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话对着徐沧询问的眼神,却不知怎么竟说不出来,到最后,宣素秋只能叹一口气,勉强一笑道:“其实今晚的月亮很圆,是不是啊徐?”
徐沧:……“哦,十五的月亮还有不圆的吗?”
宣素秋:……好吧徐我知道我这个搪塞的话很烂,不过你也不用这么不留情面,直接就给我戳穿了吧?
算了,就和徐一起住吧,再破获几起凶杀案,就让那几个家伙多活几天,反正他们还正值壮年不是么?唔!就算突然哪个得暴病死了,那也是报应,正好省得我动手了。
一念及此,忽然脑海中想起先前那男子和妇人,宣素秋犹豫了一下,想到徐沧的心思机敏,决定这种问题还是问初一比较好。
回到院子里,正要往自己屋里去,就听徐沧笑道:“你先前在江南不是说要睡炕吗?如今你隔壁那间房子已经收拾出来,你就过去住一段时间吧,等开春了再搬回来。”
“哇!”
心大的能装天的宣素秋立刻忘了自己那些忧愁,开心地小声着冲进了隔壁厢房,然后厢房中就响起了大叫声:啊!天啊,你是……春蕊?春蕊你出来了?”
“少爷,您是故意的吧?就为了给小宣一个惊喜,所以一路上都没告诉她这件事。”
初一初二看着各处亮起来的灯光,心想少爷就顾着让小宣惊喜,也不管我们下人的睡眠,看,这不是都被吵醒了?
徐沧看着从屋子里出来的几个人,也觉着脸上有些发烧,连忙咳了一声道:“胡说,我只是忘了而已,怎么就成故意的了?可不能这么给主子泼脏水。”
泼脏水?初一初二都撇撇嘴,却听徐沧又严厉道:“还有你们,我一个人忘了,难道你们都忘了吗?怎么不告诉小宣一声?结果让她回来大呼小叫的,看看,到底把大家都吵起来了吧?这像什么话?”
少爷……少爷这是把黑锅甩到我们头上了?
初一初二震惊地看着徐沧,暗道天啊,小宣真的太神奇了,看看,她一回来,少爷就连甩锅这种高难度的事情都会做了,而且这锅甩的真漂亮啊,如羚羊挂角一般无迹可寻,让我们告诉小宣,少爷您也得给我们和她说话的机会不是?
这里两个小厮满腹委屈,还得伺候自家少爷去更衣,那边宣素秋得到绿玉和春蕊提醒,也终于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样的错误,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大声说话,连忙悄悄换了衣裳,又让绿玉把蜡烛都熄灭了,只借着从纱窗透过来的朦胧月光,拉着春蕊去里屋说话。
一问才知道,春蕊是过年前出来的,那时候她已经到了照北县,临走时不过是和徐沧感叹了一句春蕊的事,没想到对方就记住了,特意派了初一去打听春蕊出来的日子,然后那天就把她接过来了。
如今提起这件事,春蕊仍是激动不已,虽然入狱后宣素秋告诉她出来就可以去徐沧那里,不用担心会流落街头,然而真正到了那一天,她心中还是非常忐忑的,只不舍得走。因为有宣素秋的照顾,女牢里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她并不知道,反而觉得这里是一个让她安心的地方,不用担心任何人会强占她打骂她,每天吃的虽然多是残羹冷饭,但吃的舒心。如今离开这里,腊月隆冬,出去后要怎么办呢?
抱着这种绝望的心思,当春蕊一出去,看见初一坐在马车上和车夫说话,见到她就跳下车,说是小宣临回家时还惦念着你,嘱咐我一定要记着过来接你,可想而知当时春蕊的心里有多么激动了,她甚至跪下来给初一磕头,磕了一个就被反应过来的初一拉起,只说她要谢就谢宣仵作,不是她坚持,春蕊也不可能有到徐家的机会。
说着说着春蕊就哭了起来,絮絮叨叨又说起了来这院子后有多么幸福,简直就感觉是到了天堂。她这样的身份,一开始都做好了被人瞧不起欺负的准备,谁知到了后,许是宣素秋和徐沧特意嘱咐过的关系,即便他们人都不在,这院里也没人看不起她,反而对她各种怜悯同情,这让春蕊一下子就掉进了蜜糖罐里。
“是啊是啊,这院子就是这样,我刚来的时候也是各种担心苦恼,可很快这些就都没有了,张嫂子阿碧阿莲简直把我当自己人一般,有什么好吃的都给我,后来的绿玉刘刘嫂子她们也很好说话,就是有个红香,口齿好伶俐,每一次看着我说话,我就感觉好像有刀片在刮我一般,真是有些怵她,谁知后来徐把她送回了王府,哈哈哈这院里的天一下子就晴了。”
宣素秋拉着春蕊又说又笑,忽见绿玉进来,拉长了声音道:“好啊,这真是见了新人就不管旧人了,从前都只找我谈心,如今有了春蕊,立刻就把我忘到了脑后去,姑娘可还记得您给少爷做的荷包腰带?这么些天过去,香囊不做了,只剩下那两样,也才只做了一半,难道以后不用我教您了?”
宣素秋“啊”的一声惊叫,连忙看向春蕊,惊慌道:“春蕊,你会不会做荷包腰带?”
第一百六十二章:八百里加急
“会啊,怎么?姑娘要做荷包腰带给徐大人么?”春蕊疑惑,腰带荷包都是女红基本功,怎么姑娘这么大了,还不会做这个,反倒要绿玉教她呢?
正想着,就听宣素秋嘻嘻笑道:“那就好那就好,绿玉,不用你教了,春蕊也会做呢。”
这把绿玉给气得,忽听春蕊犹豫道:“姑娘,我虽然会做这个,不过我绣功不好……”
“什么?”
不等说完,就听宣素秋一声惊叫,接着便见她跳到地上,不由分说拉了绿玉过来,亲热叫道:“好绿玉,看来这两样东西日后您还要多费心,如今好不容易绣了一半,你也说还算能看,这总不能半途而废吧,我原想着过年时就要给徐的,可如今看来,只能等到他生日了,对了,他什么时候过生日?”
春蕊和绿玉愣愣看着“见风转舵”的宣素秋,然后不约而同的笑出声来,绿玉见春蕊不太明白,就解释道:“先前在江南,忽然心血来潮,说少爷为她连命都差点儿丢了,得做点什么东西表心意,挑了半天才挑了两张简单绣样,说是过年前要做好,结果江南那边事情很快就结束了,回来路上坐不了船,马车又太颠簸,所以一直耽搁到现在还没做好。至于少爷的生日,我恍惚听初一说好像是初秋时分,离现在还有好几个月月呢,应该可以赶得完。”
“好几个月?哦,那应该……大概……可能……差不多……可以赶完吧?”这话听着就透出那么股子底气不足,宣素秋自己也知道几个月还做不好的话,是有点说不过去,因想了想又犹豫问道:“说起来,公主是什么时候生日?若是公主的生日在后面,不如就在那个日子把东西送给徐吧?”
绿玉和春蕊默默无言,绿玉是气得不想说话,春蕊是觉着自己初来乍到,不能拆恩人的台。好在宣素秋也很明白自己这个提议有多么奇葩,因此不等两人回答就嘿嘿笑道:“那个……那个……公主生日和我送徐东西,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哈?那算了,我……我还是争取在徐生日那天送他吧。“
“这还差不多。”
绿玉翻了个白眼,然后站起身来:“行了,如今春蕊已经到了这里,有多少话不能日后说?现在就请姑娘赶紧歇息吧,不然明天早上醒了,难道带着黑眼圈去衙门?”
“啊?明天不是正月十六吗?按照正常的安排,我明儿才从照北县出发呢,徐说时间足够用啊,怎么明天就要开衙了吗?”
绿玉笑道:“那是少爷照顾你,反正你只是验尸官,正月十六就算开衙了,也不至于就有什么凶杀案,照北县离着京城也不过是两三天的路程,耽误不了事儿,你还真以为是时间绰绰有余啊?”
“哦哦哦,明白了,那我现在就睡觉。”宣素秋就是这一点好,知错就改从善如流。
见她躺下了,绿玉和春蕊便悄悄出来,绿玉小声道:“这会儿天都快亮了,你让姑娘这一闹,也没睡好,回屋睡吧,我留在外屋就行。”
春蕊自然不肯,却听绿玉笑道:“你回去吧,日后你就知道了,在这里值夜和素日睡觉没什么分别,姑娘一般都不会叫人起来的,她出身穷苦,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
春蕊这才去了,绿玉等她出去后,看了眼正屋,见也灭了烛光,知道徐沧也睡下了,这才悄悄回屋躺下。
正月十六,是大夏规定的开衙时间,同理,也是过年后的第一天大朝会。
通常来说,这一天的大朝会规模虽然浩大,但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大事禀报处理,也就是皇帝和大佬们表表“今年咱们要更努力,进一步打造大夏盛世”的决心,说点空话套话,大家聊聊过年期间的一些趣事,联络一下感情也就过去了。
然而今年的第一次上朝,官员们很快就发现皇帝陛下的面色很不好看,不,已经是难看的要滴出水来了。
朝臣们一个个摸不着头脑,心想怎么了这是?听说宫里这个年过得也挺热闹啊,霜妃娘娘还诞下了一位小公主,皇上还夸奖说这公主有福气,爱得什么似得,难道小公主夭折了?所以皇上气色才会这么坏?
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没给大家解惑的机会,走完流程后直接退朝,却把六部尚书以及徐沧给留了下来。
跟着几位大佬向御书房而去,徐沧也觉着有些无奈。他只是大理寺少卿,分量虽然不算轻,但还算不上朝廷重臣,论理军国大事是不应该拉着他的,就算他有什么建议,凭他的资历和官衔,也不能服众啊。明明上次都跟皇上提过这个问题了,皇上也表示日后会注意,怎么这会儿又忘了呢?
“你们看看吧,这是昨天晚上山东布政使司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奏报。”
皇帝坐在龙椅上,将一份奏折扔给最前头的内阁首辅鲁东君。老头儿接过来只看了几眼,便一声惊叫:“什么?西夏使者竟然全体被害?这……这怎么可能?”
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寂静的御书房中立刻就响起了嗡嗡嗡的议论声,早有性子急的两位尚书围了上去,而徐沧也是被这个消息震得不轻,只是他向来沉稳,心中惊骇,面上却没有一点失色。
等到那封奏报在大佬们手上都转了一圈,大家才想起现场最有资格对此事发表评论的专业人士——大理寺少卿徐沧徐大人。虽然马文良这个刑部尚书也是管刑罚这块儿,可老头儿毕竟年纪大了,现在一般案子都不用他亲自去破获,所以在专业上,肯定比不上年轻有为的徐大人。
徐沧接过奏报,仔细了两遍,事情其实也很简单:大年初七的时候,有一队猎人在山林打猎时,发现一处绝崖下有几十具尸体,于是立刻向县衙报案。如此重大恶劣的集体凶杀案,县衙怎敢怠慢,于是县令带着全县的衙役仵作来到山崖下,结果就发现这几十具尸体穿的衣服不同于中原人,那县令也是曾经中过进士的,算是见多识广,一下子便认出这是西夏人的服饰,联想到此前接到的行文,说是西夏使团将于近日内到达山东地界,请各级官府做好接待准备,这县令就知道出大事了。当下不敢延迟,立刻将此事层层上报,同时展开调查。
第一百六十三章:舍他其谁
然而调查了几天,毫无进展,布政使司深知事情重大,确认后立刻八百里加急送了奏报进京,当时皇帝陛下正因为西夏主动朝贡而喜悦开怀踌躇满志呢,忽然接到这么个坏消息,和当头挨一棒真没什么两样了,气得皇帝一宿没睡,所以今天大朝会上,还能有什么好脸色?
“陛下,臣认为此时应该立刻派遣使者前往西夏,通知此事之余,也要请西夏迅速派人过来,同我朝官员一起侦破此案。”
徐沧看完奏报,只略微琢磨了一下,便立刻上前提出建议,而此时其他大佬们还在议论纷纷。
听了徐沧的话,大佬们就全都闭口不言,次辅田仁宽就皱眉道:“徐大人此话差矣,既然案子是出在我大夏天朝,那自然是要由我们赶紧侦破,之后将结果通报西夏,许他们另外派人前来朝贡,发生这种事,毕竟是谁都不想的嘛。”
其他大佬纷纷点头,认同田仁宽的意见,天朝上国的思想让他们并不怎么把西夏放在眼中,哪怕皇帝十分重视。
徐沧看了皇帝一眼,不得不说,皇帝陛下还是很了解这个外甥的,而且他也觉得次辅的提议未免太不把西夏放在眼里,这些老臣虽然处理政务的经验丰富,但这份儿作祟的优越感,有时候还真是令他都头痛。
“沧儿为何会提出如此建议?有什么理由吗?”
皇帝和老臣们感情好,不好意思直接驳斥次辅面子,所以就把这个重责大任交给了外甥,那一句沧儿的意思就很明显:“谁让你是我外甥呢?关键时刻就要顶上,外甥帮舅舅,这是理所应当。”
事关重大,而显然在场的老臣和皇帝陛下都没有意识到。所以徐沧也没心思腹诽舅舅对自己的“压榨”,上前一步沉声道:“回皇上,各位大人,西夏使团全军覆没,看这奏报上,使臣们的衣服配饰都在上面,由此可以排除山贼悍匪抢劫的可能性;而这么残忍的全部灭口,除了悍匪山贼之外,又有什么人能够做到?仇杀,谋财害命,情杀都可排除,那凶手的作案动机就只剩下一个,也是最可能的一个,那就是——破坏大夏和西夏的关系。”
“有道理,你继续说。”
皇帝悚然而惊,立刻想起这几年的边关形势其实不容乐观,他为什么会因为西夏的低头而兴高采烈?还不是因为这个国家对大夏其实能构成威胁。如果两国能够友好和平发展,对北面的北匈就会是个致命打击。而此时西夏一旦因为此事对大夏离心离德,投向北匈,那大夏就很可能要悲剧了。一念及此,皇帝陛下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果然,就听徐沧沉声道:“如果是要破坏大夏和西夏的关系,凶手必定会留下活口,然后假意制造凶手就是大夏的假象,给这活口逃回西夏的机会。皇上,各位大人,请你们想一想,如果西夏国主得到臣子禀报,说大夏将西夏使臣全部杀害,他会怎么做?他先前向大夏朝贡,是经过多长时间的深思熟虑才会做出这个决定?而现在,他会不会因为此事动摇,从此后投向北匈?”
这样一说,大佬们也顿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田仁宽面色凝重起来,沉声道:“按照徐大人的说法,你认为这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大夏?不错,如果北匈知道西夏向大夏朝贡,很可能会气急败坏,恼怒之下派人来杀掉使团栽赃大夏。然而一来:鞑子要进入关内不是那么容易的,西夏使团中虽然只有几十人,但当中肯定也不乏高手,能将这些高手全部杀死,仅凭三五人可办不到,可若是有十几个鞑子混进关内,他们的长相身材生活习惯甚至语言都与我们不同,绝不可能在我朝境内隐匿许久而不被发现。二来,西夏国主也不是易与之辈,如此拙劣的栽赃陷害,他能上当?西夏向大夏纳贡,这对于大夏来说是好事,支持接纳还来不及,为什么要对西夏使团下手?这没有理由啊,所以我认为西夏国主不会看不出这是栽赃陷害。”
徐沧正色道:“田大人所说,也有一定道理。然而我认为,虽然我不知道凶手是如何栽赃的,但他们一定有一个能够让西夏国主相信的理由,这个理由很可能激怒西夏国主,让他做出不利于我朝的决定。如果我们还在这里无动于衷,那就可能将西夏彻底推向北匈一边。总之凡事都应小心为上,所以我认为当务之急,是立刻派人去西夏通告此事,以显我大夏天朝坦荡磊落之心。至于我们侦破案子后再通报西夏,万万不可,经此一事,西夏国主愤怒之下,未必还会相信大夏,这种时候我们还刚愎自用,只是通报结果,如何取信于人?万一西夏国主认为我们是包庇凶手栽赃别人怎么办?所以在通报此事的同时,必须还要请西夏派遣他们得力信任的官员,来和我们一起侦破此案。”
徐沧一番话有理有据,几位大佬彼此看了眼,都慢慢点头,皇帝也松了口气,沉声道:“朕觉着徐爱卿说的很有道理,众爱卿以为如何?若是没有意见,朕便命人立刻拟旨。”
大臣们都没有意见,皇帝便让身旁太监去宣召专门拟旨的翰林侍讲前来,在这个空当里,他犹豫了一下,才沉声道:“众爱卿以为,此案该派谁前往侦破?”
话音落,所有人的目光“刷”一下全落在了徐沧身上,大佬们心中都暗自撇嘴,暗道皇上您何必装深沉?这种案子的人选还用我们提?明摆着就您这外甥能够胜任啊,神断青天,听听,在破案方面,谁敢和他比?
话音落,所有人的目光“刷”一下全落在了徐沧身上,大佬们心中都暗自撇嘴,暗道皇上您何必装深沉?这种案子的人选还用我们提?明摆着就您这外甥能够胜任啊,神断青天,听听,在破案方面,谁敢和他比?
第一百六十四章:谨遵圣命
皇帝当然也知道徐沧是最合适的人选,然而上次这外甥去了趟江南,结果遭遇刺客,差点儿把小命丢了,他让长公主和太后折磨了大半个月,所以这一次实在是有点发怵,想着若是在徐沧之外还有擅长破案的人,就别用外甥了,虽说是能者多劳,可羊毛也不能总从一只羊身上薅不是?
然而事与愿违,几位大佬纷纷推荐徐沧,这让皇帝很是为难,沉默了片刻才叹气道:“徐爱卿虽然擅长断案,可他年前才刚从江南回来,如今又要出去奔波,朕实在心有不忍,各位大人还有没有好人选?再推荐一个来吧。”
罢了,此事虽然重要,可母后和妹妹的闹腾更不好受,朕还不信了,这大夏朝除了徐沧之外,就没有别的破案高手?皇帝陛下在心中十分无奈地想着。
结果大佬们集体哑火,看着很是不给皇帝面子,马文良犹豫了一下,觉得这样不太好,显得刑部都是一群酒囊饭袋似得,因正要上前推荐刑部官员,却见徐沧上前一步,躬身沉声道:“皇上,大理寺如今并没有积压案件,所以臣愿往山东一行。”
皇帝真是被感动了:多好的外甥啊。文武全才,能力卓越,识大体知进退,从来都是急自己这个舅舅所急想自己这个舅舅所想,一心报国。可是……可是你娘那儿,朕实在是有些扛不住啊。
皇帝一想到长公主在自己面前水漫金山的架势,眼泪都快下来了,正要安慰徐沧几句让他退下,却听他沉声道:“事关重大,臣恳请皇上以国事为重。”
这个暗示就很明显了:舅舅,您不能因为害怕我娘的眼泪就把国事置之不顾啊,西夏一旦和北匈联合,对大夏是多大的威胁不用我提醒您吧?到那时,三军将士要多死多少人?为了这些将士的性命,您也要顶住我娘和太后外祖母的眼泪攻势。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想到未来可能会起的大战,西夏与北匈联合后大夏朝将面临的艰险局面,皇帝陡然挺直了腰杆,沉声道:“爱卿说的不错,国事为重。既如此,朕就任命你作为查案钦差,亲赴山东,侦破此案。”
徐沧沉声道:“臣谨遵圣命。但臣有个请求,臣的意思是,等西夏使者到达山东后,臣再过去。”
“这是为何?这案子哪里禁得住如此耽搁?”皇帝和大佬们都十分奇怪,暗道如此重案,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当然要争分夺秒才行啊。
却听徐沧一声长叹,淡淡道:“不为什么,只为了让西夏多一丝对我朝的信任。”
西夏若是派了使者来侦破此案,那他们到达山东后,肯定会先展开调查,接着朝廷钦差再飞速赶到,一来可以显示对西夏人员的信任;二来也显示自己的坦荡:看,我们的破案钦差都是在你们之后到达的,根本来不及做什么小动作。
其实这根本没必要,徐沧即便不能先行赶到,山东也毕竟是大夏地盘,官员们也都是领着大夏俸禄,西夏该怀疑一定会怀疑。然而谁都知道这个道理,可这个姿态你必须要做出来,这虽然是照顾西夏情绪,有点灭天朝威风,但毕竟是表达出了一份友好磊落的态度。
皇帝和大佬们最终被徐沧说服。但皇帝的意思是:我们也不能太迟到,最好西夏那方面回信后,徐沧能和使者前后脚到达,这样既可以表达磊落善意,又可以表示大夏对这件案子同样十分重视。
于是事情便决定下来。徐沧回到大理寺,就往验尸房去寻宣素秋,结果却不见人影,一问,原来这丫头跑去和老苍头聊天了。
过了不到半刻钟,办公房外响起脚步声,接着宣素秋快步走进来,对徐沧大声嚷道:“大人,我听初一初二说,又出大案子了,是在山东,说是死了几十个人,都是西夏使者,那咱们是不是得赶紧过去啊?”
“不急,要等西夏那边的消息。”徐沧站起身,接过宣素秋递给他的茶水,皱眉道:“如果是一个月后我们才能去山东的话,对你验尸有没有影响?”
“如果是在两天内发生的凶杀案,我可以根据尸体症状判断出大致的死亡时间。不过如果是几十人死亡这种情况,那只能是打斗凶杀,以现在的天气之寒冷,尸体应该不会腐烂,那基本上就没有影响了。怎么?西夏使者一个月后才能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