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了自己!
“师劲南!劲南!我在叫你呢!你怎么没反应?!”
一头白发,却显得朝气蓬勃的老人笑着从远处快步走来,拍着他的肩膀,寒暄道:“怎么这么多天了,才晓得得来看看你的岳父?这女婿太不尽职了啊!”
他这才回神过来,喊道,“王伯伯,好久不见,您最近好吗?”随口应对,他心思完全不在这里。
没发现他的异样,那老人一口教训的话:“你这个孩子也真是的,既然结婚就要好好对小姗儿啊,怎么随随便便离婚呢?是不是你欺负她啊!我就知道有古怪,很早前小姗儿特意问我要了一张堕胎证明,她一口哀求说是有事要做,从小世交这些孩子我就最疼她,当然拗不过她。之后她和你离婚的消息传出来,我就觉得不安,是不是你太不老实了,害得姗儿竟然玩这种游戏!你们两个到底在做什么啊,孩子呢?孩子你难道不管啊!你竟然让她独自抚养,也太不应该了吧!这孩子你……”
絮絮叨叨半天,他才在王伯的话中艰难地找到几个字,分辨出来,一颗心竟然一下子提到了喉咙口!
“……您说,您说孩子那个是骗人的?!”
那个犹如天使脆弱的粉嫩孩子是他的骨肉!该死,他怎么会忘记了真的去证实呢?!知道宁姗打掉的时候太过震惊了,她看起来并不像是演戏,而且还有那个男的……天!宁姗,你真是够狠!真是厉害!她让他彻底明白她爱得有多绝,竟然连孩子的事情都不告诉他真相!
想到曾经会失去那个天使,失去她的滋味……
她给了他太多的惩罚,太多的震惊!
她到底要折磨他到什么时候,到底要怎么样她才满意!
眼前似乎突然黑雾一片,他都快被这些压倒了,沉重地让他的心不安的摇曳……
不顾王伯的惊讶,他对着病房的门咆哮道:
“宁姗!你该死地得给我一个解释!”
撕裂地喊,他快被她这个女人弄疯了,你到底……到底要惩罚他到什么时候!
桑儿!
四十一
病房的大门被狠狠地打开,或许该说是撞开,师劲南激动难解地跨进宁秋成的病房。他的眼里只看得见宁姗,一下子将宁姗板过身子,他只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
宁姗有一瞬间的疑惑,眼角瞥见王伯伯在门外惊愕的表情,她心里有些明朗了,她凝望着他失措激动的神情,保持着镇定,她也问一句:“那你告诉我,师先生,你有资格吗,你有资格让我告诉你吗?”
或许她不告诉他真相是错待了他,但是至少在她的眼里他并没有做孩子父亲的资格!孩子是她生的,痛的是她,十月怀胎的也是她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记住了她也是我的孩子啊!”他不敢相信她可以那么狠绝,连孩子的事情都没有跟他说,让他一径失落,让他一径认为那是别人的孩子!天,他到底错过了多少!
她一阵沉默,然后状似无意地捧起他的脸庞,亲昵地在他脸上呼气,口里却吐出让他心碎的话语:“还记得吗?还记得之前我捧着你的脸说过什么话吗?这样的你有资格做宝宝父亲吗?”
他神智突然变得混乱了,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幅画面,他见到那夜,她是怎么样的宣示离婚:
……
他们互相对视,宁姗深深地望着她,用手柔柔地抚摸他的脸庞,嘴角勾起一个美丽的弧度,凄美哀愁。
“我问你啊,劲南,一个心里没有妻子,爱着他人的父亲真的能够让宝宝呆在身边吗?有资格吗?!”
……
轻吸一口气,她在他震惊森冷的眼神中慢慢说道:
“我决定了,我们离婚吧,孩子……既然没有资格拥有,那么我会堕掉他的。”
他记得的,她曾说过他没有资格拥有孩子,她说她会堕掉。
他踉跄几步,不可置信地发出颤抖的声音,他明了了她的意思:“你说,堕掉,因为我不配拥有这个孩子,所以不告诉我真相就是让我不配拥有的最好解决方式!”是啊,她真是太过心思缜密了,离婚可以让她保有这个孩子,借意堕胎更是让正处于震惊的他无法理会真假。她可以好好的当她的母亲,而他根本没有当父亲的机会!
到底该说什么,该说她布了太好的棋局,还是说……他自食恶果!她这惩罚,这狠绝,一切是他自做自受!
盯着离他咫尺的宁姗,失了神,悲凉好像从脚底漫起,很深很冷。
他更走进她,握住她冰冷的手,用着前所未有的哀求口气,他不说任何话,他不想任何事情,他只是想问,想问:“到底要多久,要多久,你才肯原谅我,我对你的亏欠,对你而言真的永远都弥补不了吗?!”他好像瞬间被遗弃了,那种只剩一个人的寒冷,在渐渐明白自己心的时候更多的是懊悔!
他的哀求让她心一怔,有些酸苦,她摇摇头,不是说“不”,只是“不知道”,她也不知道的事情,她要如何告诉他?!
“如果可以,我——”她的嗓音有些沙哑,透露出一丝抖颤,“我也想问问命运,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肯放过我们。”
有些时候不仅仅是三言两语解决就可以了,纠葛让他们被绑得那么紧,难以挣脱,难以放松。
树欲静而风不止,这才是真正的原因吧!
他们离婚,他不肯签名;她居住法国,师林让父亲出了事;她想放下,他却开始挽留……
要说放过,到底是应该谁该放过谁?
谁知道?!
如若知道,那么他们便不用这么痛苦了。
“她是我的孩子,至少答应我,给我机会照顾她,求你行吗?”姗儿提醒过往,他自知亏欠,那天生产他不是不在,他可以看得清楚她满是血痕的躺在推车上,却仍然坚强地抱住自己的肚子,一丝也不松。
也许,生育,是男人永远及不来女人的地方,千百年来即是如此!
又是“求”字,对他的性格而言要说这个字太难了,到今天为止他说了两次。
“……好吧。”过了半晌,她回答。
无忧的这样虚弱身体,的确需要人照顾,这样的孩子该是要有很多的疼爱。
“谢谢。”除了“谢谢”两个字,他师劲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应该,才是办法。
或许真的没有办法。
看着他们如此艰难的谈话,就连旁人都能感觉到其中的煎熬。
一直被师劲南忽略的人突然开口:
“劲南,我说过,我们需要谈谈好吗?”那是一个他不想熟悉却熟悉的声音,他的母亲。
在他们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这里了,听到他们的话,她才发觉这一刻,她这一辈给他们带来的是多么大的错误!
她该如何告诉他……
“其实,事情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你父亲临死都在骗你啊!”
她的孩子在她丈夫死后竟然是被仇恨养大的,她以为她可以有机会跟他说出上一辈不该让他们承受的情仇,可是这机会他师劲南一直没有给过她,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这个机会竟是等待了那么多年才能说出口!
“可以吗?”她怕他不听,她说再多还是没有机会!
她呆在温哥华不是因为喜欢那里,而是她的儿子根本不愿意见到她!
这一切都是因错而错。
“你去听听看吧。”宁姗突然出声,其实以前的事情她也并不是那么清楚,她父亲不想把过多事情透露给她,她也是在师劲南父亲出事那天去找劲南的时候知道,是因为劲南父亲的原因而让他恨他们家,而现在他们师家的事情也不是她想干涉。
他们两母子该去自己理清楚事情。
医院外的庭院放着些许错落的石桌椅凳,绿意撒下,该是一片清凉,而他师劲南却没有感觉到。
硬声地开口警告,他对着对面他的母亲章玉说:“别让我听到任何诽谤我父亲的话!”
苦笑地注视着他,她只能叹气:“你父亲真是把你教得够好了,看得出你对他很信任,只可惜,他并不是你以为这样,你会养成这样冰冷的性格只能说是你父亲太负责任了,你一直怪我不是一个好母亲,你怎么晓得是你父亲断绝了我们的联系。”
他一怔,蹙眉,“你为什么这样说?!”
“你难道不知道‘师财团’是家族企业,对你父亲来说要培养一个全方位的领导者,第一个首要条件就是要撇去过多的感情,这样才不会有感情上的弱点。他不让我接近你,他认为我对你来说的母爱只会让你的个性软弱,一个商业的人士他宁可把你塑造成阴冷仇恨,这样你才会在决策上没有一丝犹豫的因子,你会果断狠辣,甚至没有人情,这才是他认为商业生存的指标!”
蓦地,他霍然站起,“不,我不相信,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你不能不相信,因为这是事实!”章玉也急着站起,“你知道为什么你父亲会出车祸吗?就是因为他以为我和宁姗的父亲有私情,他本性就多疑猜忌,因为跟着我们的车子太急,没有注意红灯才会这样的!那天我只是求秋成帮我不着痕迹地去看看你也好啊!可是他却……他对我没有信任,没有该有的尊重,即使是夫妻又如何?!”
即便是有感情基础的婚姻,在夫妻相处的时候,没有该有的信任理解为根基,那什么都是空说!
有时,如果多了信任和理解,那捉摸不定的爱情就会有恒久的机会……
“……他竟然在临死的时候跟我说,是你们害死他的,是你背叛他不愿意看我这个儿子!他竟然……我被他骗了那么多年呵!”他突然颓废地坐下,扭曲着身子,抖颤着。“原来,我的‘以为’只是‘以为’,他给的假象!”
这个总裁当了又如何?只是他父亲手中的傀儡,困禁一辈子的傀儡!
他父亲对他的教育是全全的掌控,他以为是对他的关心,原来只是为了师家有一个成功的接班人!一个他所要的领导者!
“你那么固执,我每次想跟你说,你根本都不愿意见我了,才一点机会都没有!也许……他宁愿你的世界没有感情,所以当他发现你那个时候喜欢上了宁姗,他一直都想要百般阻挠,直到临死的时候他都没有忘记他的计划!这样一个成功的商人,连人心都算好了,秋成也是内疚难当,可是,这一切,他死有余辜啊!”
“是我错了,错得多么离谱啊!”他的声音就像是闷在心里的,一丝一缕都可以变成无语。
“这并不是你的错,要说错……只能说是命运啊!”章玉有些怕了,怕他一直认定的事情一下子崩塌受不了,她伸出手想要安抚他,发现他颤抖得厉害,整个身体蜷曲在位子上,难以言语。
她心一沉,“你在怕什么……”
他不语,他是怕,他的确是怕,怕他再也没有任何信心抓住他的桑儿……
好似什么垮了,那样的心一点一点凝聚成了悲凉的堡垒,一层一层,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的桑儿……到底还有什么资格再去挽留?!
惊觉衣服上的冷冽,恍然才明白……那是冷水的痕迹,是他的。
四十二
萧瑟的风好像会将人吹得窒息,难以呼吸,他茫然地站起,有些迷离地望着章玉,纠结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些?!”如果她可以早些告诉他,或许他们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苦楚,那么多的不甘愿!
为什么?!
“我……因为你从来没有给过我机会,不是吗?其实我……”不知道为何,当师劲南问道的时候,章玉有一瞬间地失神,声音微微透露出一些抖颤。
他没有给过她机会吗?!不,他不记得,即使他真的很难接受,如果她执意在他耳边说,他一定会听进去多少,而她却选择在这个时候告诉他真相,让他混乱,让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宁姗!
他敏锐地感觉到什么,厉声问道:“真的是如此吗?!那为什么到现在才选择告诉我?”
“我说过了,我怕你不给我机会说!”章玉冷声回答。
他有些质疑的目光向她瞥去,使她浑身不自觉地一颤。
“只要你愿意,你有很多时间可以说,可是你并没有选择说,而是留到现在!”
章玉不语,她以为在这样敏感的时期,她可以完全让他相信她说的话,却忘记了他被他父亲培养的警觉感和洞察力。
她怎么能承认,不能承认真正要拆散他们的不是他的父亲,而是她,章玉!
……
“因为她才是所有的事情的罪魁祸首……不是吗?婆婆。”那边传来宁姗讽刺的声音随着冷风而来。
宁秋成的病房总有一股淡淡的清香,是宁姗母亲最喜欢的香味,那是兰花味。
她母亲身体虚弱只得呆在医院病房里修养,现在她父亲出事,她根本不曾告诉她母亲这个消息,怕她受不了,母亲那边她只好用百般的借口去搪塞。毕竟一直都是她父亲去看母亲,好长时间不去总有疑虑,幸好她父亲工作忙,可以用出差理由。
可是……她还能瞒多久,如果她父亲永远都醒不来她该怎么和家人交代?!
“爸……”她轻柔地出声,怕是会惊扰他,却又想将他喊醒。“再这样睡下去,怕是又陪不了妈妈过生日了,记得吗?上次因为公司出了一点状况你就错过了妈妈的生日,要是再不去,就只能等明年了。人啊,哪有那么多明年可以等待的。醒醒,好不好……爸!”
没有声音理会她,她只是一个人呆望着窗外,然后低头看着那个熟悉慈爱的脸庞,“今天好多人来看你,你高兴吗?劲南也来了,还有,刚刚离开女儿最好的学长,他们都来探望你,对了,还有劲南的母亲!记得吗,你们以前感情不是很好吗?我记得婆婆的名字叫……”
她有些遗忘地思索,手上突然传来一阵冰冷的触感,怕是不敢相信,宁姗睁大了眼睛,只看见宁秋成的显得有些苍老手掌,贴着她的手背,像是要抓住她!
“章,章玉。”他嘶哑地出声,因为长期昏迷的原因,嗓音沙哑。
惊喜的情绪一下向她扑来,宁姗一下子忘记了大喊医生,只是突然迸出一句,“爸,你果然在乎婆婆,要不然你哪会听见她就……”
不,她该叫医生的!
她竟然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转身想要喊叫,却叫宁秋成紧紧地拉住手臂,不肯松开,“不,我不爱她,我……我是真正地怕她啊!”
“姗儿,告诉我,她真的来看我了吗?!过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她仍是不肯松手!为什么!”他显得有些激动,怕是宁姗会受到伤害,不肯放开她。
宁姗被他前所未有的情绪骇住了,愕然的声音随着疑虑的微颤,“爸……你到底说什么啊!为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宁秋成望着女儿,仍是久久无语,良久,他平复了情绪,拉着宁姗坐下,“先别叫医生,你爸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有事情要跟你说!姗儿,你得听我说!一定!”
“好!”宁姗吸了口气,知道该是知道事情的真正事实的时候了。
她心中起了莫名的颤抖,为了那些让他们两个人纠缠痛苦的命运,她紧握着手,怕自己会随时没有意识。
“就如你所说,姗儿,我该是在意章玉的,我们家和师家是世交,当然还有章家,我们从小一起共同了解这个世界,了解彼此。我和劲南的父亲自然把最小的章玉当成呵护的对象,也明白该是我们两个其中一个娶她。那时我的确以为自己爱的是她,而她或许也对我有着奇妙的感情。她在我眼里就是那么纯洁无暇,单纯可爱,直到有一天,我都无法想象当我想要给她惊喜偷偷溜进她们家的时候,竟然看见……”他停顿了一下,咬着唇。
“……看见什么?”宁姗提着紧绷的神经,生硬地问道。
“看见,第一次看见原来她也有我看不见的一面,扭曲着原本娇俏的脸蛋,少年的她竟然已经可以那么毫无顾忌地狠狠踩着她家佣人的手,一丝都不放松地磨踏着,不顾脚下人的哀求,她就像是找到快感,她那样临驾于别人之上的尖锐的表情太过可怕了!而后,我才知道只是为了她的一件不小心被佣人撞到的首饰,责怪他们不该脏了她的东西,污了她的高贵!天知道那是什么样的高贵,什么可笑的东西!我自知无法喜欢这样的女人,和她保持距离,然后我遇见了你母亲,我才发现对章玉只是对邻家妹妹的宠爱,对你母亲才是真正的男女之意。”
“我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以为是你母亲拆散了我们,自作主张地带着他们家的人跑去找你母亲,你母亲本就身体不好,被她这一闹,气虚不足只得呆在医院修养。看在是世家的分上我不便做什么,我以为她嫁给劲南的父亲以后总会收敛的,没想到她却变本加厉,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管,只会一味地怪责别人的不是,将所有的罪都推到劲南父亲身上,劲南父亲独自对孩子的培养让她曲解为‘意图不良’,殊不知是她自己心绪不正!在她知道你和劲南相爱以后,不断要求劲南父亲拆散你们,甚至她骗我说家里出事让我载她回家,哪知道却害了我的好友!知道事情败落,也因为事态发展顺利,她一径说是劲南不愿意看见她,才跑到温哥华,靠着她娘家的势力理所当然地挡住所有的威胁!”
她看见他父亲温暖的目光中,第一次带着恨意,纠缠得她的心。
“这次她来,是为什么?在我是师家媳妇的时候,也许她是看出劲南对我的恨意,才让我安然坐上那个位置,那么这次是因为什么,她还好心的来看你。”
“也许……”宁秋成眼一眯,精明的利刀变得晶亮,“她要师劲南自己都丧失对你和他自己感情的信心。”
她不让他们的儿女得到幸福,因为,她的心有不甘!
“我没想到……居然是……”宁姗突然全身失了气息,瘫痪在座位上,无法言语。
“是啊,师林不也是这样的吗,有些东西光看表面总是会失了判断的。”宁秋成眼神变得幽深,透出淡淡的伤感。
“但是爸……”忽然,一双手握紧宁秋成的手,宁姗安慰地看着他,“总有希望的,你还有你的小外孙女,你的小外甥。我给我的孩子取名‘无忧’,爸,喜欢这个名字吗?”生命就是如此奇妙的东西,它会给你带来黑暗,但是总有破晓的希望。
渐渐睁大了眼睛,宁秋成有些疲惫苍老的神情中带着浓浓的笑意,喃喃着:“无忧,无忧,无忧无虑……多好的名字,我喜欢。”
没有过多的奢华,没有华丽的外装,我们要的只是那份恬淡安适的生活,无忧无虑,多好!
四十三
“说的没错吧,我父亲竟然到现在还怕你,不得不说,婆婆你够厉害!”这样的女人让人心冷,心惊!
被拆穿了!她所有给的假象,她所有尽在手中的筹码全都没有了!自信得意的情绪一下子抽离了她,她瞪着神色不明的师劲南,心里一慌。
“劲南……”章玉有些后怕了,着急地想要走进师劲南,可是师劲南却一步一步地退后,仿若从未认识她一般。
他摇晃着头,双眼却紧紧盯着眼前名为他母亲的女人,“不要叫我!不要!为什么,为什么是你!竟然是我的母亲!值得吗?值得这样做吗,这样做你又得到了什么?!你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吗?!”虽然以往一直不喜欢这个离开自己的女人,可是,他也实在不相信她竟然是这样的人!要他如何相信,可以算是最亲的人却害他最深!
天意弄人!
“千算万算,人心是无法估算的。”将一切看在眼底,宁姗心里为着如此脆弱的师劲南疼痛着,叹了气,她涌起一抹悲伤,犹如寒风。
“劲南,你不要听她的!”章玉喊道,“她只是诬蔑我而已,我,我……劲南我是你母亲!”万不得已,她只能想到这层关系。
“你要我不相信姗儿吗?”师劲南眼神一晃,深深地看向宁姗,看着她神色不明的表情,他心一紧,苦涩的滋味袭上他的喉咙,有些哽咽,“……我已经错了一次,我不会再错第二次!绝对!”话句是为了和章玉说,可他却是望着宁姗,他只想告诉她,他师劲南只会相信她所说的话!只有她宁姗!
宁姗身子微微一震,不置一词。
“你不能!不能!我是你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你怎么能相信外人!她只是一个外人!”章玉像是发了疯一样,她一向高高在上,哪里容得自己的儿子否认她的地位!她神情涣散,突然四处环望,像是找到了焦距点,然后一下子发声朗笑起来,尖锐的声音把他们的心一下子吊了起来。“没关系,没关系,妈不会让你被这个女人抢走的,不会的,很快她就不会打扰你了,她不该来搅局的,永远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