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走狗’是单打独斗的。
第三,‘走狗’毫不犹豫地直奔作战室而去。
第四,‘走狗’拿起了作战室墙上装饰的剑。
第五,‘走狗’是用右手握住了剑。
第六,‘走狗’从作战室的入口到房间的最里面只迈出了六步,就将劳伦大人杀害了。
第七,‘走狗’会说英语和阿拉伯语,魔法正是用这两种语言之一施展的。
这几条表明‘走狗’在那天下午晚课钟声敲响之前参与了作战室的会面。因为劳伦大人只在下午的会面中提起了他会留在作战室。换句话说,知道这条信息的人只有骑士康拉德·诺伊德尔法、佣兵伊特尔·阿普·托马斯、艾玛、斯怀德·纳兹尔、游吟诗人伊沃尔德·萨穆西、扈从骑士亚伯·哈弗,还有阁下的妹妹阿米娜·埃尔文。
开始的时候,索伦市长马丁·博内斯也在场,可是当劳伦大人说他会在作战室过夜时,博内斯市长已经走了。另外,还有一位当时虽然不在场,但是仍不能洗脱嫌疑的人,那就是您家里的管家——罗斯埃亚·弗拉。领主给他指派了任务,所以他也知道劳伦大人在作战室里。”
嘈杂声渐渐低了下来。不管他们是否相信暗杀骑士的魔法,当他们得知亚当、骑士们以及卫兵们都不在嫌疑范围之内后便安静了下来。
法尔克继续说道:
“之前我们已经确认,如果作战室的门关起来,说话的声音是传不到门外去的。而且刚刚提到的这八个人都没有将这条信息透露给别人,这一点我们也确认过了。
当然,也有可能有谁记错了,无意中跟别人提起这件事。可是为了暗杀劳伦大人,埃德里克挑选的肯定是可以跟劳伦大人接触到的人。所以那些无意间凑巧得知劳伦大人位置的人就很难是‘走狗’。
按照前面的推论,我认为‘走狗’一定在这八个人当中。”
“那不就水落石出了?”
亚当举起手来得意地说:
“肯定是这个游吟诗人。”
我眼见伊沃尔德被亚当指出来时,瞬间变得脸色煞白。游吟诗人这些旅行艺人一直都处于很弱势的地位,一旦有什么问题发生,人们很容易就会怀疑到他们身上。只不过亚当会这么说不只是因为对他们有偏见。
“父亲是在晚上遇害的。在夜里,小索伦岛和索伦岛之间靠湍急的海流隔离开来。岛上的人都知道。在你刚才提起的八个人中,前天晚上留宿在小索伦岛上的人只有伊沃尔德、阿米娜和罗斯埃亚。难不成你想要指控的是我的妹妹或管家吗?”
不过法尔克对他的论点坚决反对:
“阁下,事实绝非如此。其实,第一个排除嫌疑的就是伊沃尔德。”
“什么?”
“因为在小索伦岛外圈,面向索伦岛一侧靠近海峡的位置有‘走狗’的脚印。那是一块被踩碎的燕麦饼干。这块饼干是前天傍晚我们去会见领主前掉下的。从那以后,直到第二天清晨,管家罗斯埃亚·弗拉指挥大家去搜查全岛之前都没人靠近那里。饼干掉在那被‘走狗’给踩碎,这简直可以说是上天的恩赐。如果没有这条线索,我们的调查将会更加复杂。
但罗斯埃亚对此很慎重。他当时很委婉地警告过我,说不能确定只有凶手踩到那块饼干。换句话说,他是在提醒我在那天晚上,有一个人的行踪没人能掌握,那就是劳伦大人本人。没有人可以断言他在那天晚上有没有因为什么原因而走出领主公馆,跑到这里来眺望海峡。
这个想法很是缜密,不过通过一番观察和思考就很快推翻了。因为那块饼干被海水润湿了。我曾经摸过那块饼干,并且亲自舔了一口,所以对这一点很清楚。可饼干掉落的时候明明是干燥的,而且掉落的地方离大海的距离并不近,不可能是海浪的泡沫把饼干打湿的。”
亚当似乎不能理解一块饼干居然有如此重大的意义,对此他十分惊讶。
“为什么你知道那块饼干是在傍晚掉的?”
“实不相瞒,刚才我就应该告诉大家,因为那块饼干正是我的助手尼古拉·巴格弄掉的。”
亚当轻哼了一声,催促他继续讲下去。
“原本劳伦大人夜里独自跑去那边也不太现实。我觉得劳伦大人特地说出自己当晚会在作战室,就是在暗示在场的某个人来找自己。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不过有可能是有什么秘密的事要跟伊沃尔德商量。”
不对,不是这样的。可我并没有插嘴打断他。那天晚上父亲的确有很大可能是在等待某个人,不过不是伊沃尔德。因为父亲在饭后就把他叫到会客室里见过面了。
法尔克绝对不可能忘记这件事,莫非这是他的什么策略吗?我决定静观其变。
“总之,既然劳伦大人想要等着谁来,就不会离开作战室去海峡边。另外饼干被润湿了,所以基本可以排除劳伦大人走出门外的可能。也就是说,饼干变湿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踩碎饼干的人,他的鞋子和衣服都湿了。如果硬要说劳伦大人晚上来到了海边,把靴子在海水中浸湿,然后回去的时候踩到饼干……这样想未免过于牵强附会。”
“同样还是这个道理,我们可以相信不是小索伦岛上的任何一个人用被海水打湿的鞋子踩到了饼干。阁下刚才问我是不是打算告发阿米娜小姐或罗斯埃亚。我想说的是如果这就是事实的真相,不管是谁,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揭发。但很幸运的是跟伊沃尔德一样,阿米娜小姐和罗斯埃亚也洗脱了嫌疑。”
我一直同法尔克待在一起,知道自己不能摆脱是“走狗”的可能,不过另一方面,现在我已经知道伊沃尔德不是“走狗”,我自己也不是,所以我没有感到特别不安。
法尔克又补充道:
“另外,我可以确定在那天晚上,就算有人试图偷偷逃出小索伦岛,也不会是那个人踩碎了饼干。”
我隐约感受到法尔克是在说托斯坦顿·塔凯尔森。尼古拉的饼干不是被父亲踩碎的,也不是被那天晚上从小索伦岛逃跑的托斯坦顿踩碎的。
“根据上面的推断,在那里留下脚印的人只能是在深夜登上小索伦岛,且双脚都浸湿的入侵者。也就是说,那天晚上身处索伦岛的五个人里,有一个是杀害了劳伦大人的‘走狗’。”
“这绝不可能!”
一个骑士站起来大喊大叫,“索伦的天然屏障根本坚不可摧。想要在晚上从索伦岛出发到小索伦岛是不可能的。如果无法证明这种可能性,那么您说的话就毫无意义。”
他的判断很准确,可法尔克完全没有因此而动摇。
“你的想法很危险,简直可以说落入了对手的圈套。”
“你胡说些什么!这可是事实!”
法尔克朝着那个骑士说:
“让我讲给你听吧。索伦的天然屏障,如果要做个比较,那就相当于是一扇上了锁的门。假如屋子里有人被杀,而且里面没有任何其他人。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找到凶手,第一步应该怎么做?”
“从前我们圣安布罗宙斯医院骑士团的骑士一直在研究如何给房门上锁,或是从上了锁的房间脱身。他们花了大量的时间,看透了很多巧妙的盲点和令人钦佩的小装置。
可是这种方法对确定凶手是谁一点帮助都没有。大多数的方法只要看穿操作的原理,谁都可以做到,这比个人的独门绝技要多得多。假如我在这花掉一个月的时间想出了办法穿过索伦的天然屏障,可要是那五个人也都能做到呢?这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这种‘密室’一般都是暗杀骑士搞出来的把戏,用来给自己争取时间。所以按照我们的经验教训,遇到这种无法解释的‘密室’时,只要解释成‘通过某种方法关了起来’就可以。”
“按照索伦的情况,能够想出的办法就有好几种。比如说,‘走狗’比之前成功渡过海峡的任何人都擅长游泳,对他来说海峡中的急流根本算不上什么。再或者他是个技术相当了得的船夫。再或者有人在索伦和小索伦岛之间挖出一条密道,这个‘走狗’在某种情况下得知这一信息。还有可能这是某种我们不太了解的秘术,能够让人在水下呼吸或是在天上飞,‘走狗’刚好学会了这种法术。我们根本不需要去考虑哪种方法比较好,也不需要确认‘走狗’究竟使用了哪种方法。这件事完全可以先搁置一旁……你的话乍一看或许有道理,但是绝对不能被这样的想法给束缚了。”
事实上法尔克早已证明了晚上可以渡过海峡。可他并没有向大家透露。估计是因为我曾经拜托他要保守索伦天然屏障的秘密。
那名骑士不再说什么,默默坐在了长椅上。
这一点得到确认以后,法尔克接着向下说:
“接下来我们要探讨的是,在剩下的五个人里,谁才是真正的‘走狗’。”
35 只剩一个
剩下那五个人神情各异。
亚伯对自己的不快没做任何掩饰。他对父亲的感恩之心显而易见,他的忠诚也在这次战争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他受伤的手臂上绑着一根木棍,用以固定伤口,上面一圈圈地缠着绷带。就在他为了名誉浴血奋战的同一天,别人却怀疑他杀害了领主,这任谁也很难保持冷静吧。
康拉德只是悠哉地拿着酒杯坐在角落里,他的表情就像是在说着“随便你怎么说,我只听听就够了。”我搞不清楚他是在逞强还是如何。他偷了修道院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因此而觉得自己与杀人事件无关而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
伊特尔则默默关注着宴会上的变化。眼中不时透露出一丝不安的神色。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领主和骑士。虽然法尔克并没有冤枉游吟诗人,可他身为威尔士人也许仍会被怀疑,甚至会被人横加指责。
至于艾玛,我几乎看不清她的表情。更值得同情的是,此刻她被怀疑是凶手,可她似乎听不懂稍微有些复杂的语句。之前落入海中时显露出来的俏丽容颜现在又变得脏兮兮的了,是她休息的床上铺着的草不干净吗?
斯怀德戴着兜帽,看不见他的表情。不过我似乎觉得他嘴角扯出一抹颇具讽刺意味的冷笑。他知道什么是暗杀骑士,或许他只是好奇法尔克究竟能使出什么手段吧。可是他应该不曾想过自己可能是凶手。
“首先,我们从比较容易证明的人开始说。”
他说完之后用目光扫视着大厅里的佣兵和卫兵们。
之后目光停留在亚伯身上。
“亚伯·哈弗,基本上没有什么可说的,他不是‘走狗’。”
亚伯闻言非但没有露出满意的表情,反而显得更加生气。如果是在恰当的场合,而他的身份也允许他这样做,估计他会喊上一句“纯属废话!”
法尔克转向亚当进行说明:
“我之所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因为亚伯当时人在要塞里。遵从去世的劳伦大人的命令,他整夜都在要塞里关注着敌军的情况。而且阁下心中也了如指掌,索伦的要塞只有一道门。按照劳伦大人的指令,当天晚上要塞还增加了守卫。想要瞒着所有人的眼睛出入要塞是不可能的。同时,在领主大人遇刺时,亚伯正跟一个士兵一起值夜班。那名士兵在外面站岗放哨,所以当时在要塞之中的亚伯便洗脱了嫌疑。”
我也知道亚伯绝不是“走狗”。
我把这些话翻译给尼古拉听,他听完微微点点头。
“下一位,是他。”
法尔克指向了坐在下等席位另一端的斯怀德。
“关于这一位,还有些地方存在着疑问。这么说是因为他是个魔法师,可以用魔法做出常人做不到的事,所以我才一直不能放弃对他的怀疑。比如说之前我提起过,无法确定答案的索伦天然屏障的问题。但如果是他,应该可以使用那个青铜骑士帮助他穿越海峡。如果那个巨人可以在水中活动,那斯怀德只要坐在它高出水面之上的手中就可以了。
不过若是将魔法这个因素排除出去,他比任何人都不适合做‘走狗’。如果他的话值得信赖,现在他受到了诅咒,变成了一个孩子的身材,那么暗杀骑士可能会选择一个孩子,并且同时还可能会运用某种自己不知道的方法破解自己魔法的魔术师来做“走狗”吗?”
一听别人提到了自己的外貌,斯怀德将头埋得更深了。本来就整个人都藏在了兜帽下面,这样一来就更难让人看见了。斯怀德在战斗中施展出了无比强大的魔法,可居然对自己的外貌如此自卑。
“话虽这样说,可也不能只因为这一点就排除他杀人的嫌疑。现在我们来认真讨论一下。他的身形并不适合做刺杀活动,这一点无可厚非。用来刺杀劳伦大人的剑就挂在作战室的墙上,它的高度连我的助手尼古拉都很难够到。
假设我们认为他就是‘走狗’,那么他必须要想办法把剑拿到。可他比尼古拉还要矮小。有人或许会说他可以使用魔法啊,不过在那以前,我希望各位还记得作战室情形的人重新回忆一下。其实那间屋子里还挂着很多其他武器。实际上在那把用来刺杀的剑下面就有一把更容易拿到的短斧。为什么他没有使用那把斧子呢?因为那件武器对‘走狗’来说拿起来更方便,使用起来也更得心应手。这几个条件斯怀德都满足不了。我想不出斯怀德为什么非要选一件他自己够不到的武器。假设他还是拿到了剑,接下来还有步伐的问题……”
说到这,法尔克停了一下。他看了大厅一圈,好像确认了大家的表情之后又重新开口道:
“可能不管我怎么说都会有人觉得:斯怀德不是魔法师吗?那么恐怖的青铜巨人他都能操纵得起来,那用魔法把手脚变长,这样不管身高还是步伐就都不是问题了吧。我知道没有这种魔法。可是与其坚持没有这样的魔法,还不如说说更为重要的理由……阁下,有一件事撒拉逊人绝对不会做,您知道那是什么吗?”
此言一出,亚当有些负气地答道: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那么请您记清楚,他们不喝酒。虽然不是所有的撒拉逊人都能严格地做到滴酒不沾,可是还有一样东西比酒更让他们忌讳,那就是猪。我们基督徒周五的时候不能吃动物的肉,而他们遵守的戒律则更加严格。不,不只是不吃,他们对猪连碰都不可以。对他们而言,猪代表的是污秽。”
我和亚当一样,都不知道撒拉逊人有什么戒律。但听法尔克说到这,我不由得点点头。当时父亲见到斯怀德,曾允诺他一人份的面包。那时父亲说过他会尊重他们的戒律,食物中绝不会出现猪肉和酒水。
“撒拉逊人的想法与我无关,即使这样,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事实上,我们都是用猪油来保养兵器,防止它们生锈的。”
一时间,大厅里的气氛变得十分微妙。我也十分困惑地歪着头看他。是这么回事吗?
终于,有些拘谨的亚伯还是提出了异议:
“费兹强大人,我们不使用猪油。”
法尔克居然露出了笑容,似乎一直在期待着某个人说出这一句话。
“没错,确实是这样。我个人用的就是橄榄油和东方丁香油。虽然我不知道索伦习惯用什么,可是很显然不应该是容易变色又有难闻味道的猪油。
可有一个人他不知道。那就是从出生开始就没有接触过猪的撒拉逊人斯怀德·纳兹尔。他听信了某种传言,说我们是用猪油来防止兵刃生锈的。”
我看了看一直低头不语的斯怀德,现在他抬起了头看着法尔克。兜帽下的脸依然看不见表情,不过应该是相当震惊的。法尔克转身朝他说道:
“魔法师获得的信息必须要准确,可没想到你却在这样意想不到的地方遭到了流言的欺骗。”
“少在那边大放厥词。你们会在剑上涂什么东西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这种误解却能证明你是无罪的。”
之前在军用库房的时候,斯怀德曾嘲笑过基督徒是“用猪油来保养兵刃的人”。当时听到这话,我只是在惊讶居然还有这样的魔法,可没想到这完全是我自己的误解,原来他一直都认为基督徒用这种方法保养自己的剑。
一下子我突然想明白了。在之前的战斗中,斯怀德曾向我要求过一件领取酬劳的信物,当时他拒绝了我身上那把镶着宝石的短剑,只要一枚银币——那是因为他觉得我的短剑上涂了猪油。
法尔克又一次四下看了看。
“‘走狗’大可以选择其他方法刺杀。可是在所有的方法中,他认为使用作战室里的剑最可行,于是便这样做了。可如果斯怀德是‘走狗’,那他偏偏就不会使用那把剑。就算出于某种原因,他必须要使用作战室中的武器,那里也有槌子和棍棒一类东西。”
“可是法尔克啊,你该不是忘了吧?”
亚当又插了进来。
“那个撒拉逊魔法师可以操控青铜巨人,他大可以让那个巨人把剑取下来,然后冲过作战室去刺杀我的父亲。”
法尔克笑了笑回应道:
“您说的一点没错,阁下。倘若使用青铜巨人,确实可以办到。不过请您想想,西边的常用门是什么样子的?”
没错,那是一扇小门。
连尼古拉都必须要蹲下去才能通过。若是想让青铜巨人走过那扇门,那么必须要把门扩大三倍才能做到吧。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地上没有留下青铜巨人的脚印。所以斯怀德的嫌疑也被排除了。”
“接下来我们要说的是伊特尔。”
说到这,法尔克把眼睛闭起来沉思了一会儿,
“……他个子不高,可还不至于够不到剑。他擅长使用弓箭,但也不能因此而推断说他用不了剑。前天晚上没有卫兵监视他的行踪,所以想要排除他的嫌疑有些困难。”
说完他转向亚当:
“对了,阁下,有件事我想跟您确认。”
亚当显得极不耐烦,他皱着眉头沉声道:
“什么事?”
“前一任领主劳伦大人曾与伊特尔约定,会付给他弟弟同等的酬劳。这两个人在战斗中的表现也赢得了大家的肯定。相信阁下会遵守劳伦大人与他们的约定,把定好的酬劳支付给他们吧?”
亚当善于算计,但好在也不是个铁公鸡。他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这是自然。听说西姆还在战争中受了伤。他们为名誉而战,还因此受伤,我会付给他们银币作为酬劳。”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可这跟凶手是谁有什么关系?”
“有。如果我不能确定这份约定的有效性,应该会对伊特尔感到十分愧疚。”
伊特尔的表情瞬间僵在了脸上,似乎明白了法尔克话里的意思。不过他并没有大声制止他,只是僵硬地瘫在长椅上,变得更加紧张了起来。
“阁下,其实西姆·阿普·托马斯的脚上本来就有伤。他不能正常行走。这是因为他们兄弟二人在格罗斯特的时候曾被日耳曼庄园的领主无端猜疑,领主对他们进行了严刑拷打。”
“你说什么?”
亚当将狠辣的目光扫向亚伯:
“亚伯,你知情吗?”
亚伯负责核查佣兵的身份。此刻他毫不躲闪地承受着新一任领主的质问,站起身来,把手按在胸口,低下头说道:
“是,阁下。我知情。”
“你在知情的前提下还是向父亲推荐了他?”
“正是如此。”
亚伯抬起了头,“因为伊特尔的箭术实在是太精妙了。他的箭可以射到很多我们不可企及的地方,简直可以说是百发百中。转瞬之间就能让敌人淹没在箭雨之下,西姆能在战场上反应迅猛,是个非常优秀的帮手。我觉得如果他能出色地支持弓箭手,就算腿脚不好也不是大问题。况且西姆在战斗中表现得确实非常勇敢。阁下,我认为自己推荐西姆当佣兵是正确的决定。”
“哦……原来是这样。”
亚当根本没有看见伊特尔他们在战场上的表现。很明显,他是在回避相关的问题。
“我知道了。可以支付给他报酬。不过这又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好,”法尔克点点头后接着说道:
“那个日耳曼庄园的领主不只对西姆严刑拷打,对伊特尔也没有手软。这兄弟二人受尽折磨才从他手里逃出来,现在成了索伦的佣兵。西姆过去是个牧羊人,现在因为脚伤,不能继续做那份工作了。这些是我从西姆那里听说的。”
他似乎在努力回想着,将眼睛望向半空中。
“他说他过去是个还不错的牧羊人,他大哥也是个技艺精湛的手艺人。可现在他们都不能继续做他们以前的工作,也不能回到家乡去。不能回家还可以理解,毕竟他们出逃的时候打伤了庄园的领主,回去的话肯定面临着非常严苛的责罚。西姆不能放羊了,原因刚才我们已经知道了,可伊特尔是怎么回事呢?”
这时伊特尔嘟囔了一句,不过我也搞不清楚他说了些什么。估计是“怪不得你问我在格罗斯特都做些什么”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