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为了排遣恐惧,对村里几个要好的年轻人讲了昨天的事情和夜里的梦。
结果没人相信,大家纷纷嘲笑起五代来。
“我怎么就没听过有钟声?”
“五代说自己遇到大老虎了?真能吹牛!”
“真是胆小鬼,居然怕听钟声!”
几个年轻人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几番闲话下来,居然撺掇起五代和他们一起去那间废寺看个究竟。

“混账!我才不是胆小鬼!去就去!”
五代涨红了脸,梗着脖子吼道。
反正人多,就算有妖怪,也打不过这么多年轻力壮的好手,去看个究竟也好,免得晚上连觉都睡不踏实。

几个年轻人各自带了柴刀,棍棒,说说笑笑地向废寺的方向走去。
跟在他们之间,五代感觉心里踏实多了。
昨天听到的钟声,再回想起来,似乎也完全没什么诡异可言。
几个人走到寺庙时,天色已经不早了,阳光已经有些微的橙红。
“我们人多,老虎来了都不怕,晚点回去没关系。”
见有人有些打退堂鼓的意思,一个年轻人鼓动起来。

于是大家一拥而上,走进了废寺中。
寺中很安静。
但是谁也不敢说话了。
因为这间废寺里,竟十分洁净,连片落叶也无,就像有人在天天打扫一般。
一股萧瑟的冷风吹过来,活物般生生地向人的衣领子里钻。
“这…”
“呵,我可不怕。”
“就是,没什么好怕的…”
几个年轻人说起话来,已经明显底气不足了。

一个胆子最大的人走出来,试探着向里面走了几步。
就在这当口,突然一阵钟声响了起来!
当先的那个人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众人也惊慌地向钟声传来的地方望过去。
远远的,能看见一个和尚站在一口大钟旁边,一下一下,缓慢地敲着钟。

“…混账,那是活人吧!”
众人看了一会儿,除去诡异的气氛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实质的危险。
于是五代打了头阵,率先向那边走了过去。
走得越近,就越是觉得不对劲。
那个和尚察觉到人声,猛地转过头。

他和五代梦中的人一模一样。
他露在僧袍外的部分已尽数腐烂了,那张可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两只锐利的尖牙从他黑洞一样的嘴里伸出来。
夕阳的色彩,突然变成血红一片。
每个人都尖声狂叫着,飞快地转身跑开。
诡异的钟声,一声接着一声,如影随形地追在身后,仿佛来自幽冥。
悲伤,凄冷,寂寞。
跑到村子里后,几个年轻人瘫做了一团,五代当先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几个同伴也受了不小的惊吓,个个面无人色。

眼见天色已晚,众人草草道别,各自迫不及待地回了家。
五代进了家门,看见父亲正躺在床上。
他的脸色也不比自己好多少,胳膊上被什么划出一道大大的伤口,母亲正手忙脚乱地为他止血。
“这是怎么了?”五代惊叫道。
“哈,没事!”五代父亲豪爽地笑笑,吃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今天打猎回来,居然遇见老虎了!还好关键时候野寺坊的钟声响起来,把老虎给吓跑了!”
“钟声?”
五代突然想起今天那个妖怪也敲钟来的。

“是啊,住持的钟声,不知道救了多少猎户的命哪!”五代父亲眯起眼睛,向山那边废寺的方向望去。
山中寺庙里的住持,在那段饥荒的日子,还坚持每日下山讲经,把自己活命的干粮分给村里吃不饱肚子的孩子们。
那份干粮,五代的父亲也曾经得到过。
老和尚粗糙的手指掰碎一块糕饼,递给五代父亲,于是他便三两口急急地咽进肚里。老和尚的目光很慈祥,很平静。
虽然讲经时他的周围永远只有几个饥饿的小孩子。

就这样,他把所有的食物都分给了山下被饥荒煎熬的孩童,自己却饿死在寺中。
“你不要听别人乱说!我就是不相信,那么一个好人,会变成吃人的妖怪?”
五代父亲不满地和五代母亲争论道。

即使变成妖怪又如何?

老和尚腐烂的手臂,僵硬地抚上撞钟的木槌。
他能听到山林中猛兽的咆哮,他能听到村民无助的尖叫。
于是他撞响了那口大钟,猛兽们的直觉敏锐,它们听得出这钟声是如何的妖异诡谲,于是它们恐惧地逃跑了。
于是他更加奋力地撞。
奋力地撞。

山间的钟声,似乎又乘着风远远地飘过来。
一声,一声。
五代竖起耳朵听着。
那钟声,带着忧愤哀怨的悲伤,孤独死去的凄冷,形单影只的寂寞。

以及一份无人能懂的,温柔的慈悲。

野寺坊
久久无人供奉香火的寺庙中忧愤而死的住持,他的怨念会化为野寺坊。野寺坊喜欢在空无一人的寺庙里敲钟,并且会将过路人的脖子咬断,凶恶的妖怪。
青行灯之四十四 红豆
第四十四个故事:红豆

十八岁那年的暑假,樱庭彩名和几个热心的同学决定做一点有意义的事,作为自己的成人礼。
她们去了一家孤儿院做为期一个月的义工。
那里有许多可爱的孩子,有许多爱心才能医治的伤痛。
她们都很认真地做着自己份内的事,只有阳子除外。
她本来也是满怀了一腔热情过来的,却发现事情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因为孤儿院分配给她的,是一个畸形儿。
她尽了最大的努力说服自己,却始终不愿意拥抱那个病弱的,怪异的小身体。

“真讨厌哪,我都不想干了。有没有人愿意和我换一下?”
几个女生一起在孤儿院的职员食堂吃饭时,阳子这样抱怨道。
没有人说话,餐桌上是小心翼翼的安静。
“我来吧。”樱庭彩名应道。
她有些不快。
她认为每个孩子都应该得到平等的对待。
“谢谢你噢!”阳子很感激。

樱庭看到那个孩子时,也被吓了一跳。
孩子的头部奇大,摇摇欲坠地支在那个骨瘦如柴的小身体上,他的四肢呈现出诡异的弯折。
最令人不舒服的并不是这个。
而是那个孩子的眼神。
他的目光是冷冰冰的,几乎可以用锐利来形容,他凶恶地瞪着樱庭,眼底弥漫着无边无际的仇恨和刻骨的恶毒。
难以置信,一个孩子居然会有这样的眼神。

但是樱庭并不讨厌他。
她相信这个孩子一定是吃过了太多的苦,才会对任何人都充满敌意。
她像对待一个平常的孩子那样对待他,每天抱着他在花园里散步,把他放在秋千或者跷跷板上逗他玩,晚上讲故事给他。
她尽了一个护工最大的努力。
“呐,明天我就走了哦。”这天樱庭讲完故事,轻轻给孩子盖好被。
他的目光仍然是恶毒锋利的。
“我从来都没看你笑过呢。”樱庭无奈地摸摸孩子的脸,叹了口气,起身要走。

“等等。”孩子突然开口了。
他平时很少说话,但是他的声音却清朗动听,这可能是他身上唯一一个美好的事物了。
“这个给你,每个月的三号用它熬粥。”
孩子突然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布包,递给樱庭。
樱庭打开一看,只是一包红豆,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
正想开口发问,孩子已经闭上了眼睛,冷冰冰地说道:“你爱用不用。”

樱庭本来还有些高兴,听了这话,又泄了气。
那包红豆她拿回了家,顺手丢在厨房存米的口袋里,但每月三号煮粥的事情她是绝对懒得去做的。
暑假过去了。
樱庭不知道自己在孤儿院度过的一个月究竟有多大意义,那个孩子,心肠硬的像块石头。

高三开始了,课业变得繁重起来。
最近樱庭经常感觉头晕目眩。
“也许是学习太累的关系吧。”樱庭这样想到。
但是症状并没有因为按时休息而变轻些,反而越来越重,还加上了头疼的毛病。
没有办法,只能去医院做个检查。

检查的结果是,樱庭的脑袋里长了一颗肿瘤,这些天来的病痛终于有了解释。
好在肿瘤并不是恶性的,开刀切除就可以痊愈。
坏在肿瘤长在离神经很近的地方,手术具有很高的风险。
“不开刀是不行的,我的建议是让患者留院观察一段时间,我们会为这次手术计划一个详细的方案。”
医生这样对樱庭的母亲说道。

樱庭向学校递交了休学申请,在医院等待进行手术。
她的心情很灰暗,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遇到这么可怕的事情。

这天夜里,樱庭被剧烈的头痛困扰着,睡不着。
走廊里的灯光透过门上的玻璃朦胧地落在墙上,画出一块暖暖的四边形。
樱庭呆呆地盯着那块色彩,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片。
走廊里突然传来跑步的声音,啪啪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令人心中不安。
那个声音停在了樱庭的病房前。

好像有一个人在门外费劲地跳着高往里看。
那片从走廊打进来的光线,清清楚楚地将那个人的身影映在墙上。
他有一个非常、非常大的头,和一个小得可笑的身子。
他一下下跳着,往里看。
樱庭被吓得头脑一片空白,四肢一动不能动,她不敢看那块玻璃后是什么人。
一个嘶哑的声音在门后响了起来,像是一个老人,他桀桀地怪笑着,用尖利难听的声音嘶嘶说道:“死…死…樱庭彩名…死…”

“啊——!”樱庭控制不住恐惧,尖叫起来。
那个怪影子就忽的一下不见了。
她想起了在孤儿院照顾过的那个孩子,他的头异常地大,而身子小得可笑。
我对他那么好,为什么要害我!

樱庭想不明白,她想不明白一切事。
樱庭妈妈听了她的讲述,担心地搬到医院里来,陪她一起住。
那晚的怪事再也没有发生过了,但是樱庭经常在半梦半醒时听到人的说话声。
好像是两个人在吵架,一个是那晚听到的嘶哑难听的怪声音,另一个好像就是孤儿院的那个孩子。
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因为每次彻底清醒过来,声音就停止了。
她只隐隐约约的感觉声音是从自己的床底下传出来的。

经过那次的怪事,樱庭对治疗有些失去信心了。
她的情况也的确越来越糟了,这两天吃什么东西都没胃口,经常感觉恶心。
“再过三天就做手术了,医生们准备得很好呢,一定能成功的。”樱庭妈妈也没有办法,只能尽量地安慰她。
“呵…”樱庭无力地摇摇头。
有一个怪东西,想要她的命。
“想吃点什么东西?”
“嗯…只想喝点粥。”樱庭想了半天也没什么想吃的,又不好扫妈妈的兴,只好随口说了一句。

第二天妈妈从家里带来煮好的粥。
“来,把这个喝了。”她突然变得很有精神:“我昨天才想起来,今天是三号,俗语说,三号煮红豆粥来喝,能把病神都赶跑哪。你不说喝粥我都想不起来。”
樱庭有点无奈,可是老辈的人就是愿意相信那些俗语。
不过这红豆粥煮得又甜又软,好几天没正经吃东西的樱庭突然食欲大开。
她先试着喝了几口,然后便几乎是狼吞虎咽地,把那一大碗的红豆粥全喝了进去。
吃饱了肚子,她感觉好多了。

做手术的前一天,樱庭做了一次例行检查。
她感觉精神比前些天好多了,加上护士小姐信心满满的鼓励,樱庭突然感觉之前抱着必死决心的自己很可笑。

“做完手术就回学校上课吧,我不想留级呀。”樱庭躺在病床上,对妈妈说。
这时,樱庭的主治医师推开房门走进来。
他的表情很内疚,几乎可以说是一副惨痛的样子。
“怎么了?”
樱庭妈妈吓了一跳。

“很抱歉!之前为樱庭小姐做的检查出现了错误!肿瘤并没有长在压迫神经的位置,为此延误了樱庭小姐的治疗时间,我愿意承担全部责任!”
医师说着,对樱庭深深鞠了一躬。
“什么?是误诊?”
樱庭妈妈愤怒地跳了起来。

“等等,不是误诊…”樱庭突然想起了什么。“妈妈前两天熬红豆粥,用的是哪里的红豆?”
“你在说什么呀?”樱庭妈妈急急地说道:“就是存米的口袋里装的,用布包包起来的那些红豆,忘了是什么时候买的。”

病房外,一个头大身子小的怪人,收回了窥伺的目光。
他的目光仍然是凶狠锐利的,眼底弥漫着无边无际的仇恨和刻骨的恶毒。

他用那双畸形的小手,将一只布包轻轻放在病房门口。
只有注视着那只布包时,他的眼神才有些微的柔和。
一颗圆圆的东西从布包中漏了出来。
那是一枚红豆。

疫病神
是给人类带来疾病的妖怪,长得奇形怪状。帮助过疫病神的人会得到他们赠予的红豆,每月的三号用这红豆煮粥可以保佑其他的疫病神不去滋扰。
青行灯之四十五 随形
第四十五个故事:随形

一艘渔船飘荡在海面上。
岩田黝黑的皮肤,被热辣的阳光晒得干瘪,盐渍风干了,在身上凝结成白花花的颗粒。
他眯起眼睛向远方望去。
隐隐约约的,那个方向似乎有一个小岛。
“叔叔,看到陆地了吗?”阿七拽了拽岩田的胳膊。
她是岩田的侄女,虽然才十几岁,但水性极佳,是个经验颇丰的采珠女。岩田这次出海把她带出来,本想碰碰运气,却偏巧遭遇了风暴,渔船不知被吹到哪片陌生的海域中了。
“有一个小岛。”岩田回身招呼船上的几个伙计准备靠岸。

本来满怀希望的几个人,上了岸便顿时泄了气。
岛上荒无人烟,除了满地黑黢黢的大石块,什么东西也没有。
好在船上还存有几天的食物和淡水,由于风暴船体有些破损,岩田便命令伙计们先在岛上把渔船修好。
修船的工作,岩田也帮了把手。
只有阿七一个女孩子,没有事可做,便在岛上四处游荡起来,寻找可能存在的食物。

“长助,把锤子递我一下。”岩田做活做得认真,头也不抬地唤道。
没人应答。
“长助?”岩田抬起头四处环视着,剩余的伙计们还在做活,长助却不知道哪去了。
“他刚才去那边解手了。”一个伙计向不远处指过去。
但是长助没在那里,倒是阿七从那个方向跑过来了,她的脸红通通的,神色有些惊恐。
“叔叔,叔叔!”
“怎么了?”
“那边有点不对劲!”阿七指着岛的东侧,也是长助离开的方向。

“走,带我去看看。”岩田叫了伙计次郎跟着,由阿七带路向那边走去。
但一路上都没看见长助的身影。
“叔叔,就是这了。”阿七指了指一个陷在地里的黑洞。
那像是一口井,幽暗深邃,井的深处光线好像照射不到,涌动着一片厚重浓密的黑。岩田把头凑近了闻闻,居然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他伸手摸了摸黑黢黢的井沿,摸了一手将凝未凝的血。

“啊——”岩田身后传来一声次郎的惨叫。
岩田飞快地回过头,次郎已经消失了。
消失得无影无踪。
诡异的气氛像一只猛兽的大嘴,贴近脖颈,低声喘着粗气,准备择人而噬。

“阿七,我们快走。”岩田全身的汗毛都惊了起来,招呼阿七快跑。
两人刚刚迈出步子,脚下的大地就轰地一声震动起来,伴随着剧烈的震动,那口奇怪的井开始喷发。
猩红猩红的血,混合着碎肉和海水,形成一根血柱,被不知名的力量推动着,喷到天上,又落下来。
仿佛下了一场血雨。
二人更是拼了命向来时的方向跑去。
这时一枚人头从天而降,偏巧砸在岩田的怀里。
那是长助的头颅。

两人跑到停船的地方,发现刚刚还在修船的伙计们已经全部消失了,船头被什么东西咬掉了好大一块木头,锋利的木碴支出来,惨白惨白的。
“上船!”岩田吼道。
船还能开,只要快快离开这个岛也许就安全了。
二人上了船,飞快地操纵起来。
船渐渐驶离了岸边,向海中行去。

岩田刚舒了一口气,就看见身后的小岛居然动了起来。
它不慌不忙地跟在船后,两侧的海水被这股巨力推动着向两边汹涌地席卷而去。
渔船在它的前方可笑地挣扎着,就像一粒芝麻。
“叔叔!怎么办!”
阿七跑到船边,探头看那座小岛。
她的世界突然天旋地转起来。
岩田抓起她的脚,把她整个人倒立着,用尽全力向小岛的方向狠狠一抛。

少女细弱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跌入海水中。她的尖叫声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锐利的弧线。
岩田感觉自己似乎能听到什么猛兽的利齿,切割肉体的声音。
小岛将少女吞噬了之后,追逐的速度似乎慢了下来。
岩田眼睁睁地看着它,慢慢从海平面上消失,沉落在海水中。
“总算是安全了…”
岩田死死地咬着牙,感觉牙根发酸。
绷紧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他不知不觉地躺在甲板上睡着了。

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一轮弯月挂在紫光流舞的天际。
岩田揉揉眼睛,向四处张望起来。
等到星星出来,可以根据星象分辨所在的方位。
影影绰绰的,船头的正前方有一个模糊的小岛。
岩田眯起眼睛,借着朦胧的星月之光极力远眺。

那小岛的形状十分眼熟,竟然就是白天时在渔船后穷追不舍的幽灵岛。
岩田吃了一惊,慌忙将渔船调头。
那小岛静静地停在原地,也不追赶。

可是岩田惊恐地发现,当他彻底看不到那个方向的小岛时,它却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渔船的正前方。

无论岩田向哪个方向开,那个幽灵岛始终在前方等着他。
它像一个残忍的猎手,将猎物玩弄于鼓掌之间。
岩田不眠不休地与幽灵岛纠缠着。
岩田向西,它就一定出现在西边。
岩田向东,它就一定等在了东边。

它等在那里,安静的,充满耐性的。
像一场沉默而诡谲的博弈。
下一次,你去往哪个方向?
下一次,我就出现在哪里。
如影随形。

一艘渔船飘荡在海面上。
岩田黝黑的皮肤,被热辣的阳光晒得干瘪,盐渍风干了,在身上凝结成白花花的颗粒。
他眯起眼睛向远方望去。
隐隐约约的,那个方向似乎仍然有一个小岛。

赤魟
一种巨大的鱼妖,它浮出水面休息时经常被渔人当成小岛。它是世界上最大的妖怪。
青行灯之四十六 七杀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是这个集子里最长的一篇叻 ~~~因为出场人物比较多,所以列个简介 ~~~第四十六个故事:七杀

出场人物简介:
樱井雅子:女一号。
浅海:暗恋雅子的男生。
和久井:雅子的男朋友。
亚沙美:和久井的前女友,因男友被雅子抢走而怀恨在心。
七濑:亚沙美的死党。
弥亚:龙套,雅子的朋友。
香织:龙套,雅子的朋友。

童守私立高级中学。
午夜时分,校门前出现了七个黑影。
他们的身形样貌模糊不清,像七团黑雾,散发着丝丝缕缕森然的鬼气。
为首的黑影伸出手,轻轻向前一推,学校锈蚀的铁门便无声无息地开了。
七人鱼贯而入,他们排成一排,走进一幢教学楼,像七只谨慎小心的猫儿,在幽暗的走廊中徘徊着。
为首的人走进一间教室,挑了一个座位坐下。

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响起来。
“杀了他可以吗?”
“可以…”“可以…”“可以…”
六个声音依次应答着。
于是为首的人纹丝不动地坐在了那里,像一具僵直的死尸。
类似的情景,又重复了六次,所有的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教室,他们才像露水一般消散无形。

“我说,都九点了,还不起床没关系吗?”
浅海妈妈担忧地拉开条门缝,对还在呼呼大睡的浅海说道。
“…九点钟!”
浅海迷糊了一下,随即大叫起来。
这一天是童守私立高级中学的学园祭,因为不用上课,所以浅海昨夜玩游戏玩到很晚。
“你怎么不早叫我?真糟糕,我们班的节目快开始了。”
浅海对着镜子匆匆抹了两把头发,早饭也没吃就跑出门去。

去往学校的公交车刚好停下,浅海飞奔过去,气喘吁吁的上了车。
最后一排还有一个位置,他走过去坐下,旁边正巧是他的同班同学七濑和亚沙美,两个骄横刻薄的女生。
浅海和她们简单地打了个招呼。

“好困哦,昨天看电视看到三点钟,今天还要弄什么鬼屋,烦死了。”七濑打了个哈欠抱怨起来。
浅海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两个女生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