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打了针了,放心,是受了寒,睡一觉,到明天天亮肯定没事。”做医生的永远都是云淡风轻,什么病在他眼里都是小毛病。

丁煜不怎么信任地看看他,手一直握着秦暖风的手不肯放。“女朋友啊?”医生瞧着他的模样,直奸笑。

丁煜不吭声,指指门口,意思是他可以走了。

和丁煜打了几场球,做了几个月邻居,多少知道他的脾气,医生也不生气,走到门口时又自顾自地说了一句:“生病期间禁止一切剧烈运动,可注意了啊。”说着没等丁煜反应,迅速地关上门。

屋里静下来,丁煜眼睛一直看着秦暖风,然后伸手抚上她的额头,仍是有些烫。

那天秦暖风对他说不要再见面了,他直接说不行,并且固执地将她送到楼下,但他确实在生气,想有几天里真的不见她,然而却在去医院复诊时知道了吴征的消息。

“哪天我死了,你也会这么伤心吗?”他收回手,有些吃醋地说道,然后自嘲地笑了笑,自问自答,“不会的吧?”像有瘾一样,他的手又伸过去抚秦暖风的脸,烫却柔软的触感让他流连不去,然后他听到秦暖风包里的手机响了。

他不想惊醒秦暖风,慌忙地拿出手机来按掉,然后看到上面显示的是“妈妈”。

是符蕾打来的。

他想了想,人走到外屋,用自己的手机打电话给胖子。“帮我打个电话给符蕾,说秦暖风心情不好找你家那位聊天,喝醉了,今天不回家。”

胖子“哦”了一声,马上反应过来:“符蕾是谁啊。”“暖风她妈妈。”

胖子又“哦”了一声,马上又道:“可是暖风不喝酒的啊。”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叫你这么说,照说就好,就这样。”说着按了电话。

走回卧室,秦暖风睡得很沉,丁煜倚在门上看着她,半晌,自言自语道:“不想和我见面?我把你关在这里让谁都找不到你,你信不信?”有点赌气的意思,然后拿起空调遥控器,又调高了几度,人直接在地板上躺下来。

他就一床被子,给了秦暖风用,他只能这样盖一件外套在身上,然后也不去大厅的沙发上睡,硬是就着硬硬的地板睡去。

似乎是机场的候机大厅,有人问她:哪天我死了,你也会这么伤心吗?

她答不出来,然后眼看着他拖着行李进了检票口,他说,他要回美国去。

飞机在天空只剩一个小点,以为就此飞远了,空中却忽然发出“砰”的一声,然后那个小点急速地坠落下来。

秦暖风叫了一声,猛地坐起,用力地喘气,全身都是汗。灯一下亮起来,丁煜睡眼惺松,看到秦暖风的表情,又看看旁边手机上的时间,问道:“是不是做噩梦了?”

秦暖风还在用力地喘着气,看到丁煜,本来有些绝望的眼忽然亮起来,同时人也从噩梦中回过神,手下意识地抚过汗湿的脸,仍然惊魂未定的样子。

好半晌,她才放下盖在脸上的手,眼睛往屋里看了一圈,道:“这是哪里?”

丁煜站起来,道:“我住的地方。”

秦暖风怔了怔,忽然又意识到什么,有些慌,口中问道:“现在几点?”

“半夜两点多吧。”丁煜又拿手机看了一眼。

听到已经两点多,秦暖风一下子自床上下来,摇晃的身体直接往屋外走。

“我已经让胖子打电话给你妈,说你在他家里过夜。”丁煜知道她在着急什么,在她身后道。

“我还是要回去。”

“你现在回去反而奇怪吧。”丁煜往前走了一步,道。说过在别人家里过夜,哪有半夜又回家的?秦暖风抚着额头,人靠在墙上,没错,这样妈妈反而会怀疑。

“你为什么不把我直接送回家?”不过隔了一条马路。“你妈肯定又说我害的,而且这里隔壁就有医生。”丁煜说着走上前,手伸向她。

她下意识地想躲,头偏了偏,他的大掌还是准确地抚在她的额上,半晌才移开,又摸摸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道:“好像退烧了,”然后手又拉过她,道,“再睡一会儿,不要这样站着。”

秦暖风这才仔细看他,穿着宽大的T恤和短裤,赤着脚,睡眼惺松,头微微地往一边偏着。

“你的头怎么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她忽然问了一句。

丁煜下意识地抚了抚脖子,道:“刚才睡地板,好像把脖子扭了。”说着动了动头,似乎很痛,他眉头皱起来。

秦暖风看着他的动作,脑中想起刚才的梦境,那股恐惧感又涌上来。

幸亏是梦。

她定定地看了会儿丁煜,然后问道:“有红花油吗?我帮你涂。”

丁煜愣了愣,好半晌才回过神,道:“应该有吧。”这是他的必备药,因为以前打篮球,扭伤是常有的事。

只是现在已经很久没用了,放在一堆杂物里,丁煜找出来,递给秦暖风,人很自觉地坐在床边的地板上,拉下扭伤那边的T恤,露出结实的肩。

有些呛鼻的红花油的味道弥漫开,丁煜感觉秦暖风有些发烫却柔软无比的手在他肩上抚过,然后用力地来回搓,直到发烫,药水味在这发烫的温度中更浓烈,不知怎的,他觉得自己全身也烫起来。

也许是空调开得太大,也许红花油的药性出来了,那肩头虽然用力却依旧柔软的触感让他有些口干舌燥。

好想握住那只手。

“刚才我做了一个梦。”秦暖风手上的动作在此时停下来,轻轻地说了一句。

他回过神,只是“嗯”了一声,心里想,应该是梦到吴征的,她这么伤心。

“我梦到你回美国去了,因为我说我们不要再见面,”秦暖风上完药,将红花油拿在手中,看着瓶中漂亮的颜色,“然后飞机出了事,你死了。”

丁煜一怔,回头看她,她手里握着那瓶红花油。

“梦里,你问我说:哪天你死了,我会不会伤心?然后你坐的飞机就直接坠落了,我看到你的尸体,血肉模糊?”说这话时她想着梦里的情景,声音轻轻地颤了颤。

“那你,有伤心吗?”丁煜接着她的话问,是伤心?还是本来就是她所期望的?

秦暖风没有马上答,丁煜看着她,她的眼正看着他的肩,然后听到她说:“有,我一直在哭,然后哭醒了。”

“因为我?”

“是。”

丁煜干脆转过身来看着她,她握紧了手中的瓶子,极用力,他伸手将瓶子从她手里拿来,然后握住她的手:“为什么?我死了,不是更好。”

“不好,”秦暖风道,“死是最坏的结果,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人死。”她想到吴征,眼眶已湿,然后直接有眼泪淌下来。

所以,不止是他,其他人也是一样,死了,她一样也会伤心,丁煜心里很不甘,他很想摇着秦暖风的身体说,秦暖风你听好了,我是喜欢你的人,我应该独一无二些,而并不是一视同仁,但看到她的泪,知道此时争论这些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至少她没有希望他死,而是会伤心。

“那我就不死了,你还是再睡一下吧,不然你妈明天看到你会担心。”他不想让她继续想吴征的事,催她躺下来。

也许是太累,秦暖风没说什么,直接躺下,丁煜替她盖被子时,她的眼下意识地看向丁煜,似带了丝疑惑,却又很快地闭上眼,丁煜看她未干的泪淌在被子上,被被子吸干,人转过身时,听到她道:“你能不能还是睡地板?”

丁煜一愣,马上哼了一声道:“你放心,我不会上床来。”
秦暖风没做声,背过身去,侧躺着,丁煜看她一眼,才躺回地板上。

要关灯时,秦暖风忽然说:“你可以到沙发上拿个抱枕睡,这样脖子会舒服点。”

他真的去客厅拿枕头,然后猛然间想到,她如果怕他上床来,可以把他赶去客厅,却并没有,还是她其实怕他离开卧室,到外面睡?

这个问题,直到十多分钟后,丁煜竟然还在想,他睁着眼,看着满屋的黑暗,然后听到秦暖风轻轻的咳嗽声,她也醒着。

“再不见面这句话,能收回吗?”他偏着头,抚过秦暖风刚才替他擦红花油的地方,轻声道。

床上并没有什么反应。

也许是睡着了吧,他吐了口气,侧着身睡,看着隔着窗照进来的淡淡月光。

“好。”床上忽然极轻地说了一句。

VOL.2

又是月底那几天的疯狂加班,小江伏在桌上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暖风,我一定会未老先衰,我总有一天会被这一堆表格折磨死,啊!”小江有些抓狂地把一头长发成功折磨成一团鸟窝。秦暖风已经习惯她这个样子,眼睛瞥到门外有人进来,于是笑道:“你真被折磨死了,估计有人会很心疼啊。”

“谁会管我死活啊?”小江撑起头看过来,正好看到门口站着的人,眨眨眼又转过头去,装模作样地又看回电脑上,口中叫道,“忙死了,忙死了,闲人不要来烦我。”

那个闲人就真的站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陈经理,进来吧,”秦暖风笑着站起来,白天的时候才刚听小江抱怨她那个在别的部门做经理的男友太不关心她,估计小两口又闹了矛盾,这个陈经理一向公私分明,就算小江加班也不会专门出现在她办公室里等她,现在破例过来,显然是来求和的,她识相地走出办公室,口中说道,“我去茶水间倒水,你们聊。”说着拿着还满杯的水出去了。

整个楼层只有少数几个人还在加班,秦暖风替自己泡了杯咖啡,边喝边靠着前台的那张大桌子从落地窗往外看。

对面丁煜的广告牌已经在他不能打篮球后换成了其他的人,拆的那天前台还在叫,说着世界太现实之类的话,小江更夸张地跑去留影。

就是这样,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喜欢真的毫无理由,就像丁煜说喜欢她一样,她至今都觉得难以理解。

前段时间,丁煜时常在下班时间在他住的那个小区门口等她,有时随便说几句,有时带着胖子店里新开发的蛋糕让她尝,起初她对这样的每天遇见有点不安,丁煜说过喜欢她,而这样的刻意遇见明显就是平常所说的追求,如果自己不回避,就说明是在默认。

她不想默认,所以她想等哪天下班再遇见丁煜时让他不要再这样了,然而她还没有开口,接下来的几天都没有见到他。刚开始时,她只是下意识地往他住的小区看一眼,看他不在就上楼去了,但后来,她会等一会儿,她不懂自己是怎么了,丁煜没有等在小区门口,不是正好遂了她的意?或许他也觉得没什么意思,所以放弃了,或许这几天他有事,她如果想知道,完全可以向胖子询问他的去向,但她就是每天会在小区门口等一会儿。

后来,还是去胖子店里时听胖子说的,丁煜执教的球队去外地集训,大概要一个月才能回来,胖子说完这些时,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对着她问道,你不知道啊?

她应该知道吗?丁煜没有说过,她当然不会知道,何况他不一定要对她说。

她当时就是这样回答胖子的,胖子就在一边奸笑。

“暖风,手机响了啦。”那边办公室里,小江鬼吼着。秦暖风回过神,拿了杯子跑过去。

是陌生的来电,但她记得那是丁煜的手机号,虽然没有登记在自己的电话簿上,自己也只看过这个号码一次,但做财会的习惯,她仍是记得清楚。

已经很晚了,这个时候打来是干什么?她犹豫了一下,接起来。

里面吵闹不堪,秦暖风对着那头“喂”了一声。

那头有莫名的笑声,乱作一团,然后听到有个女人的声音问:“你是丁煜的女朋友吗?”

秦暖风愣了一下,道:“丁煜呢?”

“他喝醉了,一杯倒,哈哈哈,”那头是好几个人的笑声,然后又是那女人,“你到底是不是丁煜的女朋友啊?”

这样的调笑,有点轻浮,而那些吵闹,秦暖风很容易想到那是在哪里,其实她可以挂了电话了事,根本可以不做理会,却无端地有些生气,对着电话道:“我是他姐,你们不知道他不能喝酒吗?”

那头显然有些意外:“原来是姐姐啊,没趣.”说着挂了电话。

秦暖风看着被按掉的手机,半天没反应过来.

“是谁啊暖风?”小江从办公室里伸出头来,看着在外面接电话的秦暖风,“是不是有什么事?”她的脸色不太好看,似乎接了个不怎么愉快的电话。

“没事。”秦暖风摇摇头,回了办公室,看那位陈经理正在悠闲地翻着杂志,显然两人的矛盾已经解决了。

“还有一张表,做完,我们快点回去吧。”说着拍拍手,又坐回座位上,把电话的事抛在脑后。

然而。

应该是喝醉了酒,被一起喝酒的人偷拿了手机乱打,核对了一遍数据后,她停下来,盯着电脑屏幕。

不是去集训吗?怎么会有女人?

她发现自己的脑子停不下来,看若电脑屏上那一整屏的数字,莫名地有些烦躁。

那边的小江边做表边和男友轻声说着什么,偶尔笑几声,秦暖风看看他们,拿了水杯喝了一口,才又把注惫力放在表格上。
做完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比平时的速度慢了很多,把表格用邮件发出去,小江已经理好东西在等她。

外面在下小雪,随意地飘着,小江夸张地叫了半天,才被男友捂住嘴,拉进车里。

秦暖风不跟他们顺路,上了另一辆车。

车里的电台放着怀旧金曲,放一首歌主持人便说一些感性的话,以前大学里时最爱听这样的节目,现在早已淡漠,但此时听来却又有些感触,至于什么感触,却理不出个头绪来。

到住的小区时,司机问她是停在小区门口,还是开进去,她想了想,让司机直接停在她住的楼下。

到家时,家里灯还亮着,妈妈竟然坐在客厅里等她。
“妈,怎么还没睡?”她换了鞋进屋,看着妈妈道。
“你坐下,我有话说。”符蕾的表情有些严肃。

秦暖风怔了征,走过去,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是什么事?”

“今天我去胖子的店里买面包,胖子的老婆正好在店里,”符蕾看着秦暖风道,“我说暖风那天在你家打扰了真不好意思,她却问我什么打扰了,暖风,你那天根本不在胖子家是不是?你到底在哪里过的夜?”

秦暖风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她不知道妈妈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那天她从丁煜家出来就直接上班去,晚上回到家妈妈也没有多问什么,只说下次不要再打扰人家,有什么不痛快的不能回家来跟自己的妈说?

以为就此过去了,却忽然又提到这件事。

“妈,我二十八岁了.”她不想再编造另一个去向,当然更不想让妈妈知道那晚她在丁煜家里。

“我知道你是大人了,我也不想多管你的事,但是暖风,你去丁煜那里过夜,我就不得不说了?”后面半句,符蕾的声音有点尖。

“妈,你听谁说的?”

“胖子都跟我说了,听谁说的?我是不是不问,你就不会说?”

秦暖风说不出话来,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个晚上的确是有些不妥的,更何况自己住的地方就在一街之隔,就算再怎么有理由,也可以回家来的。

“暖风,你不是忘了他对你做过什么了吗?在他那边过夜,你是不是疯了?”符蕾的声音更尖了,“家就在路对面,你去他那边做什么,是不是他强迫你的?”

“没有,他没有强迫我。”秦暖风马上否认。

“那是为什么?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你隔了一条马路也不回家来,却在他那里待了一个晚上,暖风,告诉妈妈,如果他对你做过什么,我绝不放过他。”

“没有,真的没有什么,妈,你别多想。”

“真的什么也没发生?”符蕾还是觉得不放心,没错,自己的女儿二十八岁了,她与谁在一起自己不会太多干涉,但那是丁煜,她死也不会忘记他对暖风做过些什么,怎么就两个人在一起待了一个晚上?这叫她怎么能不闻不问?她看着暖风,不知怎的,她觉得暖风的否认中带着对丁煜的维护,是自己多心了还是什么?

“暖风,你告诉妈妈,你是不是对他心软了?你是不是就这么原谅他了?”她盯昔秦暖风问道。

秦暖风一征,没有说话,她觉得今晚妈妈有些咄咄通人。
见女儿不说话,符蕾下意识地抓住秦暖风的手臂:“答应妈妈,不要再和丁煜有什么来往,我实在怕他再对你做出什么来,两人独处一个晚上?这种让我心惊肉跳的事不要再发生,你也要懂得自爱。’

听到“自爱”两个字,秦暖风的心用力地跳了跳,一股羞辱感涌上来,妈妈从没用这么严重的词来说过她,自爱?似乎认定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咬住唇,心里觉得委屈,却并不争辩,手微微地发抖,人站起来道:“我知道了。”说着站起来,直接回房去了。

晚饭还没吃,脸也没洗,她整个人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里乱作一团,然后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

她拿起,看到上面的电话,直接按掉。

又响,她再按掉,

再响,她看了半晌,叹了口气,终于接起。

“暖风,”那头是丁煜的声音,因为刚才喝醉的关系,声音有些不稳,“为什么按掉我电话,我又哪里惹你了?”

秦暖风听着,没有说话。

“刚才是不是有人用我的手机打你电话了?”

秦暖风还是不做声。

“那是因为今天集训结束了,几个球员一起喝酒,叫了,叫了几个小姐,我……”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都跟我没有关系。”没等丁煜说完,秦暖风直接按了电话,然后把手机扔到床的另一头。

手机又响,她再也没有接,然后手机便也不再响了。
心里更乱,同时夹着一股莫名的怒意,她看一眼被她扔在一旁的手机,背过身去,看着窗外,黑黢黢的一片,却听到下雪的声音,似乎变大了。

有轻轻的敲门声,然后是妈妈叫她的名字,她没有动,妈妈又唤了几声.她坐起来对着门说:“妈,我很累,已经睡了。”
然后听到妈妈的叹气声,接着便再也没有声音。

她第一次这样对妈妈,以前妈妈也骂过她,但她都是很乖巧的听着,这次妈妈虽然有点过分,但照平时,至少会开门让她进来,然而现在她却动也没动一下。

等明天再说吧,她真的觉得累极,听着下雪的声音闭上眼。
就这么睡去了,昏昏沉沉的,醒过几次又睡去,然后半梦半醒间,被手机铃声吵醒,她的神志还没清醒,下意识地接起,按通话键。

“暖风,我在楼下,你出来一下。”是丁煜的声音。秦暖风猛地睁开眼,看屏幕上的号码,并不是在做梦。

“你不是在外地?”她坐起身。

“我回来了。”

秦暖风从窗帘的缝隙往外看,仍是一片黑。

“太晚了,你回去吧。”她想挂电话。

“那我就上来。”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感觉。

上来?秦暖风征了怔,半晌,对着话筒道:“我下来。”

尽量不吵醒妈妈,秦暖风披了衣服下楼去,外面极冷,走到楼下,推开铁门,路灯下一片的雪白,原来雪下得这么大了,丁煜是连夜从外地回来的吗?这么大的雪。

她站在门口,找丁煜的身影,然后人猛地被一扯,带进一个微冷的怀中,带着冷意的唇就这么劈头盖睑地吻上来。

那气息是丁煜的。

她直接要推,丁煜却将她抱得死紧,温热的舌撬开她的唇长驱直入,急切而不容反抗。

人被抵在墙上动弹不得,口中是绵软的唇舌与她纠缠不休,她张口想咬,却发现自己咬不下去,然后一滴眼泪滑下来,心里有股东西随着他的吻而涌动起来,那是什么?她忽然迷惑,以前吴奇吻她的时候都不曾有的感觉,像在寒冷的冬夜里泡进温热的水中一样,几乎就要触到她公里最柔软的地方缠绵着,然后猛然
间她感觉到了恐惧,身体又开始挣扎起来。

而丁煜终于肯放开她,抱着她用力地喘气,外面冰天雪地,而两个人之间却泛着滚烫的温度。

“暖风,暖风。”丁煜在她耳边轻轻地唤着,手用力地将她往怀里揉,像孩子向母亲撒娇般,方才吻秦暖风时带着的迫切终于散去,他哑着声音问,“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秦暖风的身体僵着,难道他就是因为自己不接电话所以半夜三更赶回来的吗?而她现在的反应是不是该一巴掌打过去,这样才算合理?但她却仍是僵着没有动,唇微微地发烫,她下意地捂住唇,看着眼前的雪白,觉得自己像是沉在梦中还未醒。
“答应妈妈,不要再和丁煜有什么来往,我实在怕他再对你做出什么来,两人独处一个晚上?这种让我心惊肉跳的事不要再发生,你也要懂得自爱。”

妈妈的话在此时忽然毫无预兆地闪过脑海,她惊了惊,猛然挣开丁煜的怀抱,正想说什么,却看到丁煜背着光的脸上依稀有什么东西,她又是一惊,下意识地伸过手去,丁煜想躲,却没躲开,触感砧糊糊的,她摊手在路灯下一看,鲜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