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涛要在此挥毫?真是大大的意外和惊喜。我忙着下人拿来笔墨纸砚,石涛便在园中的石桌上辅 纸画起来。
他几笔便画出了秋园的大致轮廓,然后在画中的黄山石间点点皴皴,画面立刻鲜活起来,他竟用了机灵的小五准备的彩色画粉,一反其一贯淡然、以水墨为主的风格,点缀上了艳丽的红黄之色。
“唔,以大师的画,若是在园中多植枫树等秋色植物,便可营造鲜活的秋景了。”
石涛却摇了摇头“枫叶秋天变红,自然算是秋色,但在春夏冬三季,它却仍是绿色,甚至叶落至只剩光秃枝干。而这秋园中要植的,却应为一年四季都是秋色的草木。”
那么只有紫叶李、银杏黄这些有色叶片的植物才行。
秋从夏雨声中入,
春在寒梅蕊上寻。
月映竹成千个字,
霜高梅孕一身花。
石涛手腕轻运,刷刷几笔便在画上题上了这首诗。
好诗,寥寥数笔便点出了园子以四季为景的特色!早听人说石涛诗书画俱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在画上盖上了他的大印,双手捧了递给胤禟,眼睛却对着我眨了眨。
嗯?别有深意的眼神。是因为我不肯收陈知府和杨师爷强索来的画,他才专门另画一幅送给我么?
我何其荣幸,能得大画家石涛专门给我作上一幅画!
冬园之景得到石涛的大加赞赏。其实,冬园也是我最欣赏的一景,它构思之奇妙、造景自然,不留任何人工痕迹,是胤禟独具匠心的创造。
冬山用宣石堆叠,宣石即为石英石,石质晶莹雪白,堆叠园中,自然而成冬色。每块石头都磨成浑然圆润,看不到棱角,给人以冬雪覆盖下的山峦,自然起伏之感。配以白色植物,那成团的白色花球,更像是一个个在雪地里玩耍的白色小兽,憨态可掬、自然天成。
最特别的是,南面高墙上凿以二十四个风音洞,后面的巷风袭来,时而发出呼啸之声。不光利用“雪色”来表现冬天,还巧妙地将风声也融合到表现手法中去,令人拍案叫绝。
以前就佩服胤禟的脑子,见了这个冬园后,我几乎要崇拜他了。
“春山艳冶而如笑,夏山苍翠而如滴,秋山明净而如妆,冬山惨淡而如睡。个中奇巧,实难一言而尽也!”石涛用了他的方式,对胤禟造园之巧,极力夸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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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案 ...
扬州的生活是轻松而愉快的。大米小米都喜欢这里,他们跟着方苞读书也很高兴。因为方苞教书并不像以前在京城的那些个老先生,只会中规中矩地教死书,而是引经据典、结合实际。一会儿是历史典故、一会儿是身边发生的琐事,什么都能被他讲进去。
大米小米往往听得如痴如醉,有时,连我怕他们累了,端进去让师徒几人放松一下的小点心,都吸引不了他们的注意力。跟着方苞,读书成了一件有趣的事。
这就是名师和普通师傅的区别吧?
方苞也极喜欢大米小米,尤其是大米,谁让这孩子有过目不忘、举一反三的本事呢?
他常捋须看着大米,老怀大慰地叹道:“有徒若此,有衣钵可传矣!”
不过四十几岁的年纪,不但头发已经白了,还如此老气横秋的,不知是那两年牢狱生涯的结果,还是古人真的比现代人老得快。
我和胤禟也喜欢这个地方。这里山清水秀,人文荟萃,百姓富裕。运河长江交汇于此,由于江淮盐运的发达,使这里聚集了许多大盐商。富裕的盐商附庸风雅,便引来了大量的文人墨客。他们常把自己作的书画卖给富商大户,求得生活之资。所以,这里的人文环境极佳。不久后将会出现的扬州八怪,便是在这种经济文化土壤里培育出来的。
可见,文化与经济的发展息息相关。
清晨黄昏,胤禟常带着我漫步于瘦西湖边,欣赏这里浓腻的波光树影,也顺便逛一逛湖边热闹的集市,这里常能见到虽不是出自名家,却也还不错的书画。有时还能见到文人当街做画写书。
我们两个手牵手逛街,他时不时停下来给我买些我爱吃的小零食,我们一边走,一边随意闲聊,我会跟他说许多在现代的事,他常微笑地听着我的跳跃性思维下说的有些奇怪的话语,却从来不主动问我问题,也从不纠正我话里的语病。他好像很享受我在他面前毫无顾忌地絮絮叨叨,对我絮叨的内容却不大在意。
那一段日子里,在扬州的大街上,常能看到一个容貌俊魅出奇的男子与一个年龄略小叽叽喳喳像只麻雀般的女子手牵手地行走在一起。街边的食摊小贩最欢迎这两人,因为他们每次路过,都会买上一大堆零食,而路边摆摊卖字画的文人们便有些发愁,因为那女子总是看着他们的字画品头论足,却一幅不买。
唉,与胤禟收藏的那些名家字画相比,这些字画大多太普通了,极少能引起我购买的兴趣。
这段日子就像是在谈恋爱,或者叫度蜜月?只是,时间都有些不大对,谈恋爱是没结婚前进行的,蜜月则是刚结婚时才去度的,而我们两个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我对胤禟说,我们现代的青年男女,结婚前必须谈恋爱。绝不会像我们两个这样,不认识就住到一起了。
胤禟斜睨我一眼,问道:“我们两个不如你们现代的夫妻过得好?”语气仍然低沉魅惑,却让我感觉这魅惑中,潜藏了一点点的危险。
“当然不是!”我立刻否认。“我们两个比大多数夫妻幸福多了!”为了证实,我主动投怀送抱,靠进他的怀里。
开玩笑,我若敢说和他在一起不幸福,不知他要怎样臭着一张脸,更不知晚上他会怎么整治我呢!
直到周围投来了异样的目光,我才意识到这是在大街上。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可人家大爷却老神在在,不以为意,照样把我抱得紧紧的。
案子的结果下来了,张伯行留任,噶礼被革职。扬州城里一片欢腾,普通小民竟奔走相告,像过年一样喜庆,在我们幽静的园子里竟也能听到外面庆贺的鞭炮声和鼎沸的人声。
其实最初判决结果并非如此,康熙派来审理两人互讦案的大臣畏惧噶礼之势,竟判噶礼免议,张伯行革职治罪。八阿哥便派人与胤禟联系,胤禟小小透露了一些在此地的“所见所闻”,不知这些是怎么传到康熙耳朵里去的,反正最后康熙皇帝痛斥大臣们是非颠倒,然后亲降圣旨,便成了现在这个结果。
听说消息传出,争相欢庆的不只是扬州民众,整个江苏,甚至福建民众都大赞天子圣明。更有甚者,据说有上万人进京到畅春园,跪谢皇恩,上疏表示愿每人都减一岁,以便让圣上活到万万岁。
张伯行没事了,我的一颗心也放下了。他若是因此事被免了官,我怕是要后悔内疚了。噶礼果真在此案中被搬倒,倒是出乎我的意料。看来,康熙也早就看他不爽了。他们为了让太子躲过被废风险而搬出来的那个戴名世案,以为能掩人耳目转移视线,可是,以康熙的精明,未必不知他们的小动作。康熙这样的君主最恨被人牵着鼻子走,也最恨下面的欺瞒,噶礼有此结果,怕是便与此有关。
胤禟在此间的事办得差不多了,案子也有了结果,我们便要继续前行。
“快到八月十五了,八月十八是一年一度的钱塘江潮来临的日子,我们去观潮吧!”我提议道。
左右无事,大米小米没见过钱塘江大潮,可以带他们去见识一下,开阔下眼界。
胤禟毫无异议地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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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书 ..
要动身自然又是一阵忙碌,本来从京城带出来的东西就不少,在扬州和江宁一停留,自己买的,别人送的,又是一大堆。有些被我们留在了扬州的别院,而有些特别喜欢的,便带着上路。这么一来,便又比从京城出来时多了半马车的东西,四辆马车已经显得十分狭小。
狗儿急慌慌地跑到了马车前,手里拿着一封信。
他这次要留在扬州看管他的臭豆腐生意,不能跟我们南下。他自己很有些不舍,昨晚以帮我们收拾行李为名,跟在我和胤禟身后腻了一晚上,直到我出言赶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狗儿跑得太急,把正指挥下人往马车上搬行李的黄伯吓了一跳。
“小兔崽子,什么事这么急?来了这么长时间,还没个规矩!”黄伯斥骂。虽是责备,却暗含着一份亲密与宠溺。
狗儿就是这点好,与谁都很处得来。认识黄伯也不过两个月,却已经混得熟了,以至于我昨晚托付黄伯照顾狗儿和他的生意时,黄伯没口地答应:“夫人您放心!狗儿这孩子聪明伶俐,老黄我自己也挺喜欢他,就算夫人您不说,老黄也会照顾他的。再说,咱这别院在扬州开了这么多年,这里的衙门中人多少也都认识老黄,小事老黄一句话,大事只要抬出九爷,谁又敢欺负招惹?”
本来还有点为狗儿担心,有了他这话,我便放了心。
狗儿对喝斥他的黄伯吐了下舌头,却不停留,直跑到我面前,嘴里喊道:“闵姐姐,闵姐姐,有人让我给您送信呢!”他说着,把信递到我面前。
“信?谁让你送的?”我满腹狐疑,却没急着接信。
“是一个个子不高、白白净净的人。他只让我把信交给您,别的什么也没说。”狗儿一口气说道。
“他现在人在哪儿?”胤禟蹙眉问道。
“已经走了。他是在隔了五条街的地方把信交给我的。”狗儿说着往街东头一指。
胤禟眉头蹙得更深,他是在犹豫要不要现在派人去追?
我接过信,小心地拆开,这个时代应该还没有碳疽什么的东西。
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纸,上书“你相公让我和师傅前功尽弃、逼得我走投无路,你还瞧不起我,这笔帐小三子记着。前路茫茫,杭州再会!”
这是什么?在下战书?简直莫名其妙!我家男人追回金丝龙香木是他刑部主事的职责,再说,你们偷人家老子的东西,做儿子的能看着不管吗?这也要记仇?
还嫌我瞧不起?你被我家男人追得惶惶如丧家之犬,竟跑来找我要吃的,第二天厨房管事就大叫少了两只鸡和一条狗腿,怕是遭了黄鼠狼。哼,这多半也是你干的!大清的偷儿只会做点偷鸡摸狗的事,能让我瞧得起嘛?
以后可别以我陆闵桃的同行自居!
这样还敢跟我下战书?简直岂有此理!
我气得差点把信当场撕掉,却被胤禟一把抢了过去。“让爷看看是谁气得我家桃儿如此!”
啊,要穿帮!我和盗贡品的偷儿认识,还有过多次来往的事,可从来没告诉过他。
我想把信从胤禟手里抢回来,他手臂一举,我却又怎么抢得到?
眼巴巴地看着胤禟把信读完,再眼巴巴地看着他对我放射出“你死定了”的眼神,我无语问苍天。
唉,都是那该死的赖痢头小三子,跟苍天又有什么关系?那小子故意在这个时候把信送来,就是想让胤禟也看到吧?难道他这战书也是向胤禟下的?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他被胤禟布置的人追得如此狼狈,不但东西没到手,还差点被抓,心中不服不甘不愿也不是没可能。
想跟我这个现代名偷儿和胤禟这个古代刑侦高手挑战?好,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我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发狠,却听胤禟不耐的声音传来:“上车了,还愣着干什么?”
胤禟并没有立刻在车上审我。不过,没审不代表这龟毛的家伙不介意,他一直冷冷的不看我,即使偶尔视线相对,不是斜着眼睛瞅我一眼,便别过头去,就是把我当透明的,好像没看见。
大概是碍于大米小米在侧,才没有立刻审我。
直到夜晚到达客栈,所有人都安顿好睡下后,这家伙才露出本来面目。
就知道他会如此,所以刚才大米小米入睡前,我亲热地诱惑道:“小米宝贝,要不要跟额娘一起睡?”
这小丫头打从叫了我一次额娘后,每次无人在侧都会叫着额娘腻着我,在扬州也曾闹着和我一起睡来着。胤禟最忙的那些天,我还真陪她一起睡过几天。
只是胤禟后来闲下来,便禁止了她在夜晚占据我的行为,目的不言而喻。
小米对此颇有怨言,可碍于阿玛的权威,也不敢多话。今天我主动送上门去,她还不举双手欢呼?
小米确实举起手来了,可她却没有欢呼。眼神看着阿玛,嘴巴张着没有出声。
我转过头去,正见胤禟用“你敢”的眼神瞅着小米。
干什么?对女儿这样?看吓着女儿!我不满地瞪他,却换回他眼中射出的一堆冷箭。
我一缩脖。斗争要讲策略,敌人攻势太猛,咱不能硬拚。
我把目光转向大米,希望勇敢又有担当的儿子能为额娘挡一挡。这孩子也确实义气,接收到我的目光正想开口说话,却被胤禟的一句“听方先生说,今天教你的《大学》还有一篇背得不太熟,要不要阿玛帮你背啊?”吓得立刻跟着小米溜出屋去。
不过,大米终究是比小米勇敢,出屋前竟然还回头给了我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唉,我家儿子终究是不一般!只是
,老天,谁来救救我?
“桃儿这是要到哪儿去?”身后传来的懒懒的声音,阻止了我正迈出屋门的脚步。
“呃,桃儿要去看看大米小米都睡下了没有!”仓促间,我找了这个最烂的借口。
“大米小米有下人们侍候着,不用担心!”声音仍然懒懒的。
“那我去看看别人安置得怎么样了?”
“爷提拔来管事的小五难道不管用了?那爷明天就让他卷铺盖走人!”慵懒的声音里添了一丝怒气。
“别,管用,管用,小五管用着呢,爷别赶他走!”我只好说道。
“那桃儿还要去干嘛?”声音里有了一丝不耐。
我转头看着他,不知我如果说“我去看看我们的马儿都安顿好了没”他会不会说“爷要把马都杀了”?
认命地闭上嘴,看着他,可也不舍得把迈出一半的那只脚收回来。
他看着我的表情,“扑哧”一笑,说道:“桃儿,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得,把我们现代中国伟大的无产阶级政权对待阶级敌人的那套说辞用上了!
我对天发誓,再也不跟他说现代的那些事了!
82招供 ...
“说吧,这是怎么回事?”胤禟抖了抖手里拿着的那张薄薄的信纸。自打被他抢去,就一直收在他的袖中。那是证据,他们搞刑侦的都最讲证据,我知道。
是认命地实话实说,还是…
我转着眼珠,心中想着对策,希望能逃过一劫。
倒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只是,这家伙太小心眼,还睚眦必报。若是把实情都告诉他,让他知道那小三子三番两次地夜探他禁卫森严的住地,还在他大肆搜查钟山时,干脆躲到他的大本营---驿站来,他会不会一气之下,下令通辑小三子?
虽然小三子那人也很可恶,竟敢用如此方式给我下战书,但毕竟还是同行不是?
而且,让胤禟知道我与别的男人深夜独处一室,这里离镇江不远,不知他会不会抱着整坛的镇江白醋大喝一通,就像没与我相认时,酗酒那般?
我心里犹豫不决,某人却已等得不耐烦。“怎么,桃儿嫌就这样说了太过平淡?那,是要爷来给添点作料?”他说着便动手抓住我,抱了我起来,似要把我扔上床去。
这还得了?这床是我们甜蜜恩爱的小窝,可我也还记得,两次被他打屁股也都是在床上。这是个既甜蜜,又危险的地方。究竟怎样,端看当时的情势。
看今天这光景,怕是后者的可能性居多。
我忙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叫道:“爷,不要!”
“不要什么?”他问着,却不停止动作,仍然要把我扔出去。
我却紧紧攀住他的脖子就是不撒手。把身子尽力往他的怀里腻,我说道:“爷想知道什么?桃儿全都坦白!可是爷说话可要算话,坦白从宽哈!”我不放过一点跟他讨价还价的机会。
他冷冷地斜睨着我,用“你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的眼神看着我。
我肯定地眨眨眼:有的,绝对有的!
我可以全部招供、可以部分招供,也可以一点实情也不招。谁说人不可以说慌?那都是大人用来骗小孩子的。事实证明关键时刻说说谎不但有可行性,也有必要性。
“哼!”胤禟可不管我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坚决地一松手,我的身子便落到了床上。我抱着他脖子不放,也未能挽回我被扔掉的命运,只不过牵带着他的身体重重地压在了我的身上。
我被他沉重的身体砸得呲牙,他却嘲笑地冷哼一声。一副“你自作自受”的神情。
他扣住了我的下巴,“说!”简短的命令,不留一点讨价还价的余地。
“呃,那个,说出来爷可别生气!桃儿本不想说,是爷非逼桃儿说的。”我半威胁、半诱惑道。
我已打好了主意,若是实话实说,这家伙肯定要大喝镇江白醋,那我岂不就惨了?不如,把让他把视线转移到偷儿身上,反正小三子  离得远,胤禟一时也奈何他不得。我打算尽述小三子的可恶,再大义凛然地划清与他的界线,声明自己决不与他同流合污的正义立场。
总之,我见到被通辑的小三子却不声张,还给他提供饭食的事,一个字也不能说!
唉,小三子,在我现在就面临的危险和你以后可能受到的威胁间,我只好选择对不起你咯!但愿你逃得远远儿的,别让我家男人抓住,不然,你就惨啦!
事实证明,激将法总是最管用。胤禟迫不及待地说道:“别这么多废话,快说正题!”
“呃,是这样。”我转着眼珠,一边打着腹稿,一边慢吞吞地说道。“那偷儿,我是在大明寺中见到的。那天陈知府的那个师爷向石涛老和尚索画的事,桃儿是告诉过爷的。”
我求证似的看了看他,以期看到他点头,可惜,人家大爷只是酷着张脸,动都不动。
我只好作罢,继续道:“当时那偷儿就躲在树上,桃儿看到了,却只道与己无关,并没在意。只是…”我顿了顿,“只是后来,他竟然跟着画追到了我们的别院,想把画从我们手上盗走。”
“什么?”胤禟惊道。竟然有人偷到他这个刑部主事的头上,是挺让人吃惊的吧!这就好比我们现代,有人胆大包天地偷到了公安部部长的头上。
不过,我还是安慰他道:“爷也不需如此吃惊,毕竟,也不是第一回了!”
唉,我这说的是什么呀,怎么不小心把这话说出来啦?让他想起以前我也曾偷过他这个人人敬畏的刑部主事,这不是惹祸上身嘛!
可是,他眼中却没有出现我预见的恼怒,而是氤氲上一层我不懂的情绪。像是夜间山谷中的浓雾,厚得让人一眼看不透。
他眼中的情绪我看不懂,不过,原本捏着我下巴的手,却开始轻抚我的脸颊。
这我还是懂的,他,他想那个了!
在这个时候,在我们正说着正经事的关键时刻!
果然是无形浪子一枚!不过,这对我似乎倒有好处,我不是用不着再继续“坦白”了?
打着如意小算盘,我配合地在他的手上蹭了蹭,口中似呻吟,似低喃:“爷,爷…”抬起头,在他略有胡茬的下巴上轻啄了一下,并含情脉脉地凝视之。
以往这全套做下来,一定会引来一个后果,百试不爽。可是今天…
他看了看我,刚才还氤氲着情绪的眼中一下变得清明。“接着说!”
得,弄巧成拙!我泄气地嘟起嘴,不甘心地看着他。这人,这么精明干什么?
大概是我嘟着的嘴太像是邀吻,又或者我幽怨的眼神反倒激起了他想要欺负的欲望,他,他竟然低头吻起我来。
我这人最怕的就是这个,只要被他一吻,立马晕菜。他大概也知道我的这个弱点, 所以才会在此时吻我。
也怪了,都被他吻过无数回了,按理说应该有些免疫力,可是直到今天,我仍然抵御不了他的吻。他那总是似笑非笑、貌似嘲讽的唇只要一碰到我,那柔软而霸道的触感便会在我的全身漫延开来,并迅速侵入我的大脑,不但让我的全身酥软到没有一丝力气,还让我原本算是粒粒分明的脑细胞,瞬间变成一团浆糊。
这家伙难道会魔法?
我被他吻得一塌糊涂,眼神迷离地看着他。
在这种状况下,会发生什么,你们大概也不难猜想了。不但被人家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还一五一十地把与那偷儿几次见面的经过坦白了。
这大违我的本意,原本想编出一套说辞蒙混过关的。
唉!
暗自叹气声中,只好祈祷我家男人的人品还过得去,希望他说话算数,真的对我宽大处理。
他也确实没怎么难为我。只是那个的时候,动作稍稍粗暴用力了些,惹得我的叫声不由自主地大了些,时间也秒嫌长了些,让我体会“精疲力竭”这个词更深刻了些…
第二天腰酸背痛、精力不济的我起得也晚了些,以至中午才睁开眼睛。看着窗外如金子般耀目的阳光,我一下慌了神。
哎呀不得了,今天的行程怕是要让我给耽误了!
手忙脚乱地想爬起床,可今天这手脚怎么有些不像自己的了?怎么用,怎么不得劲儿。
直到小荷进来一脸平静地告诉我,九爷一早就说了,今天在此歇息一天,不急着赶路时,我才大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