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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多后

玉床又凉又暖,春花实在不想爬不起来,索性蒙头继续睡觉。吱的一声,门开了。

“五爷……”那好听的莺声有点无措。

“奴婢是来替小姐梳洗打扮的,往日小姐都这时候醒,待会儿蓝小姐跟六爷会过来。”

男声应了一声,道:

“春花今早还有点发热,让厨房熬点清淡的稀粥就好,以后我在园里的时候,别让她身上染其它香料。”

“是。”

脚步移动到床边,拉下她的棉被,男子的声音在她耳边柔柔响着:

“春花,我去去就回来。”他摸摸她有点发热的额面。

“嗯……”她眯着眼,张不开。“哥哥是要见四哥吗?我也一块去……”

“你不必见他,再多睡会儿。”

她勉强张了眼,瞧见他拉妥外衣系住腰带,一派的玉树临风。

“哥哥,你多穿件衣物,可别被我染上风寒了。”

男人朝她暖暖一笑,她心一跳。那不自觉的妖媚自他眼瞳绽放,春花当作不知,连忙缩进棉被里。

哪有人一过洞房花烛夜,艳色妖美到让人头晕的地步……不,哥哥洞房前就俊若再世天人了,洞房后他一身带点情欲的艳情令人垂涎……真悲哀,明明这种懈情该是她的,哪有丈夫抢走妻子的权利?又不是黑山老妖,以采阴补气为生……太丢脸了,她决定蒙被继续睡。

未久,门一合上,有人猛不防的掀开暖被。

“小姐,该起床了啦。”黄莺笑道:“蓝小姐跟六爷马上就要过来,你要让他们瞧你这模样吗?”

春花叹口气终于坐起,任着黄莺帮忙她换衣,擦着她略嫌冰凉的手脚。

“莺儿,你心情很好?”她再不经心,也注意到黄莺嘴角化不开的笑意。

“当然啦。刚才,五爷一开门,你猜我瞧见什么?”黄莺神秘兮兮地。

春花一怔,想了想,道:

“你这么高兴瞧见哥哥的裸身?”哥哥刚才下床时好像只穿了件长裢,美色逼人,难怪莺儿这般快活。

黄莺啐了口,脸红道:

“五爷裸身,干我什么事?我是瞧见五爷背上有抓痕。”

“……”她有这么用力吗?

“还有,我跟着五爷进房时,闻到他身上都是小姐的气味,自然高兴得很呢。”

“……”她已经很尽力不让奴味沾上哥哥了,偏哥哥爱弄得一身都她的味,这……不能怪她吧?

“不过小姐,你也懒了点。平常你初更就睡,就算圆房会晚点睡,这时候也早该起来了,幸亏你不是嫁到寻常人家去,要不公婆准嫌你了。”黄莺取笑道。

“……”她被黑山老妖折腾到天亮才能睡,才合眼就被叫起来,这样也嫌她?忽地,她叫了声:“莺儿,你做什么你?”

黄莺无辜地眨眨眼,慢慢放下她的底衣,替她梳起愈来愈漂亮的青丝。

“我是瞧,五爷对你够不够热情……小姐,你身上连个抓痕都没有,吻痕也没瞧见一个,就只有床上的血……小姐你快起来,我替你收收,省得待会儿蓝小姐要笑你的。”

春花慢腾腾地下床,咕哝道:

“你都已经笑过我一回了,哪怕蓝蓝再笑?”

黄莺迅速换过床褥,才开始替她额面画起艳丽的花来。

“今儿个画红色的,喜气嘛。”黄莺笑得合不拢嘴来。

“莺儿,我倒瞧你挺像我娘的。”她昏昏欲睡道。

“小姐又说笑了。对了,小姐,今儿个晚上五爷肯定还是会跟你同床的,你记得,今晚总要让五爷热情些。”

“莺儿指的热情是……”她随口应着。“自然是让五爷失控,嗯……猴急……撕了你的衣物……”

“哎,你说的都没有。哥哥很温柔的。”她喜欢这种温柔,非常喜欢,但这种话还是藏在心里好了。

黄莺呆呆瞪着她。“温柔?”

春花忍笑点头。

“这可麻烦了……这温柔,到底是好还是不好?”黄莺喃喃自语:“垂涎这么多年,不是该失控地扑上去吗?”

突地!

“哎,莺儿,你做什么你?”春花连忙遮着胸。

黄莺叹了口气,取来杏色衫衣。

“过去一年,我天天替小姐补,胸部总算被得大了些,但显然还不够。难道五爷摸起来不快活吗?明明你肌肤柔白,摸起来又滑又腻,败在胸小实在不划算。”

“……”春花满面通红。明明圆房的是她,这么大刺刺说这种事的却是未出阁的黄莺,这算什么啊?蓦然间,有人吻上她的颊面。她不惊不慌,看了黄莺一眼,嘴角勾起:“莺儿,怎么你们老爱亲我?”现在她又不是婴儿肥小孩,现在的南宫春花瘦了点,又高了点……还有终于大了点的胸部,哥哥没笑她,真是万幸了。

“小姐的脸,总是让人想香的。”黄莺笑着,而后面容一整,摸摸她的额头。“小姐,你风寒这次拖久了点,这可不是件好事,你一定多照顾着自己一些。”

“哎,我明白了。”

黄莺这才安心,专注绘着她额面栩栩如生的花儿。

小姐生辰在昨天,正是成亲的日子。本来她风寒一个多月就是好不了,墨二爷跟三爷正考虑将婚期延后,偏五爷独排众议,非得在这天让小姐嫁他……

黄莺瞄瞄她一脸倦意。五爷也不顾顾小姐身子微恙,就这样……真不知该怨他不懂怜香惜玉还是感谢他不顾小姐身子,硬让她在昨晚成为南宫家的人,成为大兴皇朝人的妻子。

小姐嫁给皇朝里的人,也算是半个皇朝儿女了,至少……能保住在七焚园里的路吧?不会到无路可走的地步吧……

她柔声提醒着:“小姐,你可要记得,虽然你管不着五爷在园外的任何事,可进了园内,你就是五爷的妻子,可要紧紧守着他,讨他欢心才好。”

春花笑得开怀道:“莺儿为我好,我记在心头,不过,事事都要计较,那可累了,是不?把日子花在疑神疑鬼上,不如我看看书或者莺儿陪我说说话,那还快乐些呢。”

黄莺默默瞅着她,绕到她身后扎着辫子。

春花托着香腮,偷偷打起盹来。她好想补眠……因为她很清楚到了晚上,哥哥一定会回到这张床上……哥哥是披着倾城佳人面具的黑山老妖,性喜保持明艳天人的外貌,她得培养精神,免得一个不小心,被哥哥吸食个精光……

半梦半醒间,她听见莺儿低声道:

“小姐你可要活得长长久久的,你才十五呢,要学着疑神疑鬼、学着计较、学着醋妒,再懂学着放下,你怎么一下就跳到四、五十岁的人做的事?”

她不是放下,只是、只是……她想用剩下的时间去珍惜她心中最渴望的那件事,不愿再去作多余的浪费。

原来莺儿是这样看她,哥哥该不会也这样想她,才在昨晚用温火一直折腾她,让她放心思在他身上吧。

蓝蓝自门外一进来,就看见春花懒懒地合眸。她一讶,笑道:“早知道跟个男人睡一觉,能变得这么漂亮,我也去找一个吧!”

春花秀脸微红。“你在胡扯什么?”

“不胡扯、不胡扯!瞧瞧这眉、这眼、这嘴,真是漂亮……你躲什么?现在只五哥亲你了是不是?”

“也不是,我是怕你沾到我身上的奴味。”春花叹道。

“你身上的奴味我也不是没沾过,怕什么?”瞪了黄莺一眼,蓝蓝不悦道:“你小姐刚成了亲,就开始学着偷懒了吗?”

黄莺红着脸道:

“是五爷的吩咐。他说,以后他回八风园时,小姐身上别戴香料包,原来的味就很好。”

蓝蓝一愣,两朵红晕倏地抹上腮面。

本来春花没什么想法,一看大家都红咚咚的,肯定想到同一处去了,她也尴尬的咳了一声。

“那个……我也在场,你们女人家就少说些吧。”门口的归无道也跟着轻咳,笑着上前。“春花,我年纪比你大,可不叫你五嫂的。”

“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春花笑着,掩去一个喷嚏。“你身上有胭脂味呢,是上哪儿用的?”

蓝蓝微笑道:“昨天你跟五哥成亲,六哥闲着无事,便上地窑去寻欢了。你放心,五哥嫌脏,没听他去过那种地方。”

“地窑?”有点耳熟。

归无道又咳了咳,带开话题道:“莺儿,去准备上早饭。春花,今儿个清风尚暖,上亭子里吃吧。”

“好啊。”春花笑咪咪地:“先到亭子坐坐,哥哥很快就回来了。”

归无道笑着,神情愉快地先到院子等这些女人家。蓝蓝拉着她,轻声道:

“春花,你跟五哥这事总算成了,不只我松了口气,二哥、三哥他们都心里高兴,连六哥啊,他都一夜庆祝去了。余桐生的话都是浑话,你肯定是撞了什么邪,才出不得八风园,怎会不是皇朝里的人呢?如果不是皇朝里的人,怎能跟皇朝里的人成亲呢,是不?”

春花眼儿弯弯笑着答:“是啊。”

“春花,你照实说,昨晚的洞房有没有吓着你?”

春花愣了下,而后摇头。哥哥裸身没吓着她,她只怨哥哥果然是那种脸美身也美的人,不像她,十五岁还瘦巴巴的连肋骨都敲一敲还有回音,像在敲门一样……当她叹息脱口时,哥哥还展颜笑了。那笑容,足够她迷糊地过一晚了。其实她不在意有没有成亲、有没有圆房,也不想花过多时间处于惊吓或害羞的情绪,现在她的时间有限,她只想守着哥哥,看着七焚,一直看一直看着,直到她再也看不见为止。

偏偏哥哥摸透她的心思,就不让她如愿……

“春花,五哥是个喜新厌旧的人,你可不能让他吃得死死,偶尔也要翻身一下,懂吗?”

“唔……”

蓝蓝瞪她一眼。“做人别太满足,想知道五哥要怎么辣手摧你这朵花你都随他。你记得,下次主动些,直接扑倒他,他那人,不懂怜香惜玉,你最好以牙还牙,让五哥瞧瞧他娶回家的老婆,可也是个床第高手,不再是个任他揉捏的小姑娘了。”

“……蓝蓝,五哥在你背后呢。”

蓝蓝吓到脸色发白,缓缓回头,正要陪着笑,哪知院子空无一人。她立即瞪身春花,见春花笑得满面都红了,她不由得轻声叹息:

“瞧你,这样开怀,多好。”

“蓝蓝,你多想了……我一直很开心的,哥哥对我真的很好,咳,谈这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害躁,等我研究哥哥彻底后,我会再请你,这个,共谋大计的。”

大计主题就叫“如何扑倒哥哥”吧。她才刚成亲,经验仅一次,一切尚在摸索中,实在不好扑倒哥哥,她很怕扑上去时,哥哥会以为门板撞上他了……而且,现在她才发现,原来,她也有小小的独占欲,不想把哥哥最美丽的一面跟人分享。

蓝蓝见她小脸红得令人心痒,忍不住偷亲她一口。

春花有点无奈,还好只有蓝蓝跟莺儿有这习惯,她非常怀疑在这两人眼里,她还是那个有着婴儿肥的小春花,明明她跟蓝蓝同龄的……蓝蓝现在活像十七、八岁的绝美姑娘,个儿高,艳丽无双……哎,不能比、不能比的。

“以后有五哥挺你,我也放心了。”蓝蓝出了房门,回头对还在门内的春花笑道:

“昨儿个我跟上苍许愿,只要能让你跟五哥顺顺利利成亲,只要你活得好好,只要别跟我寻仇,我今生今世都不再杀一个春花。”

春花明白这个向来冷情只对她直爽的姑娘是许誓不再动任何杀念。她心头感动,低哑道:“那可好。以后我要能像哥哥那样活得长久,一定感激你……”

两人相视一笑,蓝蓝拉着她出门,刹那间,蓝蓝似乎听见咯的一声,她没在意,只是奇怪春花动也不动,正要再施力——

“住手!”南宫朗一进院子,就看见门后春花痛缩的表情。他疾身掠前,施了重手拨开蓝蓝,归无道眼疾手快,及时托住震飞的蓝蓝。

余桐生几乎与南宫朗同一时间停在门口,以气灌进春花额际,南宫朗拖住她身子,用力往房内拽去。

他力道猛,两人双双跌在地上。他趁春花还没回神时,咯地一声,接回她脱臼的手臂。

春花痛得脸白,双眸大张,忍着痛晕过去的冲动,整个身子瘫在他的怀里,瑟瑟发着抖。

余桐生喝道:“随华,求春,挂在门上!”

不用细说,墨随华与简求春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明明该摆在八风园八处角落便于生出皇朝新土的咒品,尽数悬贴在门上。

刚端来早饭的黄莺呆在院门口,傻傻地看着这一切,眼泪蓦地滚了出来。

“把门关上!”妖色尽现的脸庞迸出噬人的狰狞。

余桐生同情地望着他,在沉默中合上那扇门。

房内静悄悄地,始终没有声响。他抱着她的身子,连动也没有动。

“哥哥……”他喉口滚动着、压抑着,青筋几乎爆裂,藏在体内的恶气难以控制。

“我不想抖的,我以为我可以接受的……”她已经是半个皇朝人了啊,为什么还要封住七焚园内的路,不让她走?

“我去请高僧来作法,总有法子的。”他咬着牙根。

她闻言抹去眼泪,抬头望着他。她笑得灿烂,轻轻抚着他的眉间,低声道:

“哥哥,你这是在骗我。去年你早离家好几个月,就是千里去寻高僧,只是都没告诉我而已。”她深吸口气,道:“没法出门就没法出门吧……在这玉春楼里,我照样可以生活,照样还有路可以走的。”

黑眸沉沉敛去所有光华,竭力隐藏着不甘的愤恨。

“哥哥,你允我一件事好不好?”她视若无睹,笑着。哥哥要她没看见,她就当个看不到的人。

“当然好,你尽管说。”声音粗哑着。

她摇头晃脑,笑道:

“咱俩别理这种事,快快乐乐的过日子,好不好?”

他抿着嘴,沉默着,凝视着她那双眼睛,片刻不肯离开。

“哥哥?”她讨好地笑。她笑容多,可以多分点给他。

“好。”他应得咬牙切齿。

“不为这事烦恼?”她追讨保证,补了一句:“我可不要看见才二十岁便生华的哥哥。”

“好。”

她慢慢抱住他,把脸埋进他温暖的怀里。昨晚,她睡在这个人的怀里,还想着她有多幸运,能莫名地进入皇朝与他相识,即使是现在,她依旧不后悔赖进这人的怀里,真的。

“哥哥,你别这样……我不介意,我真的不介意,哎,哥哥一定会骂我愿望太小,可是,想想看,我赚到了呢,如果我真不是这里的人,却还能跟你成亲,这可我的幸运呢……”

他搂紧她,埋进她的发里。“春花,你答允过我,我活多久你便活多久,你若食言了……你若食言了……”

“我不食言。”她笑咪咪地:“哥哥可一定要当个长命百岁的人。”

从今天开始,玉春楼就是她全部的世界,她活多久都陪着他,一定要完成她唯一的希望。

***

三年后

“哎,二哥的棋艺真是高超,春花佩服。”

墨随华淡淡扫她一眼,道:“你用心了吗?”

“绝对用心。”春花笑道。

归无道认真地观棋,叹了口气:“春花输二哥,我又输春花,这真是……”是不是摆明他的才智最低?太丢人现眼了。

黄莺噗哧一笑:

“六爷,我瞧你是要看二爷出糗吧。”

归无道瞪她一眼。“这里由得你说话吗?”

简求春拍拍春花的肩,黄莺立即撒去棋盘,铺上皇朝的地图。

墨随华瞄了眼求春指自八风罗出城,沿着官道的路线,遥指到京师某一处。他解说道:“上半年,我跟求春上京师一趟,那儿繁荣更甚迷周,以后咱们也会在那儿设置产业。”

春花眼一亮,道:

“那京师,我从没去过呢。”冬天有雪,几乎将皇城覆去一半,她从未见过那样的景象,只能凭想象,只是,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哎!可惜好可惜!

“下回我亲自去,回来说给我听。”归无道微笑道:“二哥去,只会管生意,可不管吃喝玩乐呢。”

“你也要去?”

“除了蓝蓝跟五哥留下外,二哥、三哥跟我,会在京师那儿轮流管事。以后南北两地,八风园通吃!你放心,到时我会常寄京师的名物给你的。”

春花闻言,清秀的脸庞微带憧憬。

黑随华瞧见她有些渴望的神色,与求春对上一眼,便垂下目光继续为她解说外头的世界。

每隔一阵子,七焚总会聚在这间玉春楼,跟她说着外头天地的变化。

才十八岁,她已经有足足四年多没有看见园外的颜色,三年不能步出玉春楼。她没有呼天抢地,照样过着日子,但他隐隐觉得她这年纪不该这么快学会淡然面对。但,不学着淡然,最后苦的还是自己。春花学会了。偏南宫朗学不会。过了中午,红袖送来一桌素食,众人天南地北的聊,春花含笑聆听着。

她喜欢听他们在外头的故事,在外头的风光,在外头每一件琐碎的事,那让她身历其境,仿在其中。

她倒是没想过能走出去了,这样听着、听着,她就心满意足了。哥哥快二十二了,也时常在外走动着,每次回来必会带着玉饰送她。可惜,哥哥并不喜欢聊外头的风景趣事,至少,不会聊得那么精彩,害得她每次听见紧要关头就很想捶胸顿足,挖开他脑袋瞧瞧他到底还有什么没说出口的。

一直到傍晚,七焚连晚饭也索性在玉春楼用了。吃饱喝足后才纷纷回房,她打了呵欠,快要一天了,明明哥哥说今儿个一定回来,偏还没到家。

“小姐不如先睡吧。”

“她啊。”她抱着求春哥哥送来的新书上床。

黄莺把烛台移到茶几上,任着她翻书。

“莺儿,你先去休息吧。”

“不成,上回我才离开一下,就有贼伤了小姐,你一定要人陪的。”

“哎,那是意外。现在八风园严管得很,二哥打包票绝不会再有贼人进来。”二哥的包票绝对可以信赖。黄莺迟疑着。

春花笑出声,朝她用力闭上眼。

“好了,莺儿,你亲亲我,亲一口就回去睡。”

黄莺瞪了她一眼。“小姐,明明你这么秀气文雅,偏对我皮成这样……”

反正不亲白不亲,她轻轻亲了春花颊面一口,忍不住,再偷亲一口。

春花忍着笑。“好了,你去睡吧。明天你还要精神奕奕地来陪我呢。”

“小姐,你记得,别碰到烛台。”

“嗯,哥哥要看见了,会替我灭的。”

黄莺收拾、收拾,恭敬的退出房门。小心合上门时,还提着灯,踏脚仔细看着悬于门上的八样物品,无一遗漏,才安心的离开。

春花忍了个呵欠,合上书,意识迷糊地睡去。

隐隐着,一个吻。

又一个吻……带点腥臭。

她直觉避开,咕哝着:“哥哥吗?”

“嗯。”

她翻过身,面向床内。“你灭了烛火,先睡吧。”

过了初更,她睡得熟,他就少在初更后与他温存,这令她感激涕零有个贴心的好哥哥、好丈夫。

有人上了床,将她又抱回怀里,扳过她的身子,脱起她的衣物。

“哥哥……”她哀叹,终于张开眼,瞧见美丽的俊颜正带着压抑的情欲。

南宫朗吻上她的额面奴印,柔声道:“你回来晚了。”

你也知道你回来晚了,那就别动手嘛。春花慢慢拉开了的衣衫,帮他脱着腰带。“哥哥,你精神真好。”几乎在抱怨了。

她丈夫、好哥哥是建立在他短期离家的情况下,若超过半个月以上,他一回家就化身黑山老妖,她她可累了。

南宫朗嘴角微扬,又吻着她的唇舌,轻轻暖暖试着挑逗出她的情欲来。

嗯……她非常配合,但还是有点发困,直到他抚上她不算大的胸部,她才终于清醒过来。

“哥哥……”

“嗯?”他翻身压上她柔软的身子。

“七焚里,只剩你在杀人吗?”

南宫朗注视着她,微微笑道:

“还是教你闻出来了。”

她看着他。“哥哥,别理四哥了。他的法子都没有用,都没有用,你替他杀人,背罪孽的是你,我怎会安心?”

“我倒希望,你永远不会安心。”他笑道,而后不再理会这话题,目光炽热,轻柔里带着压抑的渴求,小心翼翼地索讨着她的身子。

她暗地叹息。不管她怎么劝,他是不会听的。余桐生是个精明人,纵然对七焚还有感情,几次帮她但他总是心在皇朝,利用着哥哥去铲除对皇朝有害的人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