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曾经的四大花仙,如今只剩下她一个,其余三人在被赎出去后不久就相继死去,别人不会多想,只觉着红颜薄命,但她无意间听到的那个秘密,却让她对三个姐妹的死始终耿耿于怀,如今终于看见一丝契机,她表面上镇静如水,其实内心也泛起了阵阵波澜。
宣素秋很快就把银票兑换回来了,递了一张给白霜霜,烛光下甚至可以看到这铁公鸡俏脸上那点单薄的肉都心疼的颤抖,平添几分可爱憨厚,若不是事关重大,白霜霜还真想好好逗逗她。
“大概是十八年前吧,还是十七年前,具体我不太记得了,反正就是有一天晚上,来了三位富贵公子,点了我们四大花仙,说要包我们……”
收下银票的白霜霜也非常讲信用,立刻开始了讲述,她整个人陷在回忆里,目光似还带着一点惊恐,喃喃道:“那天晚上他们很快活的样子,频频喝酒调笑,我因为葵水来了,所以中途便辞了出去,他们还说我扫兴,带了三位姐姐去大混战。我本想回房的,又觉着不太好意思,毕竟人家说的就是包四大花仙,所以我在外面转了转,估摸着里面完事儿了,我就悄悄进去,想着为他们再添点酒菜,结果就听他们在那里醉醺醺的说话,然后有一个人忽然就提到说,虽然我们很够味儿,可回想起来,还是那天在石花镇到的妞儿最带劲。另一个人就笑骂他,说什么带劲儿?不过是她身份够高贵,所以才引的人血脉贲张心潮澎湃罢了。又感慨说这样的好事儿最是可遇不可求,一生里能有一回已经是老天照应。”
“砰”的一声,宣素秋猛然一拳砸在桌子上,白霜霜是,说话自然没有什么遮拦,她起先还听得面红耳热,然而听到后面,却只剩下怒气翻涌。
“不如的畜生。”
白霜霜抬眼看着咬牙切齿反复咒骂的宣素秋,过了一会儿,见她情绪平复下去,方继续道:“然后又有人说不知那女人会不会回去家族告状,他们家可惹不起对方家族。最开始说话那人便不屑说道,那女人被山贼掳走,早就败坏了门风,如今怎么可能还有脸回去?请兄弟们尽管放心,接着他们哈哈大笑起来,又缠着姐姐们开始索欢,我当时并没有将这个太放在心上,只是为那女孩儿感叹了一回,便悄悄出去了。谁知没过几日,姐姐们就先后被他们三人赎走,两年后我偶尔打听了人,才知她们早已香消玉殒,那三概也不知道我当时在背后听到这些话,所以我方能平安在珍翠楼活到现在。”
她说话的口气一直都是平平淡淡的,然而宣素秋却是听得暗暗心惊,她皱着眉头,喃喃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三人当年泄露了秘密,始终不太安心,所以最后你三位姐姐就被赎走杀人灭口了?他们……他们不至于这么胆大妄为吧?”
白霜霜惨笑一声,淡淡道:“我们是什么身份?不过罢了,比狗还不如的东西,去了大宅门,活到老的有几个?别说只是三个死了,就是三十个,又能在这京城引起什么波澜?就是我今日说这话,也不过只是推测罢了,谁还会去认真调查一个豪门姬妾的死?那三位公子的家族都是财雄势大,我想着他们也未必就害怕三位姐姐说出秘密,只终究还是买回去杀了更安心。事实上他们想的也没错,三位姐姐一直到死,也没敢将这秘密吐露出来,哪怕她们心中对那个惨遭的富贵小姐都有猜测,可谁又敢做这出头鸟?”
宣素秋紧盯着白霜霜的眼睛,淡淡道:“既然如此,为什么白姑娘要说出来?难道你就不怕遭到那三人报复?步上其他三位花仙的后尘?”
第一百五十八章:世事两难全
白霜霜苦笑一声,喃喃道:“那三人又不知道我当日听了这些话去,难道公子用一百两银子买了这消息后,会去告诉他们吗?其实说起来,连我自己也疑惑,为什么要把这消息告诉你呢?也许只是我活得太久,也太没有滋味了,与其在这珍翠楼里被当做老妈子一般作践折磨,倒不如拼死一搏,有了这一百两银子,我好歹还能过另一种生活,即便是死,死就死了,也不会比现在更差。又或者,那位富贵小姐的经历实在太凄惨,如果没人提,我一个无亲无故的人,不会为她出头伸冤,可如今既然有有心人,我就当做一件好事吧,又有银子可拿,何乐而不为?”
宣素秋点点头,目光渐渐转冷,一字一字道:“很好,我相信你的话,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当年包了你们的三位公子到底是谁?”
白霜霜淡淡道:“放心,虽然时隔多年,这三人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他们是威灵侯府的李得禄,长春侯府的王凤光,安信伯府的刘炎越,当年他们还是世子,如今可都是伯爵侯爵了,虽然在京城勋贵圈子里,这三家不甚显眼,但若是抱起团来,能够撼动他们的势力也不算多。”
“好,多谢提醒。”宣素秋站起身来:“那一百两银票是你的了。”说完头也不回就往门外走。
“等等,你……你难道就再没有嘱咐?”这一回轮到白霜霜惊诧了,见宣素秋纳闷回头,目中似有不解,她咬了咬嘴唇,飞快道:“你放心,今天的话我不会再对第二个人说,就算……就算有官差来问,我也只说你喝醉了,留下我春风一度,然后半夜留下一百两银票就走了。”
宣素秋这才明白,原来白霜霜是怕自己杀她灭口,所以赶紧表明不会出卖自己的态度,她摇摇头,苦笑道:“只要你不把消息提前透露给那三个王八蛋知道,等我做完事后,官差若查到你头上,你尽管实话实说就是,不必替我隐瞒什么。”
“啊?”
白霜霜的樱桃小生生张成了一颗苹果,看着宣素秋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挠挠脑袋道:“这是要干什么?总不会准备杀完人后再去自首吧?”
“爷,前面有猜灯谜的,不如咱们过去看看?”
正月十五元宵节,正是京城最热闹的夜晚,条条街道无不是火树银花流光溢彩,时不时就有焰火腾空而起,整座京城恰如九天银河落入人间。
走在人群中,徐沧却没有周围人那般喜笑开颜,一双剑眉紧锁,似有万般心事,只让他身旁跟着的初一初二也没办法敞开心怀高兴赏灯。
好不容易看见前面有一家大酒楼前摆了一座两人高的七彩莲海琉璃灯,上面挂了上百条灯谜,一大群人都在那边闹闹嚷嚷的猜灯谜拿奖品,两个小厮想到自家少爷聪明绝顶,必定爱这活动,于是连忙撺掇起来。
却见徐沧只向那边淡漠看了一眼,便漠然道:“何必与民争利?”
“与……与民争利?”初一脑门上的汗就下来了:“那个……少爷,咱们只是去猜个灯谜拿几样奖品,谈不上什么与民争利吧?”
徐沧却不再说话解释,从宣素秋离开后,他原本变得开朗健谈的性格有渐渐回缩趋势,这让初一初二忧心忡忡,因为他们越来越揣测不出主子的心意了。
“那个……少爷,我们也知道我们就是普通奴才,没什么给您长脸的地方,不过好歹今天是灯节,您看看这人山人海的,您就露个笑容出来不行吗?这一路上已经有好几拨人看着奴才们的眼光十分不善了,大概他们还以为咱们是拐子,拐了您这位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呢。”
初二苦着脸努力讲了两句有趣的话,希望能炒起来一点气氛,不过从自家少爷的面瘫脸来看,他这招很显然是失败了。
“小宣?”
垂头丧气的两个小厮正无奈着,忽见自家主子停下脚步喃喃念了一声,两人连忙抬头去看,却见人海茫茫,花灯下虽也是衣香鬓影,却哪里有宣素秋的影子?
“爷,没有小宣啊,她这会儿大概还在家里陪她爹看花灯呢,您说过让她过了元宵再回来。”
初一叹了口气,还以为自家爷是相思成疾所以出现幻觉了,因和初二对视一眼,哥俩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无奈。
“肯定是小宣,我不会看错。”
徐沧却在短暂的思考后确定了这件事,然后他皱紧眉头,喃喃道:“难道她提前回来了?可为什么不回家?甚至都没和我打声招呼?”
“爷,这人山人海的,您也许是一时眼花了也说不定。”初一和初二苦口婆心的劝,然而徐沧根本不理睬他们,加快脚步向着刚才看到宣素秋的方向疾行而去。
“听见了没?一提到小宣,爷这话就多起来了。”初一叹口气摇摇头:“简直是魔怔了。”
“算了,多说无益,赶紧追上去吧,再过一会儿,当心把少爷丢了。”初二也是深深无奈,两个难兄难弟再也顾不上看身边的璀璨花灯,紧追着徐沧的身形而去。
宣素秋这会儿正在一个小酒铺前的娃娃花灯边仔细欣赏,这娃娃是用一块冰雕成的,里面放着几只烛火,脸上眼睛不过是两块黑色石头,在冰灯上却是熠熠生辉,显得十分有趣。
横亘在心中十几年的心事,终于就要放下了。虽然代价是付出生命,然而她本就是一个不该出生的人,她是母亲最痛苦的延续,而母亲却没有在她尚未成形时就结束她的生命,让她过了十七年幸福的日子,如今,她终于可以为母亲报仇雪恨,然后一身轻松的去九幽黄泉寻找母亲,告诉她:娘,女儿没有辜负您给的命,女儿替您报仇了。
当然也有太多的牵挂和不舍,但世事难两全,以她的血脉来说,她是个肮脏不祥的人,也许只要她离开,所有人都会时来运转,父亲,徐,甚至初一初二他们,都会有好结果。
第一百五十九章:灯火阑珊处
宣素秋就这样温柔注视着那个娃娃,心中风起云涌,又百味杂陈,然后她直起身,向着不远处的万花灯奔去,却没看见就在她旁边一家赏灯人的身后,徐沧和初一初二匆匆而过。
找了几条街道,也没有再看见宣素秋,徐沧的面孔阴沉似水,只看得初一初二都心惊胆战。
“爷,就算您没看错,的确是小宣回来了,也许……她也只是贪玩,所以才没有先回家,也许……”
初一仗着自己跟了徐沧好几年的“资历”,硬着头皮大胆安慰,却只换来主子冷冷看过来的眼刀,于是下一句话他就麻利地憋回去了。
初一初二根本就不明白自己的心情。
徐沧叹了口气,心中有些暴躁。
江南遇刺那一次,宣素秋在他受伤后曾经哭着说过一句自己为什么要救她?反正她是活不长的人。当时他还以为那只是小女孩在面对强大刺客时说的一句丧气话,可事后某一天回想起来,心中却总有一种不祥预感,从那天起,徐沧心头就蒙上了一层隐隐约约的阴影。
这什么事儿就怕琢磨,尤其是怕徐沧这种智商近妖的人琢磨,他越琢磨就越觉得不对劲儿,因此从江南回来的路上,徐沧也曾试探过,无奈宣素秋虽然性子天真憨厚,但这个秘密却是埋藏在心底最深处,所以到最后,也没试探出什么来,这让徐沧心中越发不安。
也不知走了多久,徐沧终于放弃了,看看天上月亮,已经向西偏移而去,他叹了口气,淡淡道:“回去吧。”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一声凄惨哭叫:“你这挨千刀的,你要是敢把儿子送进宫做太监,我就和你拼命。家里还没到这个地步,你就想让孩子生不如死,你还是个人吗?”
接着是男人的骂声:“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玩意儿,我告诉你,明天小歌进宫进定了,我已经和乔庙巷的刘老公说好,明天就把孩子送过去,你是不知道,当太监有什么不好?若是做上了首领太监,一家人都跟着沾光,到时候你就不用受穷了。”
“怕我受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压根儿就不是怕我受穷,你是怕自己受穷,没办法再往画眉儿那里扔钱吧?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没了钱,那画眉儿凭什么多看你一眼?郎正义,你简直是黑了心肝,这么不想受穷,你怎么自己不当太监去?当我是妇人家就不知道吗?昌盛街上多少人,都是把自己那根东西去了想进宫,结果进不去的。你运气多好啊,画眉儿都能和你共度,你就自己切了那玩意儿去找门路啊。”
妇概是终于忍不住气愤,将丈夫的丑事全都抖搂了出来,结果就挨了两个耳光,那叫做郎正义的男人见自己因为此事出了名,不由恼羞成怒,对着抓住他的妇人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围观路人都是气愤不已,然而说到底,这也是别人家的家事,大多数男人觉得被丈夫打的这娘们儿活该,就算你相公再怎么不好,你也不能当众把他的丑事都宣扬开来啊,你这不是给京城妇女做坏榜样吗?哦,但凡丈夫做了不好的事,以后大家都嚷嚷开来,让我们男人抬不起头,这种风气能助长吗?不能,绝对不能,所以你挨揍也是应当的,算是给在场妇女做个榜样了。
女人们力气弱,看见男人逞凶,惊叫连天却是不敢管,虽然心里都恨死这种不如的男人了。
徐沧皱着眉头,他原本只是在外围听着叫骂声,此时听见男人动手了,就忍不住气,无奈前面围观的人太多,少卿大人功夫再高,在这里也没有用武之地,好不容易挤了出去,差点儿把鞋子都挤掉一只,刚整理了下衣衫要上前,就听对面一声清叱道:“给我住手。”
徐沧震惊抬头,就见对面人群里来一个扎着高高马尾的少年,满布怒气的面庞却是清丽无比,看见他,那张小口来不及闭上,一双剪水明眸便蓦地睁大了。
虽不是蓦然回首,但这种相遇,倒也带着些“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的滋味。当然,这样形容其实也不是很准确,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还要更贴切些,不过元宵节嘛,灯市花如昼的,咱们得允许素日里冷肃沉默的少卿大人有一点浪漫思想不是?
“小宣。”
“徐。”
两人同时惊叫出声,接着才想起自己费劲挤进人群的初衷,连忙向地上看去,就见那男人薅着妇人头发,因为他们两个的出现停了动作,此时见他们看过来,这才回神,咧咧地骂道:“我管媳妇儿呢,关你们什么事?”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宣素秋就想起刚才的事了,顿时把看到徐沧的紧张给丢到了九霄云外,上前一脚将那男人踹了个腚墩儿,扶起妇人指着他厉声道:“有你这么当爹的吗?孩子难道不是你的骨肉?你……你怎么这样狠心?就为了去找,你就要伤害他。呸!像你这样不是东西的杂碎儿,还指望着你儿子当了首领太监照顾家里?要是我,有了权势后第一件事就是把你这种爹给阉了,抓进宫送去出大粪。”
听了宣素秋的话,围观群众都大笑起来,徐沧也不禁莞尔,暗道小宣真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这种话你一个女孩儿……罢了罢了,她从来都把自己当假小子,其实这正是她天真率性的可爱之处啊。
初一和初二对这种事情并不感兴趣,两人一看到宣素秋出现,就松了口气,然而紧接着就听对方来了这么一段,差点儿没把两人吓趴下,暗道小宣啊,知道你彪悍,可你好歹是女孩儿,不能彪悍到这个地步吧?什么阉了,出大粪,这……这这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第一百六十章:徐大人
心中腹诽着,结果一转头,看见自家主子脸上露出的宠溺笑容:得!什么叫眼里出西施?这就是了,瞧瞧自家少爷那眼神,少爷啊,你醒一醒,小宣是女孩儿,她是女孩子啊,你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规劝规劝她?算了,还是等我私底下和她说吧,不用指望少爷了。
“你他妈谁啊?”
那男人终于被宣素秋骂得脸上挂不住,跳了起来大叫一声,就要揪住宣素秋,这徐沧哪里能忍?上前一步猛然抓住男人腕子,只痛得他杀一般惨叫,这才淡淡道:“似你这样的,哪有资格为人父亲?我郑重告诉你,宫中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不然昌盛街上也不会那么多想进宫却进不了的人了。”
“用你管,这是我家的事。”
“你家的事不公平,我就管得。你以为做男人做丈夫做父亲,便可以掌控一家人生死,作威作福吗?这三个称呼,哪一个不需要责任?做男人你要顶天立地;做丈夫你要和妻子相敬如宾;做父亲你要疼爱抚养儿女……”
不等说完,就见那男人哈哈笑一声,讽刺道:“你一个富家公子哥儿,自然说的冠冕堂皇,你哪里知道我们穷苦人家的苦楚。”
“我听你娘子刚才哭诉的,好像你不去找那个画眉儿的话,似乎你们家也不至于就过不下去。”
徐沧淡淡的一语中的,瞬间揭开了男人疮疤,只气得他满脸涨红,偏偏又不敢扑上来,刚才徐沧那一下就让他知道眼前这个英俊男人一点儿也不好惹。
“徐大人?您是徐大人?”
“对啊,这不是徐大人吗?”
“哪位徐大人?”
“你瞎啊,那不是神断青天,大理寺少卿徐大人?上次他带着衙役们追拿凶犯的时候还看过啊,哎呀还以为人家是文官,不会武功,可刚刚那身手,简直了……”
人群中忽然就起了一阵议论,让被围观的这对夫妻眼睛蓦然就瞪大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徐沧,怎么也想不到自家的事竟然会惊动京城第一名人:神断青天徐少卿。
徐沧皱了皱眉,他不太习惯被这样万众瞩目地议论崇拜,因扶起地上妇人,温言道:“这位大嫂,回家去护好儿子,如果你丈夫敢一意孤行,伤害那孩子,呵呵!”
他冷笑一声转过头去,锐利眼神只看得那大汉头皮发麻,连连摇手道:“不敢不敢,我再也不敢了,我回去一定会好好抚养孩子,再不敢生出这样荒唐想法。”
“你最好不要生出这种想法。”徐沧眼角余光瞥见宣素秋崇拜的眼神,心中不禁荡起了两圈涟漪,目光缓缓从周围人群中掠过,他慢慢伸出一根修长手指:“第一:你私自将孩子阉割,这是死罪。第二:不要以为妻子只能三从四德,三从四德是要建立在你做丈夫的能够养家,顶天立地的基础上,似你这般不如,你的妻子甚至可以将你告到顺天府尹,判你一个伤害他人之刑。我不是在危言耸听吓唬你,大夏律法就是这样规定的。”
私自阉割是死罪,这事儿大家还能理解,不过其实这也就是说说而已,像这个男人一般想赌一下运气的人不在少数,那条昌盛街上,多少私自阉割的人进不去宫里,只能过着暗无天日生不如死的生活?也不见有人去处死他们,听说宫里有时候还有人秘密来这里挑人呢,所以这种事情,皇帝老儿也是睁只眼闭只眼的。
然而第二条,大家却都不知道,此时听见徐沧如此说,就都愣住了:原来妻儿是不能故意伤害的吗?也是啊,能做出这种事的人,那得多不如,自己的老婆孩子啊,护着还来不及呢,听说那些大,一旦进了大狱,都是悔恨自己对不住妻儿,连大都如此,咱们做老百姓的还能比那些人不是东西?
这条律法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其实也不过是个摆设,民间的事一般来说,还是采取民不举官不究的态度,也没多少人知道被丈夫和父亲故意伤害竟然还可以告状的,这一次借着此事,算是让少卿大人亲自为围观群众上了一堂普法课。
那妇人为了儿子,今天是真豁出了性命去,不然也不会将丈夫的丑事当众抖出,此时得了徐沧亲自为她撑腰,知道从此后丈夫再也不敢在家里胡作非为,不由喜极而泣,非要给他磕三个头,这才拉着满面羞惭的丈夫消失在人群中。
“小宣,你什么时候回的京城?”
徐沧眼见宣素秋脖子一缩,就想悄悄退到人群中,哪还不知道她是想趁机逃走,当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上前一步拉住对方袖子道:“你还想躲?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吗?难道你以后不去大理寺了?”
“徐。”
宣素秋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于是脑袋一下子垂了下来:“那个……我……我是昨天回来的。”
“回来了怎么不回去?”
徐沧皱眉,抬头看看天上月色:“好了,这么晚了,先回家吧,我们边走边说。”
“那个……我是想着,今天是花灯节,如果回去了,怕张嫂子她们不让我出来看灯,就算和阿碧阿莲她们一起出来,到时候也一定会催着我回去,所以……所以我就想着……想着看完灯再回去。”
“你都多大了,还这么贪玩,不过你说的没错,若是阿碧和阿莲陪着你出来,半夜前一定要回去的,我本也要回去了,恰好半个多时辰前看见你在人群中一闪而过,这才找你找了大半个时辰。”
虽然碍于男女有别,只能拉着宣素秋的袖子,但徐沧心里却是一本满足,两人缓缓随着街上人群移动,心里都是一片难以言说的温馨甜蜜感觉。
第一百六十一章:重逢
却不知跟在身后的初一初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暗道小宣也太神奇了吧?大人一看见她,这话立刻就多了,天啊天啊,她到底怎么办到的?难道她是天上掌管说话的仙女下了凡间?唔!天上有这种仙子吗?
“其实……其实……我……”宣素秋结结巴巴地,很想告诉徐沧她要搬出去住。一个是现在身上有钱了,还了欠徐沧的那些账之后,租房子吃饭都还够用;二来,她要报仇,总得有自己的时间啊,和徐沧住在一起,上衙下衙都在对方视线内,别说报仇了,买点东西徐还要让初一跟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