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晚上他在工作,那正好是码头和雪松街谋杀案发生的时候,但是之后他就从公司请假了。
梅尔·库柏用电子邮件给经营花店的乔安妮·哈珀发去一张他的数码照片。乔安妮说,他很像那个在窗口窥视她的人,但她也不能确定,因为当时阳光刺眼,她花房的玻璃窗又满是灰尘,而且他还戴着墨镜。
尽管他们怀疑他就是钟表匠的同谋,但是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表明他和现场的关系。在停放那辆运动休闲车的车库里找到的鞋印和他脚上穿的尺码是一样的,都是十三号,但是没有明显的痕迹可以证明这个鞋印就是他留下的。在他购买的食品中——莱姆怀疑他买这些东西只是一种掩护,以便接近丹斯或其他调查人员——有薯片、饼干和其他垃圾食品,其中一些与普拉斯基在车里找到的属于同样的品牌。但是,搜查他的衣服后,并没有找到可能与运动休闲车里发现的食物碎屑相匹配的线索。
他们只能以持有非法刀具和妨碍警察执行公务的罪名扣押他——这是针对假冒目击者的一项常规指控。
不过,市政厅和警察局有相当一部分人想用阿布格莱布监狱的手段来恐吓或威胁他,直到他说出事实。这是丹尼斯·贝克尔的提议,因为这名警督迫于市政厅的压力,必须尽快找出罪犯。
但是,凯瑟琳·丹斯说:“没用的,他们会被吓得缩成个臭虫,再排泄出一点垃圾留给你。”她补充道:“记录表明,严刑拷打根本无法获取准确的信息。”
所以,莱姆和贝克尔请她来审讯文森特。他们需要尽快找到钟表匠,如果发现了蛛丝马迹,他们则需要一位专家来处理。
这位来自加州的探员拉上窗帘,坐在文森特的对面,他们中间没有隔着任何东西。她猛地将椅子往前挪了一下,使他们之间的距离大约为三英尺。莱姆猜想,这样做的目的可能是想探入他的私人空间,以便攻破他的抵制情绪。但他也意识到,如果文森特突然发疯的话,他可以向前跳起来,用头或牙齿狠狠地伤害到她。
毫无疑问,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但丝毫没有表现出惧怕的情绪。她微微一笑,平静地说:“嗨,文森特。我知道,你被告知拥有相应的权利,并且你同意和我们谈话。我们非常感谢。”
“那当然,我可以做任何事,这是一个大大的……”他耸耸肩,“这是场误会,你知道的。”
“那么,我们就把所有的事情理清楚。首先我只需要一些基本信息。”她问了他的全名、住址、年龄和工作地点,以及他是否曾经被拘捕过。
他皱起眉头:“我已经告诉过他了。”边说边用头指向塞利托。
“抱歉,你知道的,程序总得执行。希望你不介意再说一遍。”
“噢,没关系。”
莱姆估摸着,既然他现在说的都是已经核实过的信息,那么她这样做的目的就在于建立一种表意学的基准参照。凯瑟琳·丹斯已经改变了这位犯罪学家对审讯和目击者的看法,因此他对整个审讯过程都表现得饶有兴致。
丹斯和气地点着头,一边草草记下文森特的回答内容,还不时地感谢他的合作。她的礼貌让莱姆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自己还得假扮口气很硬的样子。
文森特做起鬼脸:“你瞧,你想聊多久,我就能陪你多久。但我希望你们能派人去寻找我看到的那个家伙。你不想让他跑掉,我也很担心。我只想帮你们一把,但瞧瞧我都惹了什么祸?——我把一辈子的事都讲给你们听了。”
然而,他对丹斯和现场其他警官所讲的关于嫌疑犯的信息,对破案并没有什么帮助。他声称杀手曾躲藏在一幢大楼里,但那里没有任何最近有人进入的迹象。
“现在,请你把事情的经过再说一遍,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当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希望你能以倒叙的方式讲一遍全过程。”
“什么?”
“按照倒过来的时间顺序讲。这是唤醒记忆的好方法。先说最后发生的事,然后往前倒推。嫌疑犯——他当时穿过巷子里那幢大楼的门廊……让我们从一些细节开始吧。门什么颜色?”
文森特在椅子上挪了挪,皱起眉头。过了一会儿,他从看见那个人穿过门廊开始讲起(他不记得那扇门的样子了)。接着,文森特说到在此之前发生的事情——那个人沿着巷子跑过去。然后进到大楼。在此之前,他一直在街上跑。最后,文森特告诉他们,他曾看到巴洛大街上有个男人,神色慌张地四处张望,然后撒腿跑开了。
“好的,”丹斯边说边做记录。“谢谢,文森特。”她微微一皱眉。“但是,你为什么告诉我你的名字是托尼·帕森斯。”
“因为我太害怕了。我做了件好事,我告诉你我看见了什么,也讲述了事情的经过。接下来,我担心会有人发现我的名字,然后杀了我。”他的下颌颤抖着。“我真希望什么都没说。但是,我已经说了,我很害怕。我告诉过你,我很害怕。”
莱姆对这个男人的哭腔感到很恼火。继续问他,他在心里无声地催促着凯瑟琳·丹斯。
不过丹斯依然和气地问:“说说这把刀是怎么回事?”
“好吧,我身上不该带这把刀。但是几年前我被人袭击过。可怕极了。我真笨。我本该把刀放在家里的。通常都放在家里的。我真没脑子。这回它可给我惹上麻烦了。”
丹斯脱下外套,放在身边的椅子上。
文森特继续说:“其他人都很聪明,不想卷进来。都怪我多嘴,现在有好戏看了。”他盯着地板,嘴角流露出几丝厌恶的表情。
她又问了些细节,例如他是如何得知发生凶杀案的,以及另几次作案时他本人在什么地方。
莱姆觉得这些问题很奇怪。太肤浅了。她没有按照他的方式去挖掘信息,例如要求提供不在场证据,拆穿他的谎言。她遗漏了一些看似很有益的线索。丹斯一次都没问,他为什么会把她引到小巷里——他们都怀疑他曾打算杀死她,或许甚至想折磨她,逼她说出警方所掌握的关于钟表匠的线索。
丹斯探员对他的回答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只是做了记录。最后,她看看文森特身后的萨克斯。“艾米莉亚,你能帮我一下吗?”
“当然。”
“你能给文森特看一下我们发现的脚印吗?”
萨克斯站起身,拿起静电复印影像,举起来给文森特看。
“这是什么玩意?”他问。
“这是和你的脚尺寸相符的鞋子,不是吗?”她正仔细地打量着他。
“差不多。”
她还在盯着他,什么也不说。莱姆知道她设下了一个精心安排的陷阱。他仔细地看着他俩……
萨克斯坐下后,丹斯对她说:“谢谢。”
丹斯探员慢慢向前挪了挪,慢慢地侵入嫌疑犯的个人空间。“文森特,我很好奇,你从哪儿买到这些食品的?”
短暂的犹豫之后,对方说:“嗯,在食品店买的。”
莱姆终于明白了。她诱使他说到食品,接着再问他,如果他住在新泽西的话,为什么要在曼哈顿买东西——因为购物车里的所有东西在离家很近的店里都能买到,可能还更便宜。她身子往前倾,摘下了眼镜。
现在——她要收网了。
凯瑟琳·丹斯微笑着说:“谢谢,文森特。我想,就这些了。对了,你口渴吗?”丹斯又说,“想喝汽水吗?”
文森特点点头:“好的。谢谢。”
丹斯瞟了一眼莱姆:“我们能给他喝点东西吗?”
莱姆眨眨眼睛,一脸困惑地看看萨克斯,她也摇摇头,皱着眉头。丹斯究竟想要干什么?她还没从他那儿得到一丁点儿的线索。犯罪学家在想,这真是浪费时间。这些就是她想问他的所有问题吗?现在,她竟然当起了女主人了。莱姆很不情愿地喊来汤姆,让他给丹斯拿来一瓶可乐。
丹斯把吸管插进去,放到戴着手铐的嫌疑犯嘴边。只用了几秒钟,他就喝光了。
“文森特,让我们几个单独呆一会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我们很快就能把事情弄清楚了。”
“当然,好的。”
巡警把他带了出去。丹斯随后关上门。
贝克尔摇摇头,很不满意地看着这位探员。塞利托咕哝道:“这根本没用。”
丹斯皱起眉头:“不,不,我们进展得很顺利。”
“顺利吗?”莱姆问。 棒槌学堂·出品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现在,情况是这样的。我获得了他的基准反应模式,然后让他用倒叙的方式讲述一遍事情的经过——说谎的调查对象往往都是临时编故事,这是个揭穿他的好办法。人们可以按照任何时间顺序来谈论确实发生过的事——无论是从头到尾讲,或者是倒过来讲——这些都不成问题。但是,如果是在编故事,那么就只能有一种顺序,那就是从头到尾讲。当他们试图反过来重新叙述的话,他们就缺少编故事时所用到的思路,那就原形毕露了。所以,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就是钟表匠的帮凶。”
“真的吗?”塞利托说。
“嗯,这很明显。他的认知反应是矛盾的。和我一起喝咖啡的时候,他根本不担心自己的个人安全,一点也不像他后来自称的那么胆小。当然了,他认识钟表匠,而且与他的罪行有某种牵连,但是我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种关系。他决不会只是协助罪犯逃跑的司机。”
“但你没问他这些问题,”贝克尔指出,“难道我们不应该弄清楚,当花店以及格林威治村公寓大楼两桩受袭案发生时,他在什么地方吗?”
莱姆也是这么想的。
“嗯,不用了。这是最不明智的做法了。如果我这样做的话,他以后就会产生抵制和防御情绪。”她继续说,“他是一个很复杂的人,内心极为矛盾。我的感觉是,他处于压力反应的第二个阶段:沮丧。这实际上就是在内心发作的愤怒。很难攻破这种壁垒。鉴于他这样的性格类型,我必须与他建立一条情感的纽带。所以,可能需要等上几天,甚至几个星期,才能用传统的审讯方式获得事实真相。但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我们唯一的机会就是尝试一些极端的方法。”
“什么方法?”
丹斯冲着文森特刚用过的吸管点了点头:“你能安排进行一次DNA检验吗?”她问莱姆。
“好的,不过这需要一些时间。”
“没问题,只要我们真的能安排检验就行了。”她微笑着说:“从未撒过谎。但也用不着把一切都告诉嫌疑犯。”
莱姆朝实验室的主房间喊了一声。梅尔·库柏和普拉斯基还在里面忙着整理证据。他说明了丹斯的要求,于是库柏过来用塑料袋把吸管装好,填写了一份DNA分析申请表。“从技术上说,这样就算安排好了。只不过实验室还不知道。”他笑着说。
丹斯解释:“还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他一直在瞒着我。关于这些事情,他显得很紧张。我问他有没有被逮捕过,他的回答是假的,而且事先准备过。我知道他被抓过,不过是很久以前了。档案中没有指纹记录,所以他可能是被漏掉了——也可能是实验室的疏漏,或者可能他当时还是个未成年人。但我知道,他以前触犯过法律。而且,我最终弄明白了是关于哪方面的违法行为。这就是为什么我脱下外套,又让艾米莉亚走到他面前。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们。他试着掩饰这种情绪,但还是没用。这就让我想到,他过去一定有过一两次性骚扰行为。所以,我想虚晃一枪,以此来对付他。”
“问题在于,”她继续说,“他会否认的。这样我们就会失去谈判的资本,而且需要很长时间来对付他,以便获得有用的线索。”
塞利托对莱姆说:“我知道你是怎么打算的。”
老天,对啊,莱姆想。“试试吧。”
塞利托问:“你呢,丹尼斯?”
贝克尔说,“应该查下去。钟表匠这会儿可能正在追踪其他什么人呢。”
丹斯瞥了一眼塞利托,他说:“我应该给总部打电话请示一下。但是,如果他们拒绝的话,那我们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去试试吧。”
丹斯探员说:“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在这个案子当中,请别再考虑我的问题了。无论他在那条小巷子里曾对我有过何种企图,我们都别再追究了。如果我再提这件事的话,就会把我和嫌疑犯之间的关系拉远,他就再也不会和我说话了;那我们又得从头开始了。”
“但是,你知道他当时要对你做什么吗?”萨克斯问。
“嗯,我很清楚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但我们必须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们的目标上——那就是找到钟表匠。有时候,我们必须忽略其他的东西。”
塞利托看了看贝克尔,点点头。
探员走到离她最近的一台电脑旁,输入一些指令、用户名和密码。她眯起眼睛看着屏幕,当网页出现时,又输入了一些指令,接着,屏幕显现出某个嫌疑犯的DNA记录。
她抬起头说:“试试看,不知道能不能有用。”丹斯打开包,将原本戴的那副温和近人的“绵羊”眼镜换成了咄咄逼人的“野狼”眼镜。“好戏开场了。”她走到门口,打开门,让警察把文森特带进来。
这个大块头的家伙,胳膊已经吓出了汗渍,他一步一摇地走回房间里来,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椅子压得嘎吱作响。他显得很警惕。
丹斯打破了沉默:“文森特,我想我们遇到了一个问题。”
他眯起眼睛。
丹斯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有他刚刚喝可乐用的吸管:“你知道DNA检验吧,是不是?”
“你在说什么?”
莱姆心想,这到底能不能行?他会上当吗?
文森特会不会拒绝和他们继续交谈,然后闭口不谈,并且坚持要见自己的律师呢?他完全有权利这么做。这种虚张声势的手法可能以失败而告终,而且在钟表匠杀死下一位受害人之前,他们从文森特这里可能什么线索都得不到。
丹斯平静地问:“文森特,你见过自己的DNA分析报告吗?”
丹斯把电脑显示屏转向文森特。“我不知道,你晓不晓得联邦调查局的DNA检索系统。我们把它叫做联合DNA检索系统(CODIS)。一旦发生强奸或性骚扰案件,而警方又没抓住罪犯,那么警察就会采集他留在现场的体液、皮肤和毛发,甚至连安全套也不放过。通常在受害者身上或其附近会留有一些含有DNA的物质。那么警方会保留这些材料,当找到嫌疑犯时,会将他的资料和这些资料进行比对。你看看吧。”
在联合DNA检索系统标题的下方有几十行数字、字母、方格和模糊的分栏数据,这对那些不熟悉该系统的人来说,犹如天书一般深奥莫测。
文森特仍然一动不动,但呼吸开始加重。他的目光转向莱姆,充满了挑衅的神色。“这是狗屁。”
“文森特,你知道的,没有人能推翻根据确凿的DNA证据而审理的案件。即使是在性骚扰案件发生几年之后,只要有DNA证据,我们照样可以定罪。”
文森特呆住了,就像半夜里被过路汽车的强光灯照射的野鹿。
“文森特,”凯瑟琳·丹斯轻声说,“你有麻烦了。”
从技术上来说,的确如此,莱姆心想。他拥有杀伤性的武器。
永远不要撒谎……
他盯着屏幕。
“你掌握一些我们想要的信息。”
丹斯停了一下,然后接着说:“我不太清楚纽约的审判程序,但在加州,我们的地区检察官对那些较为配合的嫌疑犯会有很大的减刑权限。”
她看看塞利托,他接过话:“是的,文森特,在这里也一样。地区检察官会听取我们的建议。”
文森特被显示屏上的数字弄得摸不着头脑。他牙关紧咬,什么也没说。
贝克尔说:“做个交易吧,如果你帮我们抓住钟表匠,并承认以前实施过的性骚扰罪行,我们可以不再追究你前几天对两位受害者所实施的谋杀和性骚扰……我们保证可以安排你去治疗中心,这样你就可以和普通人隔离开了。”
丹斯坚定地说:“但你必须帮我们。就是现在,文森特。你看呢?”
他看了一眼屏幕,其实上面都是些和他毫不相干的DNA分析报告。他的双腿轻轻地抖动起来——这是一个信号,说明他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他轻蔑地看了一眼凯瑟琳·丹斯,然后摇摇头。
是,还是不是?答案会是什么呢?
文森特露出了痛苦的神情。他抬起头,冷冷地看着他们。
最终,他开口了:“他是个商人,来自中西部地区。他叫杰拉德·邓肯,住在曼哈顿的一座教堂里。我可以再喝一罐可乐吗?”
第二十七章 [下午 1:48]
“他现在在哪里?”丹尼斯·贝克尔问。
“还有一个目标,他要……”文森特的声音变小了。
“杀人的目标?”
嫌疑犯点点头。
“在哪里?”
“我不太清楚。他说在中区,我想。他没告诉我。真的。”
他们看了一眼凯瑟琳·丹斯,很明显,她觉得他没有撒谎,于是冲大家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他这会是在下一个现场,还是在教堂。”
他写下了教堂的地址。
萨克斯说:“我认识那个地方。早就不对外开放了。”
塞利托打电话给紧急勤务组,并让豪曼召集战术部队。
“他让我过一小时左右在格林威治村跟他会合,就在小巷里的那幢大楼旁。”
莱姆想,就在那个地方,他曾想杀死凯瑟琳·丹斯,然后再强奸她。塞利托派了一辆没有警察标记的车守在那幢大楼旁。
“谁是下一个受害人?”贝克尔问。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没告诉我任何关于她的事,因为……”
“为什么?”丹斯问。
“因为我不会和她发生关系。”
和她发生关系……
莱姆明白了。“所以你为他做案提供帮助,作为交换,你可以享用他的受害者。”
“我只要女人,”文森特赶紧说,一边还厌恶地摇着头,“不要男人。我还没有变态,也没有……而且,只是在她们死了以后才做,所以这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强奸。根本不是。这是杰拉德告诉我的。他查过相关法律。”
丹斯和塞利托对此似乎没有什么反应,而贝克尔听得直眨眼睛。萨克斯在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贝克尔问:“你为什么不会和下一个目标发生关系?”
他垂下头。“因为……他想烧死她。”
“老天。”贝克尔喃喃自语道。
“他有武器吗?”莱姆问。
文森特点点头:“他有枪。一把手枪。”
“是.32口径的吗?”
“我可不懂枪械知识。”
“他开什么车?”塞利托问。
“深蓝色的别克车。偷来的。车龄有好几年了。”
“牌照呢?”
“我不知道,真的。他刚搞来的。”
“快发布紧急车辆追踪通告。”莱姆命令道。塞利托随即就拨打了电话。
丹斯突然问:“还有什么情况?”
“你是指什么?”
“那辆车好像让你觉得很不安?”她觉察到了一丝异样。
他的视线低了下去:“我想,他可能杀死了车主,我不知道他会那样做,真不知道。”
“在哪里?”
“他没告诉我。” 棒槌学堂·出品
库柏发出一份请求,希望能调阅所有劫车、凶杀或失踪人口的记录。
“而且……”文森特欲言又止,他的腿又轻轻抖动起来。
“什么?”贝克尔问道。
“他还杀过另外一个人。是一个大学生,我想他还是个孩子。就在教堂拐角的小巷里,靠近第十大道。”
“为什么杀他?”
“他看见我们从教堂里走出来了。”
“然后发生了什么?”
“邓肯刺死他,然后把尸体扔进了垃圾箱。”
库柏给那里的警察分局打电话,请他们查实此事。
“我们让文森特给邓肯打电话,”塞利托朝文森特点点头说,“我们可以追踪他的手机。”
“他的电话是打不通的。当我们不……你知道……就是不开工的时候,他会拿掉手机的电池和SIM卡。”
开工……
“他说,这样你们就没法追踪他了。”
“电话是用他的名字办理的吗?”
“不是,他用的是预付话费的那种。每隔几天,他就会买个新的,然后就把旧的扔了。”
“找出号码来,”莱姆命令他,“然后去找手机运营商。”
梅尔·库柏打电话给该地区主要的手机运营商,分别对他们进行了简短的询问。挂上电话后,他说:“东海岸电讯公司的电话卡。就像他所说的那样,预付费电话卡。现金购买。如果手机没有电池的话,那是无法追踪的。”
“该死。”莱姆咕哝了一句。
塞利托的电话响了。波·豪曼的紧急勤务组已经上路了。几分钟后就能赶到教堂。
“听起来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贝克尔说。
贝克尔、萨克斯和普拉斯基立即冲出去,参加抓捕行动。
莱姆、丹斯和塞利托留在实验室里,试着从文森特口中得知关于杰拉德·邓肯的更多线索。同时,库柏继续搜索数据库,寻找更多关于邓肯的信息。
“对于时钟、时间和阴历,他有什么兴趣?”莱姆问。
“他收集旧钟表。他真是一个钟表匠——这是他的爱好,你知道。他好像也没有开商铺或做别的生意。”
莱姆说:“但是他可能为哪家商店工作。查找一下钟表匠的专业组织,还有收藏者组织。”
库柏在键盘上输入关键词。他问:“只在美国范围内搜索吗?”
丹斯问:“他是什么国籍?”
“我想,他应该是美国人。他讲英语时,并没有什么外国口音。”
库柏搜索了许多网站,然后摇摇头。“钟表制造业是个很受欢迎的行业。规模较大的组织包括:总部位于瑞士的日内瓦钟表匠、珠宝商和金匠协会,高级钟表学跨行业协会;美国的钟表匠研究所;同样也设在瑞士的瑞士手表和珠宝零售商协会;英国钟表收藏家协会;英国钟表学会;瑞士手表业雇主协会和瑞士手表业联盟……另外还有几十家规模较小的组织。”
“给他们发电子邮件,”塞利托说,“询问一下关于邓肯的信息。无论他是钟表匠还是收藏家。”
“再问问国际刑警组织,”莱姆说完便转向文森特,“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文森特结结巴巴地叙述了他们是如何偶遇的,又说这种无意的结识并不犯法。凯瑟琳·丹斯边听边用平静的口吻问了一些问题,然后指出他正在说谎:“我们谈好的交易法则是,你必须老实交待,”她说,同时身体前倾。从她那“捕食者”般凶猛的眼镜中投射出冷酷的目光。
“好吧,我只是,嗯,说的太笼统了,你知道的。”
“我们不要笼统的叙述,”莱姆吼着,“我们要知道你他妈的是怎么认识他的。”
这个强奸犯承认,虽然他们的相识的确是一种巧合,但却不是光明磊落的。文森特详细述说了他们在他工作地点附近一家餐厅里初次见面的情景。邓肯当时在跟踪昨天被他杀死的一个男人,而文森特正窥探着一个女服务生。
莱姆心想,这两人真是臭味相投。
梅尔·库柏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来:“找到一些东西……密西西比州以西有六十八个叫杰拉德·邓肯的人。我在查找搜捕令记录,以及联邦调查局的暴力罪犯逮捕计划记录。然后再进行比对,检查近似的年龄组别和职业组别。你真的无法再进一步缩小搜索范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