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终于转动啦!我压抑着兴奋的心情,一圈又一圈地转,直转了五圈,才听到“咔喇喇”的声响,瓷缸的底部露出一个小小的暗格。
果然有机关,果然是一个极隐秘的藏宝处。
瓷制的暗阁,底部放着一个木匣,和两封信。
两封?哪一封才是我要找的信?
我正想拿起信好好看一下,却听到远远地传来一声鸡鸣。时间过得这么快?我看向窗子,天仍然黑得厉害,但这显然是黎明前的黑暗。过不多时,天光就会大亮。不能再耽搁了,要马上离去才是!
不管哪封是我要找的信,都带走便是。我把两封信都揣到了怀里,手里的木匣?也揣起来!
本能,这是种本能!谁让偷儿的血液生生不息地流淌在我的血管中?
鸡鸣果然是个信号,我掩身向东侧院墙靠近,却听到渐起的人声。住在府中的人们从睡梦中醒来,也包括那些驻守的兵士。
越靠近院墙,声音越响。渐渐看到了兵士们的身影。
要快!
我加快脚步掩向院墙。已经看到了,还有二百米的距离。可是,前面为什么会有一队巡逻的兵士?
我躲到屋后,紧张地看着他们。屋里也传来人声,南腔北调的,却都有一个共同特点——粗鲁!
是驻守的兵士。他们正在骂骂咧咧地起床。
若是一会他们起来,绕到屋后上茅房,不是要跟我撞个正着?我看着不远处发出臭气的那间小房子,心急火燎地想着。
还好,那队巡逻的兵士很快地转过弯,向西行去。我立刻从藏身处窜出来,借助树木的掩映,向东侧院墙飞奔。
借助工具上了树,沿着树枝攀向院墙处,轻轻一跳,便攀住了院墙。我跨上一腿,骑在院墙上,正要翻身而过,却猛然看到院墙的府外那一侧,聚了一大队兵士,足有一百人。
啊!他们怎么会突然出现?我来时还没有!
这种状况我怎么能翻出墙去?那不是正落入瓮中?怎么办?难道回去?我看向院墙内侧,呀…
刚才那队巡逻兵士又回来了!
现在天色已有些蒙蒙亮,刚才借着夜色的掩映,我还可以骑在墙上不被发现,可随着天色转明,我骑在这里,不是会很显眼?
无论墙里还是墙外的兵士,只要偶一抬眼,就会看到我!这里一刻也不能多待,但我现在哪边也下不去。人家骑在墙上是进可攻退可守,哪边风景好,就往哪边跳,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骑墙派。可我骑在墙上,却是骑虎难下的局面。
怎么办?!
正在我莫衷一是、一筹莫展之时,忽见墙外一个兵士偶然抬头,目光却正落在我身上。他突然看到我,惊讶的表情立刻布满整个脸。他张开嘴似要呼喊,手也猛地抬起就要指向我。
糟了!
糟了!!
大大地糟了!!!
只要那兵士一喊出来,墙内墙外两侧的兵士一起夹击,我立刻就成了夹心饼干,绝对没有逃走的可能了。心念电转间,我把身子往墙头上一俯,就想把身子缩进大树茂密的枝叶中。正在此时,却见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的一道极矮的身影,冲向了那些兵士。
他手持短剑,如鹜鹰般飞扑到兵士丛中,手起剑落,那个指着我想要叫喊的兵士便毫无声息地倒下了。这几下兔起鹘落,动作快得令人无法反应。那个被他撂倒的兵士直到倒下的那一刻手还指着我,根本没来得及想到死神已经光顾了他,收走了他的灵魂。
那人并不就此罢手,他身形灵动、剑光点点,在兵士丛中如蜻蜓点水般自如地穿梭往来,一连串的惨呼声随着他的跃动不间断传来。
我大感惊异。这人是谁?他的出现正好解了我的围,时机好巧!难道他是故意帮我?
定睛细看,这人一身黑衣,几乎和我一般装束,但他的脖颈处却系着一条红色的巾帕,随着身体的动作而跃动,远远望去,只有那抹艳极的红在狂欢劲舞。
他身量矮小,像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哪来的孩子这么厉害?
在我惊讶地看着他,心思百转之时,他却轻轻地几个纵跃,就已干净利索地跃出了人群,向北急飚而去。
那群兵士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纷纷叫嚷着追了上去,可惜他们的同伴已经躺下了十几个,那孩童的背影也已隐没在灰暗的天色中,只留下那一抹艳极的红,若隐若现。
“呼喇喇”一大群人一拥而上,瞬间就跑了个没影。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轻轻抚了抚急跳的心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此地绝对不能久留,我左腿一蹬,双手一撑就翻到了院墙外。顺着院墙跑了好远,直到绕开那满地的血腥,我才跑向街道对面的胡同。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用刀剑杀人!虽然那孩童身手极快,眨眼间就完成了杀人的动作,但那喷出的一蓬蓬血雾,却仍给了我极大的刺激。腿脚发软,却不得不一直向前冲。
闪进九阿哥府,跑回自己的房间,便一下子摊软在地。
疲惫加惊吓,这一夜真够刺激!
缓了好一会儿,我才从地上站起身,反身扣好门,走向床榻。
该清点一下这一夜的收获了。
我从怀里掏出木匣和那两封信,放在床上。
先看哪个?信还是木匣?根据以往的经验,这么被小心保存的东西不是机密的,就是极珍贵的。
存放在木匣里的东西更可能是难得一见的宝物。偷儿的习惯让我对宝贝更感兴趣,可信却对太子和弘晳更重要,它也是我今夜出手的原因。
木匣和信都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着我揭开它们的秘密。
想了一下,我还是向信伸出手去。太子的性命更重要!
两封信,信封上都没有署名。
一封黄色信皮,一另封为棕色。黄色是大清皇室的专用色,更像是宫里来的,我决定先打开它。
拆开信封,急急地摊开信纸一看…
哎呀妈呀,差点学着东北话叫出来。
原来宫里宫外果然盘根错结,联系密切。说是后宫不得干政,但干政的方法多种多样,不明着干政,暗着干政的照样不少。连最不显山、不露水,貌似平和无争的人,都多多少少地对朝政伸出了触角。
这里面的事,果然不是我这现代来的偷儿可以掺和的。
我把信折起放好,决定对此事保持沉默,绝不对任何一人说起。不然,一不小心就会掀起轩然大波,这样一来,我这趟大清之旅怕是又要终结。
怀着对第一封信的敬畏,我深吸了口气,鼓足了劲儿才郑重其事地打开第二封信。
这封信比较奇怪。信纸泛黄,显然是有些年头了,看下面的日期,竟然是十年前的旧信。字迹倒还清晰,但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信说的是什么。信是写给托合齐的,像是在留临终遗言,又像是在托孤,却说得云山雾罩,没有一个字说得具体。
洋洋洒洒三大页信纸,内容大多是对皇上歌功讼德及对托合齐的亲近恭维。只有个别的几行字引起了我的注意。
弟锡范无德无功,唯只助澄海公纳土输诚,助圣皇底定中邦,如旭日升而普照;扫扩六宇,虽浮云翳而乍消。苟修文德以来远人,宁事胜心而焚海国?

实圣德之渐被无方,斯遐区之襁负恐后。弟偿自省重愆,诚为莫赎,倾心而向化,又怎敢执迷不悟,顽梗怙终?实乃冤也!

本系南人,不谙北土,倒无可恋留。独念弟全家骨肉,强半孺呱,尤虑吾唯一幼子尧宇,恐吾去后,其无以为靠…
家道贫寒,难以养瞻…,兄假以援手,弟俯仰天地,激切屏营之至!
落款是“冯氏伯锡范”。
稀世巨钻
冯氏伯锡范?怎么听着耳熟?冯氏,姓冯的?锡范?冯锡范?
这,这是冯锡范?!中间的“伯”字应该是指他被康熙封的伯爵的头衔吧?我吃惊地盯着这封信上略显潦草的字迹,再次感到与历史人物接近的奇妙。
冯锡范是历史上的真实人物,也是被金大侠写进书里的人物!他在金大侠的书里可是个大反派,使奸计杀害了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最后被韦小宝整得倾家荡产,顶替毛十八上刑场砍头。
现实中也差不多,除了有关韦小宝的这部分。他使奸计骗了陈近南,使他兵权被罢,又挑唆郑成功的兄弟杀害了郑成功的长子、陈近南的女婿郑克臧,帮助自己的女婿郑克塽袭了延平王位。从此把台湾的军政大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可惜,会使奸计的小人往往没有军政大才,没几年台湾就让他搞得乱成一团。李光地向康熙进言趁此时机收复台湾,于是,才有了施琅的兵进台湾,才有了郑氏兵败、郑克塽带郑氏家族及明宗室后裔投降清廷。
这么有故事的一个人物,我竟能看到他的亲笔信!
看这信里所写,冯锡范即使不是金大侠的书里所写的死法,其现实中的境遇也好不到哪儿去。“家道贫寒,难以养瞻”几个字已经说得很明白。
只是,这信真的是冯锡范的?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再看一遍,文中“澄海公”几个字让我确认了此事。记得上次来大清,曾听秦道然跟胤禟说起过澄海公卒,需送上份丧仪之事。仔细一听,才知澄海公就是台湾郑氏家族的最后一任延平王郑克塽,投降后,被康熙封为澄海公。跟冯锡范一样,有衔无职,坐吃山空,最后落得个“家道贫寒,难以养瞻”,死得凄凉。那大概是康熙四十六年夏天的事。
这么看来,写信的人确为冯锡范无疑。
只是不知冯锡范临终之际为何会给托合齐写信托孤,又不知托合齐为何会把这封十年前的信保护得如此郑重其事?
这两封都不是我要的信。心里微有失望,目光落到了木匣上。也许这里会有我要找的信?
用一细铁丝稍捅了两下,就打开了木匣上的小铜锁。
这里会有什么?古人的宝匣往往暗藏机关,这个木匣里不会也有伤人的机关吧?我站得稍远,小心翼翼地伸手揭开了木匣的盖子…

随着木匣盖子的开启,一道耀眼之极的光华随之放射而出。我“呯”的一声关上木匣,这完全是我条件反射的动作。
这光来的太快太强烈,还以为是启动了伤人的机关呢!我手抚胸口,平复了一下被光芒震慑了的心脏,我再次把手伸向木匣。
木匣被打开,光芒再次放射出来,这次我没有关上盖子,而是继续把它开得更大。
那不是纯色的光华,而是如霓虹般梦幻的五光十色。它是那么的灿烂,那么的夺目,像是来自天国的神光。我的双眸被它所慑,几乎睁不开眼。
眯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睁眼细看,原来发出这片光华的,是一块鸡蛋大的钻石!
这块钻石并未被切割过,但它的自然光面仍然放射出璀璨的光华。这么大的一块钻石!握在手中,堪堪能攥住,我拈了拈份量,少说也得有八百克拉!
与后世在南非发现的库利南相比,木匣中的这颗不算是最大的,但在这个时代,我想,它绝对应该是世界最大的抛光钻石。
可这真的只是块钻石吗?为什么我觉得它正在发出隐隐的香气?不是我熟悉的任何一种香,是种疏淡之极的香,几乎让人忽略。若是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香,“冰冷”是最接近的一个词。
冰冷的香,疏淡得几乎闻不到。但正因如此,才使闻到的人更加神清气爽,精神百倍。似乎置身于一个玄冰的世界,灵魂通透得像是纯净至极、毫无杂质的冰晶。
好神奇的钻石,世上没有一件宝贝可以与之相提并论,即使是那颗硕大的库利南!
据我所知,钻石在这个时代的大清,并不是最让人趋之若鹜的宝贝。虽然印度、波斯和欧洲王室早就对钻石情有独钟,可在大清却几乎找不到它的踪迹。上一世,我让胤禟给我打一只钻石戒指,还是他通过商人到印度寻来的钻石。那么,托合齐哪儿来的这种西方世界才有的珍宝?
我所知的古代中国境内的西方珍宝,大多是通过丝绸之路由行商贩卖至中国境内。也有由西方各国进贡到宫里的,多为各色宝石和珍珠。这么大的钻石却从未见诸于史料记载。
它的来历究竟是什么?我脑中搜索着对历史记忆,突然,以前看到的一段明代的文献闪过脑际。这段话是这样说的:
大明下西洋船队,南极溟海,东西抵日出没之处,凡舟车可至者,无所不届。所至各地,若乃藏山隐海之灵物,沈沙栖陆之伟寳,莫不争先呈献。
这段话是说,明朝郑和下西洋时,到了极远处的东西各国,所到之地,各国都争相献上“藏山隐海”、“沈沙栖陆”的奇珍异宝。这么说来,郑和下西洋倒有可能带回像这颗稀有巨钻之类的宝贝。
史料里明确记载了郑和带回了大量的奇珍异宝,却没记载这些宝物的最终下落。按照常理,它们应该被献入皇宫,成了明朝帝王的收藏。
郑成功打着反清复明的旗帜,吸引了多支明宗室后裔羽附,明朝皇宫里的大量宝物,自然也可能由他们带给了郑氏一族。
冯锡范是郑克塽的岳父加亲信,亲自主持杀害了郑克臧,并把郑克塽扶上台,做了延平王。这样的关系,郑克塽很可能会把家族宝物赏与冯锡范。
冯锡范既向托合齐托孤,自然也不能空口相托,抖出点家底是天经地义的。这么想来,这块神奇巨钻的来历便不难解释。虽然大多只是我的猜测,但这是最合理、最有可能的一种解释。
木匣与冯锡范的信被托合齐放在一处,也从另一个角度,把这两件东西联系起来了。
这颗罕见的巨钻,很可能是冯锡范向托合齐托孤时送与他的。
手里的这颗巨钻清透纯净之极,貌似平白无奇,可稍一转动,却立刻折射出魔魅如火的五彩霓光。像是堕入地狱前的撒旦,隐在天堂的众多天使间,长着与别人毫无二致的白色翅膀,可偶一露峥嵘,却放射出魔鬼才有的慑人法力。
故老相传,世上最神奇的宝贝上都附有魔鬼的灵魂,这颗世钻应该也不例外,如果不是它发出了冰冷之极的香气的话。
魔鬼会使人的灵魂迷失,而这香气却让人灵台清明。从这点上说,它是不同的。
按源自欧洲古代迷信的说法,如果不是魔鬼占据的宝物,就应该是来自天堂的圣物。
我手握这颗颜色达到D级的顶级巨钻,估量着它在现代可能达到的价值。
上千万欧元应该不成问题。不,这颗神奇的巨钻,应该是无价之宝!
一夜的惊险,没有找到我要找的信,却意外得到了一个世所罕见的神奇宝物。虽然有些小遗憾,却也像打了针强心剂,让我的遗憾不至于拖慢了心脏的跳动。
和弘晳见了面,把没找到信的事跟他说了,却并未见他有任何失望的表情。
“没有,就更说明我阿玛根本就没写过那信。我的人在你之前去过,也没有找到。”他微笑道。
难怪我觉得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原来是他的人哪!
弘晳真是个乐观的人,竟然可以从这个角度考虑这个问题。可是,这不也说明齐世武是污告吗?有人处心积虑地陷害他阿玛,难道他并不为此担心?
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却不屑地道:“又不是第一次了!”
这种事见得多了,竟让他习以为常!
我心下黯然,有些理解太子为什么会变得消极、颓废。身处在高位,享有无上的尊荣,可谁又能知道那位置上的寒冷与无奈。
“我们找不到,不代表那信不会出现!”我提醒道。
游戏既已开始,就没有中途停止的可能。找不到,有可能是那信还未被放到应出现的地方。可是那信一定会在适当的时间、出现在适当的地方。
“我皇玛法不下令搜查托合齐府,那信可能永远也不会出现。”弘晳思索着道。
康熙若是不下令搜查托合齐府,就说明他仍顾念与太子的父子之情,绝对不想伤了他的性命。所以,他才不想看到那封信。
直到现在,齐世武已经“招供”好几天了,康熙却迟迟没有下令,他是在给弘晳更多的时间么?这似乎已经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弘晳年纪不大,却能分析出这番道理,皇家的孩子果然不凡!我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他今天的心情明显比上次放松了许多,也是为此吧!
油锅热了
但愿康熙永远都不要下令搜查托合齐的府宅,但事情往往不会按人的意志发生。
得到消息时,我正在教大米小米数学。他们已经认识了十个阿拉伯数字,我开始让他们学习简单珠算。教这个,胤禟比任何人都在行,可是他根本不可能有时间来教大米小米,我只好把此事交给了府里的帐房先生。
那留着山羊胡子的账房先生打起算盘来噼里啪啦,教起口诀来也噼里啪啦,溜乎得不得了。好在大米小米记忆力超好,没几遍就记住了,学习进展很快。
这么小的孩子对数字的理解会有一定困难,但若是从珠算开始,就会好理解多了。
我要大米小米不要告诉阿玛我教他们阿拉伯数字的事,这种在这个时代没几多少人认识的数字,会引来胤禟再次的探究。
胤禟对我的要求,陪着大米小米玩就行,根本不在意我教他们什么,所以从来也不问。这倒给我留下了施展的空间。
大米小米的其它学业有请来的翰林院名儒负责教导,根本用不着我插手。
我只是有意无意地在他面前“班门弄斧”地给大米小米讲了几次《三字经》故事,引得大米小米大感兴趣,不但逗得他们咯咯直笑,还引得他们不断追问后来的故事。
我故意说故事要跟着师傅的《三字经》讲解进度,于是大米小米就催着师傅快讲多讲。以前一上课就无精打采的小米,也开始精神奕奕地听讲,背起《三字经》来,也格外的快,学习默写也相当配合。
对大米小米来说,学习《三字经》跟听故事没什么区别,自然就极为欢迎。
几次下来,那翰林院的老先生找到了教孩子的窍门,自己主动讲起了故事。我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引起孩子学习的兴趣是一个好老师必备的素质。但愿这位老先生能举一反三,以后教别的东西时,也能想办法引起大米小米的学习兴趣。
和大米小米坐在我的小院中,我随口说着一些数字,让他们在算盘上拨拉出来,就见瘦弱的小柴子气喘吁吁地跑进了院门。这孩子太瘦了,衣服穿在身上逛逛荡荡,细细的胳膊也逛荡着,一跑起来,这小身板更好像随时都会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明知道这个担心很无厘头,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替她揪心。回头要想办法让她改善点伙食,怎么着也要像她妹妹一样,长得丰富一点。小棒子在我的关照下,这几个月身体明显有了变化。脸圆了,肉多了,身高也蹿了上来。
小柴子跌跌撞撞地跑进了院门,看到大米小米也在,有些吃惊。不过她还是反应很快地给他们行了礼,才气喘着粗气告诉我,小棒子找我有事。
“小棒子说,东头的爷派人传话,那炸臭豆腐的油锅都准备好了,就要开炸,问闵姐姐去不去凑个热闹?”小柴子说道。
闻言我“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回屋拿了点东西,二话不说便跟着小柴子往外走。临出院子时,才回头告诉大米小米我此时有急事,让他们自己找人玩去。
我想他们可能会很吃惊,不过现在不是跟他们解释的时候。
“东头的爷”是指弘晳,是我和小棒子商量好的对他的称呼,而“炸臭豆腐的油锅都准备好了,就要开炸”是和弘晳商量好的暗语。
上次见面后,我们就约定,既然现在找不到信,也不要急于找了。主动权不在我们手中,我们只能静观其变,根据事情的发展随机应变。所以,一旦事情有了新的动向,他就会派人来通知我。
现在明显是事态升级,弘晳要我去帮忙。
出了九阿哥府的侧门,就见小棒子和一个穿深色衣服下人模样的人等在门边。我一眼就看出那不是普通的下人,起码是个身手不凡的侍卫。
他对我行了个礼,就向梯子胡同口一指。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停着一辆不起眼,却驾着两匹马的马车。我没说话,便跟着他匆匆向马车行去。
在马车门口,我回过头对小棒子说道:“闵姐姐要是没回来,你替我照顾狗儿他们,也照顾好自己,臭豆腐生意还是要做下去。有难处去找‘东头的爷’。”
像是交待后事!我不喜欢这种氛围,便不再看她一眼,快速上了马车。
“闵姐姐…”马车启动时,我听到小棒子急切的叫声。
没有时间跟大米小米多说几句,也没有办法再看一看胤禟。心里涌上说不出的滋味。
你怕了吗,陆闵桃?我问着自己,也激着自己。
虽然不知现场的形势究竟如何,但这次的行事的危险性高于以往任何一次,却是确定无疑的。以往都是我在暗处,做足了计划,出其不意地出手,成功的几率极大。即使失手,也不过是个偷盗之罪,性命应该无忧。可这次,我面对的是如狼似虎的大清军队,他们是奉旨搜查,稍有不慎,便会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来的是哪路人马?”坐在马车里,伴着隆隆的车轮声,我开口问道。
那个叫查楞的侍卫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答道:“是皇上的亲兵!”
我倒抽口凉气。康熙的亲兵?民间俗称御林军,是康熙的近身护卫。全额1770名,全部由上三旗中的满蒙青壮年组成,每个都百里挑一的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