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用怨恨的目光瞧着海兰珠的帐子。
哲哲顿时心中有数,忙道:“皇上息怒,让臣妾劝劝她。您不要生气。”
“让她回宫!”皇太极伸手去指,怒气难平:“让她马上…回去!”
他想说“滚”,但终究舍不得,于是说完了等她的反应。可海兰珠在里面哭得更大声,闹别扭不肯出来道歉。
皇太极被气得笑了,指着帐子对哲哲道:“皇后。你看看,都是你惯的!”
“是,是臣妾的错。臣妾会料理的。皇上回去歇着吧,时候不早了。”海兰珠会变成这样,都是皇太极娇惯的,但哲哲不敢强辩,只能安慰着求他息怒。
皇太极连望了几眼。很失望,终是被劝走了。
偏在这时。后悔的海兰珠从榻上下来,哭哭啼啼地走到帐边想挽回他。当她看见他决然的背影,气得转身抓住榻上的枕头狠狠地砸了出去,并不许人捡回。
哲哲送皇太极回了帝帐又回来找她,见着帐外的枕头,心里也很气,但却为着大局进帐商议。
海兰珠哭得嗓子都哑了还停不下来,今夜的委屈她感到很是难以忍受。
哲哲原想批评,见着她可怜兮兮的样儿又心软了,海兰珠扑到她怀里不依地分辩,竟先告起皇太极的状来:“姑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是萨娃回来了,我不知道是皇上。”
萨娃回来的时间比皇太极到来时要早,闻言吓得不敢动。哲哲扭头瞧了一下,问海兰珠道:“你到底跟皇上说了什么他那么生气?”
“我说了不该说的。”海兰珠迁怒于人,向萨娃瞪起了眼睛,指道:“都是你这奴才害的,都是你!”
“奴才该死!”萨娃急忙自掌耳光以求饶恕。
皇太极已经无端踢死了人,哲哲不愿再造杀孽,听得脆响摆手让所有人都退出去,再对海兰珠道:“你这脾气该改改了,海兰珠,皇上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伤心,你知道吗。”
被哲哲送回帝帐的皇太极眼角发湿,只是不愿当着哲哲的面流泪,因此强忍着不再抱怨。
海兰珠的话宛如富有魔力的咒语,只不过一个“滚”便伤透了他的心。因着他爱她便更伤了十倍。
直到此时被哲哲提起,海兰珠越发痛悔,拉紧哲哲的衣袖道:“我知道错了我不要回宫,我要留在这儿守着皇上,姑姑,我要去见他,我爱他,姑姑。”
“我知道。”哭笑不得的哲哲拨开她的手,劝道:“皇上说气话,你当什么真。今夜不成了,你去不得,好好睡吧,明天我领你去向皇上道歉,我会帮你的。”
“可是你帮得我一时,帮不了我一辈子。”海兰珠眨动着眼睛,想起刚刚皇太极可怕至极的模样。
原本抱着侥幸的心理,而今,她不敢想若是当前的情形再度发生该怎么办。庆幸的是,皇太极现在还爱着她,所以容着她忍着她,若是不爱了,那个被踢死的下人,也许就是她来日的下场。
海兰珠想得浑身冰凉,抱缩成团地发抖。哲哲摸了摸额头,惊道:“我这便叫人来给你瞧瞧,吓出病来可不得了。”
于是,徐文魁接到命令后很快便来。
海兰珠乖乖地接受了诊视,直到哲哲放心地离开,才正色地对徐文魁道:“徐太医,这些年来,本宫待你如何。”
“娘娘,若有要微臣赴汤蹈火之处,微臣在所不辞。”徐文魁很识时务地接了话。
“本宫有一件事交你去办,只是你务必要保密,否则,你的全家都会遭遇危险,你不想的,对吧。”海兰珠威胁地打量着他。
她已决意要寻一个不能生养的女人作为工具培植起来,徐文魁行医阅人无数,当是最好的助手。
待到徐文魁弄明白这份意思,心头一闪,不知为何竟跳出了董佳氏的影子,惊得他面色突变,结巴地道:“娘娘的意思是否要寻一个女人献给皇上,在此之前,由微臣调配绝育药,让她服下?”
第一百二四章 不能怀孕的女人
海兰珠想不到徐文魁竟聪明到如此地步,直接地点明了意思,这倒令她有些心虚,仿佛被质疑了人品,因此立刻反问地试探道:“你为何这么说,本宫只是不想她那么快怀上孩子,用避子汤也是可以的。”
“不,娘娘。”令人绝育有伤阴德,只怕来日有报应。徐文魁干脆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以宽她的心:“一了百了,总好过他朝对娘娘造成威胁,以微臣之见,必须用绝育药除去后患。娘娘放心,微臣一定办得妥当。”
这样的说法显见诚意,海兰珠便点了点头。左思右想,终是未将董佳氏主动靠拢的事说给他听,只道:“既是这样也只好依你了。务必保密,即便对至亲之人也不可外传,事成之后本宫重重有赏。至于人选,本宫会安排萨仁和萨娃跟你共同参详。”
“是,娘娘,微臣会见机行事。”徐文魁心头一荡,忙恭敬地应下,叩头过后,悄然出了帐。
未来是一条宽阔大道还是一条危险至极的羊肠小径,都由不得他回头。
夜色比刚刚更沉了几分,微凉的风抚摸着面颊,一阵阵地催动眼中的泪珠。怀抱着激动心情的徐文魁难以抗拒地沾湿了睫羽。他的身上,既承当了多尔衮的嘱托,又维系着海兰珠的希望,若不能利用他们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下场必是悲惨至极,略想象一番便有着惊人的恐惧。
徐文魁庆幸海兰珠挑上的是自己,而不是江行舟,否则事情将会变得难办得多。继上回御厨和卢太医暴死之后,徐文魁的声望又恢复到了从前,甚至更加辉煌。而江行舟则是一蹶不振,没什么起色。幸亏孟古青和索伦图有着不变的信任,否则便是前功尽弃。
江行舟为人朴善。但未免有些过于单纯,江行舟将御厨的死归结于自己的失职,被徐文魁的花言巧语蒙骗在鼓里,向孟古青和索伦图请罪时也这样说。
因着这些天他尚是在自责中度过,对某些事便变得很不敏感。
此次,皇太极携带嫔妃出宫行猎,随行的御医除了他和徐文魁还有两名,别人都有事做,独他从早晨开始在帐中发呆也无人来唤,他却不知是为了什么。还很多情地主动去帮忙。
硕塞的伤无人愿医怕开罪了皇太极,所以能躲便躲,江行舟却背上药箱主动前往。等到晚上又来。
待到此时,徐文魁走过硕塞帐边的时候,江行舟正从里面出来,见他走过不由心中颤了颤,跟上去唤道:“师哥?”
徐文魁暗暗嘲笑。却又不得不停了脚步,回头道:“行舟。”
“师哥,宸妃娘娘怎么了?”江行舟见着他自海兰珠的方向走来,忍不住一问。
徐文魁不过因为曾经听到硕塞和叶布舒的密谈好奇心作祟才会想再靠近这帐子,结果见着江行舟真是心中不安,忙走几步将他拉远些。以防他人非议:“没什么,行舟,你竟然帮小五爷医伤?”
“是啊。”江行舟走着。扭头望了一下,叹道:“白天我看过他的伤很重,皮肉都翻过来了,有些地方必须缝合,所以晚上也来帮他换药。这样稳便一些。”
“换药自有下人料理,你又何必多事。皇上心情不好。若是有心人瞧见,告你一状该怎么办。”为着同门的礼貌,徐文魁客套地规劝着,心里却想着相反的事。
他已然想好要去告江行舟的状,面上却是恨铁不成钢的责备之色。
见着如此老成持重的样子,江行舟也很羞愧,竟主动地道:“师哥,多谢你提点。我以后会注意的。”
徐文魁于是敷衍地又聊了几句,等和江行舟回到了帐中,仍是舍不得睡去,坐在灯下沉思。想了想,他又借为海兰珠疗疾的借口去翻了后宫妃嫔的脉案。
后宫中,尊贵一些的皆已上了年纪,都有三十以上了。庶妃类及佟贵人,石贵人、宁答应之流得到的眷顾也不多,况且对待这些女人,若想拉拢她们又要保密,几乎是顶尖的难事。
若要从宫外带进人来,又要考虑是否在旗还有家世背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苦思冥想,徐文魁的心上便又跳出董佳氏的影儿,吓得他心惊肉跳,自己也想不通是为什么。
在灯下出神一久便有人注意到了,都来关心,徐文魁说笑着合上了脉案,熄了灯火去睡。同僚同榻,四名医者心事各异躺在通铺上,独徐文魁辗转难眠。
他一闭上眼睛,便想起董佳氏姣好的面容和婀娜的身段,还有她曾经哀求自己的可怜模样,想得连耳根都热起来。
他已是成家立室之人,董佳氏亦算不得良善,他本不该如此轻浮,却不知为何总是想着她。
若要这样的女人绝育,他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徐文魁忍耐着厚重的心事,闭上眼睛,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睡着了。
再睁眼时天已微明。
仆役太监小东子弯着腰,在他耳边轻唤:“徐太医,定心茶已经煮好,奴才送去给八阿哥可好?”
“哦。”徐文魁突然想起身上还担着小八的差事,忙道:“去吧。”
虽是有些早,相信索伦图已经醒了。徐文魁也忙着起身洗漱,再到皇太极及各处请安,这一去便遇见去向皇太极道歉的海兰珠,以及陪同她的哲哲。
见到徐文魁,海兰珠想起昨夜的密谋,面色变得忐忑。
而徐文魁则不多说什么,为她定心地点了点头。
瞧着这两人奇怪的样子,哲哲想问却不便开口,有些狐疑地牵了牵海兰珠的袖子,将她领到皇太极的帐里。独处一夜,皇太极的气已经消了,海兰珠带着亲手做的早点来抚慰他。不一会儿,皇太极便舒展了皱起的眉尖,叹道:“罢了。再有下次朕便不能容你,坐下一起用吧,皇后,你也来。”
“是。”哲哲松了口气,先照顾海兰珠坐好,然后才一同用膳。
徐文魁在皇太极起筷前跪地请了脉,安心地磕了头道:“皇上今日气色不错,脉像平和,可以行猎。”
皇太极很满意,随手指指桌上的一盘点心赏给了他。徐文魁谢了恩从帐里出来,见到硕塞跪在外面叩首。
硕塞昨日伤得很重,虽然很委屈。但为着礼数却要反过来向皇太极请罪,在帐外跪了一会儿,见里面没有动静,便不敢再扫皇太极的兴,磕了头起身就走。
这一来徐文魁便是与他同行。不知不觉想起昨日见着硕塞和叶布舒的样子,多了一句嘴:“小五爷,您的伤如何了?”
硕塞淡淡地哼了一声,没有理睬。
徐文魁的面上顿时难看极了,只好不再作声,心里却是有些恼的。想着那些听到的也是不可多得的把柄。谁笑到最后,谁才笑得最好,忙按捺住了自己。由他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尚算顺利。待行猎完毕,徐文魁跟随皇太极回宫后便加紧办海兰珠交待之事,在书海中查找令人绝育的办法,并同时注意着萨仁和萨娃的动向,害怕由她们确定了人选。
因着若不是两样都拿捏在手中。日后便不够呼风唤雨,甚为可惜。
越想此事。徐文魁的心头便总是闪过董佳氏的影子。想着她曾滑胎的前例,鬼使神差地便在赶去替谨妃请平安脉时,竟多作逗留,去见董佳氏。
董佳氏料得他的来意,让常月露和斯兰守住门口,再对徐文魁殷勤地挽留道:“徐太医稍待片刻,我有几句肺腑之言。”
谨妃自回宫后便将海兰珠的拒绝之意传达给了她,她亦料到没那么容易打动海兰珠,便想到兵行险着。皇太极在行猎中发怒弄死人命之事人所共闻亦随众传回了宫里,因此董佳氏将这两件事联想在一处,猜想海兰珠恐怕会动摇,便有心向徐文魁探听一二。
徐文魁听得话意顿时有些惭愧,回复道:“常在费心,宸妃娘娘的确有些心神不宁。”
“宸妃的心思我也猜得几分,若我能为她分忧,日后得了圣宠,定不会忘了太医的恩德。”董佳氏说着离座,竟认真地朝着徐文魁跪了下来,请求道:“太医,事到如今只能兵行险着,你既帮我骗过了一次,今日我便是第二次求你,还请徐太医千万不要拒绝。”
徐文魁顿时想到董佳氏滑胎的因由乃是在过后才发觉她自行使诈,而今的“第二次”分明是还要他帮忙骗人。
上一回为着帮董佳氏骗过皇太极保她性命,这次难道是要欺骗海兰珠?
徐文魁心口猛颤,脱而而出道:“不行!”
“徐太医,你已经帮了我一回,你已是欺君之罪,帮与不帮又有何异?而今我能受封常在也是由于你的功劳。虽然一直以来诸事不顺,但我相信皇天不负苦心人,我披肝沥胆必有出头之日。但请徐太医摸着良心想一想,你就算现在不帮我,你还有回头路吗?你跟我都是身不由已受制于人,莫非你甘愿永远如此,身家性命全部拿捏在他人手中吗,既然如此,为何不冒险试一试跟我联手?”
字字有理,徐文魁被说得哑口无言,呆了半响,才点了点头。
董佳氏见他应了,十分窃喜,便起身更靠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徐文魁听得惊住了,心道果然与自己所料不差,因事关重大,便特意反问道:“你要我骗宸妃说你喝下绝育药?”
董佳氏道:“只有这样,宸妃才能放心地将我送到皇上身边,否则,即使我身在衍庆宫亦与冷宫全无差别,她不会让我有机会碰触皇上。”
徐文魁很是为难:“若是他朝你得孕龙胎,岂非暴露?”
董佳氏阴险一笑:“此一时彼一时,到那个时候,宸妃后悔莫及,又怎么管得了我,我必然处处防范,但请徐太医安心,向来都是索隆嬷嬷贴身照顾我,我不会让她有可趁之机。”
徐文魁因此应承下来,还想替董佳氏诊脉,看看情况如何,因是在房中逗留得久了,此刻院中传来了咳嗽声。
外人提防男女礼数,董佳氏便道:“徐太医先回去吧,我的身体状况你只管问索隆嬷嬷便是。”
徐文魁也觉有理,等出了院子,恰好索隆便守在外边。以送行的借口陪他走了一段路。徐文魁低声问起董佳氏的身体如何了,索隆想起旧事,怕得肩膀抖了一抖。
如今董佳氏的面目已养得有些精神,怎可告诉徐文魁她已然身体受损,是“不能下蛋的鸡”,索隆忙强撑笑颜,对他道:“这个太医自管放心,我们常在的身体已经复原了。”
“如此甚好。”徐文魁顿觉安心,决意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对海兰珠展开欺骗的计划。
第一百二五章 四个女人一台戏
索隆向着御药房的方向送了徐文魁一阵,眼看前边有人在走,便自觉地停下避嫌地让在了一边。她没做什么,倒是徐文魁惊讶地先打起了招呼:“吴公公?”
吴良辅刚从皇太极那儿过来。他因着接连监视庄妃不利,刚得了皇太极的查问。而今心里亦是有些委屈的,可这委屈却不可为外人道。吴良辅现下处境与徐文魁何其相似,都是脚踩两只船。皇太极要求他监视庄妃,他原本认真照办,可是见着皇太极和多尔衮之间争斗日隆,便起了踌躇之意,想要含混度日,谁也不得罪,以致有今日的麻烦。
皇太极念着当下需要维持各处平安,便对吴良辅微责了几句仍令他回去。吴良辅身体不适,也正想去太医院拿点药自用,便因此得遇了徐文魁和索隆。
索隆让开了,徐文魁却主动相迎。吴良辅苍白着脸色,见之微喜,轻咳地笑道:“徐太医,真巧啊。”
“吴公公哪里不舒服?”徐文魁说着走近了便搭手诊脉,摸了一会儿温和地回道:“无妨,只是偶染风寒,在下亲自给您开一帖便好,您先回去,在下即刻开了药,抓好了便亲自给您送去。”
“多谢。”吴良辅虽曾经是乾清宫的副总管,亦不过旧日风光,见着徐文魁仍然这么客气,顿生亲昵之意,想着便红了眼眶。
徐文魁灵敏地转了转眼珠,已知他有倾诉之意,心中便冒出了奸滑的主意。
索隆在身后见着他们在说话便转身离去了,待回到衍庆宫后,刚刚进入董佳氏的院子,斯兰便紧张地从侧屋里出来迎接,向她道:“姨。徐太医问你什么了?刚才我听见他跟主子在房里鬼鬼祟祟的,却听不清楚,主子不会是想背叛庄妃娘娘吧,我可要去禀报一声。”
“等等。”索隆引她去角落,偷偷地说明了。
斯兰顿时大惊:“徐太医问主子的身体,他想干什么?可不能让他知道真相,否则,主子也会知道的。”
索隆警惕地拍了下斯兰的肩:“你去禀报庄妃娘娘的时候,记住不能全说实话,我们要给自己留点后路。懂吗。”
斯兰答应了,待到夜色降临悄悄地去了永福宫,进院却撞见吴良辅。骇得停下来。
吴良辅眨眨眼睛,视而未见地微偏了头,显见包容之意。斯兰有些惊讶,随后窃喜地进入屋中,待到见着陶格斯和庄妃方才明白。原来这些竟是徐文魁的功劳。
徐文魁竟如穿针引线之人,在送药来给吴良辅时展开一番引诱,竟使得他茅塞顿开,倒戈相向。
吴良辅原有望升至乾清宫总管,皆是因被索伦图连累,致使皇太极心痛发作才被调至了永福宫。而他的干弟弟徐源却因为偶然立功而占了便宜,使得吴良辅怨气甚重。况且这样的调任有着戴罪立功的意味,吴良辅也感到很是吃力不讨好。他原本不是大善大忠之人。又对索伦图心存埋怨,眼见为着皇太极继续得罪庄妃与多尔衮无益有害,便以忠臣之名,行脚踏两只船之实。
而今,经过徐文魁的花言巧语。竟使得吴良辅引为知己,定下心性全然倒向了庄妃。决意为她办事。
徐文魁这么做,既是为了私心多养一个帮手,亦是由于揣摩到了多尔衮的心思,主动迎合以示其诚。吴良辅昔年曾是皇太极身边举足轻重之人,而今虽然离任威望尤存,徐源不过一时侥幸,其心未稳,若能将吴良辅调回到皇太极身边,既可解庄妃被监视之困,又可从二人争斗中得利,其利无穷。
如此邪恶的主意一旦实施便生奇效,吴良辅被收买后,庄妃顿时感到轻松许多,斯兰禀报时也不必再战战兢兢,于是,说到董佳氏的“背叛”便显得有些激动。
庄妃听在耳中,倒不觉得什么,摆了摆手道:“莫急,本宫想她定有苦衷。她是背叛我们,还是为了共同的利益才这么做,一切就看明天的表现。斯兰,你替本宫带一句话给她。”
时光飞逝,现下已是十月初八,明日初九便恰好是福临七岁的生日,庄妃渴盼着见他一面总不得机会,便想要“有心人”主动安排。虽然庄妃被命令静养,但无欲堂及一些闲散之处尚是去的,倘若有人明日能将福临带到那里偷偷相会,亦算是成全了她的心愿。
而今谨妃才是管教着福临的人,要使得她主动放行,便要依靠董佳氏的三寸之舌打动她。
幸而大功告成,待到第二天早上,谨妃和董佳氏便乘着天色未明便带着福临和乌云珠前往无欲堂。庄妃片刻后便到,福临一见到她便啼哭不止。
庄妃亦是泪如滂沱,但为着不令事情败露只能强忍,蹲下将福临揽入怀中轻拍道:“我可怜的孩子,吃得好吗,晚上睡得好吗,功课怎样了,你不在额娘身边可有听谨妃娘娘的话,你乖不乖?”她一边摸,一边感到福临的肌肤在指尖下战栗起来。
谨妃再好,福临也不肯相信她,因着所受的伤害实在是太多了,他总觉得每一个人都在算计他,伤害他。包括淑哲,甚至,包括曾经欺骗他的庄妃。
福临想起索伦图生日宴那天和庄妃一同跪在众人之前的情形,羞愧无比地抱怨着,推开她的拥抱。庄妃心碎地求了一阵,才得到他的原谅,便将亲手绣的福袋系在他的身上,又拿过一包金瓜子来交去他的手里。
福临想起昔日额娘的各种苦处,又哭了起来。
“你一定要坚强些,我的孩子,只有坚强才不会被人看不起。你还小,将来等你长大成为巴图鲁的时候,额娘保证,没有人敢欺负你。”庄妃想他想得心儿仿佛被剖成了碎片,亦只能忍着疼安慰。
“我要回到额娘身边。”血浓于水,福临终是悲伤地抱住了她,不肯放手。
庄妃日思夜想正为此事,她含泪抬眸看了看谨妃,盼望对方主动要求,谁知却不能如愿。
谨妃已得了叶布舒的叮嘱,万不可上了庄妃的当,白白地替她养了一阵儿子。见着福临全不念自己的好处也有些心寒,因此狠心地道:“庄妃妹妹,凡事不可急于一时,我既领了皇后之命便只有遵循,大事为重。”
“姐姐说得极是。”庄妃见她不肯放手,心中幽怨亦不便多说,便点头感谢着送了礼物。
谨妃见着是一张千两银票,便明白是出自小玉儿之手,内幕不可点破,她便顺水推舟地接了,听庄妃商谈起今后的打算。因着谨妃受过海兰珠的申斥,心中也有些埋怨,言谈间透露一些出来,庄妃便喜不自禁地粘上来。
不仅是她,便是董佳氏也见机行事靠拢,将乌云珠向前推,靠向了福临的身上。
福临因着明白自己身体受损是因着淑哲的缘故而并非乌云珠所害,对她的态度便有了明显的改变,二人在衍庆宫相处了一阵日见和睦,况且董佳氏不思旧恶,常为福临对淑哲的仇视排解,得了他不少的好感。这些好感使在此时派上用场,教庄妃和谨妃瞧在眼中很有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