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女子哭闹不休,林逸挡在凤熙婉身前苦劝她们回去,周庆扬手示意军士稍安勿躁等待号令,凤林岐不动声色看着,他已亲自到过叔父风天扬府上,风天扬当年愧对胞妹,犹豫着没有答应过来迎接,族长不出面,这些人自是有恃无恐。

凤熙婉自顾与两位庶出的姐姐厮见过,那几个人又要扑上去,凤林岐移步上前:“怎么?你们胆敢在本王府门前闹事吗?”

其中有一位胆大的妇人带头跪下说道:“王爷要为我们做主,凤熙婉杀死同宗的兄长,还胆敢风光回来。”

凤林岐指指那位妇人身后的小男孩问道:“这是婶子的儿子吧?昭苏臣民英勇善战,如果不与姑母握手言和,只怕过不了几年他也得出征去,婶子是只顾眼前出气,还是为着日后凤氏安宁,你自回家想去,是否想得明白,日后都不能再过来闹事,这次姑且绕过。本王的意思,你明白吗?”

他开头的声音和煦如春风,说到最后一句就有了森然之意,那几个人颤着站起身来走了,这时风天扬带着家中大小匆匆而来,一眼看见妹妹满头白发,过去抚着她肩头流下泪来。

王太妃见风天扬来了,才放下心来,拉着凤熙婉的手进了王府,周庆过来向凤林岐道别,一眼看见他身旁的霜华,霜华也瞧着他,两个人隔着凤林岐怔忪相望。

凤林岐站在中间不明就里,脸上假意微笑着,心里恨不得一把拉开霜华,又恨不能一脚踢飞周庆,这时霜华轻轻叫了声子俊哥,凤林岐咬紧了牙,尚未说话听见周庆叫了声霜霜,他忍无可忍,看着周庆冷冷说道:“周将军没事请回吧。”

两个人只顾痴痴凝望,谁也没有听见他说话,谁也顾不得理会他,霜华往前走了几步,眼看就要握住周庆的手,凤林岐上前一把将她拥在怀中,周庆此时方醒悟过来,苦涩笑着说道:“末将使命已毕,就此告退。”

说完转身大踏步而去,霜华在身后喊道:“子俊哥,这些年你可好吗?”

周庆转过身尚未答言,凤林岐已淡淡说道:“他过得挺好,年纪轻轻官至淮扬府督军,皇封四品大将军。”

周庆一揖走了,霜华犹不放心,追问凤林岐:“他可成亲了吗?”

凤林岐想起周庆年纪二十有五,淮扬府媒婆踏破督军府门槛,却至今没有成亲,难道......难道说他心里那个人竟然是霜儿吗?想到此处笑着对霜华说:“尚没有成亲,不过听说府里美艳姬妾众多。”

霜华愣了愣摇头:“子俊哥不是那样的人,他竟然还没有成亲,这么说来,身边没个贴心人照料着,这怎么行?”

凤林岐再不说话抬脚就走,霜华半晌抬头才发现身旁无人,这时青竹急匆匆跑出来说:“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众人都坐着说笑,独不见你,王太妃正命人找你呢。”

霜华忙跟着青竹进去作陪,府中男子都在,只是不见凤林岐,凤林岐此时正在书房中踱步转圈,子俊哥,霜霜,还操心他有没有成亲,还说他不是那样的人,周庆啊周庆,你竟敢那样看着本王的王妃,看本王那天寻个由头狠狠责罚你,可若是责罚他,霜儿会不会不依......

对了,霜儿,他一气之下将霜儿独自留在府门口,又忙出去看时,人却不在,绕到王太妃院子里一瞧,正和众人笑语妍妍,想到刚刚那一声子俊哥,心里愤愤想着,不如夜里到二十四桥听歌去,可想起霜儿昨日板着脸的样子,又摇了摇头......

心绪烦躁之下仰脖惯了几盏凉茶下去,方冷静了些,唤了静以进来吩咐道:“静以和周庆交情如何?常在一起喝酒吗?”

看静以点头,吩咐道:“去找周庆喝酒,灌他半醉问问他来淮扬之前可是住北阳郡?如果是的话,问问他以前可认识王妃,到底有何瓜葛?”

静以摇摇头:“末将和周将军是过命交情,灌醉他套人私隐,非君子所为。”

凤林岐心里又添了烦躁,不耐烦说道:“你如今越来越有主意了,竟敢多次违抗命令。”

静以心里想,又让我为女子耽误工夫不说,还得陷害至交,当下不卑不亢回到:“士可杀不可辱。”

看凤林岐茶盏又要朝着他扔过来,忙说道:“宁远擅长做这些非君子才做的事,王爷吩咐他去吧,我装作不知道就是。”

凤林岐一乐,摆手说道:“就让宁远去。”

静以刚走,有小厮在门口说道:“要开席了,王妃请王爷过去。”

凤林岐沉声说道:“本王事务繁忙,女眷陪着就是。”

霜华听见小厮禀告,心里想着明明早上还说今日要好好陪着姑母,怎么这会儿又忙上了?散了席送凤熙婉回到出嫁前的院子里歇息,凤熙婉看着小院依然和她离去时一般模样,收拾得一尘不染,各式摆设未动分毫,出嫁前的几个丫鬟如今都已是王府里的管事娘子,都站在门口候着,看见她都拜了下去,流泪喊道:“拜见郡主。”

凤熙婉当初含恨远嫁,一个陪嫁的丫鬟婆子未带,如今看着她们,含泪笑道:“幸亏当初没有带你们去,异国他乡度日如年。”

一句话惹得众人唏嘘不已,凤熙婉轻轻说道:“一切仿佛如旧,只可惜天青却再不能见。”

霜华本想着去书房看看凤林岐忙些什么,听到天青二字,心中一动安顿好凤熙婉,回到院中提笔给弟弟夏伯阳写了一封家信。

29、正午凉风习习...

霜华写好信交给青竹就觉困倦,从凤林岐回来就没睡踏实过,趁着他不在歪在卧榻上歇息。

凤林岐在书房中等着宁远,看看沙漏已过未时,揉着眉头想,霜儿这些日子都是嘘寒问暖的,今日碰见了那个什么子俊哥,就把我抛在了脑后,我心烦意乱午饭也没用,霜儿竟也不过来看看,这眼看半下午了也不见人影。

正埋怨着宁远就进来了,凤林岐忙问道:“如何?打听出来了吗?”

宁远面无表情回道:“末将到了督军府一说喝酒去,周将军说正值今日心情苦闷,去就去。”

凤林岐听见周庆苦闷,心里就有几分高兴,又想到他大概是为霜儿苦闷,心想你有什么苦闷的,苦闷的是我,拉过椅子对宁远说:“坐下说。”

又亲自斟了杯茶说:“宁远喝点茶水再说。”

宁远受宠若惊接过那盏澄碧的龙井茶,跟着王爷十多年了,立下大大小小的功劳无数,这可是王爷头一次亲手给他斟茶,宁远小心喝了一口说道:“周将军来淮扬之前就在北阳郡,效力于北阳王麾下,四年前,北阳王主动释了兵权,他才来到淮扬府任督军的。”

凤林岐一敲他头:“拣重要的说。”

宁远点点头:“周将军的心上人是北阳王府的人,周将军叫她霜霜,周将军和霜霜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二人情投意合,霜霜十六岁时,本来都要定亲了,可合八字的时候,周将军的母亲大病一场,就以八字不合为由不了了之,当时周将军身在东北边境驻防,等回来时一切已成定局。末将推测是当时北阳王交了兵权门庭冷落,北阳郡的官员避之唯恐不及,周将军的母亲怕受连累,设法阻止了亲事,没几日周将军升任淮扬府督军,后来再没见过那个霜霜,不过这个霜霜一直在他心里,他至今没有娶亲,今日周将军喝得大醉,一直叫着霜霜的名字......”

凤林岐一拍桌子,宁远吓了一跳,忙喝干杯子里的茶水告退走了,凤林岐想着宁远说的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差点订亲,心里火烹油煎一般,霜儿那年十六岁,岂不是与小羽一般年纪,想到林羽又想起霜儿那日在花园里说过的话:“小女儿家情窦初开,总以为一眼看上的那个人就是一生,谁知却是空中楼阁,镜中月水中花,经不起雨打风吹,过些日子突然就开窍了想通了,那个人并非唯一也并没有想得那么好......”

他迈步走出书房,一直以为霜儿就是那么一说,原来是亲身感受,又想起霜儿那日芙蓉花一般的面庞上染着淡淡的忧伤,心里一拧,霜儿这会儿做些什么?早上怎么就把她独自扔在大门外了?

心里自责着跨进院门时,绿梅她们正在廊下低低说话,门上浅绿色竹帘低垂,绿梅见他进来悄声说:“小姐这会儿睡得正香呢,北阳郡夏日没有淮扬这般炎热,小姐心里又搁着紫茵的事,又惦记王爷在战场上的安危,入夏以来小姐就没怎么睡踏实过,王爷回来后又照顾王爷伤势,今日大概是太过疲倦,安顿好姑奶奶就睡着了。”

凤林岐心中一疼,待要进去时,绿梅拦阻道:“小姐睡觉最厌有人打扰,从来不让我们在旁边打扇。”

凤林岐摇摇头,静悄悄掀开竹帘进了屋子,霜华正斜躺在卧榻上睡得香甜,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凤林岐凑到跟前一看,腮边几绺头发有些微湿,手轻轻抚上她的额头,上面一层薄薄的汗,一手拿了帕子为她擦拭着,一手拿过画扇打起柔柔的凉风。

霜华在睡梦中舒适得笑起来,笑着笑着又蹙了眉头,呢喃说道:“娘亲,小霜想你们,小霜回不去......”

凤林岐心里一颤,想到她远嫁千里,嫁过来后王府中的事一出接着一出,她就没怎么安生过,一直以为霜儿遇事不乱性情笃定,如今看来她只不过是想在娘亲膝下承欢的娇女儿......

霜华醒来时,凤林岐就那么蹲在她身前,静静凝望着她,手里的画扇轻轻摇着,霜华拉住他手笑说:“我说今日这般凉爽,原来是林岐为我打扇,本来想去书房看看你用饭没有,可挡不住身子困倦,往这儿一歪就睡过去了。”

凤林岐看着她不说话,霜华拉他坐到卧榻边上笑问:“早上说得好好的,要安心陪着姑母,怎么又忙上了?”

凤林岐抱她在怀中说:“今日不该把霜儿独自丢在大门外。”

霜华轻笑道:“无碍的,你不是忙去了吗?我又不是找不回来。”

凤林岐没有说话,想问问霜华周庆的事又不知该从何问起,抚着她脸颊哀声说道:“霜儿,我没有用午饭。”

霜华坐直身子连声叫人,吩咐她们去厨房做清粥和几样小菜,众人忙领命去了,霜华到几案旁锦盒中挑了几样点心,掰到凤林岐嘴里,绿梅烹好茶端进来时,凤林岐嘴里嚼着点心靠着霜华笑说:“真好吃。”

绿梅忙退了出去,霜华斟了茶,凤林岐就着她手喝了几口,听霜华不住埋怨:“身边跟着那么多伺候的人,竟然都不知道提醒你午时用饭吗?要他们做什么用的?你也是,怎么就不知道要照顾好自己,让我少操些心。”

凤林岐只觉从嘴里甜到心里,枕着霜华的腿,笑嘻嘻听着她絮叨,饭菜端上来时,霜华看着他吃饱喝足,他赖着又要躺下,霜华摇头说:“林岐没听说过吗?饭后百步走,走吧,我们到园子里逛逛。”

夫妻二人一路说着闲话,到了花园中,湖边亭子里坐着一个人,满头银发刺着霜华的眼睛,两人走过去时,凤熙婉从思绪中惊醒,抬眸看着他们,双眼中的忧伤一闪即逝,凤熙婉让凤林岐和霜华坐下,笑着说道:“物是人非事事休,林岐,我已了无牵挂,过些日子找座尼寺落发吧。”

凤林岐惊叫了声姑母,想要劝时,凤熙婉摆摆手:“你的心意姑母领了,这些年来支撑我活下去的只有仇恨,可几番征战,害死了先王和三位同宗的兄长,哥哥也去了,我想过去陪伴天青,可是你将姑母接了回来,我若是死了,只怕你会遭人诟病,我意已决......”

霜华笑道:“姑母若是心意已决,我们做小辈的自然不会违背,只是姑母刚刚回到故土,先在府中闲住几日,过些日子再走不迟。”

凤熙婉点点头说道:“姑母想独自呆一会儿,你们去吧。”

凤林岐和霜华出来时,凤林岐不解道:“霜儿怎么不劝说姑母,倒顺着她意呢?”

霜华笑着说道:“不是都说凤阳王聪明绝顶吗?你猜猜看。”

凤林岐捏捏她脸笑道:“可我在霜儿面前不知怎么就变呆了,而且一日呆似一日。”

霜华咯咯笑着歪头瞅着他说道:“哎呀,你说说,这么一位玉颜星眸的王爷,若是拖着清鼻涕,也不知是何等模样。”

凤林岐不知她所说何意,只是看着她傻笑,霜华低低说了翠姨说过的话,凤林岐有些赧然得说:“翠姨也真是,跟霜儿说这些做什么。”

霜华觑着他微红的脸打趣道:“怎么?堂堂王爷可是害羞了吗?”

凤林岐一咬牙抱她坐在树下一方石凳上,吻上她的唇厮缠,手探进她的衣襟揉捏着笑问:“还敢打趣我吗?”

霜华靠在他怀中张皇四顾,轻颤着摇头说:“再不敢了,林岐,林岐你停手,我告诉你为何对姑母那么说,快停手。”

凤林岐笑着停了手,霜华要站起身,他摁住她说:“没人敢过来,霜儿就坐在我腿上说。”

霜华低低说道:“北阳王府上两年前来了位管家,脸上身上都有伤痕,腿上有疾,他的名字就叫天青,三十多岁年纪,身世一直成谜,我刚刚给伯阳写了信,让他打听天青叔是不是姑母念念不忘的褚天青。”

凤林岐抱着她连叫了几声好霜儿,看见远处有小丫鬟探头探脑,这才和霜华站起身来,小丫鬟过来说是王太妃有请,二人去了王太妃处,叶姨妈和锦瑟也在,二人都穿了新衣,叶姨妈沧桑中显出几分富贵,锦瑟则一去寒酸之气看起来娟丽灵秀十分动人。

王太妃询问凤林岐为姨母寻医之事,锦瑟忙笑说:“姨妈放心,表哥表嫂已经请了名医徐默潜前来,为娘亲诊过脉了。”

叶姨妈一叹说道:“既然名医都束手无策,就听天由命吧。”

王太妃一皱眉落下泪来,凤林岐忙说:“母亲不用担心,儿子已差人去请慕容山庄少庄主慕容非离,盼着他来了,姨母的眼疾能药到病除。”

王太妃忙拉着姐姐的手说道:“慕容山庄世代神医,能请得动他们,姐姐这眼睛准能好。”

叶姨妈说道:“我这瞎眼有几年了,早就习惯了,好不好的倒不挂在心上,只是锦瑟这丫头一十八岁了,至今没有订亲......”

凤林岐看了一眼锦瑟眼睛一亮,心里瞬间有了主意,锦瑟已羞得一扭身躲了出去,王太妃看着凤林岐说道:“可惜林岐成亲了,要不咱们亲上加亲,倒是一对好姻缘。”

霜华心里一沉,只听叶姨妈说道:“那家王爷不是三妻四妾的,王爷不是还没有侧妃嘛。”

作者有话要说:亲亲们,女人节快乐!不管这个节是否老土或者是否受欢迎,这是个节日,公司放假半天,我觉得不错:)

明后两天有些事,下次更新要到11日了,亲们原谅:)

30、为谁费尽心思...

霜华的手绞在一起,凤林岐走过去站在她身后,不着痕迹得抚了一下她的肩头,好似没有听到叶姨妈的话,笑嘻嘻说道:“母亲请放心,为姨母寻医问药有我呢,锦瑟妹妹的亲事母亲和姨母就放宽心,霜华这些日子忙过林昆林诚的亲事,自会为锦瑟妹妹觅得好姻缘。”

王太妃看着霜华回过神来笑说:“刚刚是无心之语,霜华别放在心上。”

又拉着姐姐的手笑道:“我对这个儿媳是极满意的,王府里大小事都靠着她操心,我才能这般清闲得混着过舒心日子,仲逸和小羽就不用说了,几个庶出的公子小姐,霜华都待他们如亲弟妹一般,就连那些个姨娘,霜华都将她们的起居放在心上,这才嫁过来四个多月,府里下人们上到管事下到杂役,她都能叫出名字来,福伯福婶翠儿还有那些管事娘子都极为敬服,我可舍不得让霜华受一丁点的委屈。”

叶姨妈听到妹妹如此说,凤林岐又不接她的话茬,只得暂时放下心思说道:“那锦瑟的亲事就请妹妹多操心了。”

王太妃笑着应了一声,凤林岐笑着和霜华告退走出,看霜华板着脸,牵过她手笑道:“霜儿生气了?只当姨母在胡言乱语。”

霜华气呼呼说道:“我倒不在意她,你为何瞅着锦瑟就两眼放光?她虽长得可人,你也该知道非礼勿视。”

凤林岐看着她直笑:“霜儿也盯得太紧了,我两眼放光霜儿都看得出来。”

霜华甩开他手说道:“谁盯着你了,你枉自多情。”

凤林岐捉住她手说:“我听到姨母说锦瑟尚未订亲,就有了一层想法,霜儿不是忧心周将军没有成亲吗?你看他和锦瑟是不是很般配?回头我上奏皇上,为叶家姨夫洗刷冤屈,锦瑟也是将门之女,和周将军不也门当户对吗?”

霜华听他提到周庆,迟疑着说道:“相貌倒是般配的,只是锦瑟刚来两日,尚不知性情如何,为了子俊哥,我得察看一阵子再说。”

凤林岐听到她为周庆想得如此端详,心里泛着酸牙根直痒痒,霜华又警惕看着他说:“你咬牙切齿做什么?早上还编排子俊哥府中美貌姬妾众多,这会儿怎么又那么好心?”

凤林岐狡辩道:“我哪里是编排,我是......我不是......我不也是听说的吗?”

霜华揪着他衣袖说:“子俊哥又不像你风流多情,他是个一心一意的痴心人。”

凤林岐气不打一处来,但又无从发作,围着霜华转了两圈,跺了跺脚说道:“我......我还有些事,先忙去了。”

霜华追在他身后问道:“林岐怎么有些生气似的?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凤林岐咬着牙回头笑道:“我是好好的呀,我没有生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凤阳王......”

霜华瞅着他笑道:“怎么越说越象在生气?林岐不陪我回院子里了?每次都有人陪着我,我一个人怕是会迷路呢,这万一迷了路......”

凤林岐走回来牵着她手,脑子里飞快琢磨着,过一会儿笑嘻嘻说道:“林羽林媛林璐不是都十六了吗?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她们三个和锦瑟,随便周将军选一个,霜儿觉得可好?”

霜华停步甩开他手嗔怪道:“林岐不是一向都把弟妹疼在心坎里吗?子俊哥再好,也不能让他在妹妹们中间随便挑选呀,你把妹妹们置于何地?”

凤林岐捏了捏拳头,真想跳上树梢去发泄一番,又不想让霜华看出他的心思,忍着半天没有说话,又过了一会儿才小心问道:“霜儿怎么对周将军那般了解?霜儿怎么认识他的?”

霜华悠悠说道:“我和子俊哥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他总带着我到处疯玩儿,回来时我累了,他就背着我,那时候父王在外忙碌,府中许多事都是子俊哥帮忙,我们阖府上下都喜欢他。”

凤林岐心里说,阖府上下都喜欢,那自然也有你在内了?他仰头望着天空中一朵白云,怎么看怎么象一个小男孩儿背着一个小女孩儿,皮笑肉不笑说道:“真美啊。”

霜华有些感伤:“四年前本以为要嫁于他为妻了,只可惜......也是和林岐一样的话,阴差阳错。”

凤林岐一愣,什么叫做和我一样的话,半天才想起,那日和霜华说起水柔,说过同样的话,此时方真正明白霜华那会儿的感受,想要问问霜华如今心里可还有周庆吗?一转念没问出口,万一她说还有怎么办?心思急转间打定主意,给周庆找一个貌美如花的娘子,最好是个泼辣善妒的悍妇,把周庆训得服服帖帖的,让他再没有心思惦记霜华,时日久了,霜华再为我生下儿女,还能惦记着他吗?

凤林岐想着又眉开眼笑高兴起来,一路牵着霜华的手回到屋中,霜华今日因王太妃一席话,心中十分安慰,只觉几个月来的操劳和辛苦都值得,丝毫没有感觉到凤林岐的异常,进了屋门就推着凤林岐说:“林岐不是还有事要忙吗?都把我送回屋了,快去吧。”

凤林岐赖着不想走,霜华看着他喝了盏茶又笑说:“快去吧,别耽误正事,回头又惹皇上不悦。”

其实自从凤林岐带着伤从战场归来,皇上得报后体恤他重伤,命他清静休养,不再拿任何朝堂事务扰他,偏偏凤林岐刚刚对霜华说要忙去,又不肯承认说了谎话,只得怏怏站起往外走去,霜华在身后叫他回来,他一喜转过身去,霜华说道:“林岐到门外差人帮我找福婶来,该再找媒婆去趟孙府才是。”

凤林岐失望得转身往外走,到了门外又改变主意,亲自去了福伯福婶的小院,对福婶说道:“王妃找福婶有事相商,大概是为林诚的亲事,我这儿也有一件事烦劳福婶操心,淮扬府督军皇封四品大将军周庆,深得我赏识,只是如今年纪二十有五尚未娶亲,福婶顺便托媒婆为他寻一门合适的亲事。”

福婶笑着答应下来:“周督军我是见过的,那么一表人才的青年将军,还愁寻不到合适的亲事吗?这样的亲事,媒婆们都乐得跑腿动嘴呢。”

凤林岐刚点点头,转瞬间想到霜华,心里又颇不以为然,福婶笑着走了,他百无聊赖缠着福伯浅酌,福伯笑着喝了几口说道:“王爷今日既得闲了,怎么不陪着王妃?”

凤林岐笑嘻嘻说道:“王妃诸事操心,如今我倒成了闲人。福伯,姨娘们最近都安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