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前世的胤禟还是后世的麦都喜欢我的按摩,不知弘晳喜欢不喜欢?
我低头看着他,却见他眉头静静地舒展开,双目轻合,菱型的唇微微张开,发出了轻而均匀的呼吸声。
他,已经睡着了。
这么会儿就睡着了,昨晚一定是没怎么睡。我停了手,从床上抱了床被子给他盖上。正要开门出去,就与收摊回来的小棒子碰了个对脸儿。我忙在唇上竖起手指,示意想要张口的小棒子别出声,又对她指了指躺在沙发上的弘晳。小棒子见了,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我把她带到院中,告诉她弘晳累极,要在这儿小睡一会儿,叫她别去打扰他,好好照顾他。
小棒子的眼睛立刻变得亮亮的,像小鸡啄米般地猛点头。我笑了笑,有小棒子在这儿,我就可以放心回府了。
时间过得真快,跟弘晳说话,为他按摩,一晃,一下午就过去了。现在已经是日暮西斜,再不回府,大米小米就要来找我了。
歉疚和怜惜
胤禟这些天明显比较忙碌。自打那天早上从他的房里出来后,就很少见到他。
还以为他是刻意躲我,可听大米小米说,他们这些天也很少见到阿玛,我才知道他真的很忙。
想到前几天弘晳跟我说的话,对胤禟的忙碌心里有了个底。朝政动荡中,他不忙碌才不正常。
这次的事,没准儿跟这几兄弟有很大关联。虽然受到康熙的打压,但我知道八阿哥一直没死心,朝中支持的力量也都还在。这一点是让我一直十分佩服八阿哥的。在康熙这么严厉的打压下,兄弟和朝臣为了自保,一般都会选择与他疏远。可八阿哥却依然受到众兄弟和朝臣的追捧,不能不说他的人格魅力十分出众。难怪康熙对他如此忌惮,他的社交能力就连康熙恐怕都自叹不如。他的号召力和影响力,到了康熙的皇权都无法完全压制的地步。
另外,既然在一废太子时,这几兄弟已经站到了风口浪尖上,那么太子恢复地位,将来一旦登基成功,必不会放过这班兄弟。他们的下场会是什么谁都能预见得到。所以,他们一定会倾尽全力再次把太子搞下台。即使不为自己人坐上那把椅子,就算为了将来各人的身家性命,也是要搏一博的。
八阿哥和胤禟这几兄弟,就像是穿上了有魔力的红舞鞋,一旦跳起夺嫡之舞,便再也停不下来了,直到生命的终结。
没想到这么快又会见到弘晳。他仍然等在小棒子的那个小院中,一见我,便说道:“我两天没睡了,躺在床上却一直睁着眼,你给我再按摩按摩吧,我想好好睡一觉。”
这弘晳,哎,有些撒娇的味道!
我抬眼细看,他的面颊消瘦了下去,布满血丝的眼睛突显了出来,胡子虽然仍刮得干净,可原本年轻富于朝气的面孔,现在却有了几份沧桑的暮气。
这些天,他顶着内外的压力,真的是饱受煎熬吧!弘晳是太子世子,在太子这棵大树将倾之时,他对外要撑起门面,对内还要安抚一家大小,众多压力集于一身,是否已不堪重荷?
人说世态炎凉,在朝廷这种特定环境中,人情冷暖会表现得更为突出。
太子犯的事,可是侵犯皇权、触怒天威的大罪,这种事,搞不好要死人的。历史上有的是为了皇权父子相残的先例。虎毒不食子,在皇权面前毫无说服力。
虽然我这个预知历史的人,知道康熙终生没有杀过亲子,但弘晳却不知,别人也都不知。
为了保阿玛一命,他这些天怕是没少惊惧惶恐,虽然他在人前仍然保持着太子世子平素的威严。
恐怕只有在我这里,他才会稍稍表现出一点内心的脆弱。
看着这样的他,内心多了份怜惜。
我把他领进屋,让他躺在沙发上,搬把椅子坐在他的头前,开始给他按摩。
我按摩得细致又卖力。房间里除了我按摩的手指关节叩击在他头部的声音外,没有其它声音,十分安静。
他闭上眼,面部表情开始舒缓下来。我以为他马上又要睡着了,却听他忽然开口说道:“我救不了我阿玛!他,这回,性命堪忧…”
什么?我吃惊地停下手里的动作。过了好一阵,才又开始按摩。
“怎么回事?”我尽量平静着语调问道。
“我的人探听到消息,刑部尚书齐世武受审时招供,我阿玛曾托人给托合齐传信,让他帮我阿玛举事。若是人证、物证聚在,我阿玛这次便在劫难逃。”
我的手指猛的一顿。太子…
我是知道历史的,但历史是否会因某些特殊因素改变呢?比如我的到来。太子在这次二废中,真的会安然无恙吗?
“信呢?被搜出来了吗?”有没有证据对审问结果的判定至关重要。
“还没,不过齐世武说他曾在托合齐府的书房里看到过那信,眼见着报上去请旨,就是搜府的结果。若是真的搜出了那封信,我阿玛便…,性命不保!”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到。
这几个字说出来,对他,很艰难吧?
“那皇上可曾下旨搜信?”我问。
“也还没。”弘晳忽然睁开了眼。“奇怪的是刑部、大理寺和宗人府审案的官员上午就已经进宫请旨了,到了这个时候还没出来。据说,皇玛法称病,他们根本就没见到我皇玛法。”
康熙称病?时间上有点过于巧合了吧?
或者是他明知此事却不愿下旨,以称病拖延?难道他也怕若是真个搜了出来,便需对太子痛下杀手,他在逃避?
这些念头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问道:“你阿玛真的给托合齐传过这信?”
他摇了摇头,有些疲倦地再次闭眼说道:“对此事我也是一无所知,不过,我阿玛若真有此举,应该不会瞒着我。而且,托合齐也矢口否认。”
托合齐是否承认不能成为依据,但以我对太子的观察,他对朝政早有心灰意冷之态,怎会如此热心地想提前继位?可,若是他没有此心,也没有给托合齐写过信,那齐世武所称的信又是从哪儿来的?难道,他是诬告?
这个念头闪过,我心里一惊。齐世武是刑部尚书,他,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他和胤禟同管刑部,是否胤禟的人,我不得而知,但平时两人的接触应该很频繁。这种可能是存在的。可如果他是胤禟的人,八阿哥他们利用他作为卧底打入太子的班底,用来在关键时刻反噬,那么,这样不是要连齐世武一齐牺牲了么?
凭齐世武的官职,他可不是个能随意牺牲的小卒子!这种牺牲可是丢脑袋,甚至灭九族的事,齐世武能心甘情愿地为阿哥们的夺嫡大业牺牲?
但凡为众牺牲的,除了执着的信仰外,就是为利益了。朝廷党争大多为了利益,齐世武应该也不例外,可如果连脑袋都没了,还有什么利益可言?
这种事,齐世武会干吗?
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却想得头晕脑胀,太阳穴隐隐作痛。
但,无论真相是什么,那既然有人敢告,那封信应该是存在的,即使本来不存在,安排此事的人,也会让它在适当的时候出现。只要它被呈送到康熙面前,太子的性命就真的难保。为了自己的皇权,康熙就算心里痛如刀绞,怕是也要拿太子开刀了。
我对太子的感情,自始至终没有一分暧昧,有的只是歉疚和怜惜。但就是这份歉疚和怜惜,却不能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向那可怕的终点。
我决定做点什么。
为他。
“托合齐府你应该去过吧?”我继续着手下的动作,却似不经意地问道。
“嗯。”他的回答很简短,却是在等着我的解释。
“他家的书房可是如恒亲王府的那般气派?”我问得云山雾罩,但我想他会懂。
弘晳果然睁开眼睛,他仰面注视着我,目光中满是探究。我微笑着回视,不动声色。我们两个无声的交流中,我看到了他的明了和担忧,他也看到了我的执着和信心。
他犹豫了片刻,最终道:“托合齐的书房,即便不若我五叔家的气派,也差不太多。他家的书房叫长明斋,靠近府东侧,平时看守的人很少,只是现在,他家整座宅子都被九门提督的人围着,谁也不能进出。不过,东侧院墙中段…”
弘晳真是个极聪明的人,我只约略提了一句,他便已知我意,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我并没跟他说明什么,他却极懂配合。我想是因为他知道我这个偷儿的身份。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就是在我偷信郡王府的那个纨绔阿铎泰的钱袋时,那次我出手,让他看了个满眼。
这些人,果然个个非同一般。
回到府里,大米小米都已醒来,他们吵着要我带他们玩,我只好带着他们去放风筝。
府里最开阔的地方是竹林边的那片荷塘,我带着他们两人来到荷塘边。这里还是老样子,这个季节荷花都已凋零,只有剩下残茎枯叶零落地浮在水面上。周围的竹子倒还青翠,不远处的那片黄栌林依然灿烂如金。
对这里的记忆,尤为深刻。在这里唱过《小白菜》勾引胤禟,让他答应我出府;还捉过那条价值千金的红色大锦鲤,我用它在畅绿轩的荷花缸里练过手指的灵活性,后来胤禟让人把整个荷花缸都搬到我住的聆雪阁,那条红色锦鲤也就常被我消遣和荼毒;对这里最深的记忆还是孕中与胤禟牵着衣袖在那片黄栌林中散步,那时我总不甘心被他牵着,想牵着他,可到最后被牵的还总是我…
那时我肚子里怀着的那两个小东西,现在已经满世界地跑了。
坐在木椅上看大米小米牵着风筝绳边跑边叫,想起过去和胤禟在这里发生的一段段故事,心里柔柔的,软软的。
忽然好想与胤禟相认。
可是,他心里只有过去的那个桃儿,面对这个全新的我,他是否能接受?想起那天他尽管感觉我的脾气很像桃儿,却仍然说我配不上他,心里就一阵气苦。不就是相貌不同吗?难道他只爱那个样子的桃儿,我现在这样的,他就不爱了吗?
我知道吃自己的醋很幼稚,但仍无法避免地心里不舒服。忽然产生一种冲动,我不要告诉他我就是他日思夜想的桃儿,我就要以现在的面貌去接近他、勾引他,让他再爱上现在的我。我要看看现在的我和过去的我比起来,究竟哪个更有魅力?!
这个想法让我心中一亮,驱散了心里多日来的阴霾,使我禁不住轻笑出声。
胤禟,你就等着接招儿吧!谁让你说我不配的?我恶作剧地想着,笑容继续放大,笑声也愈响。
“什么事让你觉得这么好笑?”身旁忽然传来低沉而令人着迷的声音。
不用看,我也知道是胤禟。他正背手站在我身旁,嘴里问着我,眼睛却看着玩耍中的大米小米。
正想着他,他就出现在我身边,难道这就是心理感应?这种心理感应,只有在极相爱的人之间才会有的吧?看着他,心里的柔情忽然满得要溢了出来,我的目光如水般的温柔,对他绽开了一个灿烂到极致的笑容。
痴心妄想
他看着我微怔,目光渐渐失却了焦距,似看着极远处的虚空,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他,又想起了什么?想起了谁?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低头看到我关切的注视,蹙了蹙眉。“你总是这么看着男人笑么?没人告诉你女人要矜持些?”
晕!我只这样看着你呀,那笑容也只为你才绽放!
斜了他一眼,我说道:“我只看我爱看的,笑我觉得好笑的。不管其它!”
听了我任性的话语,他淡淡一笑,却让我一阵恍忽。他仍背着手,目视前方道:“那么,什么是你爱看的,什么事又是你觉得好笑的?”
什么事现在可不能告诉你,不然你会让我笑不出来的!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却说道:“好笑的事有很多,比如他们,”我的下颏向大米小米的方向一点。“你看他们玩得多开心!真好啊,这样的年龄,可以如此的无忧无虑。”目光追随着他们跑动的身影,不禁被他们的快乐感染。
“无忧无虑的年龄?你不是吗?一个妙龄女子竟会发出如此沧桑的感慨,倒像个老气横秋的嬷嬷!”胤禟漫不经心地说道,瞟向我的目光却微露诧异。
我活了这几世,经历了这么多生死恩怨,从心理上自然不再如花季少女般天真烂漫,说出的话不自觉地就会流露出符合我实际年龄的沧桑感。
既决心接近胤禟,就不会再如以往一般在他面前遮遮掩掩,自然的,就会表达出自己的感觉和想法,引起他的怀疑也在所难免。
嬷嬷就嬷嬷吧,我不在意地一笑,说道:“决定人是无忧无虑还是老气横秋的,不是年龄,而是经历。经历丰富的人,年龄很小也可能会老成持重,而没有太多经历的人,到老,都可能仍是个孩子气十足的老玩童。若是我没有经历天灾,没有经历过与家人离散,也许就会如你所说的那般无忧无虑了。”我没有忘记自己仍顶着个逃难来的村姑的名头。
胤禟斜睨着我,听着我的补救之言,脸上露出怀疑的神情。“怎么看你,怎么不像个村姑!村姑经历再丰富,也断说不出这番话。”
我故作神秘地一笑,说道:“那九爷你觉得我是什么人?可是你会喜欢的那一类?”神情妩媚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他却一下子冷了脸,斜睨着我说道:“不要再痴心妄想,我已说过你不配!你该知道以前曾和你一样痴心妄想的那些女人的下场,有被我赶出府的,有被我送还原主由其自行处置的,也有被我扔进秋水阁自生自灭的…,你想要哪一种?”他的声音并不高,没有加重语气,也没有故作威严恐吓,可我却听得后背一寒。
秋,秋水阁?!
那些对他有所企图和觊觎的女人干了什么令他深恶痛绝的事?以我对他的认识,他对女人一般还是比较宽容的,轻易不会采取过于极端的惩罚。或者他觉得只有桃儿才配得上他,而其他女人想要占据他心里原本留给桃儿的位置,都是对他的污辱、对桃儿的玷污?
也许是两者兼而有之吧!
所以才会毫不留情吗?我摇了摇头。“九爷是至情至性之人,才会对故人念念不忘,想那故人得九爷如此眷顾,即使身在黄泉也心安了吧?只是,人不能总活在过去,有些事,无法挽回,就要学会接受。”我在说什么?劝他忘掉过去的我,接受现在的我?忽然觉得很荒唐,我无奈地再次摇头。
“你个小丫头懂得什么?却在这里说三道四!你的经历不过是离家独自流浪了几天,你能懂什么生死不渝、天荒地老?你感受过的疼痛,最多只是手指被柴草划了几道,又哪里体会过心尖被剜掉般的痛?”他不以为然地嗤道。
我怎么会不懂,我和你一起感受的啊!只是,也许因为离去的是我,你就感觉特别痛苦吧?越痛,就会越难忘了。
我克制着如海涛般澎湃的心情,努力不让自己的眼睛流露出太多情绪。极快地转开视线,不然,我怕我的眼泪会泛滥成灾,一发而不可收拾。
大米小米忽然看见了阿玛,都跑了过来,他们争着给阿玛看自己手里的风筝。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竹林中的一角,那里藏着个小小的身影,是个小女孩。她正怯怯地露出张瘦瘦的小脸,羡慕地贪看着胤禟和大米小米三人。
从她的衣着,看不出身份,衣料是好的,却有些旧。
也许是府里哪个下人的孩子,拣了件主子的旧衣穿。我对她笑,招手让她过来,她却害怕地后退了两步。
我慢慢走上前,对她露出和善的笑容,想让她不要这么害怕。可她却不断地后退。
这孩子,怎么胆子这么小?
“哎呀,二格格,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儿来啦,让梁嬷嬷一通好找!回头她又该说你不听话,打你手心啦!”一个丫环跑来,对着那小女孩说道。
二格格?难道是…
想起了当年的事,应该是小萍的女儿吧?那个总想飞上枝头的丫环,好不容易在热河被胤禟宠幸,怀孕生女做上了主子,却不安分在府里待着,一而再,再而三地到我这儿来挑弄事非,加深我和胤禟当时的嫌隙。
当年胤禟对我痛下杀手,事情的起因就是她跑来告诉我有关商驭被胤禟抓了的事。她一次次的挑衅,最终导致胤禟不得不把她赶到最偏远的别院去。而她的女儿却一直留在府里,由嫡福晋栋鄂氏抚养。
看这小女孩对胤禟怯生生却又好奇的样子,难道是很少见到阿玛?那还真有点可怜了,额娘不在身边,阿玛也不怎么理她,这小女孩不是会受很多委曲?
刚想到这儿,那边已经在我面前现场演出来证明我的猜测了。那丫环动作粗鲁地一把抓住她,拉了她就走,一点没有下人对小主人的恭敬。小女孩脚步踉跄,几次差点摔倒,却没有尖叫,也没有呼痛,只是紧紧地皱着眉,露出难受的表情。
她们都走出去好远了,我还呆呆地凝望着她们的背影。
胤禟应该没有看到吧,若是看到了,是会管的吧?我回过身,却见胤禟站在我身后,蹙眉看着那两个已走远了的背影。
“那个杏儿真可恶,怎么对二姐这么凶?!”站在胤禟身边同样看着这一切的小米忽然说道。
“难怪她总是不敢出来玩!”大米若有所思地说道。
“秦道然,”胤禟突然出声。原本站得远远的秦道然马上走上前来听候吩咐。
“给那杏儿在外面找个人家嫁了,尽快让她出府。”胤禟的声音不愠不火,却有一丝冰冷。
秦道然大概也感到了他身上发出的冷意,二话不说,领命而去。
胤禟没有提一句杏儿的错处,但我想,这消息很快就会通过附近看到这一出的下人传遍全府。胤禟是想给所有人一个警告吧!
疲惫不堪地回到我的小院,没敢点灯,摸黑在屋里脱下了夜行衣。
刚才我到托合齐的府宅去了。正如弘晳所说,整个府宅都被重兵围守,别说正门了,所有的角门、侧门和后门都被人守得严严的,根本不可能进去。宅子四周的院墙也因其高大,周围视线开阔,无法潜入。只有东侧院墙的中段较矮,而且院内外植物繁茂,比较隐蔽,倒是个便于潜入的地方。
我用从聆雪阁悄悄拿出来的工具过了墙。这些工具是我以前做刘春桃时,藏在聆雪阁的房梁上的。逃离时,忘了带走,被胤禟抓回来后,也一直没用到它们,就任它们一直在房梁上躺了好几年。
我进去找工具时,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并没抱太大希望。没想到,它们还真在。不只是这些藏在房梁上的工具,就是下面的家俱摆设、镜枢衣柜也全如当年一般。里面的东西一样也没动过。当我从衣柜中翻找出当年常穿的那些衣服,从床下找到那双镶了珍珠的绣鞋时,我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作为风流魅惑的九爷最宠爱的小妾刘春桃时的岁月。
我“死”后,胤禟一直没让人动过聆雪阁,一切还是原样。只是物是人非,不知我们还回得到从前么?
我努力排除混乱的思绪,在树木的掩映下,翻过了墙。按照弘晳跟我说过的方位,向长明斋掩近。
一切都是那么顺利,只是进了长明斋后,却发现要从一大堆书本、奏章、文件中找到一封信,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这里已经一片狼籍,似乎在我来之前,就已有人捷足先登了。
是谁来过了?是否与我目的相同?难道是弘晳的人?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从他对托合齐府防守及围墙的弱点了如指掌的情况看,应该是下心思研究过。他研究这个的目的不言而喻。
可是,既然他的人已经来过,为什么他又不阻止我来呢?或者他的人并没得手?
一连串的问题闪过脑际,却没让我慢了手里的动作。从书桌找起,下面的抽斗、暗格,没有!再翻找书柜,每本书都拿起来翻抖过。
别看托合齐是个武将,家里的藏书倒真不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外面的打更声响起。随着打更人常年不变,单调乏味的“风干物燥、小心火烛”叫声,我听到了四声更响。
来的时候是三更,现在都四更了。我在这里已经翻找了整整一个时辰,找遍了所有的地方,就连书柜后面的木板都让我摸了一遍,却仍是一无所获。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一般官宦大户的府宅里都应有暗阁密室,若是如齐世武所说,在托合齐的书房里看到过那封至关重要的信,那么托合齐的暗阁密室就应该在这间书房里,即使不在,这里最起码也应该有个暗藏的宝箱之类的,好存放这种极重要机密的东西。可我把这里找遍了,却都没有找到。
究竟在哪里呢?我想得头大,眼睛也瞪得生疼,却仍找不到丝毫线索。难道是我有日子没干老本行,搜找东西的本事生疏了?我沮丧愤懑,起身就给近前放书画卷轴的瓷缸来了一脚。
脚被狠狠地弹了回来,脚趾踢得生疼,那瓷缸发出轻轻的翁响,却纹丝不动。
我抱着脚跳呀跳,脑中却如极光一闪,亮彻宇宙天地。
这,这瓷缸为啥会一动不动?
惊险一夜
我跛着脚却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对着瓷缸使劲一推,奇怪,仍然一动不动?按说这瓷缸并不大,以我的经验,刚才的劲儿足够推动这瓷缸了。难道它的底座被固定住了?
我把瓷缸里的画轴都拿了出来,触摸着瓷缸底部,平滑之极,根本没有任何机关按扭。
奇怪!
想了想,我双手抓住瓷缸边缘,顺时针方向旋转,不动?逆时针,一下,没动,两下,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