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魁这才敢放心地喘气,并且去照料弼尔塔哈尔的伤。待一会儿一切妥当之后,他自帐里出来,走了一会儿,竟见着硕塞和叶布舒隐藏在下人们的一间帐篷后面说话,愤愤不平。
叶布舒先是向硕塞道歉,责怪自己多事竟炖了这甜汤。硕塞怒火烧心,竟回答道:“不关你的事,是皇阿玛看我不顺眼,我们积怨甚深难以消解,亏我多年经营,以为可以得他欢心,却是我想得太天真。这样下去,我待小八再好又有何用,倒不如把小八给杀了,大家同归于尽!”
“胡说什么。”叶布舒痛呼着去掩他的口,眼睛一转,有些惊疑眯起了。
徐文魁闪得快,贴身藏在他们背后的帐边偷听,幸而附近无人注意,他便屏紧了呼吸。
还想再听下去,却是传过来叶布舒拉着硕塞疗伤走远的脚步声。
徐文魁暗叹一声可惜,搓了搓紧张的手指便要离开。正作此打算,他却又瞧见。另一边被布团塞口的瑙日布,浑身满是刑伤,由侍卫拎拽着进入哲哲的大帐。
皇太极趁着心情恶劣,一举要发作很多人,孟古青和弼尔塔哈尔便奏明吉布之事尚有人证。皇太极正想堵住阿巴泰的嘴,情愿为他们做主亲审此事,便吩咐阿巴泰也来观审。
除阿巴泰之外,多尔衮和小玉儿也被口谕唤到了跟前。
小玉儿没想到孟古青居然敢硬碰硬,入帐时有些惊慌,多尔衮捏住她的指尖。安慰地笑了笑。
入帐后,这两口子向着皇太极行礼,多尔衮刚跪下便听见头顶上的皇太极说道:“多尔衮。你暗中勾结千里迢迢请吉布这样的贱妇携女入京,是何道理,莫非你有心反叛不成,除了你之外,还有什么同谋?”
“皇上。”若在平常皇太极绝不会如此直白。多尔衮抬头瞧他面色不佳,定是气得狠了,便小心地道:“臣弟绝没有暗中勾结,吉布的事,臣弟一概不知。”
“是吗。”皇太极的眼睛便转向了小玉儿,喝问道:“莫非福晋也要说‘一概不知’了?”
“奴才不敢。”小玉儿极力镇定地回复:“奴才只是为着伊根侧福晋的病去了饶余郡王府上几次。其他的事确不知晓,请皇上明察。奴才不知道为何被人攀咬,奴才是冤枉的。”
瑙日布立刻急了。竟有些不知死活地立刻证明道:“奴才没有说谎!”
多尔衮向她眨了眨眼,威胁地一笑不再搭话。待皇太极又问时才答道:“臣弟无话可说。这个奴才为了保命不惜诬陷他人,倘若皇上认为臣弟确有其事,便将臣弟与小玉儿通通治罪,臣弟绝无反抗。”
皇太极和朝廷离不得他。既然如此,多尔衮亦不怕直接对抗。然而。他却估错了皇太极此刻的所思所想。
面对如此态度,皇太极竟然点头道:“十四弟算是认了?那好,咱们再来说说假洋人刺客之事,莫非也是你所为?这么说来,刺客被抓住之后灭口,十四弟是有心为贱人遮掩吗?”
那件事是阿济格的人渗透到天牢里弄死了刺客,牵连下去若查了出来,阿济格和多铎都要吃亏。
就算舍得了他们,庄妃又会如何呢。多尔衮想着宛如在风雨中飘摇的布木布泰,又思当下皇太极鱼死网破的态度,有些犹豫。他舍得了兄弟,却舍不了心头的女人,便对皇太极察言观色地应答了几句,又去瞧弼尔塔哈尔和孟古青的面上,瞧见他们初生牛犊的勇气,顿时卸去三分心气,有些沮丧。
孟古青和弼尔塔哈尔都知道多尔衮屹立不倒,不能一击即溃,便想着利用此事得到实质的好处。
多尔衮很快也想通了,主动地向皇太极道:“不知皇上意欲如何处置。”
“朕已经决定令弼尔塔哈尔留京,你和多铎管着宗人府和内务府,兵部也是你们的门人制下,不如看看有什么机会,让弼尔塔哈尔跟着去历练历练,你看呢。”皇太极举重若轻,当头一棒。
竟让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接触秘要,真是用心良苦。多尔衮惊讶地张口欲呼,却生生地忍住了,为难地道:“既是皇上的意思,容臣弟想想办法吧。”
此时,哲哲也来帮腔,皇太极顺着她的话频频点头,显出深思熟虑的模样,才道:“好,朕也想想如何处置,若是这个贱人真的污蔑十四弟与弟妹,朕一定不会饶了她,等十四弟安排妥当,朕一定也会想到如何做。”
事态已告一段落,正当此时,小玉儿却告起状来,突然道:“皇上,奴才和爷刚刚经过了一件荒唐事,理当禀告给皇上知道。孟古青这丫头不知天高地厚,竟要求八阿哥终生只娶她一人,如此有违礼法和规矩,还要求奴才等人作证,奴才只觉匪夷所思,求皇上明察。”
“什么?”居然有这样大胆的想法,皇太极和哲哲顿时惊愕地瞧向了孟古青。
第一百二二章 送上乌云珠
孟古青毫无惧色地迎接着他们的目光,点了点头。
哲哲大为惊讶,立刻瞧了一眼皇太极。皇太极不喜欢骄纵的女子,倘若发起怒来可不得了。她便忙着安抚道:“孟古青是小孩儿心性闹着玩,皇上千万别当真。臣妾会好好教导她,她会懂规矩的。”
“皇后,我不是闹着玩儿。”孟古青认真地取下了戒指,走到跟前递给她瞧:“这是凭证。刚刚姑父和姑姑都为我作了证,八阿哥也在场。”
哲哲顿时惊慌起来,害怕皇太极会有反应,又对他瞧了一眼,皇太极却还未有怒色。
多尔衮便又火上浇油道:“皇上,这丫头未免太大胆,您是赏罚分明之人,是否该有所处置。”
“呵呵。”皇太极淡淡地向着孟古青瞟了一眼,笑道:“朕倒觉得很有趣。”
“什么。”多尔衮惊住了。
孟古青很会挑时候,在皇太极与多尔衮对决之时,皇太极绝不会做出令多尔衮如意的举动,因此肯定会偏心于她。
多尔衮一试不能得手,便住了口,小玉儿却还不甘心,追问道:“皇上这是何意,难道您要纵容这丫头不成?”
“孟古青说得可是实话?为何十四弟和弟妹为她作了证却又反悔?”皇太极浅笑着,目光却是犀利。
小玉儿顿时感到了羞愧,不甘愿地咬了咬唇,逞强道:“奴才不过随口应她,心知不妥才会禀告的。皇上,八阿哥日后开枝散叶,怎么可以只有一个女人?”
“女人多也不等于一定生得出儿子来,倘若生不出来,娶再多又有何用。倘若儿孙满堂,娶一个就够了。”皇太极微笑着目光幽深。
多尔衮顿时咬紧牙关。垂低了眼帘,双肩微颤着忍耐得十分辛苦。皇太极的话狠狠地在他心上猛抽了一鞭,而他所能做的只有忍耐罢了。
揭伤疤。小玉儿歉疚又后悔地觉悟到自己做了什么,愕然地张大了口。
皇太极解气地摆手道:“跪安吧。”
多尔衮爬起来,充满怨恨地瞪了一眼,双目燃烧着熊熊烈火。
皇太极不理他,等到他跟小玉儿都出去了,才转头对哲哲道:“皇后,孟古青不愧是你教出来的好孩子。”
“臣妾知错。”哲哲从座上起身去拜他,却被皇太极扶了起来。
皇太极还想跟她说话。旁边的阿巴泰直着脖子,不识时务地跪在原处,一动不动。皇太极便嫌恶地瞧了一眼。道:“阿巴泰,你也跪安吧。”
“皇上,这便完了?您拿奴才的家事跟多尔衮作交易,您难道不需要给奴才一个说法吗?”阿巴泰冷笑着逼问他:“皇上,奴才的侧室和女儿都死了。她们是冤枉的,是被逼死的!”
说罢,他便充满怨毒地去瞪孟古青,恨不得在孟古青身上挖出一个洞来。
阿巴泰战功卓越,可是得到的封赏并不高,因此在皇太极的兄弟中不得重视。他的脾气向来粗暴,常得申斥。皇太极懒得再理会,看他这么荒唐竟不知轻重。便摆了摆手。
侍卫因此来拖,阿巴泰喝喝骂骂地嚷得十分难听亦终是被他们带出去了。
皇太极这才得到片刻宁静,对哲哲道:“我去瞧瞧小八,你们待着吧。”
索伦图因为受到惊吓,因此正在海兰珠那儿歇息。海兰珠从娜木钟那里回了自己的帐子,躺在榻上睡着。见到索伦图手上的戒指,好奇地追问缘故,待到明白了不禁惊怒起来:“什么,孟古青竟敢这么嚣张要你一辈子只娶她一个?小八,你答应她了?”
一辈子只娶一个女人,根本如笑话一般。身为皇阿哥怎可依从。
“我答应了,额娘,女人多了麻烦。就像你跟皇阿玛,要是皇阿玛只有额娘,额娘就不会这么难过和伤心,今天我看到五哥挨打的样子,好可怕。”索伦图哀怨地抱着她。
海兰珠立刻想到硕塞的额娘那拉氏,惊恐地闭了闭眼。
皇太极爱她待她极好,于是对待不爱的便格外残忍。海兰珠不敢想象若是有朝一日失宠会是什么下场,她很害怕地想象着若是噩梦成真会是什么模样。年纪一年比一年大,皮肤松驰是难免的事,近日心火浮躁,面上生了一点痘痘便令她惶恐不安,每隔片刻便要向人询问它消下去没有,有些神经质。
索伦图在她身畔还不到一个时辰就被问了四遍。忍不住有些烦了,回道:“额娘,你别这么罗嗦好不好?”
“你讨厌我?”海兰珠顿时心颤道:“连你也讨厌我?你心里只有孟古青,没良心。”
“额娘,你真的好烦呀。”索伦图受不了她,起身走出了帐篷。
海兰珠刚要动,却感到身上有些不对劲。月信来了,她羞愧地招了招手,唤道:“萨娃。”
侍立在一边的萨娃乖巧地走过来,胆战心惊地瞧了一眼,见海兰珠拧起眉尖,忙道:“奴才该死。”
“你那是什么眼神,本宫这么可怕吗,还是你觉得本宫快要失宠了,所以给我脸色看。”海兰珠烦躁地发脾气。
女人再美敌不过岁月侵蚀,萨娃当然明白她的心病,忙跪下道:“奴才不敢。主子饶命啊!”
“那你倒是想出一个办法来啊!”月信又来了,海兰珠知道这下皇太极必然会去找别的女人泄欲。就算她再次逼他守约,也不能日日夜夜地盯着他。
行猎享乐本身便会令男人血气上涌想要寻欢,再加上吉布的事,海兰珠知道皇太极心情恶劣一定会寻机发泄。
该怎么办呢,既占不住他,便要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别的女人分享。海兰珠不甘心地握紧指尖忍着腹痛。
“主子,不过短短几天,皇上不会变心的。”萨娃去找新衣来帮她替换,一边动手一边小心翼翼地道。
“你说得轻松,你懂什么。”海兰珠自怜地抚向脸庞。哀怨地道。
“主子。奴才倒有一个办法。”长此以往不得解脱,萨娃也为她痛苦,竟想起了锼主意。
办法便是培养一个可心的女人给皇太极以固宠,这样既可以挽住他的心,也可以培植自己的势力。
但这法子海兰珠却是不肯用的,倘若新宠得了皇太极欢心,他朝反戈一击该当如何?她一听便怒了起来,抓向萨娃的胳膊:“你是何居心,你要我自挖坟墓吗。”
“主子,您可以挑性格柔顺又不能生养的。这样既得了皇上欢心,又不会真夺了您的宠。岂不是一举两得。”好痛,海兰珠的指甲掐进了肉里。萨娃却不敢挣扎。
“不能生养,我到哪儿去找这样的人,知道不能生养的多半都已是妇人了,你要我去夺他人之妇不成?就算是黄花闺女,我须得害了她才能确保让她不能生养。将来她若知道了,岂不是会报复我?”海兰珠连连驳斥着,心中酸楚。
“您可以不让她知道,主子您放心吧,这件事奴才跟萨仁嬷嬷去办,萨仁嬷嬷那么疼爱八阿哥。她不会袖手旁观的。一旦找到了这样的人,主子调教了就可以安心了。”萨娃忍着痛,继续安慰她。
海兰珠挣扎着不甘的眸光。还想坚持,道:“你拿镜子来。”
萨娃替她弄好了裤子,净了手去端镜。
海兰珠看到镜中略有几分憔悴的脸,悲从中来,终是默许了萨娃的做法。
萨娃便服侍她躺下好好休息。随后端起污了的旧衣转身出去了。走了一阵见着谨妃带着下人伊兰朝着帐子走来,慌得忙遮掩污衣。福身道:“娘娘。”
“本宫来瞧瞧宸妃姐姐,你自去吧。”谨妃一眼瞧见了污衣上的血也觉得十分尴尬,偏过了眼睛。
萨娃便自去了,谨妃在帐外轻唤,得到允许后方才进去。
海兰珠心情沮丧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候,谨妃在宫中一向安份,因此见着她倒有几分心安。海兰珠将谨妃唤到榻边,谨妃很识趣地帮忙屏退了下人。
“姐姐有何心事不妨跟我说。”谨妃之前也帮过吉布说话,幸好只是一两句,见时机不对便放弃,海兰珠便不曾放在心上,到此时仍拿她当作倾诉的对象。
谨妃的年纪比海兰珠大着好几岁,因着名位反要尊称她为“姐姐”,海兰珠看到谨妃面上恬淡无争的模样很是羡慕,情不自禁地道:“我若是像你这样该多好,叶布舒已长大成人成家立室又这么听话,什么都不用烦心,哪像我,小八真是让我头疼。这次,为了他,真是闹出了笑话。”
海兰珠边说边哭想起了心事,竟将孟古青要求“独娶”之事也说了。谨妃听得惊讶,也想起了董佳氏那些挑拨的话,变得犹豫起来。
董佳氏曾经说过,海兰珠一心挑拨,要压住谨妃不让她和叶布舒上位。谨妃如今见着海兰珠态度不太像,又猜疑了起来,觉得董佳氏以偏概全,可要是全然相信海兰珠,她又觉得不放心,于是态度摇摆不明,暧昧之极。
海兰珠哭了一阵,觉得好些了,竟有些感激地拉住了谨妃的手:“你比我年长,私下里,我叫你一声姐姐也无妨,姐姐,你可知道我的苦处,怕是孟古青要骑在我的头上了,小八那么在乎她,连皇上也疼她。往后,我根本没有一丝办法摆布她,我该怎么办。”
“姐姐,不要这样想,皇上挚爱的人永远是姐姐,终不会变。”谨妃说得心头一热,竟痛了起来。
董佳氏曾在谨妃参与南苑行猎离宫前一日拜托她在海兰珠面前美言,以便为将来考虑,谨妃此刻来到了海兰珠帐中,却是心神不属,很难下决定。
“你怎么了,在想什么?”海兰珠盯着她瞧,有些慌了。
“姐姐,你我都是女人,心思相通,妹妹有件事不知当不当讲。我宫里的福常在之前得罪过姐姐,还望姐姐不要记恨,我会好好教导她,将来一起孝敬姐姐。”
“她?”海兰珠想起董佳氏年轻的面容,心动道:“她是不是拜托你什么事了?”
“是这样的,福常在说,如果姐姐愿意的话,愿意将乌云珠送到姐姐跟前调教,不知您意下如何?”谨妃试探着她,忐忑不已。
第一百二三章 绝育药
海兰珠一听便愕然起来,瞪起了眼睛:“不过一个常在,竟也敢打小八的主意不成?她在想什么!”
“不是这样的。”就是怕海兰珠会这样想,谨妃忙解释道:“福常在若是敢打八阿哥的主意,妹妹我头一个便饶不了她!实是为了乌云珠将来着想,求您的恩典。”
宫中规矩,妃嫔要想亲自教养自己的孩子,除非混到了高位,并且深得皇上宠幸。乌云珠既非皇太极所出,董佳氏又是身份卑下,因此想长期守着她显然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借着伤病在拖时间留乌云珠在身边,但伤痛总会痊愈,而今已是留不住她的时候了。
况且宫中危机四伏,弼尔塔哈尔来京,董佳氏发觉他和孟古青兄妹联合所用的那些手段,也很担心乌云珠会遭到毒手,又为着重新得到多尔衮庄妃等人的重视,由此及彼,动了投靠和利用海兰珠的念头。
她想既靠着海兰珠得了圣宠,又令多尔衮发现了价值,继续扶持和帮助她。左右逢源以便占住圣宠。
孟古青和弼尔塔哈尔纵然再强亦要投鼠忌器。再加上宫外还有鄂硕,这便是三边得利,董佳氏越想越觉得这是不得不去走的险棋,所以才决意这么做。
如她所愿,吉布和阿木尔败给了孟古青,该是她利用时机的时候。
乌云珠便成了“棋子”,亦是董佳氏送给海兰珠的“人质”。
海兰珠自是不可能白白地帮董佳氏“抚养”乌云珠,除非乌云珠具有特殊的价值,当谨妃暧昧地点明了以后,海兰珠半含嗔怨地道:“福常在这是何意,为何教乌云珠做‘人质’?呵呵,原来是想打皇上的主意!”
“从前福妹妹跟姐姐有些误会,所以受了大刑。妹妹我不敢说她冤枉。可是同为人母,我见着她和乌云珠的情形,确实有些同情。姐姐,妹妹虽然不才,姐姐的心事妹妹也能猜得几分,您看,若是能把福妹妹拿捏在手里,既让皇上得了新鲜,又不必怕她作怪,不是很好吗。乌云珠在您的手里。福妹妹要是敢有拂逆您的心思,您要捏死她们,便如捏死两只蚂蚁。何其容易。”
谨妃向来寡言,这些话都是董佳氏教给她的。因为背得太流利了,海兰珠听在耳中便觉得讽刺和可疑,因此道:“妹妹何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再说。她们是脱离了罪籍才有了今日,难道不晦气?”
“姐姐,这倒不必多想。”谨妃亦料到海兰珠没可能轻易答应,便揣测着她的心思,耐心地道:“皇上赐下‘福’这个字作为她的封号,便是百无禁忌了。况且,福妹妹曾经惠及皇上,这点人所共知。她若真是不祥人,焉能有这样的际遇?她们在我那儿也一向安静听话,从没有主动招惹什么,姐姐自管放心。”
“既说得这么好,妹妹为何不直接拿她来讨得皇上欢心。反正她本是你宫里的人,比我更亲近。”对方说教意味渐浓。海兰珠不悦起来,变得不太客气:“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何必无端便宜了本宫?”
“姐姐,这么多年了,我在宫里是什么情形,姐姐瞧在眼中难道还不信吗?我哪敢有跟姐姐争宠的念头?况且,谨遵皇后懿旨我还要照顾福临和淑哲,哪里还有精力去管乌云珠。姐姐便行行好,应下了吧。妹妹和福常在都会感激姐姐的恩典。”谨妃察觉了不对劲,碍于情势,唯有继续说。
“淑哲?”海兰珠便因此忆起乌云珠曾是伴读,嘲笑道:“那便更不用费心了,乌云珠原是淑哲的伴读,如今还做伴读不就是了?再不济送出宫去,鄂硕能叫她饿死?就算鄂硕不讲旧情也与我无关,竟想着一步登天要我照顾她,好大的面子!”
“姐姐。”谨妃遭此直斥尴尬得搓手道:“妹妹不敢别有用心,姐姐别误会。”
终是因为焦急适得其反,海兰珠躁得心火上来,更不容情地排揎道:“那你来做什么?想是妹妹觉得自己圣眷正隆,故意来寒碜我的?还不出去!”
她这样肆无忌惮地训斥着,伸手指向出帐的方向,直接地撵人。
谨妃顿时窘迫得目中含泪,仍要强笑着应她:“姐姐别生气,妹妹不敢,妹妹告退了。”说罢,便起身离开。
下人见状渐涌进来服侍海兰珠。其时天气已不早,海兰珠让下人在脸上涂了消淤平痘的药膏,生气地睡了一会儿,朦胧地听见帐外传来脚步声。
皇太极来她这里想要共进晚膳,见着睡容俏丽,居然动了闹她的心思,拢起了手指去挑摸脸颊,笑道:“睡着了?”
海兰珠正在迷糊,以为是萨娃洗完衣服回来,便一把拾掇开了胳膊,生气地斥道:“烦死了,滚开!”
他们常常这样亲昵调笑,皇太极料不到今日海兰珠会是如此反应,顿时太吃惊竟咬破了舌头,待反应过来,急怒道:“你说什么!你让谁滚?”
这一声震动不小,帐中的所有下人立刻全都跪了。海兰珠亦突然惊醒,瞬间瞪圆了眼睛。
萨娃早已回来了,见她睡着便没有惊动,默默地侍立在帐边,受到海兰珠喝斥的人是皇太极。
皇太极的脸上满是受伤和震痛的表情,颤抖着唇说不下去。
海兰珠后悔又害怕,唤了一声“皇上”便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望着他发呆。
皇太极像头怒豹似的张望着,红色的血丝在他眼中缠绕,浓烈的杀气笼罩了整个帐篷,连人们的呼吸都仿佛凝固。
海兰珠被震慑住了,继续呆呆地看着他直到吓哭。
皇太极讽刺地冷笑,转身便走,显是气得狠了,又舍不得对海兰珠发狠。
既是这样,便由着别人做替罪羊。不一会儿,海兰珠在帐里听见外边有人倒霉的声音。皇太极发狠踢翻了身后跟着的一名小太监,有人围过来劝止。他便又连踢了数人。顿时东倒西歪,惨叫不绝。最先的那人运气不好被踢中了心窝,在地上痛苦地翻滚了一会儿,竟是死了。
皇太极仍不能息怒,于是,帐篷外边满是求饶的声音。
海兰珠在里面受惊更甚,吓得双肩猛颤不能止歇。
情况危急,有人通报了哲哲前来救场,还有的却去告诉了郑亲王济尔哈朗。
时候不早,哲哲刚经苏布达除下头钗要睡。忙得匆匆系了披风便出来,济尔哈朗那边也是苏泰正在帮他洗脚,随便擦擦便套了鞋出来。济尔哈朗远远的见着哲哲妆容松懈。十分尴尬地停下了,问皇太极:“皇上息怒,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