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嘉弦怎么想都想不出自己怎么会在人贩子手里,她睡觉的时候还是在眠云居里,总不会有人进了眠云居把自己偷出来吧?她越想越疑惑,还好薛楚答应她,等送完货回漠北时就把她送回去。
之后几天夏嘉弦壮着胆子和船上的汉子打交道,有时他们衣服破了便拿来给她缝补,渐渐就熟了,对她也照顾些,可是总是拿她打趣,尤其是那个络腮胡子的阿力。
船上吃食简陋,这些汉子以为夏嘉弦做的饭应该不错,所以便想让她做饭,夏嘉弦做了一顿饭,从此以后人们再也不让她进厨房了…
夏嘉弦从来不知道事情可以巧合到这种程度:薛楚的货竟然是送给北堂家的。
她跟着一行人去了北堂家,在北堂家安置了下来。她也见到了北唐瑶,干练而美丽的女子,然后她发现长鱼陌竟然也在北堂家。长鱼陌见到她自然也十分惊讶,他从漠北离开便直接来了南碧城,只因北堂家和十三盟之间的纠纷。
他和北堂家有些交情,现下北堂家和十三盟交恶,他自然要来帮衬着些。只是没料到夏嘉弦竟然阴差阳错也到了这里。
晚间长鱼陌来找夏嘉弦,说是去看看南碧城的送神会,谁知在门口遇上了薛楚也要去看,于是三人一起上了街。
送神会是南碧城里三苗族特有的节日,即便不是三苗族的人也可以参加,据说可以保全家平安,所以参见的人也就格外的多。
他们随着人群到了河岸,不久便有一艘满载鲜花的船顺流而下,那船上站着一个华服的女子,面上遮着纱看不清样子,可是夏嘉弦觉得她的眼睛很熟悉。
那个女子不就是在安平县告诫她不要和任何人提及三苗族的黑衣女子么!
夏嘉弦吓得退后了一步,那女子好像也发现了她,眼中却很平静,抛了一朵花给她。她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接住,脑中一瞬间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那女人黑而深幽的眼睛。
“怎么了夏姑娘?”长鱼陌和薛楚都惊讶地看着她,她掩下神色摇摇头。
人群渐渐散去,她心里却不能平静,听说那个女人,是三苗族的圣女。
长鱼陌送她回屋的时候,夏嘉弦忽然从袖子里掏出一件东西递给长鱼陌,有些忐忑,“长鱼公子,这颗狼牙太贵重了,你收回去吧。”
她听他说了狼牙代表的意义,哪里还敢收,可是长鱼陌却并没有接过去。
笑得十分温和,“送出去的东西哪里还有收回来的道理,夏姑娘若是不喜欢直接扔了便是,不用还给我。”
“可是这狼牙这么贵重,长鱼公子还是收回去好。”
“嘉弦,你真是拒人千里,我…”
“嘉弦!你怎么在这?”阿力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身上都是些草叶,憨厚地抓了抓头,“你知不知道客房在哪,我迷路了。”
“知道知道,我带你去!”夏嘉弦跟长鱼陌打了个招呼便拉着阿力跑了。
跑出了很远夏嘉弦才敢停下,刚才要不是阿力及时出现,还不知道长鱼陌要说出什么吓人的话来,还好阿力出现了,还好。
“阿力你知不知道薛公子什么时候回漠北?”
“大概还要些日子,因为东家和北堂家有些生意上的事要谈。”阿力脸上忽然出现些古怪的神情来,“嘉弦,你害怕刚才那个人?”
“这么明显么?”
“可我看他好像喜欢嘉弦,被你这样躲着恐怕要伤到人家了。”阿力嘴上虽然十分不正经,可是眼睛却亮得吓人。只是夏嘉弦此时心烦意乱并未发现。
“可是我不喜欢他也没有办法。”
“那嘉弦是有了喜欢的人不成?”
“自然是有喜欢的人,喜欢得不得了!”夏嘉弦也不知为什么会和这个阿力说那么多,可是话都说出口了,哪里收得回来,羞得转身便跑。
阿力看着那姑娘转身跑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子,自言自语,“喜欢得不得了么。”
然后竟呵呵地笑了起来,真是憨傻无比。
因为北堂家一向广交天下豪杰,所以这几日不断有人来北堂家助阵,只等和十三盟对峙时伸出援手。
北堂家的人越来越多,夏嘉弦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平常便去阿力那边走走,只几日时间便学会了赌,手气还不错,经常赢些碎银子。惹得那些汉子直说她是滑头,明明很擅长却偏说不会。
她百口莫辩,阿力却替她开脱说是点子好而已,不禁又惹得那些汉子们不满,一个劲儿地说阿力是个重色轻友的。
晚上夏嘉弦已经躺下,却听见外面十分嘈杂,有人喊捉贼,她赶紧起来穿上衣服,才走到门边却被冲进来的人撞得差点坐到地上去。
“嘘。”
她顺着捂住自己嘴的手往上看,竟然是阿力。此时阿力却和平日的阿力很不同,哪里有什么憨厚的样子,神情凝重地盯着外面看。
夏嘉弦和阿力平日虽然也走动,可是这种情况来看阿力似乎不是什么好人,她忽然张嘴狠狠咬了下去。
阿力面上痛苦不堪,可是究竟还是没有叫出声来,却如何也不能让夏嘉弦松口,情急之下低声告饶,“姑奶奶你快松口啊,我是公孙容安排进来查线索的,快松口啊姑奶奶!”
“真的?”她将信将疑地松了口,手却握住了门把手。
“真的真的,我刚才是去了北堂家的密室找线索,可是不小心被发现了,现在他们正在找我。”
“公孙容现在在什么地方?”
[正文端倪初露如何解]“夏姑娘你睡下了吗?”不等阿力回答夏嘉弦的问题,门外却响起了长鱼陌的声音。
夏嘉弦心怦怦地跳,又听长鱼陌道,“适才发现了贼人,现在正在到处搜索,在下特地来看看姑娘,不知方不方便进去?”
阿力给夏嘉弦使眼色,然后自己一个跃身窜进了床底。
“我刚要睡下,长鱼公子请进。”她心惊胆颤地把长鱼陌让进门,却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应对。
“夏姑娘,刚才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或者是见到奇怪的人?”
“没有,就听见刚才一群人在喊抓贼。”
这屋子不大,长鱼陌看了一圈便站在床前不动了,夏嘉弦心里急,她不知道能不能相信阿力,可是等长鱼陌想要蹲下身去看床底时却不由自主地叫住了他。
“长鱼公子,”她尽量使自己的语调不要太慌张,欲言又止,“那个…狼牙我想来想去还是不能收,承蒙公子错爱,不胜感激,可是嘉弦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长鱼陌皱眉,也不知在想什么,可是却没有再去看那床下,“嘉弦说的人可是公孙容?”
“嗯。”
“我一直不知道他有什么好让你如此待他,”他还想说什么,可是却是停住了,只道,“算了,我的心意是不会改变的,你也不能让我改变。”
他说完便开门走了,让屋里两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夏嘉弦赶紧关上门,轻声唤了阿力两声也不见回答,便伏下身去看,谁知床底竟然没有人。
她正纳罕,却听到声音从背后传过来,“你在找我吗?”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这个不能告诉你,今天谢了,我走了。”阿力的络腮胡子抖了抖,好像是笑了,又好像是没笑。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夏嘉弦挡住门瞪他。
阿力抓抓头发,苦恼许久,“公孙容挺好的,千万不能跟长鱼陌跑了。”
“没有其他的了么?”
“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
“嗯。”
“那你走吧。”夏嘉弦让出了路,这么干脆让阿力反而有些迟疑了,却还是准备开门离开。谁知夏嘉弦却忽然从后面抱住了他,他吓得跳了老高。
“嘉…嘉弦,你干什么呢,这男女授受不亲的,你这样我以后还怎么娶老婆!”
“公孙容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嘉弦你傻了吧,我哪里是公孙容,我是阿力啊,公孙容在查十三盟啊!”
“哦,那这是什么?”
阿力看着夏嘉弦从自己怀里掏出来的帕子,面如死灰。
“这是我给公孙容的定情信物,他该不会是转赠给你了吧?”
阿力和她大眼瞪小眼,忽然阿力有些愤恨地笑了,大概是被气疯了,“你怎么越来越贼,这都瞒不过你!”
“你真的是公孙容!”
“你竟然不确定就上来抱住,要是抱错了可怎么办!”
“抱错了就抱错了,反正要是抱错了我是不会跟你说的。”
公孙容听她这么说,觉得这姑娘忒不省心,刚想说什么却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往这边来,于是只能狠狠地把夏嘉弦抱住,色厉内荏地在她耳边道,“不许再这样胡闹,要是再随便抱人让我发现看我怎么收拾你!”
夏嘉弦乖乖地点了头,也不知她是说不胡闹了,还是等他来收拾。时间太紧,公孙容不得不暂时放过她,恨恨地窜了出去。
其实一开始夏嘉弦就想她为什么会在通往南碧城的船上,她并不认为有人能在没有得到白霜晚默许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弄出来,即便弄出来也不可能只是为了把她卖掉。
直到前天她听见和阿力一起住的汉子说的话,她才想通。那汉子无意中提起和阿力一起洗澡时发现他胸口有很奇怪的疤痕,有些像小鸡吃米的轮廓,也不知是怎么留下的,那时夏嘉弦才猜到。
之后一段日子夏嘉弦都没有见到公孙容,只乖乖的躲在家里。
南碧城的形势越来越乱,街上的行人多是背着剑的侠客,百姓们没有事基本也不会出门,每日都过得战战兢兢。官府自是管不了这等江湖恩怨,能避则避,省去了许多麻烦。
可是形势也终于是压不住了,就像一根弦终于绷到了极致,所以断得干干脆脆。
事情是有十三盟先挑起的,本来十三盟和北堂家一个占着城南一个占着城北,平时不相往来,因为地盘的问题谈崩了之后更是楚河汉界。而今天刚刚入夜便有北堂家分舵的人浑身是血的奔回来,禀报说十三盟把分舵给挑了,如今已经往另一个分舵去了。
北堂帮主领了人赶去了,留了北堂瑶和长鱼陌等人留在北堂家守着。
夏嘉弦从窗户看见公孙容已经回复了本来面目,躲避了左右的护院往西边走了。她踌躇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跟了上去,可是没走几步便找不见了公孙容,正想原路返回时却听耳边传来声音:“是在找我吗?”
公孙容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靠在门上,在这样压抑的环境里显得太过闲适了些。
“我刚看你往这边走,便想来看看。”
“走吧,现在北堂家的形势不明,留你自己呆着我也不放心。”
“我们要去哪里?”
“去看看北堂家的密室,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什么线索?”
公孙容拉着她躲过了两个巡逻的护院,脸上的神色有些太过冷静,“杀害我公孙家七十八口的线索。”
“怎么会是北堂家!”夏嘉弦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可是心里的惊讶怎么都无法压下去。
“是与不是找找看就知道了。”
两人躲过了几波巡逻的人,终于来到了宅子西边的一栋小楼,那里并没有人守着,可是公孙容面色却十分凝重,“我们不从正门走,我们从要从二楼的窗子进去,你抱紧我。”
他隐隐听着远处有脚步声传过来,脚下使力人便像像一只白色的大鸟般瞬间掠上了二楼,那巡逻的人已经走近了,他瞬间打开窗子,窜了进去。
那来的两人并未发现,就这样把贼人放了进去。
二层楼里空荡荡的,公孙容拉着夏嘉弦下了一层,这一层却是堆满了药材,正是薛楚从漠北运来的那些药材,然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公孙容左敲敲右敲敲并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夏嘉弦觉得这屋里的味道有些怪,药味里混着一股子臭味,便想到窗边透透气,谁知窗边的臭味更大。
“怎么了?”
“这屋里太臭了,窗户这边竟然更臭。”
公孙容看了眼那窗子,心里一股子怪异感,按照房子现在的角度来看,这扇窗户朝这边开是照不到阳光的,古怪一定就在这扇窗子里,“嘉弦你靠后。”
他推了推那扇窗户,纹丝不动,无论使多大的力都是这样。
夏嘉弦见他在窗户下面的青砖上敲敲打打,然后好像是按了什么下去,面前的窗子忽然开了,一股臭气扑面而来,差点让她吐出来。
随着窗子打开,一个黑漆漆的洞出现在两人面前。
“来,我们下去。”
其实夏嘉弦很害怕,怕下面忽然冒出许多吃人的妖怪来,可是因为牵着她的人是公孙容,所以就毫不迟疑了。
那洞是通往地下的,公孙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东西是要藏在地下的,谜底就在眼前,他马上就要亲眼看到。
越往下走臭味越大,等两人走到头的时候几乎已经不能呼吸。公孙容点着了墙壁上的灯,这些埋在地下的东西出现在两人眼前,公孙容毫不迟疑地捂住了夏嘉弦的眼睛。
眼前有一个大池子,池子里满满的红色液体,散发着腥臭的味道,那应该是血,人血。
人血里还泡着人,很多人,死人,男男女女,睁着死人的眼睛望着两人,像是下一秒就要爬出那池子一般。
“公孙容你看见什么了?”
“什么也没有,你闭着眼睛不要睁开。”
“知道了。”
夏嘉弦感觉到公孙容的手从她眼前移开,过了一会儿,隐约听他道,“竟然真的在这里。”
片刻之后他便又走了回来,拉着她的手,“不要睁眼,跟着我走。”
两人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忽然公孙容停住了,他侧耳听了片刻便立马转身拉着她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你在上面呆着,不要出声。”
夏嘉弦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坐在了房梁上,首先映入眼内的便是下面那个巨大的血池,她惊吓的差点叫起来,忍不住干呕起来。
外面那人的脚步声并未特意放缓,一声声的脚步声传进来有些惊悚。
只不一会儿的时间那人便出现在公孙容的眼前,“你倒是精明,让我们家为你和十三盟打得不可开交,你却在这里渔翁得利。”
公孙容无声的笑了,可是却透着一股杀气,即便是生死一线时也没有出现的杀气,“北堂家不过是做了顺水人情而已,恐怕北堂家早就存了想要除掉十三盟的心思。”
“是,我不否认,可是若不是你请求帮助我们也绝对不会这么快就动手,还是你欠了我们北堂家的人情。”
夏嘉弦以前只见过北堂瑶两面,那时候的北堂瑶并不像现在这样凌厉,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呵,这人情我是一定会还上的,血债必须血偿。”
他的表情和语气从来都没有这样冷然,北堂瑶不禁后退了一步,她也被自己的表现惊到了,却并不敢再靠近公孙容一步。
男人却往前走了两步,“在公孙家出事以前曾经收到过一批货,用大箱子装着的货,那货是北堂家托人匿名送去的吧?”
北堂瑶不应声,警惕看着眼前的男人。
“那箱子里装的都是那池子里的药人吧?”
[正文只能陪你到这里]“你怎么猜到的?”
在公孙容眼中,北堂瑶这样说便是承认了,公孙家出事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此时此刻他的恨意才要喷薄而出,“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知道么?”
他从怀里摸出刚才在密室里找到的东西,“是为了这个?”
北堂瑶眼神稍变,眨眼却变成轻蔑,“当然是为了这个。”
“不过就是一张图,你们便要了公孙家七十八口人命是么。”他却不是在问,像是在呢喃。
“这张图,不够么。”
“够,够!只是不知道你们北堂家的人够不够七十八口,血债总是要血偿的!”寒剑出鞘,杀气逼人。
北堂瑶被这凌厉的杀气逼的退了一步,脸色却阴沉了许多,她从袖间掏出一把寸长的短笛,吹起了古怪刺耳的调子。
夏嘉弦被自己眼前所见的景象吓呆了,那血池里的死人听了笛声竟然开始往外爬,动作扭曲,表情可怖,一瞬间这间密室的空气中都是腥臭味。
他们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来向活人索命,一眨眼便成人间炼狱。
那些药人虽然行动迟缓,可是因为人数众多,很快便纷纷围住了公孙容。
可是公孙容竟然微微笑了出来,“这些便是你们送到公孙家的药人?”
北堂瑶此时已经停下了笛子,也笑着,“送往公孙家的那些药人完成任务之后便烧干净了,这些是新做的,你正好来试验一下他们怎么样。”
一道银光闪过,撕裂了腥臭的空气,这一剑砍断了他身后药人的脖子,血从腔子里喷出来,溅了一地。
“不怎么样么。”
北堂瑶怒极反笑,“那就看看谁笑到最后!”
笛声再次响起,这一次那些药人的动作却忽然快了起来,疯了一般涌向公孙容,嘴中呜呜的也不知道在喊什么。
公孙容腾空跃起,手中的剑像是一道光,光到之处,断肢残骸,血溅五步。
夏嘉弦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公孙容,谁也没有见过,那已经不是一个人的眼神,像是入了魔障,不能停下。每一剑都用尽了全力和恨意,这密室转眼就变成了修罗场,血腥森冷。
北堂瑶的笛声更加快了,那些药人动作也更加凌厉敏捷。可是却不能靠近公孙容半步,只要稍稍接近便身首异处。
他的周围堆满了肢体,像是一座小山。
他停不下来,一停下来脑中便要想到这些药人是如何一个一个杀了公孙家的人,想到他看到的凄惨的景象。
北唐瑶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笛声一变,暗处便有两个药人向夏嘉弦处移动。
夏嘉弦担心地看着公孙容,并未发现自己已经身处险境,等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那两个药人挡在了房梁中间。
她已经叫不出声来,那两个药人空洞的眼睛盯着她,仿佛下一刻便要扑上来,她不想让公孙容分心,不想拖他的后腿。
她咬咬牙,慢慢站起了身,那两个药人刚刚爬上来,还没有站起身,如果她冲一冲不知能不能跑过去。
她这辈子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可怕的情形,这辈子也没有这样勇敢过,她低头看一眼公孙容,然后咬牙跑向了一边。那药人正要起身,她却已经停不下来,只得迈开腿踩了那药人的背跑了过去。
脚下的感觉很特别,有些僵硬,可是却又不是很硬,她的心怦怦直跳,几乎就要跳出胸膛。她不敢回头看,拔腿便跑,可是不是绊倒了什么,狠狠地摔倒了。
她心惊胆颤地回头,那药人已经变成灰白色的眼睛正望着她,手紧紧地抓着她的脚踝,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她疯了一样地往前爬,头发都吓得站了起来,可是那药人也往前爬,她尖叫着往后踢了好几脚,好像是踢到了那人的脸上,那药人终于松了手。
她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很远才敢回头,可是那两个药人竟然也在往这边爬,距离不是很远,恐怕一会儿便要追上来。
这已经是尽头,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公孙容此时却稍稍冷静了下来,看见了她的处境。
“跳下来。”
那房梁并不矮,可是夏嘉弦更怕房梁上的药人,而且她相信公孙容。
她透过那些被吹乱的发丝看见了公孙容伸过来的手,原本慌乱的心一瞬间便静了下来。
公孙容用力一带将她护到身后,剑尖凌厉划出,将那想偷袭的药人分成两半。
这样血腥的场面若是被人看见了,必是要惊恐万分的,可是那些药人没有感情,他们只听笛声,笛声不停他们便不会停下来。
公孙容冷静下来之后,便明白现在的形势自己怕是万万不能手刃仇人了,只得先逃脱出去再寻了机会。
他打定主意便不再与那些药人纠缠,剑光缭乱很快便杀出一条路来,眼看便要出了密室。
“公孙容你哥的儿子是四岁吧?”
公孙容握紧了手里的剑,他不敢去想北堂瑶在说什么,也不敢想她还要说什么。
“那孩子很可爱,他爹娘死的时候哭得好可怜,他还抱着我的腿求我放过他,”北唐瑶像是在回忆一般,笑得那样残忍,“可是我把他扔进了那些药人堆里,我看着他被撕成了碎片。”
“你不要再说了。”
“他的头滚到我的脚边,眼睛睁得那么大,满是惊恐,还有眼泪在里面,真可爱,呵呵。”
“你不要说了。”
“那孩子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孩子,我想如果他能长大一定像他爹那样,或者像你也不错,可惜他永远也长不大了。”
“你不要说了…”
“我在公孙清面前杀了你嫂子,他哭得那么惨,可是却只能看着,真是丢脸,然后我又让那些药人…”
“你该死。”
公孙容忽然内力暴涨,手中的剑像是一条银色的龙,所到之处摧枯拉朽,直奔北堂瑶而去。
北唐瑶万万没料到竟会如此,本来也不过是想着扰乱他的心智,如今虽然也算是达到了目的,可是好像有些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