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艺宝对那几个陌生人说:"你们看,病房里还有病人,我们不要在这里闹了。这样吧,我们到外面去,行吗?大家坐下来,有事说事。"
康乔刚想问怎么回事,就被张艺宝给拉住了:"行了,你就别冲动了,之双已经够惨的了。"
刘之双默默地看了躺在病床上处于昏迷状态的常夕,两行清泪流出,然后他说:"走吧,我们到外面去说。"
2
事情还得从这天早上,刘之双接到了冯净的电话说起。
冯净的语气似乎很急促,刘之双听到了她边上的吵闹声。她打电话给他,一定是出什么事情了,不然是不可能主动联系他的。
她说的第一句就是:"之双,周牛突发脑溢血死了。"
他愣住了,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她接着说道:"是的,他死了,我还来不及悲哀,周家就带了一批人要赶我走。周牛名下产业诸多,周家人怕我起贪念,这才想着要对付我。我什么都不要,就只要这么一处房子。至少,让我和我妈妈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我现在求你一件事情,是的,也只有你能帮我了。你先把我妈妈带走,给她找个地方住下,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就会去接她的。你在听吗?之双…"
他脑子里一片"嗡嗡"声,穿好衣服就往外走,他忘记了常夕就在他边上。
常夕一把拉住他:"发生什么事情了?你那么着急?"
"没什么…我得走了,小夕。"
"你至少要跟我说一声,不然我要着急的。"
"不关你的事!"
"你现在是我丈夫,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情,你怎么能说这不关我事呢?是不是冯净找你?要是她有什么事情找你帮忙,只要这个忙可以帮、能够帮,你去就是了。"
刘之双没有搭理常夕,开了门就往外走。
2分钟后,常夕开着车,尾随着他出了门。他开得太快了,她追不到。她仍旧不死心,踩足了油门,于是,车祸发生了。
正当常夕被送往医院的时候,刘之双已经赶到了冯净家。刚进家门,就被几个彪形大汉按住了身体,他挣扎的时候,手机落到地上,被其中一个大汉踩烂了。
冯净冷静地拉开那几个人,说道:"这是我朋友,我想让他带我妈妈走。有事情你们冲着我来,我只希望我妈妈能平平安安。"
冯母缩在沙发上,脸上挂满了泪痕:"不,我不走。"
刘之双对那几个人说:"你们放心好了,我不想惹麻烦,是和你们讲道理来着。"
"戴副眼镜就以为自己有文化,要来说教给我们听啊!"周牛的弟弟周虎大笑道,"怎么,你也喜欢这狐狸精吗?这不关你的事!说起来,咱们两家还有些交情,要是你家老头子知道你今天为了一只狐狸精来和我们闹事,那搞不好他一气,心脏病再那么一发,就翘了辫子喽!"
刘之双沉稳地坐了下来:"正是有交情,所以我要管这事。按道理说,冯净也是伺候过你大哥的,她是你大哥的女人。你认不认她,我不管,但你不能让她一无所有。至少,这房子得留给她。"
冯净着急了:"之双,这个不用你来说,你带着我妈离开就对了。"
周虎笑得更得意了:"还在这里惺惺相惜啊,真感人。刘之双,我大哥死都死了,你还要整一定绿帽子给他戴,是吧!给我打,往死里打!"
冯净用身体替刘之双挡住那些拳脚,刘之双又反过去护住她。冯母从沙发上站起来,跑进厨房去拿菜刀,被周虎一把抓住,他夺过她手里的菜刀,大叫着:"都给我住手!我可不想出人命。"
刘之双伤痕累累地半躺在地上,冯净抱住冯母,泣不成声。
周虎说:"我算是服了你。这样,你带着这老太婆走,其他的事情你也就别管了。我也是尊老爱幼的,更不想破坏我们两家的交情。等我接手了大哥的生意,还是要和你有来往的。"
刘之双慢慢站起来:"那么,这个房子总要留给她…"
"休想!"
"那我不走,我非要和你说个明白。"
周虎是没多少耐心的人,他一把抓住刘之双的衣领,将他带到里面的房间,轻声说道:"你真要喜欢她,你帮她把这房子买下来啊。"
刘之双看着他:"好,你开个价!"
"我还真佩服你。这样,这房子我算是半卖半送了,80万。一分也不能少,你马上出去筹钱。筹到了,再来这里,到时候我们就撤退走人,还给她一个清静。"
"50万。这50万算是给她买个清静的,房子本来就是她的。"
"50万太少了,至少60万,就这样,60万,一分都不能少!"
"这件事情,你不能告诉冯静,别说我给你钱的事情。"
"我明白。呵呵,你真行啊。我大哥死了,你替他养女人,比我这个做弟弟的还要尽职尽责。"
此时,冯净闯了进来,问道:"之双,你怎么还不带我妈妈走?"
周虎笑道:"他现在要出去办事,晚点会来的,哈哈。"
"办事?"
刘之双微笑着:"是的,办事,公司里有个会议要开,比较紧急,这样,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来的。"
就这样,周虎叫了3个人跟着刘之双去筹钱。
当刘之双赶回家拿存折时,发现常夕不在家。他打了电话给常夕,是常母接的。常母在电话里哭天喊地,说些什么他也听不懂。直到刘母接过电话,他才知道常夕出车祸的事情。
他迫不及待地从家里跑出来,那几个人也一直跟着他,一直跟到了医院里。
3
这帮人在医院的候诊室里,每个人都神色凝重,若有所思。
刘之双先是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讲述给康乔他们听,然后将存折递给了那几个人,被张艺宝一把抢过来:"凭什么把钱给这帮无赖?你真的就是个书呆子!你知不知道他们这样做是不对的,他们涉嫌非法拘禁。"
话音刚落,有几个警察就来了。
其实,方沐优早先一步去报了案,将冯净被拘禁的事情告诉了警察。警察先是来医院,将跟着刘之双出来的几个人抓住,再叫他们带路,去解救冯净和冯母。
刘之双还想陪同警察一起去,被康乔拽了回来:"你应该明白,谁才是你最需要关心的人!你还想不想再挨一拳头?你这个家伙!"
就在这时,刘母急匆匆地跑了来:"小夕醒了!"
刘之双甩开康乔的手,快步向病房跑去。
康乔也想过去,被方沐优叫住:"有时候,小两口之间的事情,别人是插不上手的。康乔,我们走吧。"
张艺宝摇着头:"哥们,咱们回去吧,别添乱了。你以为之双心里好受吗?你那一拳头,打得真不应该!"
康乔一手拉着方沐优,一手揽着张艺宝的肩膀:"走吧,走吧,我们都走。"
病房很安静,这安静多少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
刘之双看着常夕,她默不作声。纱布缠在她的额头上,泪水挂在她苍白的脸庞上,她抿着嘴唇,双手捂在肚子上,似乎那里面仍然有一个即将出生的小宝宝。
常父拍着刘之双的肩膀:"你好好照顾小夕,我们先走了。"
刘母忽然说:"亲家,你们都先别走。我没管教好之双,是我的错,你们就骂我几句,当是出口气,成不成?我心里不比你们好受!"
常母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亲家母,其实都是我不好。我昨天晚上回家了一趟,老常一个人在家,不懂得打理生活,我总是要回去帮他洗洗衣服什么的。后来看到时候不早了,我就没有再回小夕那里了,打算今天早上再过去的。没想到我只是一个晚上不在,小夕今早就出事了…要是我在,我是绝对不会让她开着车出去…"
"亲家母,你这每句话可都是在骂我啊,但我也认了!"刘母叹息着。
常母拉住刘母的手:"我不怪你,你比我更关心小夕,真的。你家老头子身体不好,需要你照顾,你更是抽不出时间过来照顾小夕了。但你每天打电话过来,要她按时吃药…都怪我,都怪我,也许她吃了你那些进口的药,孩子就可以保住了…是我不让她吃…"
刘母掉下泪来,这几乎是刘之双第一次看到母亲哭。她把头靠在常母肩上:"亲家母,你叫小夕吃中药,那也没错…孩子没保住,不是我和你的错呀…是这不孝子的错!"
然后,刘母走向刘之双,甩手给了他一耳光,又脆又亮,连躺在病床上的常夕都惊了一下。
刘之双看着刘母:"妈,你再多打我几下,妈…我很难受…"
常父拉住刘母:"行了,大家都冷静一下,让小夕好好休息。我们几个老人家都走吧,让他们两个自己解决这些问题,不是更好吗?孩子没了,已经是没办法挽回,谁都别自责了。我很久没去看亲家公了,亲家母,现在我们跟你一起回去,我想和亲家公下盘棋…"
常夕终于开了口:"你们…都走吧。"
刘之双扑在她床边,抓住她的手:"对不起,对不起…"
她摸着他的头发:"你对不起的不是我,你对不起的是我们的宝宝…"
常父、常母和刘母悄然离开了病房,前往刘家。在车上,刘母始终拉着常母的手。常母轻声安慰着刘母:"小夕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亲家母,你自己身体要保重。"
刘母摇着头:"难得你肯这么体恤我…倒是我,总以为自己当了婆婆,要摆出婆婆的威严来,对小夕要求严苛。我叫她学做这个、学做那个,连保姆都不许她请。"
"我们年轻时,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哪个姑娘家一结婚,就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得面面俱到呢?你不要求她,她就一直以为自己还是个孩子。你要求了她,她才能明白事理,对她这个家担负起责任来。"
刘母有些尴尬:"我年轻时,什么都不会做;现在老了,还是什么都不会做…我总觉得自己不会做是应该的,小夕要是不会做,那就太不应该了…"
"别说这些了,亲家母,咱们今天说了这些心理话,也让我们互相有了更深的了解。之前或者有些误解,现在应该都能消除了吧。以后呢,我们有话就说,别放在心里了。你那么注重养生,更该明白,养生最重要的就是不能郁结心事。你也难,我也难,我们的为难都是为了之双和小夕。他们哪怕能理解一点点我们的心意,我们便安慰了。人活到我们这岁数,还有什么指望呢?除了指望自己的孩子们能幸福快乐,还能指望什么呢?"
常父插嘴道:"你们这心理话说到这里为止,等下见到老刘,这话可不能再说了。该擦的眼泪水都擦掉,高兴点,咱不能让老刘看出破绽。要是他知道小夕出事了,后果会很糟糕的。还有,孩子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处理去,我们不要再插手。咱们为孩子们操心了20几年,现在也该休息休息了,他们的日子就让他们自己去过。要我看,等小夕康复了,我们全家人出去旅游一趟,怎么样?还记得小夕的蜜月旅行吗?"
刘母拍着脑袋:"欧洲之行!我答应补给她的,你看我这记性…"
"对,欧洲之行,我们帮她圆了这个梦。顺便啊,我们几个也跟着出去看看,出去玩玩,不是很好吗?"常父笑道。
"这钱包在我身上了!"刘母拍着胸口。
"别,这钱咱要让之双出,这次的祸是他闯的,就当罚款了!我这个丈母娘也得对女婿有点要求,是不是?"常母也笑了。
4
常夕的冷静是刘之双意料之中的,她就是这样的脾气,表面上越冷静,内心反而是越不平和的。他也就安静地坐在一边,去握她的手。她轻轻抽开手,将手藏进被子里,仍然是一副不动声色的表情。他只得作罢,老实地将双手放到自己腿上。他觉得脸上身上隐隐做痛,之前被殴打过的伤口没作任何处理。
很久之后,护士进来给她送药。她微笑着对护士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可以让这位先生离开吗?顺便带他去处理一下伤口。"
刘之双对护士说:"我等一下就走,我先给她喂药。"
护士笑着离开,病房里又只剩下这对小夫妻。
他扶她起来,她没有拒绝;他给她拿了个枕头靠在身后,她没有拒绝;他喂她吃药,她也没有拒绝。
吃完之后,她说:"好了,药呢,我也吃了。你呢,也该走了。"
他拿着一杯水,手脚都在发抖,半是害怕半是难过。水洒到被子上,她拿了张纸巾轻轻擦去。
"你不想走吗?那么,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她终于说到了正题上。
"今天早上的事情,我有必要解释一下…周牛死了…冯净打电话给我…"
她摇着头:"我不想听这个,要是早上你能告诉我这话,我也就不会开着车出来跟你了。你现在说,有点晚了。你要明白,有些事情,晚了就是晚了,是再也赶不上了的。"
"小夕…我…"
"之双,就在昨天晚上,我还做了美梦。梦见咱们的宝宝出生了,是个漂亮的女孩。梦见你给她取了名字,帮她买了婴儿床。然后宝宝似乎一下就长大了,她会叫爸爸妈妈了。郊外的田野上,我们一家三口骑着脚踏车,看到一片红色的油菜花。油菜花怎么是红色的呢?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这个就是预兆。预兆今天我有血光之灾,预兆我将失去这个孩子…"
刘之双抱头痛哭着,他终于忍受不住内心的悲痛了。常夕怀孕至今,说实话,因为工作和应酬,他很少能够悉心照顾她。如今孩子没了,也完全是他的过错。要是他出门前能把自己的去向告诉常夕,她也不会出门追随他。
常夕像是在鼻子里笑了一声:"你那么早出门,去哪里又不告诉我,是因为你不信任我;而我跟着你出门,也是因为我不信任你。我们根本是一对还未懂得相互信任的夫妻,这样的婚姻,我们还守着它做什么呢?我要和你离婚!你听仔细了,离婚!"
"你在说什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刘之双激动地抬起头看她,手脚抖动得更加厉害了。
"行了,你可以走了,我要休息。"
"我不走。"
"你不走,就别怪我说狠话了。刘之双,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滚出我的视线范围!滚!"常夕发狂地捶打着自己的双腿,刘之双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她。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离开病房的,他找来护士,叫护士赶紧去照顾常夕。接着,他身体一软,失去了知觉,瘫倒在了医院的走廊上。
常父和刘父正下着棋,刘母接到了医院电话,说是刘之双昏倒了。她神色慌张地叫常母,两个人悄悄出了门。
医生告诉她们,刘之双颅内有淤血,需要在医院里住几日。两位母亲开始责怪自己的粗心,尽管刘之双做错了事,可他被人打了,满身满脸的伤,她们竟然都不曾去过问。
此时已经是夜晚,窗外是厚重的夜幕。常母守在常夕身边,刘母在另外一间病房里守着刘之双。方沐优和康乔到底沉不住气,晚上赶了过来。看到刘之双也倒在了病床上,康乔恨不得拿自己的拳头砸墙。
方沐优进了常夕的病房,康乔则在刘之双那边等他苏醒。
常夕支开了常母,对方沐优说了要和刘之双离婚的事情。
"离婚…你们才结婚半年…这也太夸张了。你误会之双了…"方沐优有点手足无措。
"误会?刚才我妈都跟我说了,冯净被人刁难,他是赶去解救她。对了,冯净是谁你也知道吧,她是刘之双的初恋,呵呵,可是既然要去帮她,想必是光明正大的事情吧,他何必隐瞒着我呢?这就说明他心里还有她。不是说养着冯净的那个男人死了吗?那他刚好可以顶上这个空。他之前还预备着拿钱帮她赎回房子呢,你知道多少钱吗?60万!60万,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呵呵,我真想告诉他,房子不用去赎了,叫那女人直接搬进来就行。我走,反正我横竖是要走的。"常夕一口气说完这些,喘着气,方沐优连忙递水给她喝。
"小夕,你很气?你气,是因为你在意之双,我看得出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
"什么问题?"
"如果康乔出了什么事情,你会帮他吗?"
"这…你问这个做什么?"
方沐优笑了笑:"你会去帮,而且你会奋不顾身。"
常夕撇着嘴巴:"别在我面前耍小聪明,康乔和冯净不一样。"
"你有旧爱,你也会去帮旧爱,你就不允许之双去帮自己的旧爱啊?"
"行了,你把这张嘴给关上,我不想睬你。"
"好吧,你不想睬我,我就走。"
这时,有人敲门,方沐优开了门,看到一个穿灰色大衣的女人,她神情颓然,脸色灰暗,怀里抱着一束花,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未等那女人开口,常夕就叫道:"冯净!"
"常夕…你好…我…"冯净支吾着。
"刘之双在楼下的病房,不在这里,你找错地方了。"
"怎么,他也住院了?"
"你还不知道吗?为了你,他被人打成这样,不躺十天半个月,在你面前,他显得多没诚意。"
冯净对方沐优说:"沐优,我能和常夕单独谈谈吗?"
常夕觉得奇怪,问道:"你们认识?"
方沐优说:"是我叫她来的,她刚从警察局录完口供过来的。你们好好谈谈吧,我先出去一会儿。"
5
冯净把花插进瓶子里,给常夕削了个苹果,常夕扭过脸不打算理睬她。
"常夕,我理解失去孩子的痛苦。你和我换错包那天,我其实是去做人流的。我打开包,看到了你和之双的照片,我就打定了主意不再把包换回来。要不是你执意要换…"
常夕扭过脸看她:"那么是我的错?"
冯净摇头:"一定要说错,错的只能是我。若不是我在湾城没有其他朋友,我是不会叫他来帮我的。我只是想让他带我母亲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躲避几天,因为我只剩下母亲这么一个亲人了。说到底,我不应该打电话给之双…"
"没关系,以后你可以天天打给他了。"
"我要离开湾城了,我决定什么都不要,那套房子也都还给周家。我带着母亲回乡下,也能过得很好。我只觉得对不起你,可是因为我已经一无所有,我没有任何可以补偿给你。"
"补偿?"
"要不是因为我,你的孩子也不会…"
"别说这个,行吗?其实你不应该走,你该留下来照顾之双。因为,我要和他离婚了。"
冯净"腾"地站起:"离婚!不可以!"
"不可以?我倒觉得,自从你出现后,我忽然像个第三者了。他还是很爱你,很关心你。你呢,看起来也很需要他。"
"爱过和爱着,是不一样的。旧爱说到底就只是一张注销支票,一张毫无实际意义的注销支票。"
"旧爱也能旧情复燃,不是吗?"
"常夕,一颗已经死了的心,还怎么能燃烧得起来呢?自从和周牛在一起后,我就认了命。我就是这样飘来荡去的命,我躲不过。而之双,他和我是不同阶层的人,他的生活安逸美好,这是他的命。我们是不同命的人,我怎么会奢求和他在一起呢?这些年,我的心里没有爱,我只是疲于奔命地寻找着一种安全的生活方式。好了,现在周牛死了,我也该换种方式了。我打算和母亲回乡后,开一家小卖铺,过平和的生活。然后,在乡下找个老实的男人,结婚、生子。是的,我总归是个乡下女子,总归还是这条路更适合我。"冯净说这些时,眼眶发红,像是要哭了。
常夕递过去一张纸巾:"你走了,我还是要和他离婚的。其实,你没必要走。回乡下开小卖铺,亏你想得出。你找个律师帮你,争取将周牛给你的东西都要回来。"
"不用了,那本来就不是我的。我不愿意再惹是非了,这回就已经弄得你们夫妻住院了,你还说要离婚…我作的孽,我真不知道怎么还…"
冯净说完这话,双腿一屈,竟然跪了下来:"我只能拿这个赎罪。"
常夕挣扎着从床上爬起,努力把她拉起来:"别跪!你这是干什么啊?沐优,快进来!沐优!"
坐在门口长椅上的方沐优冲进病房,先将常夕扶上病床,再去拉冯净。
冯净说:"让我跪着,我心里好受些。宝宝在肚子里夭折,对一个女人来说,没有比这更大的伤害了!"
常夕大声地哭了出来,方沐优抱住她,也潸然泪下。
这时,康乔搀扶着刘之双进来了。他醒过来后,一定要来看常夕,没有办法,康乔只有陪着来。
康乔力气大,将冯净拉起来。
然后康乔怒道:"之双,现在你的新欢旧爱和我的新欢旧爱都到齐了。很好,大团圆了。
他环视了众人一周,继续说着:"旧爱是谁?他们就是曾经在不合适的时间,不合适的地点,不合适的心情里遇见的那个人。忘记旧爱,不但要忘记自己的旧爱,还要忘记爱人的旧爱。谁再扯住旧爱不放,谁就真他妈的不识相!我走了,沐优,你别抱着她了,你给我过来!冯净都给她跪下了,她还想怎么样呢?你别安慰她了,她不值得。从头到尾,她只知道怪别人!孩子没了,可以继续生!但她要是因此放弃了婚姻,那她就是天字第一号大笨蛋!沐优,快给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