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她还随身带着一个褐色的中型包。除了装着青木恭子身体的行李箱外,她还要携带杀人分尸的器具,还要带铺在地上以防留下血迹的塑料防水布。光是这些东西就够一个女人累的了,哪里还有力量再携带一个帐篷呢?那些东西加起来的重量可非同小可。
还有一个理由来自她折返姬路的事。她搭的列车应该是……吉敷翻开时刻表,先看新干线的列车。吉敷认为野村操没有理由去搭速度较慢的山阳本线列车,他认为野村操搭乘的是六点五十四分从广岛开出来的“光线一三二号”。这班车到达姬路的时间是八点三十七分。
吉敷有些不解。“但马二号”从姬路开出的时间是九点二十六分,和“光线一三二号”到达姬路的时间差了四十九分之多。不过“但马二号”到达姬路的时间是九点十六分,它在姬路的停车时间长达十分钟,要和它连接的“美作二号”则在九点九分就到达姬路站了。她为什么不在“但马二号”和“美作二号”连接以前就把行李箱放进“但马二号”车厢中的行李架上呢?那样就不会发生把行李箱放在连接车厢中的失误了。野村操在姬路站待了四十九分钟,那四十九分钟可说是被她自己浪费掉了。
太奇怪了。这个问题让吉敷想了许久才想出一个解释来。两辆列车要连接的时候,周围一定有很多站务员在旁,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野村操一定不想在那样的情况下带着大行李箱在列车周围徘徊吧。
于是野村操便调查了列车时刻表,发现“但马二号”九点二十六分才会从姬路车站开出,便想:等列车要开出去的时候再把装了青木恭子身体的行李箱放上去比较好,因为那时月台上的站务人员比较少。
只看时刻表上的“但马二号”这一页,并不会知道“但马二号”与“美作二号”会相连,要打开到姬新线这一页才会知道“美作二号”的事。但只是看时刻表的话,还是不知道两辆列车会在姬路车站连接,只能知道这两辆列车都在姬路停留相当久。恐怕要实际搭乘过才会知道两辆列车会连接的事吧?
总之,返回山阳本线轨道上的野村操,在九点二十六分“但马二号”自姬路车站开出去的时候应该还在姬路车站内。她在姬路站安放好装了身体的行李箱后才再度搭乘山阳新干线列车回到九州,之后再到安心院的山中露营吗?
从时间上来看这不是办不到的。又不是要去和什么人谈重要的事情,一个女人有必要独自待在山中露宿不可吗?基于这种想法,她的说词很容易让人觉得她是在为自己摆脱嫌疑,在为四月二十日的晚上制造不在场证明。不过,四月二十日的晚上她如果投宿了九州附近的旅馆,让旅馆的人来证明不是对她更有利吗?然而野村操还是采取了会让警察产生疑问的那个在山中露宿的不自然说法。
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让她非得在四月二十日的晚上独自处理不可吧!一定是这样!而且,她要处理的事一定和这次的案子有关。
到底是什么事情呢?吉敷首先想到的就是去处理死者的头部。青木恭子的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以前一直认为头部一定也和别的部位一样被弃置在某一支线列车的行李架上。但是现在重新思索后就会觉得,凶手处理头部的手法应该和别的部位不一样。
为什么呢?因为头部关系到被分尸者的身份。这个被害人到底是不是青木恭子,完全要靠头来做判断。野村操和青木恭子在同一所大学的研究室里做研究,她一定某种程度地了解青木恭子的健康状况,猜测到这十年来青木恭子大概除了看牙医外根本没有看过别的医生。
结果青木恭子的健康状况完全如野村操所料,所以至今尚未被找到的头部就成了破案的关键。
野村操现在可以说已经被逼到窘境了,唯一让她还能喘口气的空间就是青木恭子的头一直还没有被发现。因为吉敷通过这次的鸟取之行已经能够推测出野村操如何利用两辆列车杀人、分尸和转移尸体部位了。
吉敷虽然了解了野村操的杀人手法,却苦无证据来证明。面对这么精巧的计划,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死者是青木恭子的话,自己的推理恐怕会被嘲笑是警察方面无稽的妄想吧!
现在最让吉敷感到不安的就是警方截至目前的调查方向和推测案情的基点全放在“死者就是与八歧大蛇悬疑有关的青木恭子”这一点上。老实说,这样的做法实在像在砂上筑堡。因为万一……万一死者不是青木恭子,那么之前的努力可以说全部是白费力气。为了守住目前为止的调查成果,吉敷觉得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头部,证明死者确实是青木恭子才行。
吉敷觉得眼前自己这边最有力的发现就是放置装着身体的行李箱是“但马二号”后来才连接上去的车厢。不过,若无法证明死者就是青木恭子,那么这个发现也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线索了。
如果死者确实是青木恭子,那么凶手就一定是野村操。野村操四月二十日的早上六点在广岛车站下车的事实就成为有价值的破案线索。不过如果死者不是青木恭子,那么凶手当然是与这次的事件无关的人,发现尸体的各支线列车的发车时间和“出云一号”之间或许也只是一种巧合而已。
那样的话,吉敷目前为止所做的种种推理就得全盘推翻,一切从头开始。或许这个命案会像之前石田说的那样是由一群人共同犯下的,警方确实也必须正视这个可能性。因为装着身体的行李箱是在“但马二号”后来才连接上的车厢内发现的,它也有可能在姬路以外的车站上车。比如新见或是津山。
不管怎么说,一定要找到头部才行,因为找不到头部的话,这个案件很难了结。虽然并不是找不到头部野村操就可以永远逍遥法外,只是可能要花很多时间才有办法将她绳之以法。
因为想找到她将行李箱放进“但马二号”的目击者恐怕必须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行。吉敷现在就可以预见那绝对是一件辛苦的工作。
3
野村操提早离开学校赶去羽田机场。她几乎是跑着去的,因为她一分钟也不想耽搁。
她只带着一向放在学校寄物柜里装着牛仔裤和T恤的小包。除了那个小包外,她还需要一支铁铲。旧的铁铲在上次工作结束时处理掉了,所以去机场前,她先到涉谷的百货公司园艺用品部门,很快地买了一支。
她原本想去东京车站搭车,但是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除了搭列车太花时间之外,重要的是列车的时间不对。如果搭乘“出云一号”之类的列车,到出云时天都已经亮了。这次的工作要在夜间进行,而且必须是深夜才行。白天才到出云的话等于浪费了一天的时间。
如果搭飞机的话,不论是到鸟取还是米子、出云都可以,看到时有什么班机,就搭什么班机。可是,当她到羽田机场时,已经赶不上直飞到上述机场的飞机。所以她只好选择到大阪再转机。她先搭东亚国内航空二○五班次,十六点三十分从羽田机场飞往大阪的飞机,再搭东亚国内航空六八一班次,十八点五十分从大阪飞往米子的班机,到达米子机场的时间是十九点五分。
飞机在米子机场降落时,天色才刚刚暗下来。在飞机上时,机窗外已是橘红色的黄昏天空,所以感觉上好像是从夕阳中的天空降落到天黑的大地上。她觉得自己好像在什么人的引导下又回到了当日的出发点。走出机场,暮色中仍可模糊地看到境线的轨道和中滨车站、大筱津车站的影子。
站在国道的旁边,野村操让两辆亮着前灯的大卡车通过之后才跑着冲过国道。尽管已经跑到了国道的另一边了,她仍然没有停下步伐,继续小跑地往中滨车站的方向跑去。
这一路她的脸色一直很苍白,这是因为她遭受了意想不到的事情--不,是倒霉的事情袭击。其实那也不是完全没有想到的事,在做那件事的时候当然也想过这样的可能性。但是,这种可能性真的成真的话,也只能用可怕的偶然来形容。她想:这是神的意思吗?神生气了吗?
种下种子,就会有发芽、成为幼苗的时候,这个道理谁都懂。接着,或许就有人会发现这个幼苗,这也是预想得到的情形。事情果然就发生了。自己在岩渊的要求下写下以八歧大蛇为题材的诗,刊载在那份同好会的杂志上,这到底是什么可怕的巧合呀!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会发生这么难以置信的事。
我真是个傻瓜,根本不用那样做的,只要用最平常的方法将那颗头处理掉不就好了吗?就是因为想让已经去了那个世界的青木恭子清楚地明白《古事记》里的并非部是梦话才会那么做的。我真的是太愚蠢、太固执了吗?
总有一天,不,不是总有一天而是一定,刑警一定会看到那份同好会的杂志的。那篇文章里透露的可怕讯息迟早会被注意到。到时,警方就会飞到出云,把岩渊久子找出来,问她在哪里看到了并生在一起的稻米和粟米的幼苗。接着就会有一大批警察来到出云木次町,挖出头部,证明被分尸的人就是青木恭子,那样一来我就完了。在监狱里不能读书,也不被允许写论文。
所以一定要在那之前赶紧把那个头挖出来处理掉。现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重要,或许警方手中已经有那本《神有月》了,或许刑警现在正要去找岩渊久子,或许已经要去那个地方了……所以自己一定要更快才行。
野村操继续跑着。她跑到了中滨车站,知道电车还有一段时间才会来,便进入厕所换上牛仔裤。
换好衣服以后,她回到月台,坐在长椅子上。她的呼吸还是很急促。月台灯柱上的电灯泡发出来的光芒将她影子拉得长长的。野村操一边看着自己的影子一边想:这果然是神的启示。那个案件的开始与结束都和那本以“神有月”这个象征性的词为名的杂志有关。这实在太古怪、太恐怖了。
或许现在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在那样违反神的旨意,是没有胜算的,是无谓的努力。野村操忍不住这么想。
不久之后,我就会像白兔海岸的那只白兔那样皮毛都被剥光吗?
4
假设四月二十日的晚上野村操自己处理掉那颗头了。那么,在姬路车站把装着身体的行李箱放在列车上后,接下来她会做什么呢?吉敷想。
“但马二号”从姬路车站开出去的时间是九点二十六分,也就是说,到了这个时间,野村操就可以离开姬路车站了。那么,接下来她会去哪里?
她的弟弟野村毅没有把头部弃置在任何一辆列车上而是带着头部搭乘“出云一号”直到下车吗?现在还无法得知这个问题的答案。根据乘务员的说法,野村毅好像在滨田下车了。不过他也有可能在出云市车站下车,或在接下来的大田市下车。当然,在江津车站下车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他没有理由坐到终点,因为他必须把头部交还给他的姐姐。如果坐到滨田的话,就必须坐回头车,那就是无意义的浪费时间了。
野村操结束把身体放在“但马二号”这个工作的时间是二十日的九点二十六分。如果那时弟弟野村毅还在“出云一号”上,那么他就是在即将抵达江津车站的路上。“出云一号”抵达江津车站的时间是九点三十八分。
不管怎么说,四月二十日那天,这一对分别在姬路与前往出云途中的姐弟如果要会合的话,会采取什么样的举动呢?
会合的目的是为了转交尸体的头部,让野村操亲自处理吧!不过,为什么野村操不把这件事情交给她的弟弟野村毅处理呢?如果让野村毅处理,那么她自己就可以投宿九州的旅馆,取得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了。如果想要摆脱嫌疑,她应该这么做。她没有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为什么她一定要亲手处理青木恭子的头部?
一定就是她有一颗充满怨恨的心吧?如果不亲自动手就难以排遣心中的怨恨吧!
一定就是那样。所以开始时认为杀死青木恭子和肢解尸体的作业是野村毅所为的想法根本就是不对。野村操是个做事坚持到底的女人,她一定会亲手做那些事。
那么,丢弃尸体头部的理想地点会是什么地方呢?
一定是在出云吧?在出云的某一个地方!吉敷以前就略有这样的想法,现在更加确定。因为出云,她们两个人才会有争论,才会有那么深的仇恨。
还有一点,就是处理头部的时间。野村操处理尸体头部的时间一定是晚上,而且一定会在深夜。白天是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不,也未必。吉敷脑子里念头一转。如果地点是船通山那种没有人烟的深山,就不一定要在夜间进行了。所以说,处理头部的时间会因地点而有所不同。如果是普通的地点,为了避人耳目当然要选择半夜不会被人看到的时间。反之,如果是远离人烟的深山,就什么时候都可以进行了,大白天也没有问题。
或许可以从以上的这一点来做反向的推理。如果是白天也能掩埋的地方,那么野村操就可以在二十日的白天完成掩埋的工作,晚上就能投宿在九州或广岛的旅馆里了,不是吗?对她来说,这样比较有利。
可是她没有那样做。这表示那是一个必须在深夜才能进行处理人头的地点,也就是说,处理头部的地方并不是什么深山幽谷之类的场所。
不管怎么说,那个地点一定在出云的某一个地方。假设处理头部的时间是二十日的深夜到二十一日清晨的这段时间好了,接下来野村操必须在二十一日的黄昏住进鹿儿岛的F旅馆。从时间上来看,这办得到吗?
打开时刻表看,从出云市前往九州方面,早上有哪些列车呢?
七点四十三分从出云市开出的是前往小仓的快车“三瓶一号”,抵达小仓的时间是十四点十三分。“三瓶一号”之前,还有一班是七点开出的特快“冲号”。“冲号”经由山口线到山阳本线的小郡,于十点五十四分抵达小郡,但是这班车并不前往九州。
除了这两班车在时间上比较有可能外,就没有适当的车了。此外就是三个小时以后的“三瓶三号”和“冲三号”,它们的终点站分别与“三瓶一号”和“冲号”一样,只是时间上晚了三个小时。
先来说“三瓶一号”。野村操如果搭乘这一列车的话,十四点十三分到达小仓站以后并没有适当的车让她前往鹿儿岛。不管她换搭日丰本线的列车还是鹿儿岛本线的,都没有办法在黄昏的时候抵达鹿儿岛。
吉敷想:既然如此,那就必须搭乘新干线了。
十五点四分从小仓开出的“光线号”抵达博多的时间是十五点二十七分。博多站马上就有一班开往鹿儿岛的车,那是十五点五十八分开往鹿儿岛的“有明五十五号”。
可是太奇怪了。这列车往西鹿儿岛,没有到鹿儿岛。而且抵达西鹿儿岛的时候已经是二十一点十八分了。这就太晚了。根据鹿儿岛F旅馆的人的说法,野村操住进饭店的时间是五点半左右。
再看“冲号”。“冲号”抵达小郡的时间是十点五十四分。若从小郡搭乘新干线的话,有十一点五十三分的“光线二十一号”。“光线二十一号”到达博多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四十五分,比“光线号”到博多的时间早两个小时四十二分钟。
如果搭乘“光线二十一号”到达博多,就可以搭乘早一点的“有明十三号”前往鹿儿岛。这一班车的情况和“有明五十五号”一样,也是前往西鹿儿岛,抵达的时间是十七点四十分,也就是下午的五点四十分……
还是太晚了。因为就算搭上“有明十三号”在下午五点四十分抵达西鹿儿岛,然后立刻赶往鹿儿岛的F旅馆入住,最快也是下午六点半左右了,根本赶不上F旅馆所说的:野村操住进F旅馆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半。
那么,她会不会是搭飞机去呢?可是不管是出云还是米子或鸟取的机场都没有直飞鹿儿岛的飞机。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遗弃头部的地点不在出云吗?
对了,如果利用飞机的航班转机呢?吉敷突然想到这一点。利用列车的话一定是来不及的;利用飞机的话,不论是出云还是米子或鸟取的机场都没有直接飞往鹿儿岛的班机。可是,如果不搭直飞的班机会怎么样呢?
如果以东京当转机点,先从出云到东京,再从东京到鹿儿岛,应该有很多班机可以选择吧?
吉敷把时刻表翻到飞机的那几页。从出云到东京最早的一班机是东亚国内航空的二七二航班,九点十分从出云出发,到达东京的时间是十点三十分。距离这个时间最近,从东京飞往鹿儿岛的班机是……
全日空六二五航班,十二点三十分从东京起飞,十四点十分在鹿儿岛机场降落。如果这样的话就一定来得及。离十七点半在F旅馆入住的时间还很久,时间上绝对足够。
这么说来,果真是在出云了。野村操在出云的某一个地方亲手处理了青木恭子的头。而那个地方不是没有人烟的深山幽谷,而是附近就有人住的地方。如果是必须等到太阳下山、夜深人静以后才能展开作业的地方,那一定是得随时注意周围是否会有人经过的地点。
那应该是抬头张望就可以看到人家灯火,并且附近就有马路的地方。或许就是国道边,也或许是只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的田边小径旁。野村操独自一个人,或许她的弟弟也曾帮忙,在那样的地点亲手将青木恭子的头深深地埋入土中。
不,不一定能埋得深。因为她必须分神,随时注意是否有人经过。而且她又是一个女人,力气不是那么大,大概无法挖出一个又深又大的洞。
可是,这里还有一件事要思考。那就是--真的是埋掉了吗?一说到处理被分割的尸体的一部分就立刻想到掩埋。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例如绑上重物沉到水里--沉到斐伊川就可以了。当然了,烧毁也是一个好办法。
如果烧毁了的话,骨灰到处飘散,那就真的是一点证据也找不到了。万一野村操使用了这样的处理方式,那么青木恭子的头部就等于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可是,吉敷还是认为那个头部应该还在出云。吉敷心想:明天是星期六,或许要趁着双休日找个时间和波地见面讨论一下。
5
野村操搭乘十九点四十分从中滨车站开往米子的境线列车。列车内的乘客很少,她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的脸,所以一直低着头。车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看不出外面有什么风景。
她不仅低着头,还用手支撑着脸颊,遮住自己的脸。她这样做的目的当然是为了避开路过通道的车上服务人员的视线。
二十点四分,列车进入米子车站的月台。境线的列车没有自动门,必须人工开启。野村操一打开列车的门就冲到月台上,然后小跑上了天桥的阶梯。每当有人要和她擦肩而过时,她就会把头低下来。
她从天桥来到要往松江方面的月台,预备搭往出云市各站皆停的慢车。列车已经在月台边了,这班车的开车时间是二十点七分,时间上刚刚好。
这列车也没有什么乘客,在车厢里她依然低着头。这班列车会经过松江,开往宍道。野村操打算在宍道换木次线前往木次。她原本计划搭列车到出云市车站后,打车到木次,可是那样的车程时间很久,恐怕会让出租车司机留下印象,所以最后还是决定尽量搭乘电车,然后再徒步走到八本杉。
只是,必须能在宍道赶上最后一班开往木次的列车才行。最后一班从宍道开往木次的木次线列车时间是二十一点四十二分。四月二十日那天晚上她搭的就是这一班车,所以她还记得时间。
这次出来,她因一时的疏忽,身上没有带着时刻表。该带的东西没有带就离开东京了。出来的时候实在太匆忙了,根本没有想到时刻表这种东西。如果早点想到这个问题的话,就可以在米子车站的贩售亭买一本了。不过转车的时候转得太顺,老实说也没有时间去买。
到松江站了,她看了一眼月台上的时钟,八点五十分。
八点五十分,这样来得及在九点四十二分以前到达宍道站吗?
野村操努力地回想。小时候,她经常来这一带,搭乘过无数次这条列车线。根据以前的经验,从松江站到宍道站列车要行驶多久呢?抵达宍道的时间应该和最后一班开往木次的列车差不多吧?到了宍道站后再冲到月台上换车,应该还来得及吧?
不过她又想:来得及或来不及其实都无所谓。幸好自己记得开往木次的最后一班车的时间,所以现在搭乘的这列车抵达宍道时,如果时间来得及,就下车去搭木次线的列车;如果来不及,就继续搭到出云市好了。总之,这件事等到了宍道站后再做决定就可以了。
运气很好,她搭到木次线的列车了。从米子车站开出来,站站皆停的列车抵达宍道站是九点三十六分,离九点四十二分开往木次的木次线最后一班车还有六分钟的时间。这么顺利就能转搭到列车,简直比事先安排好的还顺利,这只能说是运气太好了。
列车到达终点站的时间是二十二点二十四分。因为夜已经深了,所以和她一起下车的乘客很少。虽然只有几个人,但是和这几个人一起走向检票口时,野村操仍旧低着头,拖着无力的脚,眼睛看着地面,心里却留意着四周,迅速地走出检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