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难得安博来府里,去让厨房准备准备,今晚吃一顿像样的自家饭。”陈志同看出女儿心思,连忙出声安排,称谓也由‘丞相’改为直呼其名。傻丫头,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女儿去去就来。”她低着头,便听话的出去了。
“岳父大人,我有件事和您商量一下。时下的情况您也知道,公主还没到尼亚,我得至楚湘亲自督军。婚期可能得延后一些时日,您能不能和雨淑谈谈,我怕她误会!我本想带着她一起去,又怕一路辛苦…”这回他可是表演到佳了。
“好男儿当以国事为重。去吧,回头我自会跟雨淑谈及的。”陈志同暗自欣赏安博,他能以百姓的安危为己任确实不错,有这样的人成为自己的半子此生无憾了。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赶旧人啊!自己为官近三十载,兢兢业业不就是为了百姓么!当年北粤之乱,他亲眼目睹了政治动荡给百姓造成的极大伤害!
“皇上那边?”
“皇上已经允了。我几日未上朝,也是刚从皇宫赶来看望岳父您和雨淑。”看来,他已抚平他的心结了。至于自己的未婚妻,那就更好办了!
一顿家常晚膳,气氛还算愉悦。陈志同在朝中正直无私是出了名的,教出来的女儿也确实聪慧贤淑!只可惜此生他已无法选择,只能尽量减少对她的伤害!
晚膳后,雨淑送安博至门口,神情郁闷。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爱上这个不该爱的人。难道爱真是盲目的?会蒙蔽人的双眼?
“你有话就说吧!不要憋在心里。”安博尽量放软声音。这恐怕是他对她所说过的话里最温暖的一句。雨淑有些动容,或者自己是可以改变他的!
“我知道你的心跟她走了。虽然你不喜欢我,但不管怎么样,请你不要因为权势而利用我好吗?”她可以在他身边远远等着他,即使安博并不爱她。但,她不希望安博将她卷入政治的旋涡。
“雨淑,对于我来说这不可能。你我都无从选择!好好保重。”那么直白的话语从眼前女子嘴中说出,有一瞬间,他的脑海突然闪现出止颜的脸,内疚与自责让他情不自禁讲出心中所想,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他几乎能预见自己又辜负了一个痴情的女子,可他真的没有退路,别无选择!
“安伦和红叶都去了吗?”这是安博回府踏进房门的第一句话。除了保护她的周全外,他实在想不出自己能为她做什么。有时,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明明是决定放开又不肯松手,心中矛盾非常。
“已经去大半日了。您先休息一下吧!物品已经准备齐全,随时可以出发。”楚大叔看着他疲惫的样子,说不出的滋味儿。是自己没有本事,花了那么多年才找到他,让他受尽了苦楚。看得出这孩子在逃避婚旨,宁愿在这么紧张的局势下去楚湘与楚成王对恃,也不愿意接受被别人摆布的婚姻。对于颜公主,又用情至深,如今好在公主已远嫁,否则安博这孩子还将被拖入另一场斗争中。
“嗯,好!”他应声。仰躺在床上,他思来想去得出结论:他是在准备逃跑,‘逃’字一下出现在他头顶,好笑又恐怖。为了这个女人,难道就真的放弃天下?不,江山美人他都想要,可鱼与熊掌能皆得吗?能,不能,能,不能,他念着念着便睡过去。

[远嫁之途:第十七章 雨中揭恶]
“公主,我们今天能到会封了。”青兰娇俏的脸由于天气炎热而一脸通红。
“哦。”止颜无精打彩地坐在车里。天气出奇地热,坐了十天马车,真是受不了。怕耽误时间,队伍也不能停,所有的人都硬撑着。到了会封,便有朝廷的消息了。安博…说好不再想过往的事,怎么又…离开青芽镇后,褐眸男子便没再纠缠她。这几晚也不做恶梦了,舟车劳顿之下她还每晚都睡得很香甜。
青兰见止颜没有精神,又是给她打扇又是给她拿水,心里一叹:公主何时受过这种罪啊!大热的天坐在马车里一动不动,实在是难受。
“不用扇。我不热,这天会下雨的。”止颜掀开一点车帘,火辣辣的太阳光照得她睁不开眼。一连热了十天,也该下雨了。
“真的吗?”青兰又问。
“真的!”这路程怕是又得被耽误一两天,止颜心想。
果然被公主不幸言中,车队还在会封城郊,雨便倾盆而下。所有的人都从头到脚被淋了个透,个个都像落汤鸡。青兰一个劲地打哈欠,公主啊公主,你的话也太灵了吧。这话说了还不到一个时辰就真下雨了,而且还下了个昏天暗地,一时半会儿可能还停不了。荒郊野外的,连个躲处都没有。止颜下得车来,一手撑着伞,一边看着几个丫头苦瓜似的脸,觉得好笑。
“公主,雨势太大,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下官已经派人去报会封官员前来迎接。”李君慕心急如焚地来报,一身官服已全湿透。巴尔顿跟在一边,也是满脸焦急,如果天黑之前赶不到会封,所有人只能露宿荒郊。大热天,突如其来的一场雨,队伍里少不了有人头痛脑热,到时整个行程都被耽误了。
“好。”望着被雨淋湿的众人,止颜渐渐惭愧起来,如果不是自己,所有人跟本就不用这么辛苦。一切皆因自己而起啊。
雨已下了一个时辰,丝毫没停下来的迹象。由于雨势太大,止颜的衣服也将近全湿,长发紧紧地贴在脸上,脖子上,背上。还是青兰想得周到,为她披了件披风。开阔的官道由于雨水横流,很快就变得泥泞不堪。所有马车里里外外都被大雨淋湿,就像刚从河里涝起来一样,还淌着水。倒是马匹在雨水里显得特别活跃,精神抖擞地抖着全身毛发,偶尔几声低鸣。路旁田地里青葱的禾苗,经过雨水的冲刷与滋润显得格外有生气。两百来号人就这样一堆堆站在雨里,满脸淌着水,望着满天黑压压的乌云,叫苦连天。
雨还在哗哗地下,天色已经快黑了,会封派来迎接的人马还没到。大雨滂沱,难道真要在外露宿了?时间一点点流逝,李君慕站在雨中朝会封的方向望了又望,依然见不到半点人影,急得直跺脚。巴尔顿和手下们也是越等越不耐烦。
“前面可是李大人和亲使大人?”一声响亮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沸腾欢呼起来,接着远处的身影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逐渐清晰。领队的那人打扮似将军模样儿,待近身后,利落地翻身下马,就地朝止颜单膝下跪道:“小人是会封护城将军郑威,带士兵一百人,前来迎接公主、尼亚亲使大人及李大人!由于道路泥泞,迎接来迟请公主降罪!”只见他身材高大,铜锁铁甲,样貌却生得俊秀,好一位年轻的将军!
“将军多礼了,快快请起,那就请将军代为安排队伍的行进,早些到达会封。”李君慕征得巴尔顿同意后道。
“慢,请问将军有否兵符!”止颜出言阻止,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眼前人并非像出身军旅,他长得太过于斯文,谨慎些才好!李君慕与巴尔顿面面相觑,不知所已。
“公主,他的样子不像是坏人吧!”青兰盯着那人,对止颜耳语。郑威应声递上兵符,兵符由一条锦绳系住,为上等青铜铸造,上印‘会封护城将军’反面单印一个‘郑’字,确实无误。止颜神色微微一凛,心付:好你个乱党,若不是今日细心,险些被骗了过去;上前一步递还兵符,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趁势抽出郑威腰间配剑,一反手扣在郑威的脖子上。冰凉的剑身紧贴郑威的脖子,只要他一动弹便会身首异处。“说,你到底是何方乱党?”
雨点拍打在寸余宽的剑身上发出‘嗒嗒嗒’刺耳的声音,四周鸦雀无声!所有人包括李君慕、巴尔顿在内全都被止颜的举动惊呆了,跟在郑威身后的一群身着铠甲的士兵则是向前欺了过来。
“公主,你怎么…”青兰惊讶地出声,眼光却流转在男子身上。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郑威?”男子反问出声,他做得很谨慎,怎么还会出错?她真的是公主?脖子边传来的剑气分明显示出眼前美丽异常的女子身怀绝技。
“李君慕,把青兰给我抓起来!”李君慕又是一呆,巴尔顿倒是反应迅速,一个箭步上前便将青兰擒住。“公主,奴婢犯了什么错,您要这样对待我?公主!”
“青兰,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锦州的那场火就是你放的。不仅如此,在青芽镇你还对我下过毒,我可有说错?”青兰的脸立刻雪白如纸,在雨水的洗刷下更显怕人,嘴蠕动了几下,在止颜利箭般的目光下半句也说不出来。
止颜转身对着半跪的男子,“还有你,最好叫你的手下都退后!否则我手上的剑可不客气!你是做得很天衣无缝,你以为下雨天我就不会知道你身上有血腥味了吗?你迟来这么久不是因为雨路泥泞,而是因为你带人劫杀了前来迎接我的那位真正的郑将军,而后偷梁换柱换上了他们的衣甲。”止颜冷冷地叹了一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今日是她识破了她们的诡计,若没识破,剑下的亡魂就将是她自己。“知道我为什么看出你不是郑威吗?因为系兵符的锦绳,我在青兰身上看到过同样的锦绳系着半块血玉。两个从未谋面的人怎么可能如止地巧合地拥有同样的锦绳?”郑威不作声,一脸慷慨就义的样子婉言仿佛在说‘要杀要剐随便!’身后欺近的众人脸上显现出一片恨意,并未退后半分。
“都给我退后,难道你们不信我会杀了你们的头领?”止颜冷笑着厉声喝止众人,微微加上半分力道,郑威的脖子立刻出现一道血痕。众人明显地被她毫不留情的态度所镇住。反而是这名男子一声不吭,好像刚刚这一条口子不是划在自己身上一般。止颜心付,你倒有些气节!早就听说会封乱党众多,今日还真是受教了。众人见止颜下手毫不手软,往后微退了几步,有几人还惊呼出声,目光显得非常恶毒,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了一般。此时,在巴尔顿的示意下,几十名侍卫已围在了止颜身后,只待一声令下双方的人马便会厮杀起来。送亲队伍在人数上稍稍占得上风,但由于行路疲累,这场仗若是打起来,谁也讨不了便宜。因此她剑下的人质显得极为重要,她看出此人在乱党们心目中的地位较高,这场仗跟本打不起来。要真打起来,她也会是赢家!
“你没有什么话说吗?”止颜笑他的不语,看他长得这么俊秀斯文,竟然是乱党,真是可惜!那男子虽没看青兰一眼,但止颜也能感觉出他对青兰的那份情!记得是几天前一个晚上,止颜半夜睡醒,发现青兰还没睡,独自一个人对着由一条锦绳系住的一块残缺的血玉掉眼泪。按理说,一个小宫女不会有这么名贵的玉。众所周知,血玉为极为稀有之物,传世甚少。止颜长这么大也仅在皇太后那里见过一块,而且那一块玉比起青兰手中的这块尚输色半分。所以她便对青兰起了疑心。果不出其料,青兰较其它三个婢女对她细心多了,故意对她所食用的膳食用银针试过以打消止颜对她的疑心。而在青牙镇时,这丫头用已涂了解药的银针当着其它三个近婢的面儿对动了手脚的羹汤装模作样地试了一番。若不是已经对她起疑,用下份量不多,事后也用了些丹药,止颜今日已是芳魂一缕。“对青兰也没有话说?就眼看她为你而死?一个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的男人,算什么英雄?”
“今天落在你的手上,要怎么处置都由你。请你高抬贵手,放了青兰。”假郑威的脸在雨里越来越难看,望了望被擒后面无血色的青兰说出了心里话。眼前人真是公主吗?句句抓住自己的要害和弱点,美丽而可怕的女人。
“翌风大哥,不要!公主,你杀了我吧,你放了风大哥!”青兰的声音凄烈如鬼,在哗哗的雨声中荡开来,无奈再怎么挣扎也挣脱不了巴尔顿的束缚。
还算你是个男人!止颜一口答应:“好。我可以放了青兰,不过要在我安全到达会封之后!你也要跟着我们走一趟。你的命现在在我的手上,你最好让你的手下乖乖听话,不要有什么动作。否则我手上的剑可不会认人!他们顾忌你的性命,就算真打起来也未必占得了便宜,不过是凭添了不少孤魂野鬼,天下又因为你多了不少孤儿寡母。”止颜满意地看着他的脸大为变色,又转过头来不慌不忙吩咐众人,“巴尔顿,李君慕,马上将所有人集合,随嫁物品都扔掉,将马匹清点够数,轻装前行。挑二十个侍卫过来殿后,把这个叫翌风的给我绑起来!”
巴尔顿将手上的青兰交由两个侍卫押着,吩咐二十名手下紧跟着止颜,麻利地协助李君慕将人员集中,准备马匹,没有丝毫怠懈。不一会儿,两百来号人都准备妥当,天色也完全黑了下来。相对小了一点的雨还稀呖呖地下着,这种情况下只能摸黑前行。也许是由于被擒的这个人身份确实非常重要,乱党们虽然恨他们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在雨中目送众人离开。
由于天黑又下着大雨,原本只需一个多时辰的路程送亲队花了两个多时辰才到达会封。到会封城门时,止颜惊喜地发现,安伦与红叶竟然也在。
“公主!您没事吧?”红叶飞奔上前扶止颜下马,发现她整个人全湿了。“安伦见过公主!”
“没事。你们怎么来了?”止颜下马急呼。“会封的官员何在?”
“下官朱友和参见公主。”从安伦身边冒出一个矮小的身影,脸却显出精明的模样。
“郑将军和你安排去接我的人都已经死了。你马上派人去搜索他们的尸首,好生安葬。另外,把这两个人关入会封大牢,明日送亲队在会封休整一天,本公主再亲自审问。”止颜直指被绑的青兰与翌风!
“什么?都死了?”朱友和瞪大双眼,望着被绑的两个人,吃了一惊,对其中情由甚为不解!
“没错,都死了。另外,再派些士兵,沿途将我们弃下的随嫁物品清理回会封。这位是亲使巴尔顿大人,礼部李君慕大人,马上安排人带我们去驿馆吧!”止颜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李君慕,甚为同情;反观巴尔顿就镇静多了。先前她曾怀疑巴尔顿居心不良,看来自已对此人太小心,冤了他。
“下官马上安排。请公主随陆师爷先行前往驿馆。”被称做陆师爷的人应声带领众人前住驿馆。于是,在红叶与安伦的陪同下,止颜很快到了驿馆。

[远嫁之途:第十八章 初至会封]
驿馆
“还是我来吧!”红叶接过其它婢女手中的衣物,仔细地为止颜更衣。止颜看了看红叶,若有所思。
“红叶,安伦对你好吗?”
“公主宽心了。我很好。来,我给您披上!淋了这么大雨,小心着凉!”红叶用手托起止颜的一头青丝,将披风为她仔细披好,止颜顿觉十分窝心。为了她,红叶竟然把安伦也拖着来会封。
“他…还好吗?”半晌止颜幽幽地开口。
“谁?”红叶不解!皇上?岚王?安相?
“安博,他还好吗?”止颜迟疑了一下。红叶是不知她与安博曾经那一段的,她把那年冬天收藏得太好,连最亲近的红叶也不知情。
“丞相大人…挺好的。”望着公主深锁的愁眉,她能说丞相大人从她离开后日日在后园望着梅林买醉吗?听安伦讲过公主与丞相大人的过往,红叶还哭红了鼻子。多好的一对,却要被拆散!他们之间的情现在隔着江山,隔着民族的利益。既然已经不可能,为何还要这么苦苦的执着的寻觅缘分?有时候红叶甚至觉得公主还不若自己幸福,自己虽然没有那么高的地位,没有那么高的才情,却得到难得的幸福。
“听说他要娶尚书小姐了,我见过。很美的一位小姐。”止颜再叹,为什么自己的心这么容易被过往侵袭?现在的她哪里是在大雨中聪慧镇静揭穿乱党的那个自己?不过是一个为情所困的普通女子,与身份无关,与容貌无关。
红叶为她挽发的手突地停了下来,犹豫地道:“丞相大人会前往楚湘亲自督军。”
他要去督军?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京城大婚的吗?这么紧张的局势去楚湘…天哪!她不敢想。自己又不在他身边,这可怎么办?那封信他没有发现吗?
*
“各位大人都进来吧!”止颜梳洗用膳后安然坐在驿馆的大厅里,已是半夜时分。红叶对着门外静候的几个人道。
“臣等…”
止颜摆摆手,示意都免了。淋了一场大雨,现在这么晚,自己也困了。事情还是早些交待后安置好吧。
“都入坐吧。各位有什么话说?简单说完都休息去罢。夜太深了。”
“公主交待的事下官已经办妥,明日一早上奏朝廷。”朱友和矮矮胖胖的身子弓了弓,衣服上还滴着水,看来是亲自去处理,办事效率还不差。“只是公主,接下来,那两个犯人处置?”
“明天一早将女犯青兰放出去。我答应过那名叫翌风的男子不伤她性命!但是悄悄派人跟着,看她有什么动静!至于男犯,明日我再亲自审问,看他的样子不似一般的贼匪之徒。待我审问后再上奏不迟!”止颜左思右想,还是先不上奏,皇兄若知悉,那还不扒了那人的皮?那男子看起来斯文俊秀确实与一般的贼人不大相同,越是如此止颜越觉得有必要弄清原由,他为什么要来劫杀自己!难道仅仅是想让皇朝和尼亚开战吗?该来的没有来,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敢与朝廷作对!母亲也是会封人氏,虽说已经没有别的亲人在世,但这里总算是母亲的家乡。她不想开杀戒,那素未谋面的郑将军以及那些被安排来迎接她的人都已经为她死了,这就已经够多的了!
巴尔顿瞧着止颜,越发觉得她不简单。几个时辰之前,连他都未能瞧出乱党的破绽,这位天之娇女不仅看出来而且还不用吹灰之力不伤任何一人就擒得乱党头目,化解了这场危机,看来他应该多注意小心行事,否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自己的性命也断送了。令他惊异的是,公主还似怀有武功。她以闪电般的速度拔出了乱党头目的剑,骑马的动作也非常熟练…这令巴尔顿十分疑惑,据他所知紫阳皇朝女子不似尼亚女子奔放洒脱,对骑术向来敬而远之!何况还是一国唯一的娇贵公主,应该是不会接触到这些的,真是太奇怪了。
“李大人有话说吗?”止颜饶有兴致地看着李君慕一副认真审视自己的样子。
“下官渐愧!”李君慕一脸愧意浮上脸颊。他怎么一直没有发现看似柔弱的公主心思如此细密,遇事冷静自如胆识过人,真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不光救了自己,还避免了一场杀戮。从前只知公主才貌惊为天人,却未料到她尚有这般胆识,紫阳皇朝真是万幸啊!自己身为一介朝臣,处事竟然不如一个女流之辈谨慎,实在是愧对皇上的信任与重托。思及此,李君慕心中一阵唏嘘!
“亲使大人,李大人,发生这般周折,众人又淋了雨,嫁妆也都不能再用了。这雨恐怕还得下一阵子,路面泥泞也不方便前行。明日就安排在会封休整一日,如何?”
“听凭公主安排。”李君慕现在对公主是佩服有加,哪敢有什么异议!
“听凭公主安排,只要不误了到达我朝王都的时日便是。”巴尔顿颔首。
“那就好。朱大人也回府稍适歇息吧,辛苦你了。”止颜对着还一身是水的朱友和投去一份赞许。他是个会办事的能人,那位陆师爷也是个八面玲珑的角色。两百来人的送亲对伍,他只花去一柱香时间就安排得妥妥当当,除了对驿馆的安全保护,安排基本的膳食外,还大量提供热水与众人梳洗,并特意请了几名会封有名的大夫以备不时之需,想得极为周到。
“那下官告退。公主与各位大人有什么需要就通知陆师爷,陆师爷会安排打理驿馆的一切。明早我再向各位请安。”得到止颜的默许,朱友和退出厅堂。巴尔顿与李君慕也相继离开。
“陆师爷留步。”止颜唤住也正准备离开的陆师爷。
“公主有何吩咐?”
“二十四年前会封发生了北粤之乱,民生惨况空前。这几年不知如何了?”
“回公主,这几年会封百姓逐渐富足,安居乐业。情况已经很好了。公主关心民生,小人为百姓先谢过您。”陆师爷有将近五十岁,一身文士打扮,留着两撇八字胡,煞是可爱。
“会封可有什么乱党?你实话告诉我,对那个男犯你怎么看?”
止颜在皇宫时就听皇兄说过几次,会封前身为皇朝旧都,北粤之乱后皇都东移,这里便逐渐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众多,滋生了众多乱党帮会,是皇朝最不清静的地方。会封在皇朝版图上处西南要道,皇朝最美丽的乌兰江穿城而过,两岸风光无限,聚集了大量的文人骚客,是散播流言的最佳城池,不管什么消息到了这里,很快就能传遍整个紫阳皇朝的每一寸土地。历年来朝廷都把治理会封看得极为重要,这里的民生赋税也是皇朝最低的,且官府清政也较为温和。那名叫翌风的男子,身份来历与这些乱党反贼会不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