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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述。”
正当大家不知该怎么缓和林函引口无遮拦带来的尴尬时,裴宣竟笑了,冷冷地道:“经常同尸体、罪恶、阴谋等等这些黑暗的东西打交道,保持健康快乐的心态很重要,不然非发疯
不可。所以要学会调节自己,培养乐观而富有想象的思维――当然,周警官的乐观足够了,不用调节。让我一点点说出推论的依据,以表明我没有不严肃。对于凶杀案发生在周二的分析
我已经说过了,那为什么是在午后呢?请注意死者的衣着,他上身只穿了一件衬衣,没有外套,如今舜城昼夜温差较大,尤其是案发前一天还下过雨,白天穿一件单衣正好舒适,然而如
果是在傍晚以后则一定会感觉有些冷;这里毕竟是公园,一般的凶手不太可能选择在白天动手,但这一个不同,刚才周警官提到死者有些身手,这一点从他厚重的手掌可以得到证实,这
样一个人怎么会疏于防范背对凶手呢,两种可能,一是凶手是他相熟的人,他完全没有想到对方会谋害他;二是他太轻敌了,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这两种可能都可以有一个附加条件进
一步使他疏于防范,那就是当时正处于公园游客最多的午后。”
“就算大体时间靠谱,十五分钟的等待怎么解释?凶手先在小路边迷晕死者再拖到这里下手,要知道那几个模糊的脚印连大小都无法确定,您怎么肯定都是凶手留下的?也许有死者
的也说不定。您还用‘扬长而去’来形容凶手的镇定,这些是不是有点夸张了?”王哲语气很客气,却毕竟是质问的语言。
“而且我还得再插一句……”周正阳似乎受到王哲的启发,想跟着提问,却被裴宣不紧不慢地打断,“你闭嘴。大家不要着急,听我说完。还有一点可以间接推断案发时间,既然王
警官问了,我们的思维就暂时先回到那条石板小路。一个常吸烟的人在等待中消耗时间,通常会一根接着一根不间断,你看这三颗烟头有什么不同?”
王哲仔细一看说道:“一颗比另外两颗明显长一点……哦!我明白了,那两颗一样的是死者吸烟时习惯掐灭的长度,这颗长烟头吸了刚刚一半,说明赴约的人到了,他要办正事就将
烟头随手丢掉踩灭。”
“聪明。”
“可是,也许他等了好久才抽烟的。”
“这不是情侣约会,死者没有必要来的太早巴巴地等待,不是吗?好了,还是让我们进入最关键的问题,一起翻一下尸体,请看他的腰部,这是在草地上摩擦后产生的轻微绿痕……
”
“你怎么知道尸体背部的情况?”
裴宣显然对周正阳再次打断他有些不满,完全没有同王哲说话时的好语气:“因为十几米以外石板路边的三个烟头,死者的鞋底,以及尸体头部右上方被压扁了的几颗小草!鞋底比
较干净,没有踩过雨天后草地的痕迹;这里几颗被压扁了的小草,是凶手单膝跪地用力勒死者脖子的时候留下的;加上死者双臂张开,以上几点使我相信凶手是在路边迷晕死者,然后拖
到这里将死者勒死的,因此我觉得应该查看死者的腰部,浅色衬衣上的绿色擦痕证明了推论的正确。那么又回到被害时间是周二午后那个话题,凶手为什么将他拖到十几米远的树后下手
?因为那时公园的人比较多,他怕在勒死死者搜去钥匙的两三分钟时间里万一有人经过此地,真是既大胆又谨慎。以上几个直接和间接的依据联系在一起,说明判断案发时间在午后是合
乎逻辑的。至于我用了‘扬长而去’那个词,也许确实有点夸张,但仔细观察,我们可以发现死者头部右上方草地压痕周围有几根细细的断草,这是曾经粘附在凶手右膝盖上后又被其拍
落的,一个人在杀人之后还不忘拍掉粘在身上的细草,说他镇定一点儿也不为过。”
大家一阵沉默,都暗自叫好。罗从由衷赞道:“精彩。现在破案越来越依赖科技,裴队长依然保留着这种紧扣逻辑推理的探案风格,真是难得。”
“过讲了,两者都很重要,探案讲证据,而证据是建立在技术基础上的,光有推理,再符合逻辑也没有证据来的实用。”
“对了,正阳不是正在协助你追查沐天陉吗?怎么来赶这个案子?”
正阳刚刚收到一条短信,正在查看,听到罗从询问忙道:“段局说最近局里人手太紧张,让我跟进这个案子先查着,需要帮助的时候找您。”
裴宣道:“我的同事也到了,不用他整天跟着,有什么事需要帮忙我会打招呼的。知道这边有案子,我正巧在他车上,顺便过来看看。”
“可惜了,正阳多跟着你能学不少东西。”罗从寒暄一句便转入正题,对周正阳道:“这个案子暂时由你负责。马上调查卢九龙,他得罪的人一定不少,调查范围要广要细,正如裴
探长说的,凶手既然拿走了死者的钥匙,一定去过死者的家或者办公场所,立刻去这两个地方,看能否查到什么线索;注意这三张名片上的人,尽快联系调查他们。王哲协助查一下死者
手机号码的通话记录,看看他死前都和什么人联系过。函引马上将尸体带回去尽快进行尸检,裴探长说的好,推理再合逻辑也没有证据实用。”
【第二十八章 我不是蠢货】
与相处一天的裴宣分开,周正阳的内心有些复杂,师傅说的对,失去跟这个人多学些东西的机会,可惜了。如果不是沐天陉的原因,正阳对裴宣的好感会倍增,哪怕死皮赖脸,他也
一定要对方收自己做徒弟,但是他清楚,裴宣在利用他追踪自己最好的朋友,这一点,他不能容忍。
因为收到沐天陉的短信,正阳没有直接去卢九龙的住所调查,而是将车开到附近的街道口,沐天陉已经在路边等了多时。
车子刚刚发动,不等正阳说话,沐天陉便侧身翻起他的衣服。
“不用翻了,我翻了八十遍了,也没有找到你所说的监听器。”
“怎么可能?”沐天陉奇怪地说。
周正阳转头瞥了眼沐天陉,“木头,你看看我,一表人才的样子,像个蠢货吗?”
“不太像。”
正阳没有忘记夏源的事,郁闷地说:“我晓得,在你和师傅眼里,我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当然,关于我长的比较帅这一点,你们倒是都很认可的。但我告诉你,我不是蠢货。你
到底拿不拿我当兄弟?杜应全的事你不说,夏源的案子你和师傅也都瞒着我!”
“正阳,你不蠢,真的。”话音一顿,“只是经常有点彪乎乎的。”
周正阳一时不知道该表示生气还是欣慰,正困惑间,沐天陉继续道:“杜应全的事你就不要问了,我真的不想连累你。夏源你是怎么知道的?郁雨凡?”
“没错,还有裴宣,他靠推理得到的消息比郁雨凡告诉我们的还多。他带着我去了你小时候生活过的孤儿院,找到一个叫韩玉珍的女人了解了一下你童年时期的情况。又去找给你做
过心理治疗的孙濡浚医生,得知孙濡浚三年前就死了,我们和他的学生郁雨凡谈了谈,对了,知道吗,那个漂亮女心理医生曾经是孙濡浚的情妇!太可惜了……你别玩儿白眼,好好,我
不?嗦。总之,裴宣把你的情况打听了个通透,好多事我都没听说过。这人真的像你所说,太精明了,推理能力惊人,已经追踪到夏源家里,知道你和师傅发现了夏源女儿的尸骨,今天上
午,他还带我去夏源以前所在的煤气公司调查。”
“什么?”沐天陉不由大惊,裴宣竟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
“连你都感到惊讶。”
“你甩掉他了?”沐天陉突然神经质似的向车外四处观察。
“靠,这个裴宣还真是牛b,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种表情。局里让我调查一起凶杀案,他的人也到了,没理由不放我。对了,记得鬼阴区的老九吗?”
沐天陉依然心神不安,“什么地方不对劲……老九,卢九龙,他怎么了?”
“今天上午,他的尸体被人在植物园发现,我调查的就是他的案子。”
“他死了?!死亡时间确定了?”
“大概五天吧,这几天气温升高,尸体都招蛆了。你最近一次见他是在什么时候?”
“星期二。”
吱――
周正阳几乎下意识地踩了刹车。“星期二?!”联想到在沐天陉家发现的乙醚,正阳吃惊地问道:“你不会……”
沐天陉揉着疼痛欲裂的脑袋努力思考所发生的一切,“别在这傻停着,我可不想见到警察。”看一眼旁边的周正阳,“我可不想见到除了你之外的警察。”
车子重新发动,“我搞糊涂了。根据林函引和裴宣的推断,卢九龙就是在周二被害的,你在他被害当天见过他。而且我和裴宣在你家里发现了乙醚,卢九龙就是被类似乙醚的迷药迷
晕后勒死的,这,这,你得解释解释。”周正阳已经激动的有点口齿不清了。
“你应该立刻问我为什么和他见面,以及具体见面的时间。问问题得切中要害而且要快,以免对方有编造谎言的时间。还有,你不应该告诉我那些情况。”
“靠!我拿你当兄弟才……”
“正阳,你最大的缺点就是容易感情用事,太相信别人,没有一点戒心,做警察是很忌讳这一点的。办案的时候,只能相信自己的判断。我那天上午同他见过面,大概是十点钟左右
。至于原因,与调查那个害死依?的肇事司机有关。乙醚?这是比较好搞到的一种迷药,也很有效。发生巧合很正常。有一点我十分肯定,卢九龙不是我杀的。”
正阳被沐天陉的冷酷搞得有些恼怒,“少跟我拽这一套,如果你不相信任何人,干吗找我帮忙!”
“因为我的判断告诉我,你与这三个案子都没有关联,你值得信任。”沐天陉没有给周正阳同他争论的机会,将头转向车窗外,自言自语起来:“奇怪,这件案子的发生是巧合吗?
卢九龙得罪的人不少,有这种可能,可如果不是巧合,能与夏小雨和褚梦瑶的案子有什么联系呢?”
旁边的周正阳气的不知所措,心下暗说老子热脸贴了冷屁股,眼前这个沐天陉同以前相比的确变化不小。但随即想到之前在韩玉珍和郁雨凡处了解的情况,正阳隐忍下来,说道:“
照你说的,我岂不是最应该怀疑你了?”
“你必须帮我一个忙。”沐天陉转过头来,似乎放弃了那些暂时理不清的头绪,根本没有搭理正阳的问话。提出一件对方感兴趣的事,是转移话题最好的一招。“去局里档案室找一
份关于八八年武昌路爆炸事故的调查纪录。”
正阳暗骂一声狗吊鸡把那个毛,他根本玩不转沐天陉。问道:“怎么不让师傅帮你?他干这事儿要方便得多。”
“我查的就是师傅。”
“啊?”正阳怀疑自己听错了,险些再次踩住刹车。“等等哥们儿。你总得告诉我点什么,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查师傅?”
“去年同一时间,发生过一件与褚梦瑶案相似的案子,被害人是夏源的女儿,当时因为特殊的原因上面封锁了消息。现在轮到了褚辛,不知什么原因,师傅向我隐瞒了一些东西,我
担心下一个可能是师傅和他的家人。查当年的武昌路爆炸事故就是为了知道他们之间的联系是什么。”
“特殊原因是不是指的一号首长视察舜城?”
“这你都知道?裴宣?”
“是啊,他猜的还真准。师傅怎么会被牵扯进去?”
“我不清楚,不管怎样都要查出真相。档案室中的资料如果被人先一步取走,电脑资料库中应该有备份。还有,我的药和工具被你和裴宣弄走了,有没有办法还给我?”
“搞不到,都存证物库了。不提我都忘了,可卡因,知不知道那是毒品!还有那些药,听裴宣说一起服用对身体的危害极大,你不要命了?”
“这个裴宣,你似乎很推崇他。”沐天陉不答反问。
“在办案风格方面,你俩确实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吧,他说你们在网上神交已久,不是吗?”
“是,他比我想象的更聪明。”
“他聪不聪明放在一边,但他绝对认定杜应全是你杀的。确实有些怪,相对于案子,他似乎对你更感兴趣。说是为了进行研究,之所以调查你的过去是想看有没有助你通过精神行为
能力鉴定的可能,免得你拒捕被他们的人干掉,总之誓要亲手抓住你。”
沐天陉冷笑一声,“办完这个案子我会给他一个交待……”话音骤停,正阳奇怪地看着他,沐天陉盯着车窗外的后视镜,目露凶相,正阳正要询问,沐天陉道:“你确定没有人跟踪
?”
正阳赶紧看自己这边的后视镜,后面二三十米跟着一辆起亚越野,“你是说这辆车吗?不是在跟踪我们吧?我很小心的。”
“它挂着仁州的牌子!原来这样!我就知道哪里不对,手机拿来。”
“什么?”
“手机!快!”
正阳掏出手机递给沐天陉,诺基亚6500slide,没有工具不好拆卸,天陉探过身子从周正阳左腋下掏出六-四手枪,没等正阳反应过来,沐天陉手握枪身,用枪座向手机猛砸,两下,
散成四瓣儿,周正阳想夺回来已经晚了,一阵心疼,“我操,那是我媳妇给我买的……”
“你的手机是裴宣还给你的?”
正阳回想一下,道:“是。”
沐天陉捏着一块比指甲还小的晶体板,说道:“窃听器。”
周正阳狠狠地骂了一句裴宣,抢过晶体板,用力捏碎,随手扔到窗外。
“能甩掉他吗?”
“废话。姓裴的小瞧我,看我怎么把他转晕。”
正阳毕竟是当地警察,没过一会儿,就把跟踪的车辆甩掉。车缓缓停在棋盘街附近。沐天陉道:“卢九龙的案子有什么发现告诉我一声,我总觉得这家伙死的不是时候。还是先去局
里帮我查查那次爆炸事故的记录吧,这事很急,一旦查出什么马上同我联系,你记一个号码,用脑子记住,不要存在手机里,138xxxx3154,这号码只有你知道,不要告诉任何人,联系之
后马上删除,明白了?”
“靠,手机被你砸成这样,我存个屁啊。得,等着被老婆大快朵颐吧。”
“打什么?”
“大快朵颐,打什么,真没文化。大小的大,快乐的快,花朵的朵,颐和园的颐,颐在这里指腮帮子。大快朵颐,就是吃的很香的意思,我放在这里是比喻被老婆收拾,明白了?”
沐天陉嘴巴微张,好一会儿合不拢。
【第二十九章 躲藏】
正阳走进新楼的档案室。刚刚回到局里时怕遇到段青山或罗从,准备了一些谎话,全没用上。几个带衔儿的都在会议室里参加郁雨凡关于封戈的心理分析会议,大多数人出警搜寻封
戈,三五个内勤人员也忙的脚不着地,连招呼都懒得跟他打,碰到管档案室的张处,还没等把编好的词说完,对方就把钥匙丢给了他,只叮嘱了一句“别弄乱了”。
正阳按照索引找去,文件夹果然是空的。难道师傅真的有问题?想到这里马上关门去了电子资料室。
在电子资料室门口险些与行色匆忙王哲相撞。
“我正要找你。”王哲打开手里的资料,“这是卢九龙最近一个月的通话记录,有的手机号码没用身份证注册,其余的我都查出了号码主人的身份,都在这里。”
周正阳接过,未知身份里赫然印着沐天陉以前的手机号。正阳说声辛苦就匆匆去找电子资料库管理员韩杰。韩杰与正阳是同界,听了正阳瞎编的理由马上帮他查找。片刻之后,韩杰
奇道:“被人删除了,怪事。”
“没了?是不是你们整理资料删除的?”
“不可能,那样的话我肯定知道。很急吗?”
“急!能找回来?”
“哼哼,删除资料的人不懂电脑,我用个还原软件就能找回来,不过得费点时间。”
“多久?”
“说不准,找出来马上给你。”
※※※
门打开了,一张典型的城市老人的脸,六十岁的女人,没有太多褶皱,但缺少经常劳作带来的神采。沐天陉说明来意,亮出假证件,老人没有仔细察看便放沐天陉进了屋子。
“我女儿死了这么久,你们还想问什么?”是种质问的语气。
沐天陉知道自己很不受欢迎,几个月,失去亲人的痛苦还没有结成硬硬的伤疤,没人愿意再回首碰触它。“您是否还保留着李丞洁的日记?”
“还在,你们警察看过了,早就看过了,你们带走了又送了回来,还能查出什么?看吧,都在这里了。”
那是一个二十一寸的电视机纸箱,沐天陉打开,里面除了几本厚厚的日记本,还有不少宗教书籍。
“李老先生不在吗?”
“他找了份儿工作,我们的退休金太少了,日子不好过。”她冷冷地说。
沐天陉不太懂得掌握与人谈话时的分寸,干脆放弃与她的寒暄。
“我可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吗?”
“随便。”
“谢谢。”
“喝水。如果需要的话你可以带走,我四点钟要出去买菜。”
“谢谢,不会打扰您太久。”
沐天陉首先抽出一本厚厚的圣经,随手翻到书绳所在的那页,一句做过标记的话映入眼眶:让从没犯过罪的人扔出第一块石头。
沐天陉冷冷一笑,继续翻找。李丞洁的日记足有六个厚厚的本子,跨越了六个年头,直到她死亡的前一天。他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趣地翻看起来。
每个本子的第一页,都写着相同的一句话:
在灵魂的晦暗深处,孤单的灵魂于不可思议的捉迷藏游戏中,自行闪躲、回避、躲藏。――布伯
……
xx年三月二十八日。今天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上午他得到医院的通知,被录取了,是班里第一个找到工作的人。他没有任何人脉关系,没有借助任何人的帮助,我真为他感到自豪
。下午他来家里吃饭,还是傻傻的,因为想要摆出自己认为最好的姿势与表情而显得局促不安,这样子真让人不忍,以后会好起来。想起王羲之的东床坦腹,他的拘谨反而更让我心怡,
因为,这至少说明了他对我的在意。
晚上老爸老妈和我谈了很久,他们终于接受了他,我想这与那份儿好工作有很大的关系,我能理解,他也能理解。不管怎样,我们度过了难关,真为他感到自豪……
……
xx年十一月十三日。房子终于定下来了,再过几天他就不用再挤在医院的集体宿舍里。用租来的房子结婚多少有些遗憾,但总不能为了买房子再拖三五年吧,我已经很满足,对金钱
没有过分的要求,做个中产阶级不是很好吗。一个女人,有疼爱自己的父母,有深爱自己的丈夫,还奢望什么呢?对了,还缺少一个可爱的宝宝,呵呵,不过我不想太早要孩子,他早就
答应过的,谢谢他的理解。还有两个月,我就要做新娘了,与另一个人共度一生,想到这里,生活似乎变得无穷无尽,又好像终点仅在两米之外,一步可及的地方。我的人生就这样确定
了吗?幸福、彷徨、紧张,好奇怪的感觉……
……
xx年六月三日。今天偶遇大鱼,他刚刚从新西兰回来,还是那样帅气,言谈举止透着一股令人愉悦的气质。我们一起回忆高中的少年时光,那时的他学习优秀,英俊阳光,是班里不
少女生的梦中情人,也包括我。聊到最后,让我不安的是,他居然问我当年为什么拒绝。拒绝?拒绝什么?他告诉我那年高考结束后曾经让我最好的朋友颖传过一封情书,但是我拒绝了
,这让他非常伤心。晴天霹雳,颖怎么可以这样!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为什么会有如此巨大的反应?我早已经为人妻了,早已心有所属,早有了自己的家庭,我应该淡然处之,应该
一笑而过,为什么我会愤怒,会恨?假如颖没有使坏,我现在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大鱼约我下次见面,我答应了,那一瞬间,封戈在我的脑际闪过……
……
xx年九月十五日。我说了,我什么都说了,我不想再这样压抑下去,我不是那种女人,我只能选择离婚。他没有发怒,静静地坐在那里,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我是准备好他大发雷霆
的,就算打骂我一顿我也不会责怪他。但他的克制使我感到恐惧,他那强作镇定的背后,我感觉到同样躲藏着不为人知的恐惧。我们都有恐惧,他恐惧什么?恐惧我的离开?当他以前那
些让我着迷的魅力变成反感时,我知道,我已经不再爱他了。没有爱,婚姻就像没有了灵魂的尸体,难道不应该把它安葬吗?
大鱼,快快拯救我,我正处在绝望中。
在一个不知道是否有明天的人眼里,夜,真是长啊……
……
xx年十月十三日。人间是天使的炼狱。事情过去许久了,我仍然没有勇气面对,更没有勇气面对恐怖的镜子。我以前那么爱照镜子,现在,镜子里有一张可怖的脸,而那张脸属于我
。大鱼离开了我,那架飞往新西兰的飞机上没有我的座位。如今的这张脸,他只看了一眼,我知道那一眼,意味着什么。
上帝同我开了一个玩笑,我却为此付出了一生。我想到了死,忍受痛苦远比接受死亡需要更大的勇气。阴差阳错,或者说是命运的安排,让我接触了基督。我从圣经里看到了勇气,
它让我活下去。人必须有一种信仰,否则便不能生存。
我万没有想到他会原谅我,那样的眼泪只有仍然心存对我的爱才会流出,那泪水没有声音,是冰的,落下来却烫得我的心生疼。我还爱他吗?真的不知道。如果我们回到以前的生活
,到底是谁怜悯了谁……
……
xx年六月三日,人性本恶或许有些极端,但邪恶是不可避免的人的本质,就如同善良一样,世界也因此诞生了宗教。我想,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着阴暗的一面,都有着只允许自己
才能面对的一面,它就像放在我们身后的镜子,使我们把自己的全部看得清清楚楚,没有遗漏。生活的意义之一,就是经常照一照这面背后的镜子。
当我面临苦难/我决不会逃避/因为它是我的生活/我不能将它抛弃……
他十九岁写了这首诗,后来在他遇到挫折和困惑的时候,我便经常听他默默地吟给自己。始终不明白这首诗的含义,直到今天。
我每天都在思考生活的意义。自杀的人是因为没有了理想的追求,然而追求理想却不能囊括生存的全部意义。与神的无限接近使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人的存在,是为了荣耀自己
的心灵。
今天我去医院看他,他看上去不太好。人们都把他看成罪人,将他囚禁起来。但是我知道,每个人都是罪人,所以上帝才会把我们关在一起,囚禁在人世间。临走的时候,他对我说
,正视自己的罪虽不好受,却是自我救赎的开始。
超脱的感情往往蕴含在反常的事情里。我还爱他吗?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准确地回答这个问题,但有一点可以确定,我觉得,他仍然是我的亲人。
惟有爱,才能征服恶……
……
沐天陉的阅读速度奇快,不到一个小时,他合上了第六本日记。思考片刻,又折回去重点察看了几个日期。
突然,他感觉到背后有一双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下意识地以为是李丞洁的母亲,回头的一霎那几乎一跃而起,身后空无一人,老人正坐在厨房里的马扎上择菜。
他面部青筋暴突,摸摸自己的肩膀,好想冲着空气大吼一声,几次深呼吸之后,他忍住了。那幻觉比见到依?的幻象还要逼真,带来的却不是欣悦,而是恐惧,一生当中从没有过的恐
惧。我为什么要恐惧?他不停地问自己。
他再次环顾整个房间,确定这次幻觉仅以触觉的形式出现,他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回过身体,慢慢坐下。随着视野的渐渐转移,余光中闯进来一个阴影,他缓缓转头,李丞洁正戴
着墨镜坐在他的旁边,披肩的秀发、赤裸的身体都是湿的,却仍然戴着墨镜,水从她煞白的面颊流淌下来。
当恐惧就在眼前的时候,沐天陉反而平静起来。
“为什么我会看见你?”他微微颤抖地问。
她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看着那些日记。
“不管你怎么吓我,我也不会信奉你所说的上帝。”他为自己说出这句话而感到可笑,“他不存在,和你一样,是人类大脑中的幻想,甚至不如你来的真切……”
“沐天陉。”她突然冷冷地说话,脸慢慢转过来,“你是一个懦夫。当你面对失去妻子的现实,你不去正视它,而是选择逃避。你逃避这些躲不掉的现实,在你的懦弱面前,它们以
病症、妄想、强迫行为的形式来纠缠你,麻鬼幻作依?的形状击败了你,你投降了它,从你开车碾过去的瞬间,你彻底背叛了沈依祎和你自己。直到你看见了我。直面它们才是你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