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也很喜欢跟你撒娇吗?」
「他在我身边觉得很安心,因此一闭上眼睛就睡着了。小时候有爹陪着我睡觉,我也是如此,明明前一刻还想跟爹说话,眼睛一闭上,就睡着了。」
「你是不是很想念你爹?」
傅云书将头埋在她的颈窝,轻声道来,「虽然爹死得早,但是他的模样一直清晰的刻在我脑海,有时举目望月,还会见到他爽朗的笑容。爹与我截然不同,爹出生在北城关,是真正的武将,而我出生在京城,更像个权贵之家的贵公子。」
虽然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是她感觉得到语气里的孤单寂寞。十几岁的孩子应该还生活在父亲的羽翼下,可是,他却已经独自扛下傅家军这么大的担子,又没有兄弟互相扶持,再苦也只能独自吞进肚子,午夜梦回,必然忍不住思念父亲,想着父亲为何不多陪他一段时日?
凌玉曦转身面对他,温柔的用双手捧着他的脸,踮起脚尖轻吻他的唇,「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
这可是她自个儿送上门,他就不客气了,低下头,他霸气的堵住她的嘴,狠狠的吞噬蹂躏,恨不得将她整个人吃下腹。
缠缠绵绵许久,傅云书终于放开她,捧着她的脸,看了她一遍又一遍,好像要看到天荒地老。
凌玉曦伸手遮住他的眼睛,娇嗔道:「你别再看了。」
「怎能不看呢?」傅云书双手各握住她的一只手,合在一起,放在唇边轻柔一吻。「我要一辈子看着你。」
明明甜在心头,凌玉曦却故意道:「将来一头白发,你可不能嫌弃哦。」

「我陪着你一起发苍苍、视茫茫、齿牙动摇。」傅云书再一次将她搂进怀里,半晌,终于道来搁了一个晚上的话——「这几日我不会回来。」
闻言一惊,凌玉曦慌张的推开他,「你要出任务了?」虽然今晚他大大方方出现在众人面前,说要跟他们一起用膳时,她就察觉到他不会继续住在草药园,可是也只当他准备搬回城里,并未想到他要执行皇上交付的差事了。
「过几日就会行动。」
凌玉曦不安的抓住他的手肘,「你会不会有危险?」
「别担心,我身边有很多人保护。」
「上次你身边难道没有很多人保护吗?」
「当时时机未到,躲在暗处的人不方便现身保护我。」
凌玉曦并不觉得松了一口气,反而更担忧不安,「时机未到就落水发病,时机到了,岂不是更危险?」
见她眉头纠结在一块,傅云书欢喜的笑了。
凌玉曦郁闷的一瞪,「你如何还能笑得出来?」
「人生在世,不是每个人都能如此幸运得到心爱之人,而心爱之人如此为我担忧,我岂能不开心的笑呢?」
他很喜欢这种被她牵挂的感觉,他们真的心意相通,成为对方生命里不可缺的那一块。
心情明明很沉重,他却可以教她感到很甜蜜。凌玉曦伸手圈住他,依偎在他胸前,如今想东想西都是多余的,这是他无法推卸的责任,她只能像送老公远行的妻子一样说:「我和小包子等你回来,要平平安安的。」

「我答应你。我回来的时候,别再让小包子喊我师傅了。」
凌玉曦轻轻的点头应允。当她决定跟他回京时,就想说出来了,不过考虑他有任务在身,心想还是等回京之前再说好了,可是这会儿她有点后悔,若是出任务的过程发生什么意外…不会的,他一定会平平安安,他还未听见小包子喊一声「爹爹」呢。
凌玉曦苦恼的咬着下唇,看着专心练字的凌霄,一次又一次的自问:小包子真的知道他师傅就是他亲爹吗?
虽然知道她应该公布傅云书的真实身分,可是又不知道如何启齿,烦得连饭都吃不下,娘见了还笑话她——
「娘知道你的脑子装了很多东西,可是如此简单的事,你为何非要想东想西给自个儿添愁呢?还记得娘说过的吗?小包子可聪明了,只怕早就知道师傅是亲爹,要不,他不会待师傅像亲爹一样,师傅给的东西,他来者不拒全收了。」
「我觉得…也许小包子只是认定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凌母看她的眼神好像她没长脑子,「娘还不曾听过终生为父的父能够变成亲爹。」
好吧,她也觉得相当荒谬,可是为了站得住脚,她只能很艰难的又吐出一句,「小孩子心思单纯嘛。」
这次凌母用一种无言以对的表情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回敬她一句话,「娘看你心思更单纯。」
难道心思单纯的真的是她,而非小包子?
凌玉曦仔细想了又想,小包子对傅云书的态度还真是儿子对爹,而且当傅云书表示与她心意相通时,小包子竟然欢喜且认同,这确实说明一件事——小包子将傅云书当成了爹,只不过,小包子是接受傅云书成为爹,还是认出傅云书是爹?
「小包子,我们来下棋好吗?」

「娘又不喜欢下棋。」
「娘今日想下棋。」
「可是小包子不想下棋,小包子要练字。」
凌玉曦唇角一抽,这颗小包子会不会太过老气横秋了?曾经听过这么一句话——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虽然他们没有真的穷到那种程度,但是小包子如今的早熟确实起因于困难的环境。
凌霄放下手中的狼毫,正经八百的看着母亲,「娘亲有话直说,别拐弯。」
凌玉曦又忍不住抽动唇角,这颗小包子真的是她生的孩子吗?人家不是说儿子肖母,为何她觉得自个儿连他一半的聪明程度都没有?最近,她真的觉得自个儿在儿子面前有越来越笨的倾向。
清了清嗓子,凌玉曦试探性的道:「小包子还记得爹爹的事吗?」
「记得啊,娘亲要小包子重述一次吗?」
凌玉曦急忙的摇头又摇手,「不必了,娘只是在想,若是傅师傅当小包子的爹爹,小包子觉得如何?」
凌霄歪着脑袋瓜,状似很苦恼的样子,看得凌玉曦心惊肉跳,还以为他无法接受,结果他突然用一副对她莫可奈何的口吻道:「难道娘亲不知道小包子的爹爹就是师傅吗?」
凌玉曦觉得自个儿像是被雷劈中了,没想到自始至终搞不清楚状况的人真的是她,傅云书应该也跟她一样吧…不对,她忘了昨晚的事吗?傅云书说什么?小包子在他身边很安心,因此闭眼就睡,如同小时候他有爹陪伴睡觉…好吧,她果然如娘所言,心思更单纯。
顿了一下,凌玉曦虚心请教,「小包子何时知道你师傅就是你爹爹?」

「娘亲不是给小包子绘了爹爹的画像吗?」
凌玉曦瞬间被石化了,难不成早在他向她求问「子璇叔叔为何与爹爹如此相似」之时,她就没有糊弄成功吗?
凌玉曦推起讨好的笑容,态度极其卑微的道:「娘亲没有一开始就告诉小包子傅师傅就是你爹爹,小包子会怪娘亲吗?娘亲不是故意隐瞒,实在是不知从何说起。」
凌霄摇了摇头,「侯府太坏了,欺负娘亲,诬陷娘亲,娘亲不想回侯府。」
凌玉曦差一点泪奔,小包子怎能如此聪明如此体贴呢?
「不过,娘亲不应该说爹爹…」凌霄深深看了她一眼,皱眉摇头。
凌玉曦真的不知如何反应,垂着脑袋瓜像做错事的孩子吗?在一个四岁的孩子面前摆出这样的姿态会不会太蠢了?还是尴尬的笑几声混过去?这种姿态好像也挺不象话的…她再一次深深的感觉到生个天才型儿子很困扰。
「没关系,爹爹不会跟娘亲计较。」凌霄安抚道。
这颗小包子的胳臂是不是弯得太过分了?凌玉曦不服气的撇嘴,「他好意思跟我计较吗?若非侯府欺人太甚,我又如何…罢了,反正全说明白了,皆大欢喜。」
抿了抿嘴,凌霄闷声道:「娘亲,爹爹很可怜的。」
凌玉曦挑起眉毛,无声的请教他,傅云书何来可怜之说?
「娘亲有小包子,爹爹只有一个人。」

怔楞了下,凌玉曦突然明白了,这颗小包子在劝她与傅云书和好。
「小包子,爹爹回京的时候,我们一起回去吧。」
凌霄两眼闪闪发亮,「真的吗?」
「嗯,不过,我们暂时不回侯府。小包子也知道娘亲被诬陷的事,这就表示侯府藏了坏人,可是爹爹至今还查不到坏人是谁,我们无从防备,所以,只能暂时住在外面,待爹爹查清楚了,我们再回去。」
「小包子只要能跟娘亲和爹爹在一起就好了。」
凌玉嗡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当然,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娘亲还会给小包子生弟弟妹妹吗?」
凌玉曦再一次被石化了,放在儿子头上的手不知该不该收回来,为何一下子跳到生孩子的问题?严格说起来,她和傅云书和离的事还没彻底解决,这会儿她若是急着拉傅云书上床生小孩,难保侯府不会拿她的清白大作文章。
「小包子想要弟弟妹妹。」凌霄眨巴着眼睛瞅着母亲。
那模样真是太萌了,若非凌玉曦的理智还在,说不定傻傻的给他点头应了。
凌玉曦将手收来,很诚恳的询问:「小包子为何突然想要弟弟妹妹?」
「爹爹问小包子想不想要弟弟妹妹,小包子很想要弟弟妹妹,爹爹就说,这事要娘亲同意,娘亲才能给小包子生弟弟妹妹。」

咬牙切齿,凌玉曦很想掐某人的脖子,原来他一直暗中给小包子洗脑…不对,也许该说,小包子从一开始就很清楚师傅是爹爹,因此很乖巧的迎合爹爹企图塞进他大脑里的念头,父子俩一搭一唱,算计某个自以为聪明的傻蛋。
「娘亲会给小包子生弟弟妹妹吧?」凌霄显然对这件事很固执。
「…这种事总要等你爹爹来了再说嘛。」凌玉曦决定先将眼前这关混过去,可是这一刻,她同时生出一种前途堪虑的感觉,这对父子实在太精于算计了,即使上一世是高材生的她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何况他们还联手…将来,她会不会变成生孩子的机器?念头一转,她忍不住抖了一下,这实在太可怕了!
凌霄欢喜的点点头,再度将心思摆在练字上面。
凌玉曦突然有一种无语问苍天的感觉,不到一个时辰之前,她还纠结在如何说清楚傅云书的真实身分,这会儿她担心的竟然是将来会不会成为一只母猪,这还真是应验了一句话——世事无常。
虽然入秋了,暑气散去不少,可是白日艳阳依旧高照,若是能够不曝露在大太阳底下,谁都喜欢待在凉爽的池边。除了出门给人看病,凌玉曦都拉着儿子来到草药园,坐在栗树下,一边乘凉,一边练习吹箫——这是她唯一擅长的乐器。她很赞成读书读得很烦闷的时候,应该将自个儿放逐在音乐的世界,因此她认为儿子必须接受音律的熏陶,可是这儿真的很难寻到音律师傅,索性先由她教他吹箫,待他大一点,去了书院,书院自然有教导音律的夫子。
凌霄很喜欢箫声,因此每次给他上课,他总是特别兴奋,可是今日一直不来劲,吹了好一会儿,也听不出他吹了什么。
「怎么了?天气太热了吗?」
「娘亲,我…」凌霄突然跳了起来,迈开小短腿往外跑。
凌玉曦还真是傻眼,这颗小包子在搞什么?

约莫一盏茶,凌霄垂头丧气的走过来,再度回到刚刚的石椅坐下。
「小包子,要不要告诉娘亲,这是怎么一回事?」凌玉曦自认为通情达理,训话指正之前一定要先问清楚,免得孩子觉得委屈,抱怨当娘的不懂他的心。
咬了咬下唇,凌霄可怜兮兮的瞅着母亲,「爹爹是不是不要小包子了?」
凌玉曦怔楞了下,终于明白怎么一回事了。「爹爹怎可能不要小包子?娘亲不是说了,这几日爹爹有要事在身,回城里去了,不能陪在小包子身边。」
「可是爹爹说过,没有看到我,他睡不着觉。」
原来这个男人就是这样子哄小包子,难怪小包子胳臂全弯到他那儿去了。好吧,她自我检讨,上一世独立自主的娇娇女不太懂得讨好人,可是,当娘的再苦也要安慰儿子。「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城里到这儿来回要一两个时辰,爹爹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如何来看小包子?」
「爹爹真的不会不要小包子?」
可怜的小包子,这根本是严重缺乏安全感。凌玉曦轻声一叹,伸手将他抱进怀里,温柔的道:「娘亲向小包子保证,爹爹很爱小包子,就像娘亲一样,见不到小包子,我们会担心,有小包子在身边,我们会开心,小包子是我们最珍贵的宝贝。」
「真的吗?」
「真的,小包子忘了吗?爹爹教小包子武艺,陪小包子爬到树上摘果子,亲自给小包子打造弓…爹爹如此爱小包子,怎可能不要小包子?」
阴霾一扫而空,凌霄开心的咧嘴一笑。

这时,银珠急匆匆的走进草药园,「小姐,福伯刚刚从城里回来,说城里发生了大事,这会儿在花厅等小姐。」
凌玉曦神情一肃,连忙放下凌霄,牵着凌霄离开草药园去前院的花厅。
一见到凌玉曦,福伯立刻起身,「小姐…」
「福伯不急,坐着就好,回春堂的药材送到了吗?」凌玉曦最担心的还是自个儿的生意,更重要的是不能误了人家医馆。
「送到了,这是易大夫给小姐的帐册和银票。」福伯将几案上的布包递给凌玉曦。
凌玉曦将凌霄安置在一旁,在上首坐下。「城里出了什么事?」
「吴家被淮城卫包围了。」福伯惊魂未定的道。他一直觉得小姐不应该拒绝吴少爷的提议,可是小姐认为吴家看似得意,其实是站在风口浪尖,一不小心就会落入万丈深渊,凌家这种只求生存下来的落魄人家还是别去招惹,没想到小姐真说中了。
凌玉曦想起那日在小屋外无意间听闻的内容,由此可知,吴家被淮州城卫包围应该是傅云书的杰作。「福伯可知道原由?」
「我打听了一下,可是各说各的,总之,应该是跟海盗有关系。」
凌玉曦若有所思的挑起眉。大齐初建之时,为了巩固政权,严禁海上贸易,直到前一任太宗皇帝才开始鼓励海上贸易,也因此大齐海上贸易并不活络。大齐十三州当中,濒海的并非只有淮州,但因为地理位置居中,淮州最大最富裕,所以最大的出海港当然也在淮州。
因为海盗猖獗,致使淮州商贾不愿意从事海上贸易,难免也教其他帅看了心生怯步,因此吴家就成了大齐唯
一进行出海买卖的商贾。若是吴家被围与海盗有关,很有可能是吴家勾结海盗…原来如此,难怪吴家敢不畏海盗威胁出海买卖。
「除了吴家被淮州城卫包围,城里还有其他的事吗?」
「如今城里只准进,不准出。」
「只准进,不准出?」
「对,好像是防止吴家的人潜逃出去,我是赶着禁令开始之前离开。」
凌玉曦觉得好笑,又不是那些有通天本领的权贵,已经将人家家里包围得水泄不通,有必要担心人家潜逃出去吗?
顿了一下,福伯试探的道:「小姐,吴家与镇国公府有关。」
凌玉曦一怔,「什么?」
「我也是听说的,淮州大户人家皆知此事,要不,单凭吴家商贾的身分,淮州那些身分尊贵的人家如何瞧得上眼?」
淮州大户有一半以上的贵女皆找她看病,她难免听到一些私密的话,吴家是商贾,正经八百出身的人家并不欢迎,可是每回的赏花宴,吴家必在受邀之列,原来是因为镇国公府…她明白了,傅云书名义上对付吴家,事实上是冲着镇国公府,如此说来,海盗的问题就不是那么单纯了。
「福伯,只要有机会,我会向镇国公府讨回我爹的清白。」
闻言,福伯眼眶立刻红了,突然站起身,在凌玉曦面前跪下来,声音哽咽道:「小姐,我知道这太为难你了,可是你要跟侯爷回京了,老爷一生的清白也只能靠你了。」

福伯与凌父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福伯的妻子是凌父为他娶的,福伯的儿子甚至成了凌玉琛的伴读,每每想到凌父死不瞑目,福伯就伤心难过。可是,如今凌家能安安稳稳的在淮州扎根已经不容易,哪敢妄想对付镇国公府这样的外戚权贵?
凌玉曦起身将福伯搀扶起来,「不为难,为人子女,岂能见父亲含冤而死却无动于衷?福伯放、也,终我一生,我一定会让凌家光明正大回到京城,也会让琛哥儿将来挺直脊背站在朝堂上。」
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福伯已经管不住泪湿衣襟。「小姐,你能有这份心就够了,莫拿自个儿的安危开玩笑。」
「这几年福伯几乎都跟在我身边,还不了解我吗?我不会莽撞行事。」
福伯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开玩笑的道:「是,我会提醒侯爷,教侯爷盯着小姐,别教小姐一时义愤填膺闯祸了。」
「福爷爷放心,我会告诉爹爹。」凌霄突然跳起来道。
福伯见了哈哈大笑。
凌玉曦懊恼的瞪儿子一眼,没有那个男人,她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凌霄撒娇的爬到母亲身上,却很英勇的说:「小包子会跟爹爹一样保护娘亲。」
凌玉曦冷哼一声,「小包子一颗!」
凌霄咯咯咯的笑了,在母亲的怀里钻来钻去。
凌玉曦懒得理他,让福伯去休息,然后抱起那颗心情无比畅快的小包子回房,同时叫银珠带着帐册和银票跟
上他们。
凌玉曦没有试图打探城里的消息,一来因为她相信淮州城很快就会解除准进不准出的命令,免得引发民怨;二来左邻右舍的庄子会自动互通有无,若城里有消息传出来,不打听,人家也会把消息送上门,反之,若没有消息透出来,她也打听不到。更重要的是,傅云书只要完成任务就会出现,她自然可以从他那儿得到第一手消息。
果然,淮州城隔日就恢复自由进出,只是身分的核对更为严格,不过,傅云书却是过了十日才招摇过市的来到庄子。
看到傅云书,凌霄好像恨不得扑过去,可是双手却紧紧抓住母亲的衣裙,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傅云书看了凌玉曦一眼,见她点了点头,确定她已经说了,便蹲下身子,看着凌霄,张开双手,下一刻,就见凌霄松开母亲的手,飞也似的扑进他的怀里。
「爹爹,小包子好想你哦!」凌霄紧紧揪着傅云书的衣襟。
「爹爹有要事在身,娘亲没告诉小包子吗?」
「有,可是小包子还是很想爹爹。」
「对不起,以后爹爹再也不会丢下小包子这么久。」傅云书抱着凌霄站起身,走到凌玉曦面前,贪婪的直盯着她,「夜里是否担心得睡不着?」
「又不是小孩子,为何要担心?」凌玉曦娇嗔的一瞪。也不看一下场合,当着众人面前,难道要她说每晚翻来覆去睡不着吗?
「我想你们,夜里难以成眠。」傅云书可不在意其他人,满心满眼皆是她。

凌霄突然凑到傅云书耳边,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什么,不过,显然是令傅云书极其欢喜的事,只见他唇角上扬,纠缠着凌玉嗡的目光更火热了。
「…我们进去再说。」凌玉曦已经见识过儿子如何扯自个儿后腿,若是不想被卖得更彻底,甚至在众人面前没脸没皮,还是赶紧将他们父子带回房间。
他们一家三口回房了,某人的情绪却无法平静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刘穆言激动的扯住傅峷的手臂。原本他只是想跟傅云书一起回庄子庆祝一下,可是没想到傅云书的目的地不是他的庄子,而是凌家的庄子,脑子还没来得及思考,傅云书就突然多出一个儿子,害他下巴差一点掉到地上。
傅峷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刘公子看不出来吗?霄少爷是爷的儿子啊。」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为何会突然迸出一个儿子?」
傅峷忍不住皱眉,「什么突然迸出一个儿子?霄少爷本来就是爷的儿子,只是以前不知道,如今终于相认了。」
刘穆言真的很想跪下来求饶,为何他有听没有明白呢?「以前不知道,如今终于相认了——这不是很奇怪吗?」
傅峷真的很想赏一拳,让他脑子清醒一点。「以前不知道夫人生了小少爷,如今知道了,当然要相认啊。」
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哪儿奇怪了?
「为何以前不知道你家夫人生了小少爷?」
「夫人离开侯府之后方才发现有孕,侯府的人不知道,爷又如何得知?」傅峷忍不住叹气,刘公子真的被吓坏了,要不,为何像个傻子似的问个不停?

「如今又是如何得知?」
「遇见了不就知道了吗?」
「可是,又是如何遇见?」
傅峷受不了的翻白眼,他真的准备没完没了的问下去吗?算了,索性好心一点,拍了拍刘穆言的肩膀,从头说起,彻底满足他的好奇心——「说起来,这是刘公子的功劳。若非刘公子,吴公子不会带爷去春水堂,我们也不会在春水堂发现小少爷…」
相对外头的吵吵闹闹,凌玉曦的房里是温暖而宁静。
凌霄叽哩呱啦说了一刻钟,就心满意足的趴在傅云书的怀里睡着了,傅云书随即就近将他放在榻上,凌玉曦取了薄毯为他盖上。
凌玉曦有很多话想问,可是过了半晌,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你不问我吗?」
「若是能说,你就会说,何必我开口问?」若说此次行动真正目标是镇国公府,他的任务只怕还没结束,恐怕也不便对她多说什么。
「吴家为了垄断海上贸易,勾结海盗,杀害大齐百姓,如今已被押解进京,送交刑部审理。」严格说起来,他真正的目标还未解决,可是现今她要跟他回京,就不能不了解镇国公府的情况,「镇国公府」这几个字势必经常出现在她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