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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只知道那郑贵人因当众逼迫我而死，却不知道我的鉴宝早已把她晾到了砧板上，她只剩下任人宰割的命运了。
我们俩究竟是谁先欠了谁的？
我闭了闭眼，心中暗嘲：陆闵桃，你一贯自诩聪明，却也被人利用来争宠除掉情敌。你聪明在哪里呢？你手上实实在在地沾上了更多的血腥。你自诩仁慈、从不杀人，可上一世来到大清，就有两个人因你而死，青苗、郑贵人。这一世又会害死几个人？突然又犹疑起自己想跟胤禟相认的决定是否正确了。
太子妃凄切的声音穿过我心不在焉的耳朵，透进了我的大脑：
“我想除去敌对的女人，却不小心害到自己的夫君，害他身败名裂，从山巅跌到谷底。我是个不修妇德的女人，害人终害己。我得到的教训还不够么？还怎能再去揭别人的隐秘害人？”
原来她说的教训是这个！是够深刻的，害人终害己！
出尽风头
出了咸安宫的院子，弘晳竟不在。只有一个小太监候在门口，见了我说道：“二阿哥有事，不能在这里相候，他让我在这里等您，请您随我出宫。他一会儿在宫外跟您会合。”
一路默默地出了宫，与来时一般顺利。只是出宫门时，被守门的侍卫盘问了两句。还没等小太监答话，弘晳就从后面匆匆赶来了。侍卫一见是他，便不再多话。
很快回到了太液池，临下车，弘晳突然道：“没想到，你竟是阿玛的故人！”
不知他了解多少，不会是全都知道了吧？我眼望着他，没有吱声。他却道：“阿玛没跟我说与你的夙缘，但他说他心愿得偿，已无余憾，心知故人安好，十分快慰。谢谢你帮了我 ，桃子！”
我默默地摇了摇头，所有的话都说不出口。
一个人站在太液池边，看着冰场中央热闹的冰嬉场面，心情却没有受到周围热烈气氛的感染。见了太子、太子妃、柳娘，让我心里像堵了块石头，郁闷难当。
对太子的感情不用说了。这个对虚幻的我---蜻蜓一见钟情，就此永生不忘的痴情男子啊，让我感怀且愧疚。看到他如今这般境遇，心里的怜惜无法用语言表达。想到他未来的十年将被囚禁至死，更是痛到心尖。
柳娘是我的故人，若不是做了我的替身，现在大概会生活得简单而快乐，起码不会被情煎熬至此。她说那些忏悔之言时，痛苦的眼神使我明白什么叫做痛彻心扉。
她和太子妃都是太子的女人，她们都不同程度地爱着太子，可她们也不同程度地伤害了太子。太子如今的状况是她们乃至许多人共同推动的结果，墙倒众人推！
没有比来自身边亲人、爱人的伤害更令人疼痛的了。
太子！
悲沉的思绪却被一个娇俏的稚声打断。“妈妈，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刚才我和大米想找你上冰去玩，都找不到，连阿玛派人都没找到。我们急坏了，怕妈妈丢了。阿玛现在正调人到远处去找呢！”
啊，难怪刚才看那边一队府里的侍卫跑得急慌慌的！胤禟咋为了我这个西席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可别惊动了康熙！
“你阿玛在哪里？我们快去告诉他别找了，妈妈没丢。”我对小米说道。
小米带着我跑过一簇簇的人群，在冰嬉场地极远处的边缘，胤禟正对围在他身边的侍卫低声吩咐着什么。他面部表情如惯常的威严而平静，幽黑的眸中却隐隐透出一丝焦虑。
“阿玛，妈妈找到啦！在这里！”小米把我推到前面。
见我平安回来，侍卫们散开。胤禟抬起眼看着我，脸上仍然平静，肩膀却不易察觉地松了一松。如释重负么？看来他对我的失踪很紧张，为什么？！
难道他对现在的我有那么一点在乎？
那应该高兴还是…，气恼？为了我现在的魅力让他着迷，或是为桃儿被他遗忘？我，唉，好烦人呐…
我站在胤禟面前低着头自己纠结，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去对待他。
胤禟看着我的眼睛开始是黑亮的，发着耀眼的光芒，不过很快，他的眼中就升起怒意，双眸变得幽暗。
“一个人到处乱跑什么？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撞见了不该冲撞的，难道又要…”他突然停了口，只是用目光紧紧地盯着我。
这里是康熙圣驾出没的地方，若是与他撞上，他会不会像上次那样，再赐我死？
我不自禁打了个寒战。
“你怎么了？冷么？”他再次出声。
我忙摇头。他脸上露出了然之色，唇角竟揶揄地翘起。
“木纳格，跟着她，无论她走到哪里，你都不许离开一步！”九爷大人终于下起了命令。
“嗻！”一个侍卫应声近前，站在了我身后。
得，又被人看管起来！次还是胤禟的贴身侍卫。当年怀孕时，他就派侍卫跟着来着。
远处八阿哥周围站着一群兄弟和大臣，他们在说笑。胤禟背着手，向他们走去。袍角被风吹得猎猎摆动，背部挺得直直的，更显英伟。
背影都那么迷人，唉！看得我眼睛直直的。
只是…
只是走路的姿势干嘛要这么拽！狐狸还带孔雀，自我感觉良好。
哼！我轻哼，对他的背影耸了耸鼻子，发泄被他训斥和看管的不满。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他却在此时回过头来，正看见我不满的表情。啊，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尴尬低头。瞬间瞥见他似笑非笑,目光幽深。
这让他很得意么？什么人呐！
这次只敢腹诽，不敢再做出一点点不满的表示。
见我像小学生似的站在那里碾衣角，他似乎满意于自己的威慑力，转身继续向前走，很快就融合到八阿哥那一堆人群中，与他们一起说说笑笑起来。
我还站在那里看着他发呆，小米却在一旁嘻嘻而笑。“刚才阿玛好凶哦，不过，阿玛其实蛮喜欢你的！换个人，想让他那么凶，他还不凶呢！”
让他凶还是我的荣幸？无语。
刚刚到来的大米闻言，身子转向一边。其实他想笑，却装作若无其事。脸转到了看不见的角度，小小的身子一抖，一抖的。
竟然背着我笑！小小年纪，倒有了点他阿玛的狡猾作派。
胤禟仗着身份欺负我，这两个小东西竟然也笑话我！没法混了！
我懊恼地转身就要走开，大米小米拉住我。
“妈妈，我们不笑了还不成？”小米仰脸看着我。
“是你一个人在笑，我从来都没笑过！”大米却在此时忙着撇清。
“别以为你转过脸去我就不知道！”我恼道。“下次要偷笑，身子不要抖！”
大米愕然，好一会儿才道：“嗻，妈妈！”着竟作势要给我打千儿。
这回换我愕然，我忙止住他。
这里大庭广众的，让别人看到九爷府里的大阿哥竟然给一个女西席打千，这规矩该怎么论？
我的日子又别想安生了。
皇家的规矩你可以在心里鄙视它，但绝不能在面上不遵守它。
小米拉着我道：“妈妈，我们去换冰鞋吧，一会儿就是大家自由滑着玩的时间了。”
“你们两个去换吧，我可不换。”我说道。我带冰鞋只是以防万一，也是扭不过大米小米，可我并不想在这里滑冰。
大米小米磨了一阵，实在磨不过我，又见场上的自由滑行已经开始，禁不住跃跃欲试，只好自己去换。
他们换好冰鞋，像脱缰的小马一样，冲向冰场中心。
此时他们的滑冰技术已经相当纯熟了，不但会普通的跑冰，甚至还跟我学了些现代的花样滑动作。不过，在我的叮嘱下，他们并未刻意卖弄，只是以最普通的动作在冰上轻松自如地滑行。
即使这样，也能分出高下。
大米小米动作流畅，围着一个大圈子转圈，一前一后，像两只掠过夏日黄昏的水面，相互追逐嬉戏的燕子。
满场都是身材比他们高大得多的皇室亲贵子弟，只有他们两个身影最小。他们混在其中，按理应该最不显眼，可他们那稚嫩的身影配上娴熟自如的动作，在场地中极快地飞掠而过，一下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很快，场上的人就为他们空出了一块地方，他们成了众人瞩目的中心。
可就在此时，突然从外围滑来一个一身红装的身影。她比大米小米高得多，大概有七八岁的样子。看穿着，像是个蒙古女孩。
她滑得很好，动作熟练舒展，滑行速度极快，还时不时地来个花样动作，若得众人发出一阵阵的喝彩声。
大米小米滑到了场边，两人商量着什么，似乎有些争论。大米摇着头，小米却激烈地说着。不一会儿，他们朝我看来。
小米滑了过来，小脸儿皱成了一团儿。她愤愤地对我说道：“妈妈，那个班第额附家的娜仁其格格跑来抢风头，我和大米要滑上几个花样跟她斗上一斗。你不让我们卖弄，可这次我们是争回自己的面子，不算卖弄。你不要怪我们两个咯！”
说完，也不等我同意，便一溜烟地滑入场中。
“喂！”我阻止的话语根本来不及发出。
唉，这个小米，如此地争强好胜！
她一进场就来了个漂亮的后滑，动作做得完美无暇。大米见此，也跟了上去。他们两个一个向后，一个向前，面对面，成了漂亮的双人滑。
大米拉起小米的手，小米来了个漂亮的旋转。这些动作立刻拉回了众人的视线。开始有人给他们喝起彩来。在个时代，还没出现双人滑，他们的这种滑法，极为新鲜，给观者的冲击极大。
当初我在俄罗斯追寻石油大亨手里那件沙俄时代的异宝时，偶遇一位花样滑前世界冠军，无聊之时，便跟他学了几招权当消遣。
来到大清，正好教大米小米滑冰，一天又感无聊，便把那几招练着玩。他们两个看了，嚷嚷着要学，我就拣难度低的教了他们几个。
不过，我教他们时，要他们保证过，不会到冰嬉大会上卖弄。没想到两个孩子会为了争强好胜不听劝阻。
他们学这些动作时间不长，若是为了争胜，勉强去做一些动作，很可能会出危险。
我急忙换上冰鞋，悄悄掩近他们，装作在人群中围观，小心地注视着他们的每一个动作。
这两个孩子的心理素质真是非常的好！现代的成人运动员，在决定胜负的比赛时，还常常紧张，甚至发挥失误。而大米小米在众人的围观中，却毫不怯阵。每个动作都完成得非常完美。正滑、倒滑、滑圆、滑“8”字。他们漂亮的与众不同的动作引来阵阵喝彩，就连一直安静着的五龙亭中，都传出女眷们的叫好声。
那个叫娜仁其的蒙古孩早已悄悄地溜到了一边。
大米小米大概是觉得面子已经争回来了，准备结束。大米来个惊险的点冰一周跳。平时他的个动作常常失败，要不是我在一旁保护，他会摔得鼻青脸肿。这次没有我的保护，他竟然大胆选用这个动作，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不怕危险！若是摔伤…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
空中一周结束，大米居然稳稳地单腿落冰，另一条腿和双臂完美地舒展开来，姿态正如一只在空中自由滑翔的鹰。
太完美了！比平时练习时都跳得高、落得稳，堪称大米自由滑的精典。
五龙亭里发出一声洪亮的喝彩。
那是康熙。
与此同时，小米的表演也接近尾声。单脚落地旋转着，另一小腿后弯，脖颈后仰到最大角度，双手向上直指天空，一手高、一手低，姿态优美。
现代最有名的天鹅式旋转。
小米越转越快，旁人已经看不清她的手脚动作，只看见一只旋转的鹅，曲颈向天、姿态优雅。
这个美得令人难以置信的动作第一次展现在这些古人面前，自然让在场的人都看傻了眼。终于，场地周围爆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喝彩声。
小米也终于满意地放慢了转速，缓缓停了下来。最后还对着五龙亭来了个优雅的谢幕动作。
这个爱炫的小米！
第47章勇救小米
我是如此低调的一个人，来到大清，一直都小心地掩饰着自己，没想到生个女儿却如此爱出风头。
真有些哭笑不得。
一个太监到了场中，对大米小米恭敬地说了些什么，大米小米便跟着他走向五龙亭。
人群中的胤禟也急匆匆地跟了进去。
是康熙要召见他们么？我的心紧张了起来。若是康熙问起是谁教他们的，他们会不会把我说出来？那么，康熙会不会想召见我？见了当年赐死我的人，我要用什么态度去面对？
我不是大清朝人，没有“雷霆雨露皆君恩”的思想。我是个现代人，对于赐死我的康熙自然是有恨意的。可是，在他面前当然不能露出丝毫恨意，但我能掩饰好么，在这个洞悉一切的帝王面前？
还好这一切没有发生。康熙并没有召见我。当我看到大米小米把手里刚得的那堆赏赐交给身后的小绿和小荷时，我的心便完全放松了下来。
呼！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这回我知道你这个西席是教什么的了。”身后十四的语声让我刚放松的心情又紧张了起来。这家伙不会多嘴吧？
我转过身，见十四和老十正站在身后,他们都笑吟吟地望着我。
“原来你还会这么多的花样，那全没显露出来。”老十道。“哪天我让我家的那两个笨小子也跟你学学，他们看了大米小米的花样，直嚷嚷要找人教呢！”
教他们？还是算了吧！我已经后悔教天大米小米了。我自己虽不去出风头，可难保他们学了会不去替我出这个风头！
我可不想再成为众人瞩目的焦。
正要说些什么推掉，却见八阿哥走了过来。他对我点头微笑，目光中比平日多了一点不明的意味。不过，他却并未对我说话。
“十弟，十四弟，原来你们在这里！刚才海善提议冰嬉结束后，到他府上去聚一聚，不知你们可有空儿？”
“好啊，我正想看看他上次他从蒙古带回来的那匹良驹呢！也不知他训得怎样了。”十四颇感兴趣地说道。
“他的府啊，我可不想去！他家里的那个母老虎，一见我就吼。”老十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那还不是因为你把她最喜欢的丫环拐你府里去了！”十四促狭道。
原来老十还有这一段！我心中暗笑。
“他家福晋今天可能不在。”八阿哥也忍着笑意。“我刚听人说起的，但不确定，你可以去问一问海善。”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吧！”
兄弟三人说着走远。
我回身寻找大米小米的影子，却一眼没瞧见。
刚刚还在不远处的。
视线调往远处。在冰场极远端的那一角，三个小小的身影正快速移动。滑在最前面的是娜仁其，冲在第二位紧紧跟着她的是小米，而大米则在稍后一些的位置追赶，他似乎在叫着什么，隔得远，我听不清。
冰场边缘的冰面不知情况如何，跑得那么远，搞不好会有危险！
我心中一急，想也不想地蹬动脚下的冰刀，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他们。
我要去阻止大米小米滑远。
离得愈近，便听到大米的叫声。他在叫小米停下来，不要跟娜仁其去。
原来是娜仁其引小米去的！
不知她对小米说了些什么，让小米不顾大米的劝阻一路追着她。这很不同寻常。以往小米虽然任性，但在外面还是听大米的话的。
小米活泼好动，好像出主意的都是小米，但其实，两人间的主心骨还是大米。
前面的冰面好像不大平坦呢！我加快了追赶的速度。
眼看越追越近，我快滑两步超过大米，正要出声叫小米回来，却见前面的娜仁其突然转个弯，向另一个方向滑去，小米不明其意，便以直线追击，却不料脚下冰层突然发出碎裂声…
这里的冰块不结实！我心里突的一下，像被锤子狠狠敲击。
小米脚下不断发出碎裂声，前面的冰层似越来越薄，甚至有水漾出，水中似有一大道裂缝！
危险！
小米也发现了危险，想停，却由于惯性一下子停不下来，眼看就要滑到那危险的裂缝附近…
身后的大米也发现异状，惊叫起来，只是叫声似不止他一人。
此时来不及细想，我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快要靠近小米时，一个倒地侧滑，身子和冰面几乎齐平。我的脚冲向裂缝，头却冲着小米，把小米和裂缝隔开，小米因惯性冲过来时，我把她狠狠一推…
惊叫声再次传来，这次我听清了，有大米的，有胤禟的，有老十和十四的，还有许多其他人的…
小米被我推得身子向后飞去，远离了这一片危险区域。我的身子却已滑到那道冰缝，身下大片的脆弱冰面被我倒下的身体压得碎裂崩塌。
在落入刺骨冰水的一刹那，我看到胤禟接住小米后飞的身体，却大睁着眼睛直直地瞪着我。他大叫了一声：“不…”
紧接着，便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我已完全浸入水中。
冷，好冷！
刺骨的冰水包围着我的全身，全身的肌肉和毛孔立刻收缩起来，甚至连骨头都快缩成了一团。神经被冰水刺激得麻木，眼皮根本撑不起来，眼球被冰水刺得生疼，像是要失明。
身上的棉衣浸了水像是一大团秤砣，脚上的冰鞋也沉得很，我的身子被它们坠得不断向水下沉去。
不行，这样下去我会沉到水底！我动手脱掉冰鞋，又奋力脱扯身上的棉衣。冰水让我的手脚麻木，扣绊半天解不开。我不顾一切地撕扯挣脱，可是无法呼吸、身体缺氧却让我越来越无力。
老天保佑，终于艰难地摆脱最后一件棉衣，身子一下子轻了很多。我奋力向上划水，可是，麻木的四肢几乎不听使唤，越来越强的憋气感让我的肺部像是要炸开…
“放弃吧，你已没力气！”
“咕噜噜”的水声在我的耳边吟唱。
“放弃吧，你的四肢都不听话了！”
大脑中的一个声音也在诉说。
“放弃吧，你憋闷难受无法呼吸！”
心脏在“咚咚”地提出抗议。
放弃吧…
无数的声音在四周回响。
可是，
我看到了胤禟那双时而智狡沉郁、时而精明智敏的黑眸。它此时亮闪闪地看着我，炫目得如同缀着无数颗星星的夜空。
它无声地说着：“桃儿，别走，留下陪我！”
我又看到大米小米那两张可爱的小脸，大米泪流满面，小米却嘻嘻而笑。他们牵动着我身上的每一根神经，让它们重新焕发活力。
“好的。”我看着胤禟的眼眸，对他说道。
然后是艰难的划动，是意志的争斗，也是欲念的觉醒…
第一口新鲜空气让我的肺难受地涨满，与空气的接触使我的脸上立刻结上一层薄冰。我睁不开眼，手脚再也无法动得一动。好不容易浮上的身体，又开始下沉。
水没上了肩膀、脖颈、脸，然后是整个头…
终究还是逃不脱命运的摆布么？时限到了吧！该回去了！
我绝望地最后一次把手伸出水面，是对胤禟的告别，是对大米小米的不舍。
我要屈服了，我屈服于命运…
…
手腕却被一根绳索套住，一股大力同时传来，它把我的身体拉向水面。
我意识混沌，什么也看不见，甚至没有触感，却偏偏知道有人正在把我拖上冰面。
我被人抱到怀中，一件大氅或是别的东西覆上了我的身体，那上面带着我熟悉的味道。是一种清新的木香。
我被人抱着奔跑，耳边个熟悉的声音叫着：“快，快，给爷准备热水。”他把抱得紧紧的，却也稳稳的，像是在抱件稀世珍宝。
被人抱进房间，被人放到床上。衣服被人脱掉，最后身体浸入温热的水中…
皮肤慢慢恢复了触感，肢体也恢复了活动能力，我睁开仍有些沉重的眼皮，看到自己正泡在一个浴桶中，氤氲的水汽蒸化了头发上的冰凌，融化的冰水正顺着脸颊滑下，形成一道道小小的水流，如同山间细小的溪流。
眼睛上沾了水，有些不舒服。一条棉帕伸到面前，擦掉了眼睫上的水，也擦干了我脸上的小溪。
我转头，想对帮我擦脸的人感谢地一笑，却看到一只男人的大手。
啊！想叫，抬起头看到他的脸，我却愣住了。
胤禟！
怎么是他陪着我？还以为是小绿或是小荷。
他看着我怔愣的表情，也怔忪着。他面色有些苍白，看见我动了动嘴，才像惊醒了一般。他很快恢复了脸上的血色，掩饰性地对我微微一笑，道：“怎么？被爷看了身子又不是什么大不的事，最多爷娶你好了！”
啊，这么无厘头的话！
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自己正光着身子。憋屈地向下沉了沉身体，伸手遮掩在胸前。虽然在我心里，我本就是属于他的，被他看了也没什么大不，可是，为什么不是女人在这里照顾我？为什么是他？难道我的隐私、我少女的身体没人尊重么？
无限纠结中。
也无限气恼中。
“可若是我不愿嫁呢？九爷又拿什么补偿我的清白？”
纠结这个对我来说有些矫情，可我就是气不过！他，他看别的女人身子，还要娶她，他忘了他可怜的桃儿了！呜呜…
“你！为什么？”他变了脸色，眼里隐隐的怒气似有青烟冒出。
他，气到了？因为我不愿嫁他？照着以往，我该哄他了吧？可是，这次，我也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