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静静吃完一顿早饭,陆如英和董夫人等人就要先行一步赶去莲花台了,毕竟昨日顺昌帝说要见诸位女眷,少不得要早早的赶去预备着接驾。
因为今日是端午节,也是百花会的正日子,顺昌帝与文武百官又要来看赛龙舟,遂这莲花台的装饰又变了一个样子,最中间的位置自然是顺昌帝的宝座了,赵皇后等妃嫔围在四周,至于诸位夫人小姐,则散坐在后头,而莲花台下,玉带河边,左右两边也搭建了不少小棚子,却是留给文武百官坐的地方。
此时朝阳初升,莲花台上台下人声鼎沸,都在讨论着待会的赛龙舟,远远望去,还可以看到几艘用各色彩绸彩缎装饰的艳丽热闹的龙舟停在不远处的河岸,正在为快要开始的比赛做最后的准备。
薛子桢刚在位置上坐定,赵冰赵雪便一左一右围了过来,她们见陆如英在与赵夫人说话,遂放心大胆的说起悄悄话来:“你可知道昨日惠嘉公主为什么那么针对你?”
薛子桢道:“难不成有什么隐情?”
赵冰得意一笑,正想说昨天晚上从小姐妹那里打听来的消息,赵雪却抢先一步道:“惠嘉公主喜欢庄之嘉,但是庄夫人却向庄淑妃提起,说希望你做儿媳妇,庄之嘉更是放话说非你不娶,惠嘉公主知道后,自然气坏了!”
薛子桢一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们是听谁说的?别是以讹传讹吧。”
赵冰正气赵雪抢了先,听了这话赶忙道:“庄之韵亲口说的,还能有假?之前是丽妃娘娘向庄淑妃探了口风,想结这门亲事,但庄家都指着庄之嘉飞黄腾达呢,怎么可能让他尚公主,就拒绝了,但惠嘉公主不死心,偷偷去找皇上哀求,非庄之嘉不嫁,皇上便叫兴王殿下去探庄之嘉的口风,谁知庄之嘉却说心有所属,非你不娶,都说强扭的瓜不甜,兴王殿下回去后就劝惠嘉公主打消这个念头,惠嘉公主反倒说兴王殿下没有尽心为她说和,兄妹俩还吵了一架呢!就是前段日子的事,你难道没听说?”
薛子桢沉默片刻才道:“我还真不知道这事,只是庄之嘉为什么说那样的话?我从未见过他啊。”
赵雪嘻嘻笑道:“也许是去哪家做客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你自是不放在心上,也许人家就一见倾心了啊。”
赵冰还掰着手指头道:“据我说知,现在正筹谋着找人做媒去你们提亲的就有…”她数了数,伸了一只巴掌出来:“单说能配得上你的就有五家了!”
赵雪兴奋道:“这么多哦,你可怎么选啊,要不要摆擂台?”
赵冰也兴致勃勃的起哄:“到时候我可一定要去观战!肯定很热闹!”
薛子桢一阵无语,道:“你们俩难不成一直都在打听这些事?也太无聊了吧。”
赵冰道:“这可不能怨我们,谁叫你昨天出了大风头呢!本来今天我们也要在河边看赛龙舟,可托了你的福,皇上要召见,我们就能留在莲花台上了,这儿的视野可要比在下头开阔,听说今年的赛龙舟很热闹呢,庆王殿下也要参加!”
赵家两姐妹叽叽喳喳,不多时便把话题从薛子桢的婚事上转到了赛龙舟上,但薛子桢的心却有些沉重,她昨日出了风头,自然在皇上面前露了脸,但也因此引来了众人的注意力。
且不说正式结下了惠嘉公主这个仇人,背地里羡慕嫉妒想要打败她的人也未必没有,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尤其是闺阁女子之间的勾心斗角,那些小手段可是防不胜防,以后出门的时候少不得要更加小心了!
不过更让她忧心的便是她的婚事,到了年底她就要及笄了,许多在她这个年纪的姑娘都已经定下了亲事,单等着及笄就出嫁,如今若是有人登门提亲,父亲母亲总不能再用她年纪还小作借口来推脱了。
尤其是昨日冯贵妃那一句话,似乎对撮合她和庆王势在必得似的,可她不管是从私心论还是从大义论,一点也不想嫁给庆王!
以前有齐王张扬跋扈,太子和庆王之间即便有矛盾也不明显,毕竟和齐王一比,他们才是亲兄弟!
但如今齐王失宠,太子和庆王就不可能再像以前似的兄友弟恭了,只要他们之间矛盾激化,作为太子老师的父亲,不可避免的就要被卷入夺嫡的漩涡,到时候她的婚事何去何从就成了一个关键!
薛子桢心里很明白,庆王求娶自己,无非是想拉拢父亲罢了,她也同样明白,赵皇后昨日对她的种种抬举和维护,也并不是因为多么喜欢她,只是因为她是薛丹臣的女儿罢了。
有时候,薛子桢很痛恨自己的身份,因为不管她如何的优秀,在外人面前,吸引他们的只是“薛丹臣的女儿”这个身份罢了。
只有一个人除外…
想起了霍灵璧,薛子桢心中有些酸涩,怔愣片刻后才被赵冰晃醒。
赵冰很是奇怪:“跟你说话呢,发什么呆啊?你觉得谁能赢?”
薛子桢茫然,赵雪在一旁忍不住笑了:“合着她一直没听咱们说话呢,哎呀,就她这样事事都不关心,说了她也不知道,我跟你赌一个月的月钱,赌霍灵璧会赢!”
赵冰不屑道:“跟你赌!庆王已经连续三年夺冠了!霍灵璧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薛子桢听了这话,情不自禁的看向了远处的河岸,却只看到了几个模模糊糊的人影,难道他也要参加?
本朝尚武,每年端午节赛龙舟,都会有不少王孙公子亲自上阵参加比赛,久而久之,就成了一个压轴节目,每到这时甚至有人开盘赌哪位王孙公子会赢。
前三年都是庆王夺冠,今年多了一个霍灵璧,就引起了不少争议。
赵九经去年也参加过,周小钗说他细胳膊细腿,就是参加了也是去凑数的,把赵九经气的摔门而出,结果果然只得了个第二名,因此今年赵九经就没参加,只摇着扇子去给霍灵璧鼓劲儿,让他赢了庆王,一雪前耻!
霍灵璧一身宝蓝色的彩衣,与他一队的皆是他从西北带回来的彪形壮汉,与他一般服色,正在做最后的准备,霍灵璧倒是一脸的志在必得,赵九经见他如此便笑道:“既如此,我可要下注买你赢了,你若是输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霍灵璧没做声,只白了他一眼。
赵九经嘿嘿笑了,眼睛余光看到一个人过来了,赶忙敛了笑意,恭恭敬敬的行礼:“先生来了!”
薛丹臣笑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赵九经曾是太子伴读,也是薛丹臣给他启蒙的,小时候调皮,没少被薛丹臣管教,以至于现在见了他还是条件反射,总是毕恭毕敬的:“和霍兄说两句话,随便转转罢了。”

第三十八章 志在必得
更新时间2015-3-28 15:01:20 字数:2387
薛丹臣笑呵呵道:“听说你邀请李益来观赏赛龙舟?多谢你一番好意,今日我不在家,他要陪伴祖母,少不得就推辞了。”
虽说举办赛龙舟的目的是为了君臣同乐,但为了顺昌帝的安全着想,能在靠近莲花台的河岸边观看比赛的只有文武百官和功勋侯爵世家,李益只是平民百姓,即便来了,也只是远远地站在外围罢了,也看不到什么。
若是赵九经邀请他,他自然能与赵九经一起离得更近,看得更清楚些。
只是李益为了陪伴祖母一起过节,这才拒绝了。
赵九经笑道:“原是我考虑的不周到,先生这么客气倒叫我不好意思了,对了,我还没恭喜先生高升呢。”
薛丹臣淡淡一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切莫张扬。”说完也没多停留,直接就走了,这期间看也没看霍灵璧一眼。
霍灵璧平白被无视了一回,知道是得罪了薛子桢的缘故,也不在意,倒是赵九经道:“平日先生最是和气,怎么见了你理也未理?是不是你得罪了他?上次你问我陆为霜的事,你可闹明白了没有?”
霍灵璧冷笑:“自然是弄明白了。”
赵九经全然不知情,还替薛子桢作解释呢:“她母亲姓陆,又是生在白露这一日,所以取白露为霜之意,弄了个化名便是陆为霜,她的许多字画上落款都是这个,倒是你不在京城,不知道罢了。”
霍灵璧不耐烦道:“跟我说她做什么,我又不认识!你赶紧回去吧,我这边可没空招呼你。”
赵九经耸耸肩,依旧摇着扇子又回去了,找到了躲在树荫下摆了张桌子坐庄下注的兴王,押了几十两银子。
兴王一身普通儒衫,热的满头大汗,还在不停的招呼那些爱玩乐的纨绔子弟下注,正吵吵嚷嚷呢,有人推了推他:“殿下瞧瞧那是谁!”
兴王抬头一看,却呆住了,暗骂一句,赶忙叫人收拾银子,他自己一溜烟跑去了睿王爷的帐篷:“齐王来了!皇叔知道这事吗?”
睿王正和几个好友说话,一听这话也奇怪:“他不是在禁足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兴王急的不得了:“眼瞧着人都在跟前了,我还能骗您?”
睿王探头一看,果然看到齐王远远地正朝这边走过来。
齐王禁足这段日子,似乎瘦了许多,但看上去精神倒是不错,他对这个侄儿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倒是见兴王急的抓耳挠腮的,不禁一笑:“你的两个哥哥都不着急,你急什么?”
兴王一愣,自言自语道:“是啊,他们不急,我急什么?”说着又趾高气昂的跑出去继续招揽人下注去了。
齐王的出现刮起了一阵风,许多大臣都窃窃私语,都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这儿,唯有睿王敢问一句:“皇兄什么时候解了你的禁足啊?”
齐王笑道:“昨日侄儿说想来看赛龙舟,皇上便答应了,皇叔难道不欢迎侄儿?”
睿王笑道:“这又不是我的地盘,我怎么会不欢迎你?倒是想起以前三皇兄最爱看赛龙舟,有时候还会亲自上阵,没想到你也喜欢,有些意外罢了。”
齐王笑道:“我们是父子,有相同的喜好也不奇怪啊。”
睿王冷冷一笑,不再开口。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疑问?
定是齐王又拿死去的父亲大做文章,惹得顺昌帝心软了,这才把人放了出来,今日看他这样子,只怕还有下文呢!
莲花台上的女眷们听闻齐王来了,也是一阵讶异,都悄声议论起来,一直到顺昌帝的圣驾到了才罢。
今日的莲花台比昨日更加肃穆,大家郑重的三跪九叩,山呼万岁,场面十分壮观,顺昌帝一脸的笑容,心情似乎很好。
这次参加赛龙舟的少说也是八九支队伍,遂分成了两组参加,庆王和霍灵璧不在同一组,不过倒是意料之中的,分别得了第一,若要选出第一名,就要这两队人再比一次了。
刚才的两场赛龙舟,场面热闹极了,河岸边有各家的家丁组织起来摇旗呐喊,伴随着震天响的鼓点,如惊雷一般,甚至连莲花台上的许多少女也跑到栏杆旁挥着帕子给她们的兄长弟弟鼓劲加油。
场面一时有些乱,赵皇后原想叫人维持一下,但顺昌帝却笑道:“一年只有这一次,随她们去吧,还都是小姑娘呢!”
赵皇后一看挤在最前面,声音最响亮的惠安公主,顿时也不说话了。
薛子桢被赵冰赵雪两个人一左一右挤在中间,听她们为各自支持的人摇旗呐喊,耳朵都快给震聋了,偏偏人多,你挤我我挤你,想离开都不成,捂着耳朵别提多郁闷了。
等到霍灵璧和庆王分别夺冠,大家才渐渐冷静下来,记起这是在御前,不能大呼小叫的,遂都红着脸灰溜溜的跑回来了。
顺昌帝见状哈哈大笑起来,起身笑道:“朕亲自击鼓!看看老三和霍灵璧到底谁能夺冠!”
赵皇后想劝,又怕扫了顺昌帝的兴致,只好嘱咐小太监紧紧跟着,见顺昌帝如此,大家也都不害怕了,又兴奋的一窝蜂围了过去。
霍灵璧对战庆王,场面一定很精彩!
随着鼓声缓缓响起,霍灵璧和庆王的龙舟如利箭一般从远处驶来,尖叫声,呐喊声,鼓劲儿声,比刚才还要热烈!
薛子桢紧紧盯着穿蓝色彩衣的那一队,有一个人站在龙舟最前头击鼓,正是霍灵璧!
两艘龙舟几乎是一般速度,你追我赶,谁也不让谁,然而,快到终点时,却是霍灵璧那一队更胜一筹,先到一步,如此一来,胜负就分明了!
不多时,霍灵璧带领他那一队人前往莲花台上谢恩,顺昌帝极是高兴,一一赏了东西,又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庆王:“虽说你起步早,但在气势上落了下乘,难怪落败!”
庆王维持了三年的第一名就这么被霍灵璧打破了,自然不会高兴,但他也不会输了比赛又输了气度,遂按下心中的愤怒,大大方方的承认:“是儿臣轻敌了!”
此时,睿王和兴王等人也都过来了,都纷纷恭喜霍灵璧,霍灵璧淡淡笑着,仿佛对这荣誉不甚在意似的。
顺昌帝一直笑着看着这一幕,直到齐王过来,他才敛了笑意,齐王也没敢露头,只行了礼便坐在角落里,很不起眼,看上去也怪可怜的。
莲花台上的人一时多了起来,诸位女眷只好告退暂避,正好去台下各家搭建的帐篷里坐着。
薛丹臣正等着陆如英和薛子桢这母女俩呢,见人回来了笑道:“在台上看得可清楚?”
陆如英随意了不少,道:“可不是,不过规矩大,一直端坐着,也累啊!”说着又指使薛丹臣给她捏腰捶肩,薛子桢一笑,无意看父亲母亲之间的亲昵温柔,遂出去找秦家姐妹说话。

第三十九章 初次相遇
更新时间2015-3-28 22:50:56 字数:2476
出了自家搭建的凉棚,外面乱糟糟的,时不时有三五成群的少年少女走过,嘻嘻哈哈的笑做一片,薛子桢左右看了看,也没发现有秦家人的影子,正在犹豫该怎么办,只听有人叫她:“薛姑娘!”
薛子桢诧异的回头,却发现是个极为年轻俊秀的公子,一身宝蓝色的锦衣,佩戴着五毒香包,腰间斜挂着一把玉箫。
他看向薛子桢的眼睛闪闪发亮,仿佛在看什么宝贝一样。
薛子桢并不认识他,微微点头,道:“我就是,公子是哪位?”
冯武夷笑道:“薛姑娘不认得我,我叫冯武夷,那日在莲花台下听得姑娘一曲笛声,佩服至极!”
薛子桢淡淡的,原来是冯贵妃的侄儿!那日害的她出风头得罪了惠嘉公主的冯武夷!
她道:“冯世子找我有什么事吗?”
冯武夷忙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欣赏姑娘的笛声,想订个君子之交,又怕唐突了姑娘。”
薛子桢冷冷道:“既然觉得唐突了我,就该谨守规矩,提也不必提起,如今明知道不该来说还偏偏说了,难不成是觉得我会一时心软就答应你了?”
冯武夷没想到薛子桢对他这么冷淡,言辞又这么激烈,一时怔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连连摆手,颇有些委屈似的:“我可没有这样的念头!我只是单纯的佩服姑娘,所以来说这一番话罢了!”
薛子桢看着他,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按理说,这位冯世子自幼流连名山大川,也算走了不少地方,这眼界和心胸都该比别人开阔才是,可如今倒像个天真未谙世事的孩子一样,傻的紧!
不过不管他是什么样的人,她都无意和冯贵妃的侄儿走的过近,遂扭头就走,冯武夷怔怔看着她的背影,蓦地握紧了拳头,自己给自己打气般喃喃自语:“总有一天能让你正眼看我!”
薛子桢可不知道冯武夷许下的宏愿,一边闲逛一边左右打量,凑巧看到程绿汀朝她招手,出于礼貌,她也只好走过去打了个招呼。
程绿汀笑道:“薛姐姐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薛子桢无奈道:“我想找秦姑娘说话呢,也不知道他们家的帐篷搭在哪儿了。”
程绿汀笑道:“这儿人这么多,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她们家在哪儿,就这么找也不是法子啊,姐姐不如先歇歇,我叫个人去打听打听。”说着就指使身边的年轻男子:“劳烦表哥去打听打听,看看秦侍郎家的帐篷搭在哪儿了。”
那年轻男子似笑非笑看了一眼薛子桢,抬脚就去了,薛子桢来不及推辞,只好向程绿汀道谢。
程绿汀也不甚在意:“我表哥虽是江西人,但打小就在京城求学念书,对于京城的人和事也清楚,叫他去打听,一准能给你问明白。”
薛子桢随口道:“江西有个卫家,乃是耕读传家,很有名气的。”
程绿汀拍手笑道:“姐姐果然见多识广,我表哥正是卫家人!他叫卫如斯!姐姐可听说过?”
薛子桢摇摇头,程绿汀道:“也是我这表哥不争气,说是在这儿求学读书,却整日东游西逛,到现在了连个功名都没有,母亲气的要命,说也说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一点也不管用,不过他脾气极好,见多识广,说话又幽默风趣,我们都很喜欢与他一处玩儿。”
薛子桢微微一笑:“看来你表哥也是个不慕名利之人,倒也难得。”
程绿汀捂着嘴笑起来:“什么不慕名利啊,是只知道吃喝玩乐罢了,姐姐说他不慕名利可是抬举他了。”
正说着呢,卫如斯回来了,笑道:“秦家的帐篷在莲花台那边呢,只怕要走上一段路。”
薛子桢行礼道:“多谢卫公子,我走过去便成了,打扰了。”
程绿汀再三挽留,还是被她推辞了。
既然两家离得远,薛子桢也就打消了去找秦家姐妹说话的心思,不过是用来拒绝程绿汀的借口罢了,她漫无目的的胡乱走着,也不想回帐篷,也不想去找别人,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待一会。
这里却太过热闹了,让薛子桢越看越觉得心烦!
到最后,她在一棵柳树下寻了块大石头,用帕子铺在上面,然后坐下歇脚。
看着父亲母亲恩恩爱爱,她心里很是羡慕,她也希望找到一个人,能像父亲体贴母亲那样的体贴她,而她,必然也会像母亲关心父亲一样的关心那个人,两个人也许会为功名利禄的事发愁,也许会为家长里短的事皱眉,但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他们都会在一起,相互扶持,相伴相依…
而如今,她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怕是难了!
恒郡王站在不远处,凝视着坐在石头上托腮发愁的少女,眉间轻蹙,神情木然,仿佛娇花遇到了冷雨,让人心生怜惜。
他不太明白为何薛子桢会发愁,毕竟她如今是满京城的贵夫人都渴望的儿媳妇,也是满京城的王孙公子都想娶回家的尚书千金,还有什么可愁的呢?
不过恒郡王也隐隐有所察觉,也许薛子桢为之蹙眉的正是这些事,这样一个聪慧的女子,眼界自然不可能这么狭隘,在别人眼中可以为之欣喜若狂的东西,也许在她面前也不过如此…
几乎是下意识的,恒郡王走到了薛子桢面前:“薛姑娘!”
薛子桢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是恒郡王,这才松了口气,语气却有些不善:“原来是恒郡王!”
恒郡王微微一笑,道:“我很好奇,薛姑娘居然也有发愁的事。”
薛子桢淡淡一笑:“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谁能事事称心呢?”
恒郡王道:“这话也是,就拿我来说吧,在别人眼中,我贵为郡王,锦衣玉食,吃喝玩乐,又有什么可发愁的?可我如今十八岁了还在书房念书,没有成亲,没有孩子,连个正经差事也没有,整日就是东游西荡,实在是没意思极了,说句大不敬的话,有时候我真希望我不是郡王,若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日升而起,日落而息,哪怕为了一份口粮辛辛苦苦的劳作,最起码也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只怕心里还踏实些。”
他这番话可是说到了薛子桢心坎上,因此顿时笑了起来:“恒郡王若有此意,为何不早早归隐田园?”
恒郡王叹道:“身不由己啊!”
薛子桢道:“郡王尚且有这样的烦恼,更别提我了,在别人眼中,我有个官运亨通的父亲,有份全属于我一个人的丰厚家产,还有疼爱我的父母,也该知足了,但谁又知道这些光鲜背后的无可奈何呢?倘若可以,我倒是有与郡王相同的志向,一箪食一瓢饮,日子过得简简单单,心也就不会这么累了。”
恒郡王笑道:“让我猜一猜,难不成薛姑娘是在为终身大事发愁?姑娘认为他们只是看中了你的出身和你父亲的官位,而不是欣赏你这个人,所以觉得委屈?”
被恒郡王一语道破心思,薛子桢惊诧极了,看着恒郡王,一时竟没有话可以反驳。

第四十章 心知肚明
更新时间2015-3-29 15:03:14 字数:2528
恒郡王见她不吭声,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越是薛子桢这样聪慧不输男子的女子,就越是骄傲,越是不甘心依附男人生存,可这个世道却偏偏对女人最不公平,即便再怎么如明珠璀璨,出嫁从夫,到最后说不定还不如一块瓦砾!
薛丹臣的官位越高,薛子桢就有越来越多的追求者,可其中真正付出了真心的就越少!薛子桢这么聪明,自然能想明白这其中的无奈之处
可越是明白,就越伤心吧!
恒郡王看向薛子桢的眼神不由自主的带了一丝怜悯,薛子桢自然把这份怜悯看得清清楚楚,她低下头,自嘲一笑,继而抬头看着恒郡王:“郡王可愿与我手谈一局?”
恒郡王笑道:“你棋艺不凡,我早就想领教了!”说着吩咐随从回去取了棋子棋盘,两个人席地而坐,置不远处的热闹喧腾于罔闻,竟专心致志的下起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