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前锋营。”查楞好像还嫌我不够受惊似的补了一句。
前锋营,满蒙八旗中的精锐。他们也来了,很好!
戏更热闹了。
“太子世子已经奉旨去了托合齐府。”查楞又蹦出一句猛料。
能不能不要大喘气,一次把话说完?我嗔怪地瞪他一眼,心脏差点受不了负荷地从嗓子里跳了出来。
弘晳竟然也去了托合齐府!康熙下旨搜查托合齐府,竟然让弘晳随同前往?康熙这打的是什么牌?难道是他怕有人栽赃便让弘晳跟去监督?可是…
“给我弄套亲兵营的衣服!”我说道,此时马车离托合齐府还有两个街口,拐过一个弯才能看到府门。查楞让车夫停了车。
马车停了下来,查楞敏捷如豹地跳下车。
不一会儿,他就手捧衣服回来。
我把衣服套在身上,有些肥大,不过这正好,可以把我娇小的女性身材遮盖住。
当那顶连两侧的耳朵都能遮盖住的帽子扣到头上时,我的面貌几乎都被遮住了。
托合齐府早就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虽然因为身上的亲兵服色,没有受到太多的阻拦,但当我跟着穿同样服色的兵士混进府时,还是悄悄松了口气。
我跟着的那队人并不是去往书房方向的,他们是去后院。我悄悄从队伍里脱离出来,行向书房。
刚才在大门口,以及这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主持这这次搜查的官员,也没看到弘晳。他们应该已经进来了,而且应该聚在书房这种重点查找的地方。
我决定到那里去看看,最好能找到弘晳。
越靠近书房,来往的兵士越多,他们果然都在这里。随着一小队亲兵走到长明斋的院门前时,我看到了弘晳的侍卫队长。这更证实了我的猜测。
正要跟着别人迈步进入长明斋的院子,却被人拦住了。
被拦住的不止我一人,是整队亲兵都被拦住。
门口守卫的兵士说道:“额统领有令,马齐大人和太子世子正在里面搜查,任何人都不可随意闯入。”
把门兵士的服饰与亲兵的不同,大概是前锋营的。
马齐是领侍卫内大臣,统领着亲兵营镶黄旗的兵士。他也是铁杆的八爷党。一废太子时,康熙让众大臣推举储君人选前,特谕马齐勿预其事。然而马齐却没有服从这一旨意。他与国舅佟国维暗中倡导,领侍卫内大臣阿灵阿、鄂伦岱等积极配合,全体朝臣共同保举了八阿哥为太子。他为支持八阿哥竟不惜惹得康熙龙颜大怒。
看来今天搜查托合齐府的亲兵营由他带队。康熙还真是知人善任。这个举措是在告诉世人,他没有偏袒太子,起码从明面上是如此。
前锋营的领队应该是那个兵士嘴里的额统领,马齐和他再加上弘晳,就是今天主持搜查托合齐府的主事官员了。
他们一定都在里面。
被拦住的亲兵很是不服,争执了几句。守门的是前锋营的人,不好硬闯,可亲兵们却也不肯就此罢休。正在争执不下,里面传来了叫声:“找到了,找到了!”
通过长明斋敞开的院门,我看到从一个侧房中跑出了几个亲兵营兵士。其中一个身有职衔的人手里拿着个黄色的信封。
那是宫里专用的信封。与我从托合齐府里找到的那个皇色的信封一模一样。
那几人的叫喊,把人们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他们身上,包括守门的前锋营兵士。
被拦在门口的这队亲兵见此一拥而进。这可是个抢功的好机会,谁不争先恐后地往前凑?
我自然也跟着冲了进去。
等前锋营的兵士想起来拦阻,却已经晚了。我冲得步幅大了些,前面的兵士到了那几人跟前站住了,我却还收不住脚地往前冲。
这一下冲力太猛,我前面的几人没有防备,便像多米诺骨牌一般倒向前去。最前面的人撞到了拿信的人,那人毫无预料下手臂被撞,便拿不住信。那信一下掉到了地上。我正顺势冲到跟前马上弯腰把信捡了起来。
那人以为我想争功抢信,瞪起眼睛正要发作,却见我双手捧信,恭敬地送还到他眼前。瞪出的眼珠收了回去,他笑了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他说道:“小兄弟不错,人又机灵,又老实。走,跟我一块儿进去!”
他这是想分我点功劳?周围的人都露出羡慕的表情。
我却不敢接这份大功,献媚地笑着说道:“大哥进去吧,小弟可不敢跟大哥争功。大哥立下大功发达了,以后喝酒多叫着点小弟就成!小弟在这儿等您的喜讯。”
那人一听,笑得更是开怀,他又使劲拍了我一下,转身进了长明斋正房。想是马齐、额统领和弘晳他们这几位主事都在那里面吧,他急着进去领功。
我也立刻转身,方向却长明斋的院门。
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托合齐府的大门,怀揣着定时炸弹可不是好玩的,我要尽快离开这里。一路上,只要到了没人的地儿,我就立刻发足狂奔,有了人,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慢行。
大门口就在眼前,我快步上前,到了门口就往门槛外迈步。却在脚落地前,被人从后面一把拉了回去。
一缕青烟
我站立不稳后退了几步,才看清拉我的人是一个长满落腮胡子的大个子。看他的服饰,像是亲兵营的下级校卫。
这人想干什么?我心惊地看着他,顾不上掩饰脸上的戒备之色。
看了我的样子,他哈哈一笑,说道:“小兄弟你怎么这么轻?身上都没几两肉,一拽就倒!”
看他样子倒没有恶意,不过我还是戒备地瞪着他。“你有什么事?”
“别见怪,小兄弟,我只是想问你,里面搜得怎么样了,大人们都在什么地方,我有事要找马齐大人。”
原来是这么回事,吓了我一跳!
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大人们都在长明斋,不过那里不让随便进,你要想进,先准备好跟前锋营的干上一架!”说完,我头也不回地出了大门。
那大个子是个受不得激的主,他在我身后大叫:“前锋营?他娘的,老子正想跟他们干架呢!上次他们敢在前门打我的人,那仇还没…”
我没听到他后面的话,只一个劲儿地往前走,要尽快离开这片区域。
眼看就到胡同口了,钻进去就能脱离这些人的视线,我就好撒丫子跑路。可就在这时,却听身后有人大声传令,问有没有看到一个矮个子的小白脸亲兵出门,看到了一定要截下来。
乖乖不得了,事发了!
事发得好快!
这也进一步证实了那信是被人栽赃放在哪儿的。若不是,打开发现是个空信封,主事的顶多会把拿信来的人骂一顿,然后把信封扔一边了事。根本不会大肆查问,更不会来追我这个矮个子小白脸亲兵。除非有人事先知道那不应是个空信封,才会马上确定被人掉了包,并立刻想到刚才的事,速度奇快地追了出来。
这些念头在脑中闪过只用了0.01秒的时间。实际上,一听到身后的传令声,我便“嗖”地一下窜进了胡同,身法堪堪媲美武林高手。
却听身后叫声传来:喂,站住!就是他,刚刚出门的,钻胡同里去了!
急速地奔跑不如叫声靠近的速度快,转瞬间身后就传来了追赶的脚步声。我人小腿短,那些兵士们却个个人高马大,如狼似虎。我怎么跑得过他们?
但我身体灵活,专往又细又窄的胡同里钻,而且我见弯就拐。侍卫们人高马大,跑起来快,可拐起弯来却不大灵活。所以,每拐一次弯,我就能把距离拉大一些,可每跑一段直路,距离又会被追上来的兵士缩短。
胡同拉力赛在我和兵士们之间展开。我是急于逃命的兔子,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不敢稍有懈怠,他们是急于猎食的猛兽,更不会轻易放弃。
我不知道会跑到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要怎样脱困,只是机械地跑,跑,跑!跑到死为止,因为停下来等待我的就更是毫无意外的死亡。
在我跑过N条胡同,拐了第N个弯后,名偷儿的好运气终于把我领进了一个死胡同。
来到大清,我的运气向来“好”得不得了。我看着堵在前面的墙壁,恨不得一头撞上去。回头看看被兵士们堵住的胡同口,我在想,此时手里若有一把刀,我宁愿拿来自裁。
偷窃太子谋反的证据,本身就是个重罪。搞不好同以谋反罪论处,轻的也要算个同谋,反正是死路一条。天知道若是以谋反论罪,会不会来个凌迟?忘了是一废还是二废太子时,真的有人被判了凌迟。我可不想这样死,太痛苦,也太屈辱了
那些兵士从胡同口向我逼近,我却一步步地后退,想要尽量的与他们把距离拉远,心里明白这只是徒劳。就像被宰杀的牲畜最后的挣扎,不过是拖延一时半刻而已。
我已无路可退,我的手垂了下来,脚步也不再向后移。这个时候除了束手就擒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那些兵士们看到我的动作,同时放松了下来。虽然手里还拿着刀,可刀尖却已微微下移,身子也直了起来,不再是跃跃欲试,全神戒备的样子。
可就在此时,我突然推开了胡同左侧一扇住家的门冲了进去,又反手把门关上。那些兵士们怔了怔,才哄的一下围了上来。他们开始在外面踹门,木质的门栓被踹得“咯吱”作响。这种普通民居的门栓坚持不了多一会儿。
我急向里走,发现这是个小四合院,一间正房两间偏房,没有后门,没有后院。和外面的死胡同一样无处可退。
运气!心里咒骂了一句,院子里从我闯进来起就受惊地抱着孩子的女人一脸惶恐地看着我。
我对她笑笑,说道:“别怕,我不伤你!”又指着正房狭窄的后窗问道:“那后面是什么地方?”
“那,那是三宝胡同。”女人颤抖地答道。
也是个胡同,那就好了!但愿不是个死胡同。
我把房里唯一一把椅子推到窗下,高度不够,又加了两个小板凳,我蹬着它们一层层地踩了上去。晃晃悠悠地扒住了窗台。推开窗子外面果然是个安静的小胡同,只是也如刚才的胡同一样,只有一头是通的,另一头却是死的。
我双臂一使力,脚下同时一蹬,上半身便蹿上了窗台。就在此时,院子的门栓“喀喇”一声被踹断了。兵士们一拥而进,女人怀里的孩子吓得“嗷嗷”大哭。
没有时间多想,我把身子钻入窗口。这窗子实在狭窄,就算我这么瘦小的身材要钻过去也颇不容易。
大半个身子已经钻过去了,正要把腿也顺出来,却在此时看见那唯一通着的胡同口跑来了一路兵士,他们瞬间就把胡同堵上了。
啊,一定他们想到我可能会从房子后面逃跑,就派人来包抄!身后的追兵已经进了屋子,他们与我只有三米的距离,一个蹿行就能抓住我的脚踝。
这,这算不算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正在我进退两难,真的要束手就擒之际,一道矮小的身影从天而降。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把我从窗子中拉了出来。身子一纵就带着我上了屋顶。
下面的兵士大喊着跑来,对着屋顶上的我们挥动手里的刀剑。他轻蔑地一笑,扛起我,连续几个跳跃,从一个屋顶跃上另一个屋顶。很快下面的兵士和他们的喊声就消失在身后。
被人这么扛着跳跃十分不舒服,胃担在他的肩膀上,他的每一次跳跃,都让我的胃被身体的重力压迫。难受得想要吐出来。
好不容易被他放了下来,落脚处竟然就是梯子胡同。
他,他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住在哪儿?
“你是谁?为什么会来救我?”我问道。
梯子胡同本来就是没多少人住的安静的小胡同,此时正是人们的午休时间,更是看不到人。
我们两个静静地站在胡同口,从脸侧刮过的风都是安静的。
他站在我面前,比我矮上一个头,颈间的红巾随风轻飘。大大的眼睛闪着乌黑的光。他抬头望着我,眼里却是沉静。
他不过是个孩童!
“太子世子派我来的。上次也是!”他说了一句,便转身跳上屋顶,几个纵跃间,身影消失不见。
他的消失只是一瞬间的事,他的身影似乎也只是个幻觉。
弘晳没多久就出现在梯子胡同的小院中。我让小棒子在外面给我们望风,关好门窗,才把信掏了出来放到他的手中。
他拆开信细读,面色越来越凝重,隐隐泛出苍白。
那信我看过,信里的内容如果让康熙看到,难保他还会对太子顾念父子之情。即使他可能怀疑这信是假造的,但这样的算计,一定会让任何一个帝王痛恨不已。他很可能会想杀人以示威慑,即使杀错了人!
弘晳打着了桌上的火折,火星四溅中,那信化为一地焦黑的灰烬和一缕飘渺的青烟。
以为自己在托合齐府闹了这么一出,即使不会在京城引起轩然大波,起码也会引出一些密探和追兵,所以,后来的这些天,我一直安静地待在九阿哥府,就连以前每天下午例行的出府,也暂停了。可是,事情的发展却出乎我的意料。
京城出奇的宁静。
托合齐府的搜查无声而终,京城的达官贵人们仍然每天上朝下朝,晚上仍然宴饮欢歌,好像什么特别的事都没发生过。京城的百姓也过着平常的日子,照样日升而作日落而息,辛苦度日。
康熙下圣旨在托合齐府搜查证据,有人却来盗窃证据,按理说这算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了,惹得龙颜大怒,下决心集朝廷的力量追查到底才是常理。可此事就这么无声无息,不了了之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既然没事,我便照样出门,却发现出门时身后多了一个侍卫。按照胤禟原来说的,我每次出门他会派一个侍卫跟着我,但我每次也只是出了门就往梯子胡同里一钻,从来不会走远。所以,跟着我的人也就有些懈怠。
我出门有时不叫着他,他也就装作不知道。
可是现在身后一下跟来两个侍卫,而我感觉,似乎除他们之外,还有暗中跟随的,这又是发生了什么事?
依这两个侍卫的说法,最近京城不大太平,所以九爷吩咐对府里各人要加强护卫。
可我并不是府里的人,不过是个小小的西席,用不着两个明卫再加若干个暗卫吧?
胤禟这是在搞什么?
最近仍然很少见到他。他忙得很,总是在别人都睡下后才回府。我只见过他一次,却是在十分意外的情况下。
我的睡眼一向很轻,尤其是一个人睡时,总是很容易醒。这是在现代养成的习惯。狼人曾说过,做为一个偷儿,若是被人家摸进了房间还睡得死死的,是很丢脸的事。因此,关于睡觉,我也受到了他的严格训练。他经常突然袭击地摸进我的房间,我若是不能在第一时间就醒来,会被他罚整夜不许睡觉。
凌晨两点人最困倦的时候,被罚坐在黑暗中,不许闭眼,也不许做任何事,直到天光大亮,是件很令人痛苦的事。因此,只被罚了一次,我便再也不敢沉沉大睡。时间长了,就养成了睡觉警醒的习惯。
这个习惯在胤禟怀里的时候貌似不再起作用。那时,他每天早晨天不亮就起床上朝,在房间里穿衣洗漱,都没有惊醒我。
我曾以为,到了清朝,这个习惯随着时空的变迁而消失了,可是,二次来到清朝,一个人睡或跟小棒子睡时,仍然十分警醒。我才知道,夜里睡得沉是因为胤禟。
不变的历史
那天夜里,梦到了白天的事。梦见那孩子细弱的肩膀扛着我,在云层之上的山峰间跳啊跳。我看着身下的白云深谷,吓得大叫,不停地让那孩子把我放下来。可他却不理,仍然跳啊跳个不停…
人在梦中却突然感到异样,然后便醒了过来。
床前竟然站着一个人!
我没有叫,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经验告诉我,这人若是对我有恶意,我的叫喊只会加速自己的死亡。因此我没叫也没动。
他背对着月光,我看不清他的脸,可那高大的身影,熟悉的气息却让逐渐清醒的我认出了他。
胤禟!
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我坐起身,看着他,等着他的解释,他却只是默默注视着我。他背着光,脸部模糊不清,但我就是知道他在注视我。因为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仍然发出莹莹的亮光。
我下了床,赤脚走到他面前。夜深人静,真是个情潮涌动的时间,我想扑到他怀里,却只是平静地叫了声:“九爷…”就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他低头看着我,眼中的幽光如月色下清波闪动。以为他会动情地抱我,我做好准备投入他的怀抱,却听他问道:“今天中午你在哪里?”
原来,他是为了这个,才半夜摸到我的房间里。心里微有失望,还有些惊讶。“我在小棒子家!”我答,努力掩饰心底的波动。
中午我在托合齐府。
三更半夜他跑来问我这个,不会是怀疑到了什么?托合齐府发生的事,这些消息灵通的皇子们一定早就知道了。不知他们会怎么想这件事?
知道内情的人,一定会确定信被那个矮个子小白脸掉了包。能在这个短的时间内,在众目睽睽下完成掉包动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么,他们会不会怀疑遇到了一个厉害的偷儿?以此,他们又会联想到什么?
我帮助太子和弘晳,便有些对不起八阿哥和胤禟。若此事真是他们策划的,我等于是在拆他们的台。
胤禟若是知道是他的桃儿做了这件事,会怎么想?
他会把这看成是对他的背叛吗?
我不知道。
我敢这么帮太子和弘晳,是因为我知道太子已经不可能登基,也就不可能对八阿哥和胤禟这一干兄弟造成威胁。实在是不想看着太子被伤了性命,也不想充满朝气的弘晳从此变得暮气沉沉,像他阿玛一样。
可是,胤禟能明白吗?
不,他不会明白的。他会以为我背叛了他,跟他的对头站到了一起。
对于他这么骄傲的一人,被自己的女人背叛,是最不可容忍的事。还记得上一世我逃走后,他那强烈的,几乎玉石俱焚的反应。所以,此事决不能让他知道!
“我在梯子胡同,小棒子可以作证。”我补了一句。
“你乘马车去梯子胡同?”他侧了侧身,移开了他投射在我脸上的影子,让月光直接照到我的眼中,同时,也让自己的侧脸暴露在月光下。我看到了他脸上的嘲讽。
他做过调查?我一怔,很快明白这并不难,问一问侧门的守卫就知道了。
“是我们供应臭豆腐的一家茶馆请我过去指导他们炸臭豆腐。我去看了看,很快就回到小棒子家了。”我说得慢条斯理,只是为了给自己多一点的时间圆谎。“九爷,这里有什么问题吗?”我转了转眼珠。
他看着我忽的一笑,语带双关地说道:“我倒是希望这里有问题。”
我不明其意,傻傻地看着他。他刚才的笑,好迷人呐!
“最近少出门,外面不太平!”他又说了这么一句,才转身出门。
除了那一次,这些天我一直没看到他。没成想,他却给我加强了护卫!
很快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事沉寂了几个月,突然传来消息,康熙的判决下来了:步军统领托合齐、刑部尚书齐世武和兵部尚书耿额俱拟绞监候,秋后处决。很快又命将托合齐凌迟。可未等行刑,托合齐就在监所病故。康熙又命令将其锉尸扬灰,不准收葬。死后的尸体还要被剁了、烧了,再扬灰,我听得心里直发抖,康熙显是恨到了极点。这是没看到信,若是那封信被呈到了他面前,还不知会发生什么更残忍的事!
对齐世武的判决令人不解。康熙先命令以铁钉钉其五体于壁而死,却很快又改判流放伯都纳。是因为他的主动招供,坦白从宽,还是有人帮忙营救所致?不管怎么说,齐世武的这条命是暂时保住了,而他身上的疑点也更大了。
对太子的处罚,康熙先是以御笔朱书向诸王、贝勒、大臣等宣谕二废太子胤礽的理由,再将废皇太子事遣官告祭天地、太庙、社稷。后将太子拘执在咸安宫。
太子保住了性命,对我来说,可以稍作安慰。可是,历史上二废太子本来就是这样的结果。有时我会想,也许,即使我没有偷走这信,对太子的处罚仍然是一样的。
现在无法考证这个结果是否与我偷信有关,我不会去用“我穿来了这里,本想改变历史,却没想到竟然一步步地推动了历史事件的发生。”这样的问题来折磨自己,我只知道人各有命,历史有其偶然,但也有其必然,不是一二个人能轻易改变的。
消息传来时,我正在调整给大米小米定做的冰鞋。冬天,对孩子们来说最好的运动就是滑冰。虽然他们还小,但早学不仅可以强身健体,还可以锻练他们的平衡能力。
小柴子却把我叫了去。现在出门不大方便,因为身后总跟着两个高大的侍卫。
我让小柴子先出去,自己却小心地从小院的后墙翻了出去。这样可以避开随时会在我的院门附近出现的侍卫。
我抄园中小路到了侧门,没有看到太多人,只见到日常守门的侍卫,才快速穿门而出。
等在梯子胡同的果然是弘晳。他仍然坐在沙发上,头靠在靠背上,闭着眼,好像在熟睡。可我一推门,他却立刻睁开眼,直起身。
看到我,他淡淡地笑了。
他还是那么英俊耀目,衣着举止还是透着尊贵威荣,投注在我身上的目光也仍然温雅,可我就是觉得他有些不同了。究竟是哪里,却说不太清。也许是笑容变得浅淡,也许是眼底终于像他阿玛一样着上了一层暮色。他的朝气,他的朝气却在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