!我家将军在书房等候。”
黄射跟着管家进了府,一直来到曹洪书房前,管家禀报,“将军,黄公子到了。”
“进来!”
屋子里传来曹洪的声音,声音威武有力,黄射进了书房,房间里光线明亮,只见曹洪年约三十余岁,长得威猛强壮,身着一件宽身麻衣,裹着头巾,手执一卷书,他虽然是曹军名将,却同样是文武双全。
黄射慌忙上前施礼,一躬到地,“参见曹公!”
“不要叫我曹公。”
曹洪摆了摆手,他不喜欢这个称呼,这个称呼是对他兄长的不敬。
黄射慌忙改口,“参见曹将军!”
“请坐吧!”
黄射忐忑不安坐下,刚要开口,曹洪却笑道:“我今天已经见到丞相,把你的事情告诉了他,丞相很感兴趣,让我明天上午带你去见他。”
黄射大喜,连忙行一拜礼,“感谢曹将军大力引荐。”
曹洪眯眼一笑,“不用客气,我们之间还是有点交情的嘛!”
黄射听懂了曹洪的意思,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双白玉,放在小桌上,推给了曹洪,“这是晚辈的一点心意,请将军笑纳。”
曹洪眼睛很毒,见白玉晶莹细润,没有一丝瑕疵,是极贵重之物,他心中笑开了花,都说黄祖藏宝,果然不错,他立刻温和地说:“你放心,我会极力替你美言,一定会让你在许都任职。”
“多谢将军,不知明天见丞相,晚辈需要注意什么?”
“也没什么,礼数充足,另外丞相问什么,你照实回答就是了,不过我先警告你,丞相可不好骗,你若说谎,那就是你咎由自取了。”
“晚辈明白了!”
黄射和曹洪又说了几句,这才告辞而去,离开曹洪府邸,黄射心中激动难平,他走到许昌河旁,久久凝视着已经结了一层薄冰的河水。
黄射之所以放弃荆州而转投曹操,是因为他知道,曹操大军迟早会南下,等曹操攻灭江夏,一定会让熟悉江夏的人来担任江夏太守,如果他被曹操器重,那江夏太守就非他莫属了。
这一刻,黄射心中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他仿佛看见了荣耀归乡的一幕,他仿佛看见刘璟被绑缚着跪在他面前,由他亲手处置,想到刘璟将得到陶湛,黄射心如滴血,牙关慢慢咬紧了。
曹操返回许都也刚刚半个月,河北大战正酣,自袁绍去世后,其长子袁谭和三子袁尚为争夺正统继承权大打出手。
袁谭被袁尚大军围困于平原,内外交困,被迫派辛毗向曹操求援,曹操趁机进兵,于十月兵至黎阳,袁尚被迫撤军,袁谭遂投降了曹操,曹操为子曹整聘袁谭之女为妻,班师返回许都。
房间里,曹操正和谋士郭嘉商议平河北,郭嘉年约三十余岁,容貌清秀,目光湛然,儒雅俊秀,卓尔不群,只是身体略显单薄,在光线暗处,就会发现他暗藏着一种病态。
郭嘉是曹操的四大心腹谋士之一,出任军师祭酒,极受曹操器重,一般他和曹操谈话时,曹操都会倾耳聆听,但今天郭嘉却发现曹操显得有些心绪不宁,几次在谈到袁尚时走了神。
“主公在想什么?”郭嘉停住了谈话,微笑着问道。
曹操惊觉,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失礼了,他歉然笑了笑,“我在想荆州之事,奉孝请接着说。”
郭嘉对曹操了解甚深,他知道主公的心已不在河北之上,多说也是枉然,他便话题一转,笑道:“那我们就谈谈荆州。”
这句话使曹操精神一振,呵呵笑道:“奉孝知我啊!”
倒不是曹操不关心河北,只是因为他刚从河北班师,河北局势已经在他掌控之中,就像知道了一个故事的结局,他对这个故事的兴致也就淡了几分。
相反,前两天他得到了江夏大战的详细报告,一下子勾起了他的强烈兴趣,尤其是刘璟的卓越表现,令他赞叹不已。
郭嘉微微一笑,“主公这两天总对人提起刘璟,颇有感概,似乎又有了爱才之心。”
曹操点了点头,叹息一声道:“我自诩看人深透,在两年前初见此子,我便感觉他非同寻常,居然能骗过于禁,而且胆大心细,极有计谋,竟然能从我眼皮底下逃走,他就知道他在荆州绝不会默默无闻,果然,占柴桑、败东吴,吞并江夏,颇有王者风范,这才短短两年时间,奉孝,我没有看错人!”
“主公识人之术属下一向敬佩,人人都在笑于文则两败于刘璟,惟独主公说他幸运不死,当初刘璟不过是个落魄公子,惟独主公看重他,很多人不理解,一场江夏之战后,众人都盛赞主公有识人之明。”
曹操摇了摇头,他现在已经不在意众人对他识人之明的敬佩,他在意的是刘璟,看完江夏之战的详细报告后,他心中便生出一丝忧虑。
曹操从未把刘表放在心上,也瞧不起刘表的两个儿子,在他心中,荆州不过是待宰的一头肥猪罢了,只要北方稍平,他随时可以南下扫平荆州。
但现在,刘璟在荆州异军突起,以弱胜强,吞并江夏,曹操很担心刘璟下一步吞并荆州,成为荆州之主,那样他大军南下时就会有麻烦了。
“奉孝,说实话,我心里有点担心。”
曹操忍不住忧心忡忡道,“如果他成为荆州之主,必会成为我的劲敌,而且以他对江东的态度,孙刘两家必然会联合,会影响我的南方大计啊!”
郭嘉笑了起来,“主公过虑了,刘璟不过趁着孙权西征的机会才得以借势吞并江夏,荆州可不是江夏,刘表也不是黄祖,他哪有那么容易成为荆州之主。
况且刘表不是胸有大志之人,他不可能把荆州之主传位给侄子,相反,刘璟还会成为他儿子的一大威胁。
属下没猜错的话,荆州在两年之后必有内乱,那时主公也应该扫平了河北,不再有后顾之忧,可趁荆州内乱,一举扫平刘表和刘璟。”
“奉孝此言大善,正合我意!”
曹操欣然笑道:“我们不妨且助刘表一臂之力,让荆州更乱一点。”
说到这里,曹操忽然想起一事,又对郭嘉道:“据说刘璟在柴桑之战中使用了‘火油’,这是一种黑色的粘稠浆液,可以直接点燃,也可以浮在水面,在作战中极为威力,听说是从地下涌出,奉孝不妨也替我找一找,看看中原有没有这种火油。”
“主公放心,我即刻派人去四处寻找!”
就在这时,堂下有人禀报:“启禀丞相,曹洪将军带江夏人黄射前来拜见。”
曹操点点头,“带他们进来!”
旁边郭嘉惊讶地问道:“这个黄射可是黄祖之子?”
“正是此人,江夏兵败,他跑来投靠于我。”
郭嘉迟疑一下道:“据属下所知,黄氏父子都不是善类,效忠刘表却行割据之事,不忠不仁,这样的人主公不可用他。”
曹操冷笑一声,“他是什么人我岂能不知,只是他现在还用处,等我拿下荆州后,再作理会。”
正说着,曹洪带着黄射匆匆走上大堂,曹洪行一礼,“主公,他来了。”
曹操目光投向黄射,见此人虽长得俊秀文雅,一表人才,但目光中却有一种不正之气,畏畏缩缩,曹操阅人无数,初见黄射,便知此人不堪大用。
但曹操仍旧笑眯眯问道:“尔就是荆州四大公子中的射公子吗?”
黄射紧张得两股战栗,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连连磕头,“江夏…黄射拜见丞相!”
他想了很多美妙的措辞,但此时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曹操淡淡一笑,“给我们说说江夏之战吧!还有刘璟,他是什么人?传言此人率弱兵击败江东主力,这是真的吗?”
黄射心下稍安,他听得出曹操颇推崇刘璟,他心中不由万分嫉恨,一时忘记了曹洪再三嘱咐他不可说谎,他低下头,本能地说道:“刘璟不过仗着他是刘表之侄,才得别部司马之职镇守柴桑,这次江夏之战,是我们抵御了江东军主力,和江东军打得两败俱伤,最后被他捡了便宜,此人在荆州不过是碌碌无为之辈,丞相不要相信传言。”
这番明显嫉妒之言连后面的曹洪也忍不住眼中微怒,这黄射为何不听自己的劝告?
郭嘉心中叹息,果然是庸才,连话都不会说,他目视曹操,意思是说此人不可用,曹操却捋须一笑,又把话题转开,“射公子是准备效忠于本相吗?”
黄射连连磕头,“愿为丞相效犬马之劳!”
曹操点点头笑道:“既然如此,我且封你为水武校尉,暂时返回荆州,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黄射感动得眼泪都出来了,竟然封他为校尉,他砰砰磕头,垂泪泣道:“丞相大恩,黄射愿以死相报!”
黄射下去,郭嘉不解地问道:“丞相为何如此重用这等小人?”
曹操眯眼一笑,“不下重饵,岂能调到大鱼?奉孝忘了高祖封雍齿之事乎?”
郭嘉这才恍然大悟,竖拇指赞道:“丞相高明!”
曹操呵呵大笑,他笑声一收,又低低叹息一声,“可惜,我没有一个儿子叫做曹璟。”
第202章 夫人路线
刘表的寿辰是十一月二十日,前年六十大寿,因为妻子流产一事,他心情不好,取消了原定的贺寿。
而去年他又因为身体有恙,也没有举行祝寿,连续两年都没有举行贺寿,今年是六十二岁寿辰,又值江夏大胜,荆州欢腾,刘表终于决定举行一次盛大的贺寿典礼。
不仅要求荆州各地五百石以上官员皆齐聚襄阳,同时还给荆州五十户世家大族发去请柬,邀请他们来襄阳参加庆典。
各地的请柬是在十月下旬发出,进入十一月后,气氛开始一天天热闹起来,襄樊两城张灯结彩,净水泼街,人人换上新衣,个个喜气洋洋。
各地贺寿的队伍也开始陆续抵达襄阳,一时间,襄阳樊城两地的旅舍爆满,官府又整理出三十余座无人居住的大宅,用来安置各地来贺寿的官员。
傍晚时分,从江夏来的五艘大船缓缓抵达了襄阳码头,这便是刘璟的座船,不等大船靠岸,璟公子到来的消息如一阵风似的传遍了襄阳城外。
在城外摆摊的小贩、酒馆的客人、过往的旅客,甚至城内靠近北门的人也得到了消息,纷纷向码头奔来。
片刻,码头上挤满了数千人,每个人心中都充满激动和期待,当刘璟的身影出现在船舷时,码头上的人群顿时欢呼起来。
不少人激动得高声大喊,“欢迎璟公子回来!”
刘璟没料到会在襄阳遇到这一幕,望着一张张兴奋而感激的脸庞,他心中也有一种难以言述的感动,高高举手抱拳道:“感谢大家的欢迎!感谢各位!”
欢呼声再次在码头上响起,这时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连不少守城的士兵也偷偷跑来,望江酒馆甚至取出了庆典时才用的锣鼓,十几名酒保敲锣打鼓,热闹喧天。
城头上,被贬黜为守城军侯的蔡中冷冷地望着码头边热闹的一幕,他眼中充满了嫉恨,虽然荆州援军在江夏惨败,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刘表看在蔡瑁的份上,还是轻饶了他,罚俸一年,官降两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