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新闻发布会的内容主要是傅氏向外界宣布下个季度一些发展计划,娱乐记者对傅氏在电影方面的动作感兴趣,而社会资讯记者当然更加关注它在房地产乃至运输方面的未来动向,以便明天在自己所负责的版面上大书一笔。
当然更重要的是,傅氏掌舵人傅明谐在这次发布会上的露面,这对于傅氏本身来说,是一个澄清谣言的信号,而对于与会者来说,则是最好的发问时机。
都说傅氏总裁受了重伤,而傅氏也一直对谣言保持沉默状态,外界本以为就算傅明谐亲自出现,也是坐在轮椅上,结果人一露面,却是精神飒爽,西装笔挺。
流言蜚语不攻自破。
然后,大家关注的焦点,却不是在傅明谐受伤的事情上了。
韩致远念了傅氏一些财报和计划,大都是照本宣科的官方语言,没有什么可以挖掘的东西,完了之后,就是外界人士的提问时间。
“请问傅总裁,现在电视选秀十分红火,不知道傅氏今年可有向这方面进军的打算?”
“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傅氏在电影行业也才刚起步,还需要向行业老前辈讨教。”傅明谐难得这么谦虚,他脸上甚至带着微微的笑意,看起来心情甚好,让一些熟悉他的人大为吃惊。
“傅总裁,听说你之前曾经中枪受伤,不知道凶手抓到没有?”
“这种事情就要问警方了,我们是很相信警方的实力的。”嘴里说着,似笑非笑瞥了远远站在门口那人一眼,气得对方牙痒痒。
卓云本是不用来的,但上次那件事情对他刺激颇深,一听到傅氏有发布会,他就要了一个出场名额,结果没见到段初言,只有傅明谐。
“傅总裁,外头都有传言,说您与令叔,也就是前任总裁傅言不和,今天他也没有出席发布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未来傅言会参与傅氏的决策吗?还有,您受枪击的事情,会跟令叔有关吗?”
这个问题有些敏感,那年轻记者一问出口,下面就起了小小的骚动,显然大家都很想知道答案。
卓云在一旁幸灾乐祸,他为了调查手头这宗案子,查了很多资料,知道三年前傅氏这对叔侄曾经发生过一些不愉快,导致傅言被排挤出傅氏领导层,虽然不知道他这次为什么又回来了,但两人想必不会好到哪里去。
止住想代他回答的韩致远,傅明谐敛了笑容。“你是哪家报社的记者?”
那记者说了个名字,颇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
傅明谐盯着他看了半天,直看得人家心头发毛,这才缓缓一笑。“你问的这个问题,应该是警方才能回答你的。”他似不经意扫了卓云一眼。“负责这桩案子的卓警司,是位经验丰富的高级警官,刚从外地调过来,如果你有兴趣,我可以介绍给你认识。”
那记者被说得满脸通红,偏又反驳不得,只好怏怏坐下。
门口的卓云狠狠瞪了傅明谐一眼,他发现段初言并不在现场。
负责跟人的是另外两个搭档,也不知道他们跟上没有,同样不见人影。
段初言去了哪里,傅明谐也不知道。
在发布会开始之前,他接到了一通电话,接着就匆匆走了。
跟着他的只有闻仪。
当赵思聪按下那串号码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还是错。
手微微发抖,等待着电话那边说话的声音。
“你好。”
一个男人的声音,不低沉,很好听。
他深吸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镇定些。“你好,请问你是傅七爷吧?我是明谐的朋友,想和你见个面,说一些你感兴趣的事情,跟傅明谐有关,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
那边静默了一会。“就现在吧。”
赵思聪飞快地说了个地址,然后挂断电话。
心跳声砰砰作响,比以往要快很多,他跟自己说,赵思聪,没什么好怕的,你要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高子聪跟裴影也很郁闷。
自从那天段初言到警局一游之后,他们的主要职责就是跟踪段初言,向卓云汇报。
结果对方连续很多天不曾走出过那幢傅氏的大宅半步。
好不容易出来了,人却跟丢了。
原本一见段初言出来,车子就紧紧缀上,高速公路全程跟踪,但是一下高速,对方七弯八拐的,转眼就失去踪影。
“怎么办,回去跟卓队怎么交代?”
高子聪有点犯愁。
裴影坐在副驾驶座上,冷着脸不说话。
卓云可不会因为她是女人就宽待一些,在他眼里,只有属下,没有男女之分。
那边来了个人,手里拿着两听可乐。
“两位好,这是七爷请两位警官喝的,说跟踪他那么久也渴了,注意休息一下。”
闻仪忍住笑不去看那两人脸上精彩万千的变化,把可乐塞到裴影手里,转身就走。
等他走远了,高子聪忍不住哀嚎一声。
“娘的,这下肯定会被骂了!”
那所大学离本城并不远,这也是当初段初言会选择这所学校当辅导员的原因。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此刻赵思聪正坐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屋里,望着窗外。
室内开着暖气,但他的手依旧有点冰凉,脸色也不是很好。
等了大约一个小时,那个人终于来了。
虽然素未谋面,但他一眼就认出来。
其实他们两个人并没有相像到让人混淆的地步,何况中间还有年龄段的差距,只是眉眼之间有几分神似,乍一看上去会产生错觉,如此而已。
那为什么……
他不由攥紧了藏在桌子下面的手。
“你好。”
那人走过来,一身唐装很惹眼,引得旁人纷纷回头,但穿在他身上又是如此合适,赵思聪很明白,换了自己,绝对穿不出那个味道。
“你好,傅先生,我叫赵思聪。”
他并没有站起来,看着服务生过来询问那人喝点什么,那人要了一杯茶,服务生应声离开。
并非节假日的午后客人不多,整个咖啡屋显得很安静。
段初言没有说话,他等着赵思聪先说。
“请你过来,是有一件事情。”他深呼吸,压下紧张的心情。“我以明谐朋友的身份,请求你,离开这里。”
亲昵的称呼和突兀的要求并不能令段初言变色,他甚至连眉头都没有挑一下。
“哦?”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回来,但是你的回来,让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扰。其实,”赵思聪渐渐镇定下来,话也说得更流利了一些,他觑了段初言一眼。
“我知道你们的事情,是他告诉我的。”
“他对你的感情,不过是从小到大的依赖,产生的错觉,你们这样的,是悖德的。”
“如果外界知道你们的关系,不仅对他,还是对你自己,都没有任何好处。”
“要是你对他还有一点亲情的话,就请,请……”
他后面的话,在对方的注视下消了音。
那人的目光并不慑人,相反平静无波,他根本无法从中看出对方的半丝想法。
反而是自己因为太过紧张而心跳加剧。
为了避免对方看出自己的情绪,他低下头,从背包里摸索出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移至段初言面前。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请看这个。”
照片上,两个人站在车子旁边,似乎是刚下车。
傅明谐伸出手,整理着少年的衣领,另外一个人笑得很羞涩,彼此看起来十分亲昵。
段初言扫了一眼。
“说完了?”
“嗯……”赵思聪愣了一下,惴惴不安,对方的反应,完全不在他的意料之中,那一双眼睛,仿佛能看透自己的内心。
他不由庆幸自己并没有加油添醋。
“你喜欢他,但你不适合他。”
那人不愠不怒,轻描淡写,仿佛刚看完一出戏,而坐在对面的人是表演者。
赵思聪心头一震,不知怎的,竟莫名有股怒意升起。
“我不适合,难道你就适合了?别忘了你们的血缘关系,你们这样,”他咬了咬牙。“是乱伦。”
段初言嘴角微扬,指节轻扣在照片上。“这张照片从哪里来,你比我更清楚吧?”
他的呼吸在那一刻有种快要停顿的错觉,那人随着说话声,眼神慢慢转冷,他清晰地看到杀意从对方眼中一闪而逝。
“你在读大学,青春年华,前途大好,不要因为一时迷惑,而误入歧途。”淡淡说完,无视对方已经被自己的气势压得说不出话来的神情,段初言起身,走人。
赵思聪并没有去了解过跟自己说话的这个人,有着怎样的过往,他只知道对方是那位帮助自己的傅先生的叔叔,是自己心上人的血亲。
他其实并没有错,只是想追求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只可惜用错了对象。
刚出了门口,电话响起,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
“七爷,我是贺清宇,上次说过要请你吃饭的,不知道今天赏光与否?”
段初言笑了一下。
“却之不恭,贺先生想去哪里吃?”
挂了电话,一边欲言又止的闻仪上前来。
“七爷,少爷那边还等着您回去呢……”
段初言想了想。“就跟他说我晚上不回去吃饭了。”
“那少爷要是问起……?”
那边段初言摆了摆手,转身上车,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闻仪苦笑。
反正要承受怒火的人不是他。
“七叔去哪里了,闻仪也不知道吗?”
发布会之后,傅明谐回到傅氏的办公室,对着前面一堆没有批完的文件,心里想的是晚上要怎么跟段初言一起度过,结果左等右等,却等不到人。
“刚才闻仪来电话,说有个学生约了七爷见面,我想可能是赵思聪。”
傅明谐愣了一下,脸色从笑容消失到晴转多云,不过瞬间。
“贪心不足蛇吞象,他得到自己所能够拥有的极限,就想要奢望更多。”他面无表情。“他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韩致远沉声道:“要不要跟七爷解释清楚,不然只怕有误会……”
傅明谐冷笑一声。“我不想拿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去打扰七叔,找个机会,让他身败名裂,只要不出人命,怎么都行。”
老板已经有了决定,韩致远也只是束手聆听而已,他只希望傅明谐不要在听了自己下面的话之后暴跳如雷。
“还有一件事情。七爷有约,说晚上不回去吃饭了。”
“跟谁?”
韩致远轻咳一声。“贺清宇。”
他实在太了解傅明谐了,果不其然,只见老板的脸色霎时乌云密布,只差没滂沱大雨了。
七爷,明明是你点的火,为什么要我来灭?
韩致远暗暗悲鸣。
人没有跟踪到,反而被对方发现行踪,还派手下送饮料来羞辱,当警察当到他们这份上,拿块豆腐撞死也就算了,最惨的是,还要站在这里接受卓队长如寒冰般的目光审判。
“你们这样就回来了?”
阴恻恻的声音令两人不约而同抖了抖,高子聪低下头装可怜不吱声,裴影声如蚊呐地辩解道:“对方好像很懂反侦察,我们足足跟了一个多小时,才……”
“你也知道跟了一个多小时了,人家一早就知道你们在后面跟踪,耍够了才告诉你们,这很值得自豪么?”
卓云看到他们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是两人小媳妇样似的站着,又不知道要骂什么,只能挥挥手。
“好了,从今天起,段初言由我来跟,你们有另外的任务,上次的事情之后,我们申请的人手被暂时搁置了,这段时间就我们三个人,没什么问题吧?”
“没问题……”那两人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
卓云看着他们,冷冷道:“你们之前破案的锲而不舍哪去了,拿出雷霆小组的精神来!”
他们三人,连同从前的伙伴,因为破过许多大案要案,战绩辉煌,在警界中被誉为雷霆小组。
但是现在,曾经有八人之多的小组,只剩下三个。
两人一震,抬头挺胸,抬手敬礼。“是!”
第26章
车子开到贺清宇说的地方,他早就站在那里,一身黑色风衣,嘴里叼着根烟,不改流氓习性,看起来痞气十足,却让人移不开眼。
“真是准时!”贺清宇看看手表,笑了,似乎很高兴段初言给他这个面子。
“贺先生的面子岂能不给?”段初言也笑了,边从车上下来。
他一直挺佩服眼前这个人的,虽然妻子的娘家是他最大的助力,但这个人能够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小混混走到今天这个地位,靠的不仅仅是那些只能锦上添花的人而已。外界一直以为贺清宇是通过裙带关系走上来的,殊不知他早在娶汤荣德的女儿之前,就已经掌握了青白堂过半的权力。
“七爷一喊贺先生,我就浑身不舒坦,自己本来就是流氓出身,还学人家装学究,实在太不知好歹了。”贺清宇特意加重了七爷两个字。
段初言微微一笑,从善如流:“那贺老弟想带我去哪里开眼界?”
“当然是好地方,只是不能开车去。”贺清宇熟络地搭上他的肩膀,段初言也没拂开,闻仪在后面赶紧跟上。
七弯八绕,终于停在一间小店门口。
这小店所在极为偏僻,一条小巷狭窄得连车子也开不进来,难怪刚才贺清宇会那么说。
两旁都是民居,只是破落老旧,看楼龄起码都在二十年以上的,墙角长满青苔,早就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一会试过他们的东西,你会马上爱上这里的。”贺清宇咧嘴露出一口白牙,随即朝店里喊道:“赵姨,来客人了!”
“诶!来了!”女声从小店的隔间传出,一个中年妇女走了出来,看到他们几个人,露出点诧异。
“阿宇,从没见你带客人来啊,这两位是?”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闽南口音,显然不是本地人。
“我朋友,你给来三碗馄饨吧,加多点蒜茸!”贺清宇引着段初言坐下,闻仪则坐在隔壁的桌子。
“好嘞!”女人两只手擦擦两肋的衣服,边拿出抹布把他们的桌子抹了一下,边跟他开玩笑:“你从没带你老婆来过,倒带了朋友过来!”
“我老婆不识货,这朋友可不一样!”贺清宇似乎跟她随意惯了,语气神情又跟平时不太一样,仿佛对着一个亲近的长辈。
女人转身进去忙活了,小隔间传来锅碗瓢盆和她跟别人说话的声音,间或还有一个略显稚嫩的女声响起。
“七爷从没来过这种地方吧?”
段初言收回打量的目光,闻言一笑。“来过。”
他又不是正宗的豪门贵公子出身,小时候因为私生子的缘故,跟着母亲住在一起,大家都以为他是单亲家庭,别说学校的同学,就连邻居孩子也总是学着自家大人的口气骂他野种,他受到的白眼和欺凌绝对不会比任何一个苦孩子少,直到十岁那年进了傅家,这种情况才有了改善。
反观傅明谐,自小含着进汤匙长大,又有许多人的诸般呵护,就连段初言也对他疼宠万分,从没受过半点委屈,他才是真正没有来过这种地方的人。
贺清宇显然也想起他的身世,自知说错话,便笑着转移话题。
“这家小店,从我十几岁就来吃了,赵姨的馄饨很地道,但是店子开得偏,她又不愿意搬,所以才没多少生意。”
说话间,一个少女端着盘子走出来。
她染着金色头发,化着浓妆,穿着火辣,跟刚才那女人简直是两个世界的。
“贺哥,你怎么没那么久没过来了?”少女噘着嘴,放下盘子,把碗端出来。
贺清宇没有回答她,反而皱了皱眉。“你今天不是该去上学吗?”
“我不舒服,请假了!”她朝贺清宇做了个鬼脸,转头打量段初言。
“HI,我叫阿May,你叫什么,你是贺哥的朋友吗,他从没带别人来过这里的……”
少女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贺清宇头疼不已地制止她。
“行了,少说两句,跟机关枪似的,你还有点女人味吗?”
“是啊,我没有女人味,我想跟你混的,你非不愿意要!”她瞪眼怪叫。
段初言舀起一个馄饨尝了一口,不由称赞:“用料很足,汤底也很地道。”
阿May闻言很得意。“那是当然,我阿妈做的,诶,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叫段初言。”他笑了一下,令少女惊艳。
“你笑起来多好看,你是我见过最帅的男人了。”随着惊叹声,少女越凑越近,简直像快亲上去似的,贺清宇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横在两人中间,就像分开牛郎织女的银钗,把她的脸按回去。
“回去回去,男人说话女人不要插嘴!”
阿May很气愤地把他的手抓下来,端着剩下的一碗走到闻仪那桌面前,砰的一声放下,又转身跑回隔间去了。
“贺老弟也有如此温情的一面,真是令人意外。”段初言慢慢吃着,好整以暇地微笑。
“她爸死得早,她妈以前也光照过我,有些情份。”贺清宇压低了声音,明显是不想让隔间里面那对母女听见,脸上神情是少有的正经。
段初言不动声色地微笑倾听,对他的印象却又改变了一些,那声贺老弟倒也叫得真心真意。
好与坏,不过都是在人心之中的评判,正是因为利益不同,所以才有了对立与恩怨。
“你的头发沾了些灰。”他突然抬手,在段初言的肩头轻轻一拂。
动作自然,毫无迟疑。
段初言侧头,果然看到他手指上沾了些灰尘,似乎是刚才走入小巷的时候碰到的。
“七叔。”
两人向门口望去,只见傅明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
气势迫人,笑意却温文。
地址自然是闻仪给的,段初言看了他一眼,后者连忙低下头。
贺清宇却朗朗一笑。“傅总裁也来了,不如一起进来吃一碗。”
“谢谢,那就不客气了。”
他本以为傅明谐会拒绝,谁知对方居然真的走进来,在段初言旁边坐下,笑容满面。
贵公子模样的傅明谐跟这间小店格格不入,赵姨从隔间里闻声出来,见状有点不知所措。
“赵姨,你再煮一碗吧,又来了客人。”
“好好!”听了吩咐,女人忙不迭往里面走,少女阿May探出头来好奇张望,又被她母亲拽了回去。
“讨厌,阿妈你干什么……”未竟的话语消失在门里。
“傅总裁怎么也来了?”
傅明谐看了看旁边的人,嘴角含笑。“我接家叔回去。”
“傅七爷带着保镖,听说他本人也身手不凡,傅总裁未免太小心了些吧。”
贺清宇舀起一勺辣椒放进汤里搅了搅,话中有话。
傅明谐面色不变,依旧笑道:“世道乱,上次才遭了枪杀,不敢再大意了,七叔从小最疼我,现在大了,轮到我来保护他。”
贺清宇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呵,没想到傅总裁这么孝顺。”
“过奖,贺先生家里还有亲人吗?”
“连老婆也算上的话就有。”他吊儿郎当的流氓气质又流露出来,笑容中带着自嘲。
傅明谐脸上微悯,说了几句道歉和安慰的话,显得十分真挚。
段初言慢慢地吃着馄饨,微笑着看两人上演一出暗潮汹涌的对手戏,并不说话。
多了傅明谐在场,饭一吃完,人自然也就散了。
贺清宇从头到尾都没带一个人,直到出了巷子,才看到有人匆匆赶在,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两位,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情,先走了。”
他朝两人点头致意,转身上了一辆极拉风的兰博基尼,扬长而去。
回程的路上,段初言只是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也没有询问记者会的详情。
或许在他心里,傅氏的事情早就与自己无关。
傅明谐几次想开口,看到他微微阖眼的侧面,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想了想,心里暗叹口气,覆上那人的手,握紧。
段初言并没有挣脱,却也没有睁开眼睛。
傅明谐知道他七叔的心思向来很不好猜,却没想到飘渺至此,有时候他在想什么,他想要什么,自己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自己喜欢他,强迫他也喜欢自己,而他就这么一直妥协与纵容,就算接受不了而远走,也从来没有指责过他。
傅明谐面对任何人,从来都是成竹在胸,惟独对自己小叔,百般惶然,万般没辙。
下了车,傅明谐不由分说拉住他往内走,一直到房间里,关上门。
“七叔,你就没有什么事情,想问我的?”他看着段初言,面无表情。
段初言叹了口气,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神色柔和。
“你希望我问什么?”
傅明谐哑口无言,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烦躁,面上却半点不露。
“真的一点都没有?”
段初言是个再低调理智不过的人,他不想说的话,不想被问的话,没有人能从他嘴里套出来,无论对方手段如何高明,也因此傅明谐才觉得分外挫折。
七叔是男人,他当然了解,但他却不喜欢这种似乎什么都被瞒着的感觉,他也是个男人,他希望自己的爱人能向自己坦诚,彼此能互相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