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想要纪家的家产，还想要易凌霄。”安然静静看着她，“纪小姐，你太贪心了。”
纪辰萱微微愣了一下，才要说什么，马上又闭上了嘴。
“还有，不知道纪小姐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你真的不记得我们曾经见过面么？”安然继续说道：“你应该清楚我说的不是夜店的那次。那么强悍，那么冲动的一个女孩子，连个陌生的打工妹都咄咄逼人不愿意放过的女孩子，今天居然以这样一幅样子出现在我面前，委委屈屈的央求我放过她的爱人，如果纪小姐你是我，你不会觉得可笑么？”
“原来你早就认出来了。”纪辰萱说。
“是的，”安然点点头，“我不得不说，涂上面膜之后，你的脸就变得柔和多了。”
“那么好，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不要再纠缠凌霄，他也许一时迷恋你，但是我比你年轻，比你漂亮，马上就会比你有钱，任是什么样的男人也会喜欢我多过你。你有什么，你不过就是有一把年纪，有这么一个宽敞的办公室，哦，对，你还有个孩子是吧，凌霄知道么，如果他知道了，怎么可能会接受一个带着小拖油瓶的女人。”
安然平静的看着她，并不回答。
“凌霄跟我说过，他喜欢的女孩子，一定像天使一样纯洁善良，所以上次在夜店见到你那个样子，我根本没有想到可能是你，而如今，我更不相信他会一直爱你，怎么会有带孩子的天使，明明都是当妈的人了还穿成那样。”纪辰萱高高仰着自己的小脸，咄咄逼人的看着安然，“所以，安小姐有把握凌霄知道所有这些之后还会一直爱着你么？”
“那是他的事情。”安然回答，“看，还是这样好，没有那些惺惺作态的掩饰，我们交流起来多么顺利。纪小姐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吧，依我们现在的身份，实在不应该单独相处这么长时间，对你的案子也许不利，所以请你先回去吧，纪家案子的结果，还有易律师的感情归属，我们拭目以待。还有我想奉劝纪小姐一句，如果你还想赢这场官司的话，就不要在易律师面前提起拖油瓶这几个字。”
离开公司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长安街两旁灯火辉煌，一道道光影在车窗玻璃上滑过 ，似是无声的时钟，提醒安然这一天就要过去了。
今天是第一天，安然心想，岳桐提到的三天期限的第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第二天，艾玲欣喜的来找安然，“安总，我有办法了，我们可以伪造一份纪老先生的遗嘱，只要把U盘换回来，到时候他们拿着这些资料上了法庭也没有用……”
“所以呢？”安然忍不住打断她，“这份伪造的遗嘱需不需要有MS logo的信纸，需不需要MS某个高层的签名，如果这份东西被公开，对MS有什么影响你想过没有，这一行最最痛恨的事情就是作假，不管出于任何原因为了达到任何目的。还有，你不要把岳桐想的那么简单，她既然这样做了，不得到她想要的东西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你糊弄过去。”
艾玲不说话了，只是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不要这么慌乱，艾玲，这件事情最恶略的后果就是你在MS呆不下去，但是你不要自乱阵脚，越闹越大，否则你可能在这个圈子都呆不下去。”
“我明白了。”艾玲点点头，“我晚上还是再去找岳桐谈谈吧，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她总不至于忍心看我这个下场吧。”
安然临睡前接到艾玲的电话，谈话失败，岳桐毫不让步，除非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第二天，也过去了。
第三十四章 天使（中）
第三天，所有要紧的工作处理完已经是傍晚了，安然开车前往岳桐的美容院，到达时已经将近十点，店里只有不多的几个客人。
前台还是小林，见到安然时眼睛里有微微的光芒，“安小姐，你好，你来了。”
安然点点头，“岳老板在么？”
岳桐已经看见了安然，于是笑眯眯的迎上来，“安小姐那么久之前就收了我的卡，怎么现在才肯来？”
“我今天不是来做护理的，”安然回答，“有时间谈谈么？”
岳桐点点头，引她到里面的一个小房间坐下，“是把我需要的东西带来了是么？”岳桐开门见山的问道，“我没有看错你，艾玲有个好老板，果然连这些事情都帮她扛下来。”
“对不起，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安然回答，“你要的东西我没法给你。我今天来是希望你能放过艾玲，其他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你需要什么，我尽量满足。”
“我要的东西早就告诉你们了，如果你满足不了，我也不勉强，反正到明天早上，三天就过去了。”岳桐微笑着回答，那语气完全不像是在勒索，就像是说这个眼霜特别好你试试看吧一样轻松自然。
“岳桐，坦白讲，我很欣赏你，你有能力，有头脑，有分寸，待人接物落落大方，不卑不亢，是一个招人喜欢的女孩子，也是一个成功的女人，所以这次你做出这样的事情实在让我很意外，尤其艾玲是你认识了那么多年的朋友。”
“这是艾玲跟你说的么？”岳桐回答，“她怎么跟你说的，我们认识了十年是么？可是那又能说明什么呢，我和萱萱认识了二十年，还没上小学的时候我们就认识。她从小就没有爸爸，我爸爸是个酒鬼，每次醉了就打人，我两岁的时候妈妈带着我从家乡逃出来，那时候我们住在一条胡同里面，总有坏心眼的邻居欺负我们，我们的妈妈都是善良无助的女人，只会一味的忍让，那个时候我们发誓将来一定要挣很多很多的钱，让我们的妈妈过上最好的生活，再也不受任何人欺负。我和萱萱的友谊，是在那么阴暗，那么贫穷的角落里建立起来的，萱萱的妈妈文化不高，只能做一些最简单的工作，挣到的钱永远不够花。萱萱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甚至恨过自己的妈妈，她那么软弱无能，就算不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女儿也都不曾去纪家争取过一丝一毫的地位，她甚至不知道纪家的孩子取名的时候用的是哪个晨字，所以萱萱的名字里是星辰的辰，而纪家兄妹是清晨的晨，萱萱曾经特别痛苦的告诉我，就连这个名字，都意味着自己是一个永远见不得光的私生女。
你应该无法想象那是一种什么生活吧，你们这样的人也去从来没有机会踏足过那样的环境。艾玲昨天来跟我理论，口口声声说什么情谊什么道德什么正义，她从小家境优渥，有父母疼爱，有那么聪明爱她的男朋友，她怎么可能理解我和萱萱之间的感情。安小姐你也一样，平心而论我也很欣赏你，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情我们应该会是很好的朋友，但是很遗憾，你一定也不能理解，没错我一定要帮助萱萱，我们是曾经闹翻过，但是这并不影响我们骨子里是一模一样的人，我们都害怕贫穷，我们再也不想回到那样的日子，所以我会帮助她，不惜一切代价把握住这个机会，我们要万无一失，我一定要让萱萱赢了这场官司，如果你和艾玲没法帮助我们，那么实在对不起，我并不是有意针对你们，只是阻拦我们的人是一定要被牺牲掉的。”
“这么说，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了是么？”安然问道。
“没有，”岳桐摇摇头，“这件事情之后我们只能形同陌路，我和艾玲也一样，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不过一码归一码，还是欢迎你来我的美容院，那张卡还是有效的，如果你不自在，来之前可以通知我，我们不见面就好，至于其他的，不好意思，我们的彼此欣赏就到明天早上九点吧，在那之后，我只能应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目送安然离开，岳桐静静点燃一支烟，深深吸入一口，缓缓吐出一圈圈白色的烟雾，控制的不好，还是低低咳嗽了两声。
“岳老板，”小林在门口低声说，“咱们这里不是不能抽烟么？”
“哦，我忘了，今天太累了。”岳桐把烟熄掉，“都十一点了吧，小林你怎么还没走？”
“客人二十分钟之前刚刚走完，美容师们也刚刚回家了，我把东西整理了一下，马上就走了。”
“谢谢你，小林。”岳桐疲惫的点点头，“走之前帮我拿瓶酒来好么？”
“好。”小林点点头，离开，不一会又回来，把一瓶红酒放在岳桐面前，见她点点头，便打开来，汩汩倒进了一个酒杯里。
“小林，你小时候活的辛苦么。”岳桐低声问道，轻轻抿了一口红酒。
“还好，我父母都是普通人，收入不高，但是我们那个小镇消费也不高，所以还好，而且他们对我很好。”
“你真幸福。”岳桐大口大口的把酒灌下去，杯子又被倒满，“能陪我喝一杯么？”
小林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又去取了个杯子，坐在岳桐对面，把自己的酒杯也倒满。
“你真是个善良的孩子，你应该不知道什么是贫穷吧，你应该不知道穷有多可怕吧。”岳桐碰一碰小林的酒杯，自顾自的喝下去。
听不到小林的回答，岳桐只管喋喋不休的说下去，红酒一杯一杯的倒满，又被一杯一杯的喝光。
小林几次想抢下她的酒杯都没有成功，又看不得她跌跌撞撞的起身，不得不又去拿了一瓶来。
“小林，我觉得很辛苦。今天安然说她欣赏我，她说了好多好多美好的形容词，都是说我的，其实不是那样，我做这些，都是为了挣钱。我不喜欢学校里那些青春期的孩子们，他们特别讨厌，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是我不得不教他们，因为我要赚钱，我做他们最知心的老师，他们心甘情愿的来找我补课，比别的补习班多付一倍的钱。我讨厌那些有钱有闲的太太小姐们，她们完全不知道生活的疾苦，每天为了一根肉眼根本看不到的皱纹大惊小怪，但是我不得不对她们笑脸相迎，违心的夸她们年轻漂亮，这样她们才会痛快的掏钱。”
“小林，我已经25岁了，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女人好比圣诞树，再美美不过二十五，我多么希望在自己最美丽的时候遇上一个最好的爱人。那么那么多男人喜欢我，可是我不喜欢他们，我讨厌他们的贪婪，我讨厌他们的自以为是，可是我不得不在他们中间选一个然后嫁给他，和萱萱一样，我害怕贫穷，曾经的那些日子，我再也不想过了，我需要一个可以让我拥有一切并且能呼风唤雨的男人，可是我不爱他们，一个都不爱。小林，我喜欢你，从你来找工作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你单纯善良又这么好看，你笑起来像是四月里最最明媚的春天，可是你为什么没有钱呢，你的笑容不能当饭吃，多么遗憾。”
岳桐用力举起杯子，下巴仰的高高，露出修长雪白的脖子，可是居然一滴酒都倒不出来了，“小林你再去帮我拿一瓶吧。”眼前的茶几怎么变成了两个，还不停的晃悠。岳桐用力眨眨眼睛，伸手把酒杯放在其中一个茶几上。
“岳老板，您喝太多了，早点回家吧。”小林伸手接住岳桐一直悬空着不知道要放在哪里的酒杯，扶住她摇摇晃晃的身体。
“小林，你瞧不起我是吧，为了钱，我什么都能放弃，你心里一定看不起我是吧，一定是的，你小时候的生活那么简单快乐，你不会明白，不会明白的……”
“不会的。岳老板，您早点回家吧。”小林似乎没有继续讨论这个话题的兴趣，只是一味的重复这句话。
“真的么，那么小林你喜欢我么，就像我喜欢你一样，你看那么多男人都喜欢我，你呢，你喜不喜欢我……”岳桐娇媚的微笑，脸色绯红，气息纷乱，空气里尽是密密麻麻的酒精小颗粒，真是让人管不住自己的冲动，“说呀，小林，你喜不喜欢我……”
岳桐伸出细长的手指抓出小林的衣领，把自己的身体缓缓凑了上去。
“岳老板，您早点回家吧。”
“我不想听这句话，你还没有回答我，”岳桐用力往前挪了一挪，哦，他的五官离得近了看上去更加的英俊完美，“你说呀，你是不是也对我很失望，艾玲对我失望了，安然也对我失望了，你呢……小林……你有没有……”
“我没有。”小林低声回答。
“谢谢你，就算是你在骗我我也很感谢你。”
“我没有骗你，我说真的。”
“那好，”岳桐终于凑的近到不能再近，“你证明给我看……现在……”她的身体重重欺上来，四肢已经不听使唤，挣扎间衬衫上的两颗扣子齐齐迸裂。
双面的岳桐，白天是正统的老师，古板而端庄，晚上是美丽的商人，温柔而飘逸。此刻她米黄色的衬衫下露出一点点内衣的边缘，意外的落在小林的眼里，竟是最最夸张野性的豹纹图案。
“快点……”岳桐在耳边轻声的催促，呼吸声一阵急促过一阵，“你证明给我看……”
小林原本用力撑着的手臂突然松开，脑海里一个念头牢牢的控制了自己所有的行动，终于他不再挣扎，把美丽妖艳如魔幻一般的岳桐抱进怀里，重重的吻了下去。
第三十四章 天使（下）
早上八点，安然比平时早一个小时坐在了办公室里，怔怔望着窗外发呆，终于，还是要这样放弃了。卫苗苗说的对，自己终究还是一个女人，不够狠辣，不够决绝。
安然打开电脑，顺畅的开始敲击键盘，一个个平实客观又洋溢着赞美的词汇在文档里陆续出现。
还有一个小时，到了九点，应该就是艾玲要离开MS的时候了，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至少可以给她一封好的推荐信，让她可以换个地方，重新开始自己的工作和生活。
记得自己刚刚回了的时候对丁昕屿和艾玲说过，可能以后没有机会保护这些年轻的后辈，没有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想到这里，安然不由得停了下来。写这个有什么用呢，如果这件事的影响足够恶略，说不定自已也要一同离开，这封到时候在任何人看来都毫无分量的推荐信不知道能给艾玲保证一个什么样的未来，还有自己的未来，要谁来保证。
早上九点整，艾玲准时出现在安然面前。
安然正要开口，就被艾玲抢了下来，“安总，我知道您要说什么，可是能不能再给我几分钟……我会开始整理东西的，还有现在，小林等在外面，说要见您，我不知道岳桐又有什么事情，但是我不敢跟他说话，所以您能不能……”
“小林？”安然诧异的抬了抬头，“让他进来吧。”
还是那个清秀的男孩子，只是不再是当初怯怯的神情，此刻平静坦荡的站在安然的办公桌对面。
“你坐下吧。”安然说。
小林摇摇头，“不用了，谢谢你，我今天来是想把这个交给你。”他拿出了一个小小的U盘放在了安然的桌子上，那个U盘有黑色的外壳，上面有凸起的花纹印着MS两个字母。
“这是什么，你从哪里弄来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前天晚上，艾玲姐去了我们美容院，和岳桐大吵一架，我依稀听到了她说U盘什么的，还说岳桐你不能这么不顾情分，毁了我，也毁了安总。昨天，你又到美容院来，不知道你和岳桐说了什么，最后你离开的时候似乎很失望。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觉得这对你很重要，我甚至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不是这个东西，但是岳桐手上只有这一个U盘，而且上面有你们公司的名字，我想，也许就是你需要的。”
安然盯着小林平静的面容，久久不语。
“你怎么拿到的？”过了很久，安然终于出声问道。
小林的脸突然红了一下，他立刻尴尬的笑笑，“这是我们男人要解决的事情，你别操心。”
“小林，”安然追问，“你要怎么和岳桐交代。”
“不用交代，我已经辞职了，今天早上我收拾了自己所有的东西，一会我就要坐火车回家了，我以后不想再回来了，我本来就不喜欢北京，这个城市太大，人太多，对我一点吸引力都没有。”
“小林，对不起，是不是因为我……”
“不是，安然，你别多想。”小林摇摇头，“其实我早就不想干了，我妈妈催了我很多次，说爸爸身体不好，让我回家去管作坊。对了我没有跟你说过吧，我爸爸酿的酒特别香，在附近几个镇上都特别抢手，以后就要由我接替他了。”
“那么小林，把你家的地址告诉我好么，以后我可以去找你喝酒。”
“不用，安然，我知道我们不是一样的人，你的世界那么大，那么精彩，你走到了地球上那么多我没有到过的地方。我知道你这样的人不会喜欢我，但是你那么善良，尊重我，也不嘲笑我。我很高兴我喜欢的是你这样一个人，如果这个U盘对你很重要，那么我更加高兴可以帮你一个小小的忙。”
“不，小林，这不是个小小的忙。”安然绕过桌子，走到小林面前，“你救了我，救了艾玲，我不知道怎么样感谢你才好。很抱歉我不能喜欢你，但是你值得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全心全意的对待你。”
小林低低笑了一声，“不会的，我不值得别人喜欢，现在尤其不值得，我背叛了自己，做了自己最不想做的事情，连我都痛恨自己……”
“别，别这么说，”安然的心像是被重重捏了一下，酸涩的疼痛，“小林，你是个最好最好的男孩子，你善良，纯净，无私，”安然静静看着他的眼睛，低声说道：“就像一个天使一样。”
“真的？”小林的眼睛里忽然亮起一簇小小的火花，“你真的这么看我？”
“是的，我真的这么看你。”安然认真的点点头，伸手整了整他的衣领，“我很高兴能够认识你，也很感激你这样帮助我，我赞同你的决定，希望你回到家乡之后可以快乐的生活，你像个让我心疼让我牵挂的弟弟一样。能不能把我的电话留下，以后有任何问题一定要来找我，我的电话不会变，即使我出了了我也会把这个电话留个我父母或者艾玲或者其他可以托付的人，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需要，都给姐姐一个机会，让我帮助你，好么？”
“谢谢你，不用了。只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现在。”小林问道。
“你说。”安然点点头。
“我不会忘了你，我希望你也能记住我的名字。”
“好，我叫安然，你呢，你叫什么？”
“我叫林展雄，”小林伸开双臂，轻轻的拥抱安然，“很高兴认识你。”
安然轻轻回抱他，“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展雄，这个名字真好听，我会一直一直记得你。”
“谢谢你，安然。”小林把她抱得更紧一些，“再见。”
番外一 殊途（上）
易凌霄在一个最美好的梦中不愿意醒来。梦里，心爱的女孩子细细的吻过自己，深情而眷恋。
他翻了个身，周身都是熟悉的，他的然然的味道和气息，只是手臂扑了个空，身边的床上什么都没有，只剩下然然身上特有的淡淡香气，和床单上狰狞刺目的暗红色的痕迹。
易凌霄突然惊醒，安然果然已经不在了，不仅如此，之前放在房间角落的两个行李箱也不见了。
他冲出家门，叫车一直到了机场，了际出发从托运行李开始就只能持机票进入，易凌霄如同疯了一般跟机场的保安争执，终究还是被拦在通道之外。
易凌霄一次次致电斯坦福商学院，询问一个名叫安然的中了女孩的下落，每次得到的答案都一样——我们要保护师生的隐私，不能随便透露，可以公布的联系方式，我们已经全部放在学院的网站上。
于是他每天无数次刷新研究生院的网站，期待新生名单里会出现然然的名字，还有她现在的联系方式。
可是没有，一次都没有，每次失望之后，易凌霄就躺回床上，把头埋进被子里深深吸入日渐消散的味道，低声的自言自语：“然然，然然，你到底在什么地方，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原谅我。”
没有心思工作，也不想出门，甚至连每天必须的三餐也能省则省了，饿的不行的时候就泡一碗方便面应付一下，可是，怎么这么难吃呢，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方便面是这么难吃的东西。
易凌霄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走进洗手间，把剩下的面条一股脑倒进了马桶里，他抬起头，在哗啦啦的水声里，意外的在镜子里看见了一张陌生的脸。
不，其实也不算陌生，五官还是和平日里一样，可是那个神情，活脱脱就是中学历史教材上瘾君子的样子。
易凌霄大吃一惊，恨不得挥起拳头把镜子砸碎，可是那个人，他忍不住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颊，更加瘦削而且有棱角，那个人，是安然一直深深爱着的人。
他拧开水龙头，胡乱洗了把脸，抬起头来，见镜子里还是个瘾君子，他气的撩起水泼到镜子上，一下子就是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了。
易凌霄打开莲蓬头，认真的洗了澡，清爽的甩了甩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