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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这样的呀,你知道,我之前参加的社区文艺队,上次参加过市里表演的——”
“哦,对。”我遵循她一贯的套路,“怎么,你又认识了一个单身的优秀男性打算介绍给我。“
“什么呀——你想得美哦。是这样,我们的表演获了奖,后天晚上要去电视台录制节目,你要不要来看?我已经拉了你老爸了,你也来看一看吧?”
“诶?要上电视了吗?”
“具体什么节目我还没弄清楚。怎么样?你要不要来看一看?其实我们排得很辛苦的,我也希望你来看哦。”
“好吧…你告诉我具体时间地点,我到时候过来。”听得出来她确实非常开心,让我不忍扫她的兴。
“嗯。我那些队员也正好见见你。我一直跟她们说的呀,你又能干又孝顺,长得也越来越有味道。”
“…好了啦…你这么说我反而不打算去了。”
“行行行,那我不说了,时间地点到时候我用短信发给你,你记得来啊。”
“嗯,我一定来。”
挂了电话,我稍微动了动身体,骨节与骨节的每个接合处都发出不堪其扰的抗拒声。以往都是老妈,她在过去十几年频频作为观众出席我的各项活动。开学典礼,毕业典礼,哪怕是悲喜交加的家长会。有一年,我作为班级合唱团的一员,在文化节上表演,几乎不消寻找,就能当即发现挤在第一排角落处的老妈,她举着当时还相对流行的磁带式录像机,坚持要把女儿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记载成一册成长中斑斓的花絮。只不过,现在换我替代老妈的位置了吧——其实最近几年,我作为家庭支柱的形象交替,似乎正在完成。老妈有什么决策必然要征得我同意,哪怕老爸,他一直以来辛辛苦苦地要把全家安置在脊梁上,可现在,他仿佛已和衰老的后背融为一体,于是接受了我作为他的下一代,为他继续推进这个家庭的齿轮。
我没有说话,却很清楚自己在奇怪的关卡上泛泪。马赛的话必然刺痛了我,好像不由分说被踏住的一枚凋落的叶子,它尚且绿色的部分还能感受到被粉碎的悲凉。但出乎意料的是,被泪腺牵连的仿佛不是我的其他器官,而是胆子,它仅仅是被注入咸味的水分,也能让自己变得无畏一些——我挨着马赛坐上沙发,同时把下巴压住他的肩膀,随之很快他的双手也环绕上来。
“其实,不用想那么多的…什么都要想个清楚,要怎么样,怎么样才好,怎么样就不行…根本没有必要。”他在我耳边喃喃地说。
“…”我终究是预备了许多反驳和质疑的话,可回到当时,确实,质疑又能如何。不能让我的困惑解开一点,不能让我的消沉减退一些。而我这几年,就是被这些前思后想的重重顾虑束缚着,不能轻松一点,它们像一层层的纱布,就要在最后裹出一个完全行尸走肉的我了吧,“嗯…是这样没错。”
“先好好休息几天吧,不要想那些已成定局的事了。想做什么,趁着这个机会去做了,正好诶。”这依旧是马赛最擅长的生活逻辑。他走到暗柳下,便认为过后必然是明花。山重水复全都不在话下。
我是在喜欢这样一个,年轻的、无所禁忌的人吗。
“想做什么,就去做?”我转过脸来看着他。
“嗯,是啊。”马赛完全心无旁骛地对视我,像一幅白色的雪面,引得人只想破坏性地在上面留下两个脚印。
“那,要私奔吗?”
“…诶?”落下的脚印,让雪花互相粘连,融化出细小的水流。
老妈所说果然不虚。我在电视台的门卫前领了观摩证,经过两道检验关口,来到位于八楼的演播厅。从走道就开始分不断全市各区老太太们,诠释着各自的美学。有的以青蛙作为图腾崇拜,有的还在实践白毛女的流行风潮,相比之下,只是在头发上别了一朵红色绒线花的老妈,已经算是相当循规蹈矩了。
“还好是红色,白色的话就太不吉祥了哦?”我伸手替她打理那几枚“花瓣”。
“诶是呀是呀,我当时也和她们这么说。你是刚刚下班后过来的?”
“嗯。”我继续对她隐瞒自己的“假期”,“爸爸呢?”
“说在电视台里有熟人,叙旧去了。”
“是吗,都不知道,他还留了这么一手?”我冒出调侃的心,“你不担心呀。没准儿是女明星啥的。”
“得了吧,他能认识女明星倒好了,让我们俩也开开眼界。怕就怕尽是些餐厅厨师,或者清扫阿姨之类。”
“瞧你,又要和劳动人民为敌了吧。”
“好了,不要开玩笑了。”老妈不停用手侧刮平衣襟,“你看我这样还行吧?还不错哦?”
“不错了,漂亮的老太太。”
“…怎么是老太太呢?你外婆那种才是老太太啊。”她居然有些着急。
我坐在观众席上,四周多半也是激动的儿子们、丈夫们,老妈表演的是秧歌舞,前奏响起,她便跟随着队列跳了起来。离得近,我还能看清她脸上醒目的紧张和严肃。她死死地抿着嘴角,一双眼睛更像是在追随着火箭倒计时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漂亮的老太太。
其实老妈早早地就被那些四十几岁的商场售货员称为“阿姨”了吧。平日里有三四岁的小孩被家长领来串门,老妈自然而然成了小娃娃口里的“外婆”。毕竟也年近六十了,是个放在其他人身上,必然会被我认定为“年老”的岁数,只不过老妈在我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还能被划分在一个灰色的区域里——她不算年轻,可绝不是年老,因为她是我的妈妈。
可该把原因归结为舞台上过强的灯光吗?当老妈和她的伙伴们为了与之抵抗而在脸上画了厚厚的妆,她偏白的粉底和过红的唇色,却忽然之间,将她反衬成了一个极其真实的老人。
原本也是,她退休后因为时间宽裕,才会参加社区的各种活动。她总说自己是不能在家里待下去的,她必须要找点事做,不然没准儿提前进入老年痴呆。“你要早点结婚,给我生个孙子,我还能带带孩子,但现在没办法啊,我只好去扭秧歌。”
是这样吗,是这个原因导致的?我看着灯光下,因为紧张险些要同手同脚的老妈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想做什么,就去做。
压根儿一点也不容易啊。
“你不是开玩笑…”
近距离观察马赛的表情,与此同时我却轻松了起来,一旦说出口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无法挽回就无法挽回,让它吞没一些蚂蚁们苟且的生路吧:“当然不是。”
“时间呢?去哪呢?”马赛仍然在小心地选择着说辞的路线,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倒置了虚和实的区别。
“你说吧。我随便,我都可以。”
“我最近没有假期,除了周末…”
“周末也可以啊。”
“…你确定是吗?”
“怎么了?”
“没什么。”他仿佛下定了决心,将手指顺进我的头发,“你最近是太累了吧。”
我笑着。突然间,这句话听起来是那样耳熟。至少最近数年,屡屡地,“你看起来没以前精神了”——“是太累了吧”;“最近都不见你出门聚会呀”——“是太累了吧”;“这个周末又不回家吃饭吗?”——“是太累了吧”;“一直没空去谈恋爱?”——“是太累了吧”,直达最后,“我的人生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是一直以来太累了吗”。
但是,我究竟在为什么而累成这样呢。有什么将我牢牢吸引着,无法摆脱,它抛出怎样极具诱惑的奖赏,使我不惜一次又一次牺牲了自己的许多东西呢。
成功吗。富足吗。充实吗。
幸福吗。
——全是一派胡言啊。
剩者为王
第二季
文/落落
第一回
你应该尝过这种并不陌生的滋味——每当那时,我总是感慨也许真的存在造物主,因为我无法想象人类是在一次偶得中获取了那么多真实而丰富的情绪,必须是远远凌驾于我们的,例如神,才能如此统一地为我们安排并支配出,突然在身体中投下一把血腥的礼花,而它们很快如同涨潮的海,在四肢百骸中燃烧起了,焦躁,尴尬,激动,痛苦,悔恨,愤怒,或悲悯。
这或许又是连神也不曾预料到的,他手下一度无知无觉的小泥人们,在他原先设定的躯壳里频繁地疯狂出界,不断发明新的折磨方法,如同可以永无止境延续的化学试验。
而我说这种并不陌生的滋味,其实有着更具体的表现。
马赛没有爽约,我看着他从机场的那一头,由一个小点开始发生形变,出现了他的身体,然后是动作,最后是神情。
我的血管,即便是最微小的末端,也被强烈的涨潮的海一般的窒息感填满,而仰起头,血腥的礼花不仅带来晕眩,也有整个死气沉沉的黑夜衬在更广袤的宇宙里。
“你没有开机。”马赛托着自己的手机朝我示意。
“嗯。”我知道,“我故意的。”
他很快明白了,没有再说话,只是一笑表示投降。
“那你要请假吗。今天是周二哦。”
“等会儿打个电话过去,现在还早了些吧。”他将手机用一角立在扶手上。
“会被扣钱的。”
“请了假也照样?”
“那当然。”我用食指点他,“果然是涉世未深,还对《劳动法》寄予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吗?”
“没办法啊,和《未成年人保护法》太熟了。”他举出胳膊,拔拉一个伸懒腰的姿势。
“我不会盯住你几秒,随后突然对你说‘回去吧,私奔这种事,本来就只是随便讲讲而已’的。”我看着马赛,“你不要心存侥幸。”我扬起手里的登机牌,“明白?”
等他摘走糖衣般包裹在这段话之初的突兀感,踏入我的本意,他落下原先停留在半空的右手,随后我看见他渐渐地,渐渐地变得笔挺起来,如同一条坦然的地平线,交出了东南和西北。马赛直视着我,“明白的。”
“你是独生子吧。”
“嗯。”
“和爸妈住一起?”
“没。我爸五年前去世了。”
“你高中那会儿?”
“差不多。”
“很辛苦啊。”
“他在我读小学时身体就一直不好了,所以,怎么说呢,心里早就有准备了吧。”
“是么。”
“听起来好像很悲苦的样子,但事实上我爸经营着几个工厂。别人叫他‘马老板’。”他耸肩,“到最后也是一天几万的药费在付着。”
“你和你父亲关系不好?”我对他的表述有些意外。
“还行吧。没什么不好的。”他想了想,“这个世界上父子之间的关系总不会只有‘好’或‘不好’两种。每个人有自己的相处方式。”
我颇不合时宜地跑题,“知道吗,你这段话很能迷住一些小姑娘的。以前对其他人也说过吧。”
“没有。”
“才怪。”
“是真的,”当四周的乘客开始稍稍增多起来,马赛收起腿,朝我侧过脸,“以前她们不会问到我的家境状况。不太谈及这些。”
我迅疾地笑了,“哎呀真是,我忘了,我这套从相亲里培养出的聊天路线,让你不适应了吧。那等一会儿,缓一缓,我再来问你家有几套住房,是不是在你的名下吧。”
马赛顺着我的玩笑仰向椅背,“是这样呀?”
“介绍人说对方父母都是大学教师”——好啊;“介绍人说对方刚刚海外学成归来”——行啊;“介绍人说对方有两套住房”——不错啊;“介绍人说对方今年三十八岁,父母离异后跟随母亲生活,在证券交易所工作,目前和母亲刚刚搬到新买的房子里,身高176,卖相还不错”——好啊,行啊,不错啊。这条流水线已经运作得极其成熟,再鲜活的骨和肉都能被粉碎成糜,压成固定的条状,然后塞进包装,贴上售价。我面对的每一位男性,哪怕从来不曾谋面,但他们遵循一个最直接而功利的规则,他们只有三种标签可以决定在我脑海中的形象:家庭,工作,住所。这就是我目前所面临的,最大的麻木感了。我却早已默认它的合理 。而同时决定忘记,当“剩女”这个词汇还远未诞生于世的时候,我踩着一双洗后发黄的白跑鞋,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偷偷跟踪自己喜欢的邻班男生。他是,歌谣,偶像,希望,他是可乐打开后先刺激了味蕾的气泡。他有,一个露在颈后的耐克衣领标志,好看的笔挺的鼻梁,一点习惯沾沾自喜的却依然率真的小愚蠢。他简直活在诗里,我写的蹩脚却无止境的诗里。
当然,看看眼下出版市场里对诗歌的异常冷淡——连第四房姨太太的孩子也会比它多点关照,就知道什么都在改变。
于是我也一样,“对方那个女孩”——不知该“谢天谢地”还是“放我一马”,三十岁照样被称做“男孩”“女孩”也算是一种扭曲的现状——“是个女白领,父母都退休了,过去都是知识分子,家境可以的,有房有车,她不算高也不算很矮,人不能说多好看但也不错”。不到五十字,就已经是我了。不需要有任何其他附加,这就是我此刻在世界上的模样了。
“你也不必太苛刻了,难道以后相亲都要先准备上一本自传吗,里面详细描述你‘内心的清澈或荒芜’,‘你对人世的亲近和厌恶’?!——拜托!现代人都很忙的,下班时间看看地铁上的低劣广告就很满足,没人对你的内心世界感到好奇,甩张照片上来,不要PS的,露腿露额头的就差不多了。”忘了什么时候,当时我在网络上用匿名与人进行相关的谈论时,或许是因为彼此隐藏了真面目,所以总能收到一些毫不客气的留言。
我一阵哑然,随即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回击的论点。
从航站楼的卫生间里走出,航班登机的信息已经显示在了屏幕上,两三个急性子的人站成了小小的队伍,我用目光找到马赛,似乎仍有雀跃的不安在心里窜动,他继续反复摆弄着手机。只不过一旦他和我的目光对视,便利落地放下那些旁枝末节,他的眼睛告诉我那杯最初滚烫的水此刻依然没有完全失温,被我心血来潮投下的那片叶瓣,尚且能够被煮出迷蒙的香味。
路线、行程、住宿的方式和地址,全都没有决定,这当然要感谢银联卡和全球通许诺自己可提供的多种服务,解决每个客人的后顾之忧,也要感谢我这几年来的工作成果,能够使我不受捉襟见肘的经济限制,导致最后只能在周边城市围观一些基本被摘秃的李树杏树啥的。
可“私奔”毕竟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即便发生于真实,却照样维持戏剧性,绝不输给电视或小说的词语。那么现在应该突然冷汗直冒地考虑自己有没有带上最好看的那几套内衣呢,我该不会衰神附体地,行李里还装着那只因为被染色而毁容成阴阳眼的胸罩吧。
“你是,13排A?”马赛站到我身边,他低头找到我手中登机牌上的数字。
“你多少?”我问。
“21排G。”他搭住我的肩膀,“上去后换吧。”
“哦?我们俩对换吗?”我存心逗他。
他笑着没说话。
不必用“家庭成员”,“家境”,“所住地是城市的中心还是郊区”,“父母是什么学历”,“退休没”,“退休前从事什么工作”,“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兄弟姐妹里是不是有高官”,“还是有病患,病患是肺癌还是沙眼”——不必我用到任何一个标签去形容的人。
他属于“情绪”,“冲动”,“幻想”,“无凭无据的疯狂”。
又恰恰因为这一点,我总是,我永远看不到那个既腐朽又必须的词语,看不到有可能出现在我和马赛之间,这个腐朽而必须的词语叫“未来”。
章聿终于在她艰苦卓绝的八年暗恋后获得胜利时,她曾经拉着我神秘兮兮地去一家位于某层商铺四楼的小店。而我老远便看见门前仿人皮飞舞,一只黑紫色的老虎像受过核辐射,顶着与身体极不协调的脑袋瞪着我。
“刺青?”我一把抓住章聿的手腕。
“对。”
“…你真要自残,把水烧开了以后脸往里按就行啊。”
“谁自残了。我想好了,我要把小狄的名字刺在锁骨上。”
“小狄全名叫什么?是狄谨瑞吧。”我感到熟悉的头晕,“他到底哪里得罪你了,要你用出这种连世仇都享受不到的待遇去对待。汉字那点美到你这里就全被糟蹋光了…”
“胡说什么嘛,当然是英文名啦。我已经设计好图案了。看。”她掏出一张圆珠笔的图案,里面像印度人的蛇瓮一样盘满了弯弯扭扭的曲线。
“这是,梵文?我怎么不知道小狄是印度人呀?”
“不跟你说了,你不明白。”章聿一撅嘴。
好在我看出她也决定未定,一双眼睛在踏进店面后被害怕煽动得四下飞舞。毕竟章聿虽然时常流露出镇静剂又失效了的精神属性,可依然有一身怕疼的普通人之躯。她最近一次哭得梨花带雨,不是因为遭遇路边的流浪狗或看了一部爱情片,“我不小心把指甲剪得太靠里了。”
“刺青?你当真?这种东西不想清楚可不行,将来万一你想除掉,苦头比现在要吃得还多。”于是我抓紧最后的机会动摇她。
“将来万一要除掉?我一点也没有这个打算啊。”
“你现在这么说罢了。你不想倘若将来你和他分手——”
“我真是一点也没有考虑这一点。”她不由分说地打断我,脸上那股武断却坚贞的神色又层层地叠加上来,“跟你说,昨晚我和小狄接吻了。”
“…是吗?”我踊跃地跳上她扔下的八卦性鱼钩,扯着章聿躲到走廊上,“跟我说说!跟我说说!怎么个情况?”
对章聿来说那必然是刻骨铭心的。真正的刻骨铭心,要从她胸口剜掉几层肉。而她一定是反复着这个动作,把自己几乎刨成一根摇摇欲坠的濒临折断的柱子。她像被喜悦的涂鸦所完全覆盖了,于是用到嘴上的词语需要眯着眼睛在这根柱子上仔细地寻找。但我还能听明白个大概,那是和所有情人之间所发生的一样,互相攻击和占有的接吻。她体会到了陌生而灼热的失败。
“所以,我就想,还有什么能做的。恨不得真的把他刻进身体里去那样的。”章聿的两颊还没有褪尽绯红。
“吞一颗写着小狄名字的金块。”我继续打击,但语气温良许多,“你知道么,我对你这个人啊,好像只能是羡慕,一点想模仿的忌妒也没有。”
不过那一次章聿最终没有完成她的刺青壮举,把钱包落在家里的她,也没有问我借钱的打算,“改天好啦。”她来得快去得快,从台阶上一格一格地跳下去。
“不接吗?”
“嗯 ?…什么?”我从手机屏幕上将眼睛移向马赛。
“…不接?”
是啊,已经连续响了半分钟有余,让“章聿”这两个字染上了读音外的声响。我咬住一半嘴唇,“喂。”
仔细算来,可能连一个月也未满但当时我们闹得太难看,那次吵架足够让偶遇的路人们回味良久,于是特地绕路过来献上两支仙人掌作怀念也未可知。不过我毕竟从此就没有和章聿继续任何联络,我们陷入僵持的冷战,彼此都没有让步的意图。我坚持一旦服软便代表了自己的道德底线受到了冲击,而她,她也许早就被自己引上身的火烧出一副发光的骨头。
发光的骨头,吗——所以我还是不忍的吧。那么多年,我终究渐渐明白了,和章聿的关系,我们的友谊,很多时候我无非在几近卑鄙地利用着她。我无非利用她去挑战那些自己恐惧的难题,她仿佛被我当成问路的石子,投出跌跌撞撞的一路。我每每观察她在爱情中间或痛苦或甜蜜,就以此为诫愈加守卫自己。
“喂?…”话筒那端传来了陌生的嗓音。
“…你是?”我不由重新在屏幕上确认,但那确实是“章聿”的名字。
“请问你是章聿小姐的朋友么?”
“对…没错。”仿佛预感到什么,我将自己移步向角落。
“章聿小姐的手机似乎忘在我丈夫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