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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温馨戏被挤到下章去了,大汗~~~
二七 桃之夭夭
早上起得太晚,晚上又睡得太早,躺下后极久时间里都了无睡意,好容易有点迷糊就听到有人撩帐门进来的声音,于是又惊醒,看到黑暗中人影一闪,已到了我床前,“谁?”
“是我。”多铎凑到我床前,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我以为自己已经够轻手轻脚的,没想到还是把你吵醒了。”
“我本来就没睡着。”这个不是我关心的,我关心的是,“你深更半夜来我帐里干嘛?”
“睡觉。”
“什么?”我一翻身从床上坐起来,被子滚了滚滑到腰间,发现自己只有贴身的小衣,赶忙重新将被子拉到肩头。谁知他往床边一坐,竟然自顾自开始解纽扣,一边若无其事道,“你那么晚还不睡,难道不是在等我?”
“谁等你了?别没事就往自个儿脸上贴金!”我打量他,不知他为何总有这种错误的自信,“刚不还说什么万一明军再犯么,你不在自己帐子里,出事儿了你手下找谁去?”
“我哥。”他答得斩钉截铁,“有他在,就算再来一倍的明军也没辙,自然没我什么事了。”
好你个多尔衮,该来时不来,不该来时偏来。我怒!
“往里去些儿,这行军床不比宫里。”说话间,他已除掉了外袍,只着了贴身的中衣,一掀被子,利索无比地钻了进来。
“你还真敢!”我先将被子丢到床下,然后毫不犹豫把他也推下床去,“趁我还没发火前,你最好自个儿出去。”
“雅儿,”他跳起来,一骨碌坐到床沿,像野生动物抢地盘,口气却很讨好,“我有二十二天没见着你了,抱一抱可以么?”
“吃饭前你已经抱过了。”我冷静地述说事实。
他还是凑上来,搂住我的肩,“昨儿一晚都没睡,我累了,让我靠一会儿成么?”说罢,便大大地打了个呵欠,合眼靠到我颈窝,不再说话。
我叹气,今儿不答应我也不用睡了,推了推他,“把被子拾起来,累了去床上睡。”
“嗻”,他嘻皮笑脸放开我自去收拾。
“第一不准动,第二不准抱我亲我,第三那桩事想也不要想。”挨着枕头,我很不满意活动范围的缩小,重重拍了下他刚放到我腰上的手,最后道,“不老实就去睡地上。”
“你不是怕外头一地的血么?我都来陪你了,别怕,睡觉就是了…”他小声咕哝了一句。
我闻言翻身而起,“你有完没完?”
他忽然一笑,抬起身子便先在我唇上啄了一下,然后飞快地缩回去,“完了。”
早上被人捏着鼻子叫醒,睡眼朦胧中看到天光大亮,不是吧,我又睡过头了?
“不是说得进宫去给四嫂请安么?还不快起来。”
昨晚好像一动也没动过,居然睡得那么深,我神智昏沉地爬起来,顺手先理了理乱成一团的头发道,“玉林,衣服…”
没有反应。
“那我继续睡了…”正准备躺下去,忽然反应过来,“你…”
多铎换了件月白的长袍,上套着天青的竹子纹织的坎肩,站在床前,手里拿了我的衣裙漫不经心地摆弄。这么一看,他面如冠玉,神情十分放松,昨天的疲倦之色都已褪尽了。
我的天,不会真和他昨晚睡了一夜吧?懊恼地叹气,从他手中拿过衣服,“看什么看,我要换衣服,出去!”
“成,你慢慢穿,待会儿来我帐子里用饭。”他轻笑一声,微微指了指我,便踱了出去。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自己半露的肩膀,不知什么时候松开的领口,不知该哭该笑,狠狠地穿起衣服,一边安慰自己,A罩杯最小号也比这里大,他不算占了很多便宜。
之后的日子过得很快,尤其是在皇太极回朝之后。这次攻打明朝要有多背就有多背,反正就是在努尔哈赤遭炮轰的老地方——宁远、锦州被当头痛打了。加之进入六月中原地区天气溽暑,据说士兵死伤甚众,这是皇太极登基第一次御驾亲征,却落得这么个下场,心里不快就不用提了,根本就是动辄发怒,上至皇亲国戚,下至文武百官,谁不是进了宫就颤颤兢兢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当了炮灰。冷眼旁观,胜败乃兵家常识,何况他后来不还是设计弄死袁崇焕,拿下了宁锦二城么?也不急在这一刻。总算他在后宫时还比较克制,只是听哲哲说招人侍寝极少,入了夜多半是在清宁宫与她谈心,想来于她倒是好事。
萨哈廉在锦州攻城时伤得不轻,之后便一直在府内养病,我的课程于是无限制拖延下去,不用去凤凰楼听皇太极大呼小叫了。这回受伤的高级人物还真不少,从多铎带来的单子上所见,就我知道的一溜看下来有那么二十好几,有轻有重,阵殁的也有,倒是我不认识的。那么一张单子看到中间的时候,忽然愣了愣神。
“东西给我,我要做事。”冷不防他劈手从我手里将那一叠厚厚的名单拿了过去,回头招呼小邓子,“去给我瞧瞧哈克笃礼到了没,若是到了让他亭子里侯我一候。”
“是。”小邓子出去了,多铎将摊在我案上东西收起来,口里道,“旗里事情极多,怕是宫门下钥前也忙不完。我过会儿便不再过来了。”
我点头,还是不来得好,送他到了二门,他停一停,却见满手都是东西,便只低头凑过来,我白了他一眼,躲开道,“快走吧,不是事儿多得做不完么?”
多铎“嗯”了一声,又复看我,神色有点复杂,我已经皱起眉来,还不走?他才识相地出去。
无语地慢慢踱回屋去,眼光一瞟,先看到桌下居然还有张纸,不会是他又落了什么在我这儿把,这种事以前不是没有过。忙的捡起来一看,却睁大了眼睛,不偏不倚,就是那一叠记录伤亡将士册子打头的那一张,我刚见过,自然知道这名单是按尊卑排的序。
看着那连成一体的满文,不宽不窄,正在中间。爱新觉罗?济尔哈朗。
不由自主就攥紧了单子,醒悟过来时竟已维持这一个姿势站过许久,他受了伤,什么伤,严不严重?念头一一转过,终于想起还有多铎的用意。虽然与我一起去六贝勒府登门道过谢,但他对带我看灯那天发生的事依旧耿耿于怀么?
把单子送过去给多铎?还是,留着当什么也没看到?忽觉得这个问题极没有思考价值,他既然有胆子留这张名单下来试探我,难道我就必须有所回应不成?冷笑一声,抄手将单子捏成一团,“噗”的扔进废纸篓。
坐下来平一平气,拨了几张宣纸。萨哈廉不在的时候,不用抄写那个要命的《古今笑概》,我只是练练字,一般就默写点儿歌词,算是还记着些现代的文字。当下执笔写了首《人间》,完了又写《百年孤寂》,自觉心里好过一些,便搁了笔决定出去转一转。
宫里早走得熟了,当下拣人少的地方去,且行且看。清宁宫往后,还有几丛院子,绕过去有个不大的花园,因为有些长势旺盛到疑为内分泌失调的树木,平日里我没事常和大玉儿到这里来闲话。心里还有几分想着那单子的事,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这里。
既来之,则安之。正要进去,却忽然看到树丛中似已有人,不会是有情人约会跑这儿来了吧,后宫里的事少管为妙,一个不小心引火烧身可不是开玩笑的。我正准备撤退,忽然一阵风吹来,前方立马“花枝乱颤”,树缝里瞥见的人影十分熟悉,莫不是大玉儿?她是一个人?还是有别人也在?若是她一人,进去也无妨,迟疑间,只听树叶“哗啦”响动,我偷窥过程中分外警觉,一个转身条件反射地躲到门洞洞外,里面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传出来…皇太极?
错不了,OTL…我四肢无力,不知该走该留。适才以为他们要出来,现在发现不是这么回事,因为说话声还有些远,听得并不十分清楚,只知道是在说攻城守城的事。其实皇太极赏罚确实分明,并未因攻明不利而遗漏留守官兵退敌之功,不久前金殿之上亲赏过多铎等人,只不过,某人回来不屑一顾而已。
“…哈哈,看起来我还得亲自去齐尔雅真那丫头那儿看看?…”忽然,耳朵里飘进皇太极的朗朗笑声,寒毛根根倒竖起来,他要来我这儿?再听大玉儿似乎答了句什么,声音极轻,皇太极又笑了一声。我拎起裙摆,踮着脚往外走…我可没有大玉儿的本事能把他逗笑,还是先回去做准备工作比较好。
一路溜出去,宫里行为要端庄,随便跑两步就可能遇上一个教规矩的嬷嬷一声“立正站好报数”,管你是阿哥还是格格,抓住了当场就开始立规矩,不说到你头昏脑涨决不会放你走。基于这类老太婆神出鬼没于宫中任何地方,我只敢快步走却不敢跑,暴走到了清宁宫后头,已是一身汗。正想放慢脚步,歇一口气,忽听到后头有人叫我,回头一看,心里先往下沉,是伊娜沁,再看,扎鲁特也在。
今儿似乎是什么都不顺心,我汗淋淋地挤出一张笑脸,“给六福晋请安。”
“我们姐妹还这么多礼做什么。”伊娜沁扶起我,依然温柔如昔。我坚持冲着她微笑,头一抬,笑容差点僵硬。她这是怎么了,苦的和黄脸婆似的?那肤如凝脂,眸似辉月哪去了?一双微肿的眼睛全靠化妆撑着才勉强看得下去,只不过眨了两眨,就红了眼眶,吓得我差点去摸手绢,再看看后头扎鲁特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已多半猜到所以来。
“姐姐,您这是…”脱不了身,我只好搀着她的手往清宁宫去,试探着问。
“没事儿。府里头那个样子,我也好久没来请安了。这些日子全凭大福晋关照,说什么我也该进宫来亲自谢恩才是。”伊娜沁道。
府里头那个样子?果是…我微微一顿脚步,她府里能有什么事情?除非,济尔哈朗的伤势不容乐观?那名单有名字却没有具体情况。这时候开口相询自是大大的不明智,还是真得跟她去哲哲那儿走一趟了。
别的事儿就罢了,这坏消息我还真是一料一个准。伊娜沁在哲哲面前哭得泣不成声,但无平素里半分稳重,她好强如此,若不是济尔哈朗那儿真的有问题,怎可能在人前如此失态?夹七夹八地听她和扎鲁特说了,大概就是济尔哈朗时醒时睡,神智不清有十余日了,也是锦州受的伤,伤在头部,太医的表示翻成现代话约摸就是血块瘀积,压迫神经的意思。在古代这应该算是极重的伤了吧,我默默无语,坐着好一阵子不知该说什么,听哲哲安慰她们“六贝勒吉人自有天相”云云。
回到小山居,比没去逛这一趟还要闷。送走伊娜沁时,我总觉得她似有什么话要和我讲,其实老实说,刚才我也确实动了去看她男人的念头。不知历史上济尔哈朗究竟在哪一年过世,反正肯定不是在这时候,按照正常的进度,他伤得再重也能挺得过去,无关我去与不去,胡乱地整理桌上的歌词,一时心绪纷乱,定不下神来。
半天,才忽然想起一事,我在清宁宫耽搁了那么久,皇太极来是没来?忙高声叫玉林进来,一问说没看到人来过。松一口气,看这个时间他是不会来了,也好,起码我今天绝对不想再听什么惊世骇俗的对话了,便指挥玉林将我理了半天没理好的歌词都给收起来。
“格格?”
“怎么?”
“格格您给掂一掂,这词儿可是薄了?”玉林把那刀歌词递过来。
“难不成还越写越薄了?”我没劲应付她,伸手随便一摸,手感却不对,好像真的便薄了?心思转回来道,“数数。”
“是…格格,三十六张。”
不可能,我昨儿就已写到四十张了,加上今天的该有四十三才对。接过来自己数,确实是这个数,粗粗一翻,少了《棋子》、《人间》、《花事了》,再有那几首写得较早,自己也不记得了,“真的没人来过?”
“奴婢是,是有走开了一会儿,只一盏茶的功夫,量不敢有人敢随便动格格的东西。”玉林惶恐道,只拿一对大眼睛害怕地看着我。
我并不想罚她,罚也解决不了实际问题,挥挥手,“可能弄丢了,不关你的事。去传膳吧。”不管谁拿的,总之不是皇太极就成了。
第二日,有家宴。大玉儿约了我一道过去,路上问,昨个儿大汗去了你那儿没?
我摇头,她便奇道,“不可能,大汗与我一道回来,我亲眼见他去你的小山居。”
我道,“那就是没碰上了,我在清宁宫呆了快一下午,回来屋里鬼影子也没一个。”
“这鬼不鬼的…嘘。”她笑着做了个小声点的手势,“昨个儿大汗还说要赏你来着。”
“赏我?有什么好赏的?哎呀,怎么每个人都爱大惊小怪,不就鸡毛蒜皮一点事儿?”
大玉儿扯着嘴角道,“你呀你,怎么就凡事都没所谓呢,等会儿可别在席上也这么说。”
我点头,受教。若真没所谓就好了,知道不,我现在心里头正乱着呢,妈妈呀,我的歌词,他是不见我人顺手牵羊啊?还有,他要赏什么?不罚我私自出宫很不错了。
吃饭时,还是挨着大玉儿坐,眼瞅着多铎对我使眼色,还了他一个白眼,倒是多尔衮挺一本正经的,与大玉儿交错而过也只是微微一笑,一副君子之像。
小型家宴,就经常露面的这几个,什么叶赫那拉氏,颜扎氏,扎鲁特氏等等,一家人吃饭,除了我觉得拘束之外,勉强算其乐融融。
席间,不知皇太极有意无意,瞥了一眼角落道,“那海棠开得不错啊。”
哎,来了。我整顿精神,等着他后话,哲哲却插在前头,“可不是,这红彤彤看着就喜气。也难为雅儿有心,惦记着我这个没得看春景的。”
“怎么?可是我不在这些日子闷了?”皇太极微笑道,“我都听说了,御前军的事全是仰仗着你。”
哲哲低了低头道,“和我客气做什么。”面上微微红了,却仍然记得给我和大玉儿说话,“大汗既然记着我这点儿苦劳,也就别罚那两个丫头了。”
“罚?我有说要罚她们么?”皇太极看来心情不错,转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我俩,“说吧,想我赏你们点什么?”
“雅儿私自出宫,大汉不责罚已经很给我面子了,哪里还敢要什么赏赐…”我权当他是开玩笑,先认了错再说。
“哦,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守规矩?”皇太极不依不饶继续道,“自家人还用这客套话?出宫的事我都听说了,守城的事我也听说了。若是现在我说你俩功大于过,你可是敢讨赏赐了?”
虽然他如是说,我心里仍旧有些犹疑不定,忽觉大玉儿在下头轻扯我衣袖,回头一看,她正朝我眨了一下眼。了解,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呗,两人齐声道,“大汗英明。”
皇太极笑着摇了摇头,道,“来人,去取一块出入宫门的腰牌来。”
他果然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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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众位大人,谢谢大家捧场,每日努力码字不过速度还是只有这么点…擦汗…逃走
二八 悲歌乐城
拿到令牌的第三天,我接了两封信。
一封是科尔沁每月都来的那一份,另一封却是从宫外送进来的。科尔沁的信多数不过是报个平安,料想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想起大玉儿上次急着要,便让玉林先送过去。而这另一封,寥寥几行蒙古文,却真是个大问题。我看看桌上的黄花梨锦匣,仿佛就是对应里头这面合符令牌,来得未免太快。
“笃笃”的叩门声响起,“进来啊。”倒映在门上的身影一看便知是多铎,又是下了朝来蹭饭吃的。
“还是你这儿凉快,那外头真不是人呆的地儿。”他一进门就直嚷热,夏季的朝服虽是质料薄凉,但他向来畏热,一进屋就摘了朝冠,连带着拿了朝珠下来。
“玉林,去取冰镇…”我说了一半想起刚才打发她去送信了,发现自己手里还捏着的这一封,下意识转过去看多铎,他侧对着我正一门心思在解那朝服上的扣子,微微蹙着眉,像是被两颗扣子给惹毛了。不由得叹口气,家宴之后我们还没碰上说过话,那张名单的事自然也无从说起。
不过现在倒是有个现成的机会,“你坐一坐,我去帮你找点消暑的东西来。”我将手里的信展开,放在桌子的最中间,快步出门去。想了这么多日,还是他自己挖的陷阱让他自己落网吧,可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不安,说不出为什么,只是忍住了回头看一眼的冲动。
他看是没看?端着冰镇莲子汤进去,我第一件想做的事就是去看桌子上那信纸什么姿势,横的竖的,躺着趴着?
“好东西!”多铎大跨步地上来接我手里的莲子汤,真是再自然不过,一脸的猴急相,一口气喝完后又拿着个空碗和我撒娇,定是要我再去盛一碗。
“怎么这么贪凉?”我嗔他一句,一边留心看他眉目间的神色,全是对我摆明了不答应盛汤给他的不满,水桶,我暗自皱眉。
“我脸上有什么?”他歪了歪头,拉我坐到他腿上,嬉笑道,“嗯,我不过忙了两天而已,就那么副要吃了爷的样子?”
“好,我考虑考虑,是清蒸好还是红烧好。”嘴上越是顺着他的话打趣,心里便越是沉重。平日里他最爱在我这儿翻东找西,没道理就今天两个样;可是他向来不善装模作样,真的看了信是绝不可能还那么平静的,一时之间我也分不出真假来。名单的事我不问他有种只字不提,以为耍过我就算数了。
天真的很热,他身上当然更热,我心里烦躁,应付了几句,拨开他的爪子,“不是热么,还贴那么近干嘛?”说罢从他腿上跳下来,走到桌前一看。果然,那信我出去时什么样子现在就什么样子。很好,我让你看你不看,我没话说;我想听你解释你不解释,也可以。折起信塞回信封,顺手放到自己怀里,又抓笔蘸墨写了封回信。恰好玉林进来,就让她拿去给李海,“哪儿送来的,给我送回哪儿去。”
“这是怎么了?”多铎走过来,目光落在余下的宣纸点点墨迹上。刚才一时写得急了,落笔又狠,倒是很有力透纸背的意味。
我看着他那副没事人的样子,说话时永远都带两分玩笑的意思,厌烦到极点,“没什么,我想起来点事,不留你吃饭了,现在时辰还早,你赶回府不见得没饭吃。”
多铎硬是愣了半晌才道,“你是…要我走?”
我猜他本来想说的是:你是赶我走?只不过,他从小尊崇惯了,该怎么说才不掉架已经是本能,反应实在是快得让人没机会抓他把柄。
“不是,”我很爽快地回答他,“我没有要这样做的理由。只是第一我有事要做,第二我心情不好。”
他一没看出我有什么事要做,二没看出我心情不好,大概我今天说话还算客气,只收拾起东西,神色不悦地拂袖而去。
我揣着腰牌牵着马慢慢往宫门方向挪,决定一件事劳心劳神,本来冀望于能来点参考资料,不过有人吝啬提供,那我也只好独断独行了。
逃命时走过的路印象分外深刻,何况我本来就非路痴,驱马一路奔到了六贝勒府。
府第里很是安静,虽还不至于凄风凄雨,愁云惨雾的,但却肃穆得有点怕人。我被引到偏厅,自有人去请伊娜沁。坐等了一会儿,便见伊娜沁出来,着了一身鹅黄的绉纱旗装,头上还是那支玛瑙压凤步摇,耳垂上挂着一对翡石明月珰,并未刻意装扮,但精神却比前几日要好,更非信里说的什么成日以泪洗面。我只不动声色,接到她的信已经够让我意外了,不管她到底意图何在,反正我既然决定来了,那么“敌”不动,我不动,先听听她的说法再行事。
没想到她上来第一句就是,“妹妹定然是觉得我这封信来得既唐突又不尽不实,可是?”
我自然料不到她自己点破,缓了缓才摇头,“姐姐给妹妹写信谈心,有何唐突可言?不尽不实更是无从说起。”
“好妹妹,”伊娜沁伸手过来,握着我的手,她的手有些冷,不知为何手心却很潮湿。“我请妹妹过来,不是为了别的,还是,为了他。”
我心中猛然一抽,觉得喉咙很涩,只跟自己说千万别想那不吉利的事,吸了口气问,“六贝勒怎么了?”声音生硬竟然带颤。
“果是这样,不枉他待你如此,心心念念都是你…”伊娜沁答非所问,当着我的面说这话时居然唇角微微含笑,看起来似乎有些欣慰又有些凄凉。
“齐尔雅真愚钝,还请姐姐明示。”我隐隐知道她话的含义,却又不敢胡乱猜测。
“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妹妹有心之人,我想现在能劝劝他的人也只有你了。”她的汉语并不标准,我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济尔哈朗曾赠我的那一段《诗经》。
江汉难渡,所以女子难求。
后来我曾找来《诗经》特意看过这首《汉广》,他说这个话时我还未被指予多铎,真不知他是调侃还是有预知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