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如果只是这么一个奴才的操控,尚且不足为虑,以素问在这宫中多年的经营,相信稍后便有应援而来。而且,这些人显然低估了顺良,正可攻其不备。但是,若是出自已经到来了有些时间却一直负手而立隐而未发的东则王的手笔,便真正棘手了。
“因为这道宫门最接近国君的格庆宫,国君特将其易名为德昭门。”律鄍踱来,“是为了勉励自己品行昭著,不可失去君王之德。而你,居然在这道宫门之前,以救国君之名,做这等无德之事,乌孙,你好大的胆子。”
“东则王爷?”随着这位压迫感极强者的一步一步逼近,乌孙不得不一步一步后退,“虽然奴才没有向王爷提前禀告,但您一定不会反对的罢?您也亲眼见着了不是?国君的病一日比一日严重,只有这个女人出现在国君近旁的时候,国君才……”
下面的话,被东则王的一掌拍飞。
“就是有你们这种自以为是的奴才,打着为主子尽忠的名义,做尽那等不入流的恶事,败坏着主子的德行犹不自知。”律鄍寒声道。
“东则王爷!”乌孙滚爬过来,两臂抱住这位主子的脚脖,“您快想想啊,国君可是大氏国的太阳,是咱们的主心骨啊,也是您最忠心最敬爱的兄长,难道就那么看着国君一天天的衰弱,什么也不做么?奴才们做的这些事固然不入流,可罪孽由奴才们承担,请您一定要想明白啊。”
律鄍挑眉:“想明白什么?”
“为了救国君,难道不该不惜一切的么?在您的心中,难道国君的龙体还比不一个云国女人?”
律鄍一怔:皇兄与……她?
“王爷,奴才们开罪南连王,开罪国后,是奴才们罪该万死,这事之后姑奴才们愿意自缢谢罪,以使您对国后和南连王有个交待,但是,国君的病是万万拖不得了,请您把这个云国女人带到国君面前……”
“荒唐!”律鄍抬脚将之踢开,“国君不过是在梦魇中抓住了彼时距他最近的人,竟被你们这些多事的奴才解读得如此不堪?医好国君是御医院那群人的职责,与南连王妃有何干系?”
乌孙百折不挠地爬到他的足尖之前,声泪俱下:“王爷,您想想啊,仔细想想啊,国君病倒这么多天,一直昏睡不醒,惟独南连王妃出现在身边的时候仿佛被惊醒一般,骥熸公公向御医院的那些人打听过,倘若能将那个情形加以利用,对国君的龙体康愈大有助益。奴才这才决定冒着被南连王灭族的危险做这件事,把这个女人送到国君身边,一切都是为了国君,为了大氏国啊……国君和王爷一起建立起来的大氏国,不能就这么土崩瓦解啊……”
“你可真是一个自作主张自以为聪明的蠢货!”律鄍眉目生厉,“国君是什么样的人?需要你这个奴才用如此卑劣的法子拯救?我大氏国是大怎样的国度?面对这等困厄便要土崩瓦解?你不止是蠢,还自大到不可救药,本王若是任你在这宫里再存活下去,只怕不必太久你就要以为自己这是个宫廷的主人了!来人,把这几个奴才给本王带下去,先送进慎刑司!”
卫随等人上前,扯起地上的,羁了跪着的,扯着一路的哀嚎呼叫,退场而去。
德昭门前的惊变,瞬间归于虚无。
“你受惊了。”律鄍走到面色平静的女子面前,道。
冉晴暖福身:“多谢东则王出手相救。”
律鄍眉峰一动:“适才,你一定以为本王也参与了这场闹剧罢?”
她点头:“的确。”
他蹙眉:“本王在你的心里竟是如此龌龊么?”
她莞尔:“在晴暖的眼里,东则王曾是位傲睨八方的大英雄,有些事绝对不会去做。但是,有些事你还是做了。人心难测,晴暖不敢再断定什么。”
他面色稍窒,心头纷如乱絮,缓缓道:“说得是,事不临头,本王都无法断定自己会做什么抑或不会做什么。但,有一点你应该清楚罢?本王绝不会加害于你。”
她眸光微闪,淡然未语。
“看来,你连这点也不相信了。”他苦笑,“是本王自作自受么?”
她仍然未语,欠首为礼之后,提足准备离个这个不甚愉快的地方。
“南连王妃。”他扬声,“多谢你一语点醒梦中人。
她微惑,回眸:“东则王在指什么?”
他扬眉浅笑:“虽然在你刚刚受了那样的惊扰之后,未必想听到太多的话,但本王想你应该并不愿意另找时机与本王说话,本王索性这就把方才才做出的决定告诉你如何?”
她颔首:“愿闻其详。”
“本王不会再追缉灵枢。”
她一怔。
“虽然对你来说或许稍晚了一步,但本王向你许诺,再也不会伤害你及你身边的每一个人。”
在这短短时间内,这个人的脑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演变风暴?她似信似疑,静默相待。
“就在方才,听着乌孙的话,本王不知怎地就想到了自己。本王为救了救博卿的赝品,强掳灵枢取其心血,与那奴才今日的行径可谓有何不同?看着他的愚蠢,就不难想到本王的愚蠢。尽管本王不愿意把自己一个奴才相提并论,但本王此前的种种,却早已经把自己沦落到那般田地。”
此一刻,说不惊诧是假的。她掀眸,定睛注视着这个男人。
“本王同时也向你拜托,能否请灵枢大夫出面为皇兄和舍吉诊视一番?他们对本王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倘若因为本王之前的所作所为有所得罪,本王愿意向灵枢大夫当面叩头请罪。”
她摇头。
“叩头请罪若是不够,本王……”
“不,东则王显然不够了解灵枢。她是个天生的医生,无论眼前的病者是谁,都很难不去出手医治。”
律鄍脸色一缓:“如此就好。”
不,他与她皆始料不及得是,灵枢大夫的医治方案,居然与那个身陷慎刑司大牢内的乌孙如出一辙——
“若想刺激国君的求生意志,把晴暖放在国君近侧,委实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在为国君切脉过后,灵枢如是道。

第384章 灵枢之痛
德昭门前事起之时,素问寝宫前后宫门各有十几个年纪不一的太监把守,食饮用度无限制,出入自由遭禁足。
对于如此公然的不敬,素问许久不曾遭受,还为之小小雀跃了一番,正准备大显身手,宫门訇然而开,大皇子带着泪汪汪的二皇子走来。据其言说,是二皇子看见有人守在母亲宫门前,当即便哭啼啼找到兄长告状,然后,大皇子慷慨出现,命自己的近身侍卫赶走了那群太监,在弟弟面前成功做了一回呼风唤雨的英雄。
素问走出寝宫,第一样事自是前往格庆宫,进而又按心腹侍卫报来的讯息,赶到了德昭门。她到时,冉晴暖主仆尚与乌孙对峙,因为看到了从门外迈进的东则王,没有急于出面。她想确定东则王有无参与,也想知道时至今日他对公主所持的是怎样一份心思。
直到那一刻,她想,这起由她与旧主联手成就的李代桃僵的真假公主事件,方算是真正了结。
“素妃娘娘的脸色比本大夫想得要好呢,难不成你家国君患病这件事,不足以导致你失眠多梦茶饭不思么?”
不过,无论世事如何变幻,她家旧主一如既往地不着边际。
“公主这一次已经不是江湖大夫,而是大云的敬国公主,还如此率性随意真的好么?”
灵枢嗤声:“现在的我如果是敬国公主,东则王就是掳掠大云国公主的凶犯,大云势必要为此宣战。不和他计较,是本公主的宽容,也是因为晴暖的友情。”
“是是是,公主殿下,神医大人,您的话是至理名言,是金科玉律,奴婢受教。”素问不想招惹出这位公主殿下的坏脾气,好颜陪笑,“既然您已经为国君看过脉,可有什么治疗妙策?”
而后,她家旧主给出了那个令人瞠目结舌的答案。
“国君此病的病根,仍是几年前所受的寒毒,虽然因为你的医治将之压下。但是,国君在其后仍然征战沙场,且多是北疆苦寒之地,寒毒不减反增,只不过是被上好的补品、昂贵的药材给抑制住了而已。这一次病,可以说是身体、精神多年操劳到达极限后的一次崩坏。其中,与国后的绝裂当是最大的诱因。他思念着国后,又因为天一般的尊严无法求其归来。这才会在病魇中反复呼唤国后的名字,沉浸在最快乐的时光里不肯清醒……”
“打住,打住呐神医大人。”素问毫不客气地叫停了还准备继续下去的旧主的长篇大论,“这些不需要您一一讲明,素问也看得明白,但就算如此,为什么一定要我们公主出面?”
我们公主?灵枢一怔。
素问并不晓得自己语病微微造就了旧主的心病,仍然道:“公主和国后毫无相似之处,国君为什么会将公主认为国后,我们无从得知。乌孙那个奴才妄图逼迫公主侍奉国君已经令人难以忍受,神医大人您这个建议又是从何而来?您没有看见国君握住公主手腕之际的模样,虽然是闭着眼睛,但整个人如同疯狂,留在公主腕上的握痕到现在还没有消失。在那当下,公主也当真被吓到了,纵使力持镇定,面色苍白得却像一张宣纸。同样的事,我绝不会使公主经历第二次。”
“我知道了。”灵枢站起,怏怏道,“这个方案取消,那就盼着真正的国后早日到来,惟如此,本大夫才能放手一搏。”
素问颦眉:“纵使国后的到来可以令国君情绪波动,难道当真会对治疗有什么显而易见的帮助么?”
“你方才把我的话给截断了不是?”灵枢语声寥淡,“你的医术精致完缺,用药的手法和对脉相的诊断都赛我许多,但是,还是在宫廷内待得太久了,习惯了引经据典,不似我这个江湖大夫更喜欢别出心裁。你们的御医院里的不也有人说趁着国君因晴暖情绪波动的时候下针刺穴,有可能令国君醒来么?我要做的,差不多也是这么一件事。因为,你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国君至今不醒,只得用一些剑走偏锋的法子。”
方才,是自己反应过激了么?素问垂首,嚅嚅道:“多谢公主赐教。”
灵枢摆手,向门外行去,口中道:“你与晴暖的感情,果然是从共患难中磨砺出来的呢,那份重量远超我和你的。”
素问一窒。
因这点颇不是滋味的自己也真是幼稚呢。灵枢如是感叹,迈出寝宫门槛。
迎面,冉晴暖亭亭而立。
“很高兴么?”灵枢撇嘴,“因为素问一心向你,把本大夫完全驳斥回来了。”
她冁然:“素问方才的话声有些激动,隐约传到了窗外,我的确多少听到了一些,也的确有一些高兴。不过,那些年里我们等同相依为命,有一些无可替代的情谊也无可厚非罢,公主殿下与其在这里吃味,不如着手医人如何?”
灵枢摇首叹息:“如果你指得是国君,在国后到来前,我也无能为力。如果是那个曾经打算用我心头血的女人,她的心疾是自己刻意求之,未必想痊愈,本大夫该开的药已经开了,吃或不吃在她自己。”
“有关国君这边,你当真认为我出现在国君会有助于……”
“好了好了。”灵枢意兴阑珊,“善良的晴暖,别再一味想着扮演拯救者的角色,当初被我强加给一个额外的命运,最后也能通盘原谅,现在又要对国君以德报怨。如此活着的人生,你不厌倦么?”
“嗯?”冉晴暖微怔。
灵枢径自转身。
冉晴暖惑然:“她这是……”
“是在迁怒公主罢。”素问施施然走出,“被人掳来,还要为掳人者的宠姬医治,心气总是有几分不平。”
不,灵枢的器量怎么可能如此狭隘?冉晴暖忖道,启步追上。
沿着一道长廊径直走在前方的灵枢听到身后跫音,霍地回头,皱眉:“你追来做什么?”
她只笑不语。
“随便你!”灵枢走得气势汹汹。
她默然相随。
“你真是……”灵枢脚下骤然发力,有意将她远远甩落。
“这里是大氏国的央达宫,还是不要走得太远为好。”她缓声提醒。
不说还好,话音落地,灵枢双脚反迈得更疾更快,向着前方一道半开着的宫院门奔去。
她驻足,不得不祭出杀手锏:“灵枢,你与王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灵枢戛然而止,迅即旋身:“你知道了什么?听说了什么?”
“王烈向顺良嬷嬷说了一些,但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若想倾诉,我愿意倾听。”她道。
“你——”灵枢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大步直迈向她逼来,“你又做出这副温良贤德的模样,你真是、真是……”
她挑眉,平静等待友人后方的说辞。
在那双清柔的眸线下,灵枢已经备在喉内的歹毒言语再难为继,磅礴气势陡然一萎,颓力垂下头去:“晴暖,我完了。”
“先去那边。”冉晴暖执起友人一只素手,向着身后廊下走去。
身子方在横栏上落座,灵枢即靠上她的肩头,沉声道:“原谅我,适才把气撒在你的头上。”
“可以告诉我原因么?”
“因为嫉妒罢,嫉妒你有一个无论何时都站在你这边的专情夫君,还得到了与我有十年主仆之情的素问的忠心,嫉妒你明明什么也不想要,却什么都得到。”
她莞尔:“怎么可能什么也不想要?我想要的东西多不胜数,七情六欲,五毒俱全。”
“是么?”灵枢乏力一笑:“这样的话,我貌似是好过了一点。”
“所以,还是因为王烈么?”
灵枢点头:“是呢,因为他,也只会因为他,能把我伤得体无完肤生不如死的,这世上也只有那么一个男人了。”
她一惊。
“无论王烈对顺良嬷嬷说过什么,悔过什么,我和他完了,完完全全的完了。” 灵枢喃喃道。
她屏息凝听。
灵枢默然多时,忽道:“他和那个能够陪他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江湖侠女终于喝到床上了。”
“什……么?”她心头微震,“这一定是你的误会罢?”
“我何尝不希望是误会?”灵枢螓首埋进自己膝间,“我不能陪他的事情太多,之前就不能陪他喝酒吃肉,一醉方休,回到万安城后更不可能,于是他找了别人。”
身旁的挚友没有泣声,没有颤抖,脊背间却写满浓浓的哀伤,令她无法不去领受那语中的真实。可是,她仍然无法相信这样的惊变,那是王烈啊,是爱灵枢爱得入骨得王烈啊。
“纵使你有许多事不能陪他,他也从来没有逼你改变自己,更没有逼你与他的朋友把酒言欢,由着你做自己喜欢的事,按自己习惯的方式生活,不是么?”
灵枢涩声发笑:“那时我们身在江湖,处在他风生水起的世界,任由我旧习难改,是他豁达大度的纵容。但,回到万安城,那是我与生俱来的地盘,他任何的让步,都被他自己或是别人诠释成了懦弱顺从。心境上的天差地别,扼杀了过往的所有甜蜜。”
“但是,纵使有口角,有争执,你说的那件事……”
灵枢摇头:“在我被掳离万安城前的近三个月内,我和他没有口角,没有争执,有时一日连一句话也说不上,已然是相敬如冰。但就算如此,我仍然相信那只是暂时,我们之间的爱定然能够化解所有艰难困厄。所以,当听说他要离开京城时,我不顾一切地前去追赶。那时,我并不知道他在与他的朋友痛诉官场黑暗时,因为投契太过,有了一场热情如火地袒裎相见。”
“这件事,你是几时晓得的?”她讷讷问。
“三天前。”
“嗯?”
灵枢把头抬起,美目内暗如死灰:“三天前,我和他设宴,一道答谢助他把我救出来的那些江湖朋友。中途到外面醒酒,回来的时候,正撞见他与一位之前曾经常在我们家中出现的江湖侠女争执,起由便是那位江湖侠女希望他对自己的处 子之身给个交代。”

第385章 公主之悟
露水情缘既已暴露,江湖侠女再无顾忌,开始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王烈近侧,也毫无避讳地招摇在她的视野。而王烈,有愧于对方,无法硬脸拒绝;有愧于妻子,不能坦然面对,更不想夹在两个女人间左右为难,居然一避了之,躲了开去。江湖侠女寻其不着,便向灵枢讨人,讨人不成,便将那一夜的细节一次次向她讲个清楚。
恨,妒,怨,怒。灵枢满心绝望,不知归路。
冉晴暖回到府中,仍然无法接受自己听到的一切。
灵枢与王烈,曾是暖晴与王烈啊。
他们最初的相识,到相恋,她既是见证者,也曾是参与者。助他们出宫私会,为他们掩人耳目,发现过他们四目偶然交会时的会心一笑,感受过他们非彼此不可的命中相属。那时,纵是认为自己今生与那般炽热的情爱无缘,也愿意祈祷那样的有情人终成眷属。
如今这样演变,算什么?
倘若那样的爱情也可以变质失味,她与遂岸的未来又将如何?前些时日,她还曾煞费心思地欲使青妍远离,纵使没有了青妍,焉知今后不会来一个紫妍、红妍?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王妃,您在想什么?”
她抬头,看着藏花那张秀气的小脸,道:“在钻牛角尖。”
“诶?”
真是一张无忧无虑的面孔呢。她不准备为这张小脸平添愁绪,道:“你进书房可是有什么事?”
“是王爷来信了。”藏花嘻嘻甜笑,把藏在身后的信札奉到主子眼下,“遂泳管事在大门前才接到手里,就被奴婢看到了,立马给您送了过来。王妃您快打开罢,好赶紧把您的一脸愁容赶个干净,笑口常开。”
她眉梢一动:“你怎么知道我看了你家王爷的信就会笑口常开?”
“那还用说?”藏花信心满载,“当然是因为王爷爱您,您也爱王爷啊,王爷给您的信中,肯定是满篇的肉麻,您也一定边看信边脸红边笑个不停。”
在他们的眼中,自己和遂岸就是如此罢。
“你家王爷对我很好,对不对?”她问。
“对,一百个对,一千个对!”藏花答得响亮。
“如果有一天,不,譬如这次出征。”她徐徐道来,“如果你们家王爷这一次归来时,身边多了一位红颜知己,你会怎么想?”
“啊?”藏花两眼大瞪,“王妃您在说笑话么?”
她正颜:“不是笑话。”
“不是笑话,行军打仗的王爷又怎么能带回家一个红颜知己?那可是大北方啊,一没有花楼,二没有城镇,找个知己都不容易,更别说红颜了。”
这丫头平时咋咋呼呼,这个时候倒是条理分明振振有辞呢。她美眸滴转,玩兴大起:“那里有没有花楼、城镇姑且不论,但据说北方部落的女儿因为是在寒地,少经日晒,俱是肤色如雪身材修长,你家王爷行军打仗之际,说不定就会英雄救美,救回一位因为战争失去家园的美丽孤女,而后带回府。”
“奴婢会给那个女人吃曼陀罗的种子。”藏花握拳,道。
她一呆。
“如果敢有女人对着王爷流口水,想夺王妃的位子,奴婢就把花房里的那些曼陀罗的种子一粒不剩地放进她的饭食内。”
“……”
“如果是王爷动了花花 心思,奴婢就给王爷的茶里放曼陀罗的花粉,不需要太多,只要让他头昏眼花四肢无力整天睡大觉没空思考就好。”
呃,王爷,你千万莫生他意,不然本王妃怕是救不了你呢。
“可是。”藏花一脸担忧,“您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方才又是那样的表情,难不成您知道了什么?难道王爷真的在那个打仗的地方认识了什么红颜黑脸?”
“他应该没有这么做。”她拆开信笺,不出眼前小女子所言,满篇尽是肉麻废话。
“真的?”藏花俯到案上,两只水灵灵的眸内是一览无余的热切关怀,“有的话,王妃千万不要人前强颜欢笑人后流泪悲伤呐,一定要找奴婢一起承担,奴婢也一定会为您报仇出气!”
她忍俊不禁:“好,若真有那一日,本王妃一定不会独自承担。”
藏花这才恢复笑颜,喜孜孜道:“为防着王爷当真带回一只狐狸精,奴婢去厨间看看,先提前找好容易下手的时机。”
她抱以期许目光。
“奴婢告退!”如一只花蝴蝶般,藏花翩然飞开。
她抿唇嫣然,先前的悒郁不乐也随之飞去大半。
无论灵枢和王烈的未来如何,作为好友,她一则陪同,二则倾听,三则……做所有能够做的,倘若他们夫妻愿意摒弃前嫌重归于好,她仍旧祝福;倘若他们夫妻缘尽今生好聚好散,她还是祝福。只是,莫做怨偶,莫成冤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