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志一怔。
“一家新模式商城的建立,势必需要很多探索、磨合、调整。她却在短短一个多月,就要建好了,只说明一件事——在她回国前,这件事就是筹划好的,跟陆栋一起。许多准备工作,已暗中做好。”林莫臣说。
孙志问:“为什么?”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林莫臣却笑了,说:“我说过,她像我。大局上像。她既然预谋了这一步,后边必然安排好了三步、五步、十步……”顿了顿,他说:“她必定有一个全盘计划,把自己的真正目的,藏得很深。”
孙志了然。可心中却生出个不相干的念头:这两个人,实在是……他们若不在一起,他这个旁人看着都觉得痛。
而林莫臣却微微有些分神。他想起木寒夏这些天在爱情之前的退却,商业上的事,自然也只字也不会跟他提。她的心中,是否也防备着他?
孙志问:“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她做事,必有自己的原因。也不会来伤风臣。”林莫臣答,“就让她放手去做。”
孙志闷了一会儿,突然问:“我问句话,为什么她这几年毕业了,你也去美国了,为什么不去找她?”
林莫臣却沉默不答。
……
那还是2012年初,木寒夏还有半年毕业。也是林莫臣原本打算去美国一趟,找她谈的时间。
去之前,他因公事去了江城,机缘巧合,也见到了木寒夏的好友——何静。
后来就拿到了她写给何静的一封信。
他至今还记得,已经多年滴酒不沾的自己,在酒店里喝得不省人事。自她走后,他再也没有放纵过自己。那是唯一一次。
而那封信的最后一句话,他到现在都记得清晰无比。
“我已经彻底放下他了。当我想起他,已没有任何感觉。”
——
天高云阔,陆樟站在悦家商场的门口,望着已初具雏形的模样,想到的,却是跟林莫臣相同的问题。
整个策划、建设过程,他是一步步跟过来的。进展得如此顺利如此快,令他意识到,父亲和木寒夏早有预谋安排,只是没跟他说而已。
想到这一点,他的心里有点不太爽,慢吞吞地往还在施工的商场里走。满地的烟尘材料里,他呛得咳嗽一声,突然灵光乍现——卧槽,木寒夏这么得他爸信任,不会是来当他后妈的吧?
这个念头令他心中升起极其强烈的抵触情绪,妈~的,真要这样,他就要当不孝子了,想法设法要把他们破坏了。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可能性不大。他老爸说到底还是挺正派传统的。而且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陆栋上个星期,还跟小区里另一个遛狗的中年大妈,眉来眼去,约饭约散步呢。想到这里,他稍稍宽了心。
现在已临近中午,他睡了个大懒觉才起,打算先接木寒夏去吃饭,下午再任劳任怨地上工。迎面抓住个职员,问:“木寒夏呢?”
职员笑答:“陆总您来啦,哦,木总……她就在那边办公室里休息呢,我帮您去叫?”
陆樟摆摆手:“不用了。我过去找她。”
推开门,他一怔。小屋里窗帘拉着,依稀看到个人影躺在沙发上,身上只搭了件小西装。
陆樟轻手轻脚走进去,带上门。走到她跟前,发觉她睡得很沉。脸陷在沙发里,长发也是散落的。陆樟也知道她这些天没有少熬夜,他就没见过她这么拼的美女。
站了一会儿,他拉过把椅子,在旁边坐了下来。百无聊赖地玩起了手机。
商场没建好,还没有空调。陆樟坐了一会儿,就感觉身上发冷。拢了拢外套,就察觉到沙发上的木寒夏似乎也冷到了,身子缩了缩。
陆樟盯着她看了几秒钟,把外套脱了,起身给她搭上。
木寒夏果然睡得更安稳了,也不动了。陆樟虽然有点冷,但他扛得住,看着她被自己的衣服裹着,又有点得意。一心一意要等她醒了道谢。
“咚咚——”敲门声响起。陆樟抬起头,看到冯楠探头进来。
冯楠今天开车送他来的,估计是等他和木寒夏吃饭,等得太久了。冯楠扫一眼屋内的环境,刚要开口,陆樟脸已一沉:“出去,动作轻点。”
冯楠一愣,关上门退了出去。
丈二摸不着头脑地往外走了两步,冯楠忽然怔住,想起刚才看到的一幕:光线昏暗的房间里,木寒夏睡在沙发里,陆樟就在边上坐着。几时见过他这样沉静耐心的模样?
冯楠脑海里陡然生出个念头——小陆总这回,只怕要糟!

第85章 (微修)

转眼到了周末,木寒夏也没有给自己和陆樟安排工作。现在是春暖花开的季节,陆樟自然不安于室,约好了几个狐朋狗友去水库钓鱼。
周五临下班时,他跑去问木寒夏:“师父,我看你周末一个人也挺苦闷的,带你去玩啊。都是年轻人,你会觉得自己变年轻的。”
木寒夏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答:“不去。”
陆樟:“这就没意思了嘛……”
“我周末已经有安排了,要去见朋友。下周一、二我还要请两天假。”
陆樟眼珠一转,毫不客气地说:“不会是去见那个渣男老情人吧?师父,你可要争口气啊。”
木寒夏抬眸看他一眼。一直以来,她不喜欢对任何人提林莫臣的事。而知道内情的人,也尽量不跟她提。偏偏陆樟总是直来直往地戳出这个人,但反而因为他的直白,跟他谈及林莫臣,她好像也不会感到心中滞涩了。
“不是他,别的朋友。”她答,“你怎么跟管家婆似的,我去见谁关你什么事?”
陆樟嘿嘿一笑:“我还不是为你好。你从单纯的美帝回来,怕你找了我们大****人民的道儿啊。现在的社会环境可不像前几年单纯,你去街上扶个老人试试?我身为方宜太子都不敢扶!你再去随便找个慈善捐款试试,分分钟被骗……”
木寒夏懒得理他的贫嘴,挎着包就走了。留下陆樟在原地,看她走远,吹了声口哨,又在她办公室里瞎转了一圈,这才走。
木寒夏没有骗陆樟,她今天下班,就是要来首都机场接人的。
暮色低垂,机场里灯火通明。她在接机口等了很久,直至这一趟美国飞来的航班,旅客几乎都走完了,才见两个护士,推着架轮椅,慢慢走了出来。
轮椅上的男人,似乎又清简了几分。身上裹着厚厚的毛毯,露在外面的双手瘦得几乎没有肉。他的头低垂着,似乎是睡着了。
木寒夏快步迎上去,在轮椅前蹲下,仔细地端详他。护士低声说:“木小姐,他在飞机上睡着了。”
“一路情况怎么样?”
“情况还不错。”
木寒夏点点头,说:“医院的车就在停车场,我们过去吧。”
——
天已经黑了,厚厚重重的云,积压在北京城上空。
这是一间安静整洁的病房。木寒夏坐在床边,就着一盏台灯,看书陪伴着。
直至床上的男人动了动,她放下书,低头靠过去,等他睁开眼睛。
四目对视的一刹那,两个人都笑了。
“晒黑了?”张梓伸手摸摸她的头发。
“去你的,见面不说好话。”木寒夏拿起他的一只手,轻轻握住,“感觉怎么样?”
“很好。”他答,“可惜飞机上睡着了,不然可以看到北京城现在的样子。”
“过几天,陪你去看。”
两人都静了一会儿,他问:“一切顺利吗?”
木寒夏答:“顺利,你别管了,一切交给我。”
他点了点头,那双清亮的眼睛,直视着她,有些狭促的味道:“跟林莫臣和好了吗?”
木寒夏静了一瞬:“没有。”
张梓目露些许怜惜:“我以为你们很快会和好,在一起。”
木寒夏静了好一会儿,才说:“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我和他应该在一起?连你也这么觉得。可是我这次回来以前,真的没想过跟他还有任何可能。我以为这份感情就会烂在我心里,埋了,就这么一直埋着……”
“他还深爱着你,对吗?”张梓问。
木寒夏又沉默了,然后点头:“我想……是的。”
“那你还爱他吗?”
木寒夏抬起眸,望着窗外幽暗深沉的夜色。还爱他吗?她曾经一遍遍地对自己说,已经不爱了,已经没有感觉了。在最近几年,她甚至也是这样感觉的。好了,完全好了,过去了。可从回国后,见到他的第一面起,她就知道,这个问题,自己根本没办法说出肯定的答案。
“我不知道。”她说,“如果,当你看到一个人,只有疼痛的感觉,却感觉不到一丁点的甜。哪怕回忆中美好的时光,也不是甜的。是苦的,是痛的,是心疼的。如果……他让我觉得那么熟悉,可更多的是陌生。你说,我还爱不爱他呢?我没有安全感,我曾经真的以为,我和他会结婚,会快乐在一起一辈子。他也许从没想过,可是我特别相信。但现在,让我怎么相信他?怎么去相信他,这一次,他不会让我失望?”
张梓却笑了,目光温柔地望着她:“Carol,这个问题,我无法帮助你找到答案。你和我,在爱情里都是生涩的。我们都只爱过一个人。对吗?”
木寒夏点头。
张梓却又说:“可是你不该因为犹豫,而止步不前。比起我,你又是多么幸运。如果上天能让她还活着,我愿意用一切去交换。你曾经爱他至深,你对我说过,他是你今生唯一挚爱。后来,你的学业越来越忙,工作越来越累,你就不说了。后来几年,甚至没听你提起过他。可是他真的,已经不在你的心里了吗?Carol,勇敢一点,不要让那个倒霉的男人,像我一样孤独到死。如果不确定爱不爱,那就去确定。如果不知道他是否还值得你信任,那就尝试着去信任,给他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好不好,我最重要的朋友?”
木寒夏的眼眶湿了,握紧他的手说:“你不会死的。他……他才没有你这么长情又温柔。他很自我,也很狠心……你的话,我会再想想。”
——
木寒夏今天开的是集团配的车。从医院回住处的一路上,她都有些失神。
夜已深了,小区里没什么行人。她沿着一盏盏的路灯,往楼下开。远远的,看到一辆黑色卡宴,车牌京CL8M27。
那个人就靠在车旁,背影料峭。路灯蒙蒙的光芒,在他身上晕开。
木寒夏看了好一会儿,才把车停进车位。而他也抬头看过来。
木寒夏下车,他的车就停在楼门口,自然正面相遇。
他微笑着:“回来了?”
木寒夏“嗯”了一声。
他今天穿的是件深灰色大衣,里面是黑色毛衣,短发被夜风吹得微微有点乱,站在春日的夜色里,更显轮廓深邃。
他握住了她的胳膊,低声说:“那天在电话里……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她答:“没事。”
他笑了一下:“不气了?”
这语气令木寒夏觉得拘束,还有些无所适从。于是她没有说话。林莫臣松开手,却把手里的一个纸袋,递给她:“这是孙志的夫人,亲手种的樱桃,托我拿给你。”
木寒夏没有马上接:“为什么要托你?”
两人的目光对上。他的眼睛里映着寂静的夜色。
“大概是因为……我住得近。”他答。
“你住在哪里?”
“风臣的顶层,有几个套间。”
木寒夏心中一震,抬头看向他身后,此刻风臣大厦上,那个夜夜陪着他的那盏灯的位置,现在是灭着的。
……
我最喜欢,门前的那一盏灯。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夜夜魂牵处,照映来时路。
……
她静了一会儿,避开他的眼睛,伸手接过樱桃:“谢了。”
“客气。”他轻声说。
“那我上楼了。”她说。
“好,晚安。”
“晚安。”
一直看着她,走进楼里。过了一会儿,她家的灯亮起。林莫臣才坐进车里,也没有发动车子,而是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终于笑了。
木寒夏回家后,去洗了个澡,出来首先看到桌上的那袋樱桃。她取了一些出来洗干净,靠在床上,慢慢吃着。
樱桃很酸,也很甜。
她抬起头,就看到对面的风臣大厦上,那盏灯已经亮起了。
她静静地望着它。
一时间,她什么也不愿去想,不愿去分辨。只在心里对那盏灯说:晚安,好梦。

1、大家昨天要求给男主加戏的呼声,我已经看到了。我的答复是:非常理解,尽量。但是大体还是要按照我的大纲来,不可能为加戏而加戏。2、昨天半夜,想必很多读者惊讶,为毛说好的新章没收费?咳咳,其实这事儿特别简单,老墨操作错了,把v章发到了免费章节里,就心满意足去睡觉了…你们可以想象出今天编辑上班得知真相时ORZ的表情,哈哈哈哈。3、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谢谢大家!4、今天的章节还满意吗?明天见~
第86章

清晨,薄雾未散。木寒夏戴着口罩,一身运动衣,下了楼。天边露出一抹柔和的金光,地面上还是黯淡的。
多年跑步已成了习惯,她的步伐十分均匀有力。她跑出小区,沿着国贸的高楼大厦,沿着面积不大的广场,匀速跑着。心情,也是一天中最平静愉悦的时刻。
就在这时,她看到路的对面,慢慢出现个男人。
他一身深灰色运动衣,黑色运动鞋。一看就是全新的。没带口罩,跑得不急不慢。他的面容自雾气中慢慢出现,四目凝视的瞬间,他的眼睛里沉静如常。
木寒夏跑过他的身边。
“早。”他说。
木寒夏:“早。”
两人擦身而过。
木寒夏明白林莫臣这个人谋定而后动,手段很多。他把这一套用在情场上,原来也是百折不挠、滴水不漏。可明知他是故意来碰面,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与他的从前。
想起住在一起的那段短暂日子,她每天早上还是会去跑步,他从来不去。他是木寒夏唯一一个朝夕相处过的男人,那时候她就奇怪,男人和女人怎么差那么多?他总是很能睡。每天总是睡到闹钟响几遍,才沉着脸爬起来,洗把脸才清醒。当然他是个非常自律的人,如果因为工作要半夜三点起,他也会按点爬起来,不管前一天晚上几点睡。但他能睡是真的,有时候周末晚上两人睡得很早,第二天他也能睡到快九、十点钟,才神清气爽地起来。
或许,是因为那时他到底还是年轻小伙子,才那么贪睡吧?
这些天他住在风臣大厦上,她跑步也从没遇见他。莫非今天竟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早起跑步?
木寒夏一步步踏着路上的阳光,慢慢减速。她今天也跑得差不多了。她突然又想起了在国外时,她每天沿着河边跑步。有一段时间,也有个华人小伙子,天天跟。然后呢?然后在那人终于表白的那一天,她直接拒绝,然后跑得超级快,把人给甩掉了。当时她躲鬼似的,一路狂奔中,想着什么呢?她想,这辈子大概也不会有人会陪她跑步了。她甚至还自嘲地想,即使跟林莫臣没分手,也不会有。因为他从来不跑步……
正这么想着,迎面林莫臣又跑了过来,已经又一个圈了。
太阳从云层中出来了,他的身形轮廓看起来格外清晰。乌黑冷硬的眉目,白皙清瘦的脸。两人一步步逼近,他渐渐停了下来。
“跑完了?”他问。
木寒夏:“嗯。”
他微微喘着气,双手撑在腰间,看一眼周围环境,说:“这里空气太差,以后你最好别在这里跑。”
木寒夏摘掉口罩,拿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汗,说:“没别的地方可去,我也不喜欢在家里用跑步机。”
旁边公路上,有车不断经过。这条路已变得嘈杂起来。他说:“也不是没地方可去,离这儿三公里就是望星公园,你如果觉得可以,以后我们开车搭伙去。”
木寒夏看着自己脚下的影子,笑了笑说:“再说吧。”
“好。”他看着她说。
两人都静了一会儿,并肩往回去的方向走。远离公路后,一路上都很安静。高楼大厦还沉默着,天空中有鸟飞过。
到她家小区门口时,他问:“吃早饭了吗?”
木寒夏答:“还没有。家里煮好粥了。”
他停下脚步,忽的笑了,说:“我已经很久没吃过家里煮的粥了。以后哪天如果你煮多了,我再上去吃。”
木寒夏轻声答:“好。”
“再见。”
“再见。”
她转身走进小区里,走了两步,听到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Summmer,明天见。”
木寒夏愣了一下,又往前走了几步,才回过神,转头望去,他已走远了。
——
早晨林莫臣说“明天见”时,木寒夏之所以发愣,是因为她今天就要去江城,明早肯定不在。跟陆樟请两天假,也是为了这个。
她抵达江城时,是中午。如果说她这次回国,感觉北京的变化很大,更加繁荣、时尚。那么江城带给她的感觉,竟像是停留在七年前。城市依旧苍茫而陈旧,路上依然又脏又热闹,大公交风驰电掣的穿梭,那么多的地方,长江大桥、步行街、沿街数不清的小店,依然没有变。
但还是有许多地方、许多人,已经变迁。
譬如她眼前,这栋已经停业的乐雅超市。她曾经工作过的,华中区单店业绩第一的旗舰店。
她下了出租车,站在街边,望着它。整栋楼已经围了起来,还有工人正在拆除外围装修。楼顶上“乐雅Mart”几个字,已灰暗老旧得不成样子。她在国外时,也已听说过电商对实体超市的冲击,注意到乐雅的业绩逐年下滑。但真的目睹到这里已经关店,才真切体会到时光流逝、物是人非的感觉。
她离开乐雅,沿着那条熟悉的路,往家的方向走。本应是条蜿蜒的、满是灰土的小路,而两旁应是岌岌可危的老楼。可是没有了,脚下变成了一条平整的水泥路,旧楼全都推翻了。昔日困着她的、眷养她的那个贫民窟,荡然无存,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公园。阳光开阔,绿树成荫,草是青的,路越来越宽。
她在国外时,已知道家里拆迁的事。当时还是拜托何静代为处理手续。家中东西和父母遗物,也请何静代为保管。但此时亲眼看到这里的变迁,最后的一个家已不复存在,她的心中平静又隐痛。
在公园里坐了一会儿,她起身离开。
她坐了一趟公交车,在一片老旧的居民区下车。按照何静电话里给的地址,她家应该就在这附近。
眼见已是中午,她想若是去了何静家里,又该劳顿何静做饭。何静多不爱下厨的人啊,宁愿天天吃盒饭。木寒夏笑了笑,在路边找了家小店,坐下吃饭。
这里路窄,但也热闹。行人、自行车,还有偶尔开进来的轿车,把路都塞满了。木寒夏坐在泛着油光的小桌前吃着一碗粉,心中竟也感觉到久违的孤独和温暖。
路的对面,还有家乐雅。是家中型超市,这种超市做的就是居民区生意,看样子人来人往,生意还不错。
木寒夏看着这家乐雅,慢慢地吃着。忽然某个瞬间,看到一个有点眼熟的中年男人,从超市里走了出来。
她怔住了。
是孟刚。

第87章

其实并不难认。他的变化不大,依旧高而结实的身形,方正硬朗的脸。七年前他穿笔挺的黑色外套,七年后依然是黑色外套。即使行走在人群中,依然透着成熟男人才会有的沉稳风度。
但还是有改变的。木寒夏看着他低头点了根烟,过了街,朝这边走过来。他的头上生出了几根白发,眼角的皱纹更明显。他走得也有点慢,脸色平淡,似乎少了三十多岁时意气风发的感觉。
两人相距只有几米远了。
就在这时,他吸了口烟,抬起头,目光平静地从她身上掠过。忽然间,他的目光停住,又回到了她身上。
隔着行人,她坐着,他站着。
曾经她是被他逼得走投无路的小营业员。
而他,重权在握、试图只手遮天的人上之人。
木寒夏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孟刚盯着她看了几秒钟,忽的将烟掐熄丢掉,然后移开目光,就像没看到她一样,从她身旁走过,走远了。
木寒夏微怔。
她有点没想到,孟刚看到自己,是这样的反应。虽然两人有仇,但当年孟刚都能挺淡然地签她的离职文件,还跟她唇齿相对,冷笑她太幼稚。现在却似乎并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而且乐雅虽然业绩不佳,关了不少门店,但依然还有一些大门店坚挺着。以孟刚的人脉手段,去别的大店里任职应该也不是难事。但现在他似乎落到了这样一家超市里,混得并不好?
——
午后阳光清澈,木寒夏沿着小街,徐徐走着。一路看着门牌号。直至,到了一家看着有些脏,桌椅也不太整齐的小饭馆前。
一个女人坐在小小的柜台后,长发也有点乱有点燥,正中午,店里却一个客人也没有。她低着头,在刷手机。
木寒夏轻声喊道:“何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