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设施方面,刚才那单调的厨房是一处。从铁门看过去,靠对面外墙的浴室是一处。其他就是客房及像是储物房的房间,共十几间,这些就是全部了。
浴室相当大,应该是公用的。
图1
※未标明的房间无人(柏梅拉的房间不明)
一进门有一块应该是更衣处的空间,正面往里走是厕所。左边是铺着瓷砖的洗浴间。墙上装着几个淋浴头。铜色的水管从地面延伸到天花板附近,淋浴头像枯萎的花朵般挂在墙上,只有这些,摆设毫无美感可言。
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挨个淋浴头看过去,终于发现原因了。没有镜子——是还没来得及装,还是一开始就没打算装?
洗浴间的中央有个又大又浅的圆形凹陷。那里面也铺着瓷砖。一圈高度大概到脚踝的砌块围着那处凹陷,像是浴缸。让人想起以前曾在旅行小册子上看到过的J国温泉。只是连砌块在内深度也只不过到膝盖以下。
而另一方面,各个房间里没设浴室或洗脸池。
只有日光灯和简陋的床,完全没考虑居住的舒适性。“这是相当前卫的牢房啊。”伊恩愉快地低声说。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把我们关在这种地方——帕梅拉,休到底想干什么呢?
“那么,怎么办呢?”在一间客房——就是塞西莉亚醒来的那间——门前,伊恩对着众人问,“我们大致走了一圈,出入口好像只有大厅的铁门。就像温伯格先生说的,还不能断定有没有密室。但是要判定真伪,至少需要一幅厘米单位的精确图纸。如果不能指望帕梅拉小姐合作,那就只能靠我们自己想想办法了……”
“在那之前先休息一下吧。”特拉维斯呼出一口气,“这一圈走得我有点儿累了……就算要采取下一步行动,我想也得先让身体休息一下。”
特拉维斯看起来年轻,可他跟着几个比自己小了一轮的男男女女,配合他们的步调在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地方从头到尾走了一通,看来消耗了不少体力和精力。
“塞西莉亚,你怎么样?”
塞西莉亚无言地点点头。说实话,她也已身心俱疲。
“恰克,你呢?”
“哦,知道了。”
恰克魂不守舍。自从跟帕梅拉争执之后,即使在“牢房”里走着,他也一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状态。
他就那么在意那只玻璃鸟吗?
结果那之后再没见到帕梅拉。不知仅仅是不巧总是错过,还是帕梅拉巧妙地避开了他们,连帕梅拉把玻璃鸟放到哪里去了都没告诉他们。
她会趁着他们看不到的时候,打开那扇铁门去外边了吗?如果那样的话,就跟帕梅拉自己说得相反,她是能够自由出入铁门的——可想到门上没有钥匙孔,她又是怎么打开门的呢……
不行,想不出结论。
“那就休息一会儿吧。”伊恩宣布,“没有表,只能说个大概——这样吧,一个小时左右之后在大房间集合。请多留心周边。情况这么异常,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
特拉维斯和恰克回各自的客房了——就是一开始醒来时的房间。塞西莉亚和伊恩两个人进了塞西莉亚醒来时的房间,把门微微留出一条缝,并排坐到了床上。
“你没事吧?”伊恩靠过来抱住了她。
“嗯……”她依赖地靠到了他肩上。在大家面前还能勉强撑着,可一旦和恋人独处,不安便决堤般袭来。
休打算干什么?真的能离开这里吗?他们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放心吧。”
伊恩握着塞西莉亚的手,自己的唇覆在她的唇上。
“我不会叫,你别担心。但我在这里。你只要记得这点就够了。”
头发被伊恩轻抚,塞西莉亚的不安渐渐有所缓解。就像刚才看到玻璃鸟时一样——涌起一股奇妙的羞怯感。
眼皮变得沉重。不知是走累了,还是安眠药的作用仍残留在体内,塞西莉亚不觉间陷入了沉睡。

“我想刚才我也说过了,‘玻璃的状态究竟是怎样一种物理状态’这一疑问,我们物理学者现今仍无法解释。硅酸盐化合物等在高温条件下熔化成泥状,以一定速度冷却至过冷状态,再进一步加以冷却则转变为玻璃……这现象本身大家都很熟悉,但是如何理论地描述‘转变为玻璃’这一点,我们还不清楚。”
——就是说玻璃态和气态、液态还有固态如何明确区分,还没有确立某种物理参数或者方程式……是这么回事吗?
“就是如此。换言之——比如说找到控制‘玻璃态’的参数或者方程式,就能不用添加物或二次加工,自由自在地控制玻璃所具有的物理性质了。”
——感觉你的话一下子跳跃性好大。
“哈哈,你可真严格。不过,从算式预测未知的现象,这在科学上很常见。比如说折射率。一般来说,物质的折射率取大于一的数值,但实际算式推算是可以取得负值的。”
——就是负的折射率吗?
“该理论刚提出时谁都没当回事。折射率的本质是‘光在物质中速度会变慢多少’。而光在物质中的速度受到光和物质相互作用的影响。可见光的波长比原子及分子大了好几百倍。但如果能够将大小几乎等同于可见光波长的宏观结构嵌入到物质中,让光和物质更为强力地相互干涉呢?如果通过操作左右‘玻璃态’的物理参数,能在玻璃内部做出将玻璃平面方向的光速度矢量反转的宏观结构呢?”
——光在玻璃里会……倒退?!
“对。这正是‘负折射率’。而且如果我的计算正确的话,这种结构能让光发生相当极端的倒退。并且,比如说施加电压等外部能量,则不只是负的,就连正的一方,也可以极大改变折射率。”
——这些真的能做到吗?
——先不说液晶,能改变已经凝固了的玻璃的分子排列吗?
“并不是在物理上重新排列分子。而是做出能量性的宏观结构。光是折射率还没完,如果能操作‘玻璃状态’的物理参数,那随心所欲地改变透光率,或者制造出具有一定厚度但却像布一样柔软的玻璃,应该也不是不可能的。”
——呃……
“嗯?你怎么了?”
——好厉害。
——居然能进行这样如梦似幻的研究。
——前辈你做出来的玻璃,有朝一日也许会像水母船一样普及全世界……这么一想觉得好美妙啊。
“不,那种无趣的活儿让别人来做吧。我的本分是探究真理,不是把研究结果拿到世间宣扬。”
——真是的,你什么意思嘛。
“哈哈。再说了塞西莉亚,我说了好几次了,你再随性一点儿才可爱哦。”

“醒了?”
伊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日光灯的灯光直接照在脸上,不知何时她躺在了床上,是他让自己睡下的吧。“嗯……”塞西莉亚觉得有些害羞,坐起了身。
“你睡得很沉。好像没做噩梦,这就好。”
看来自己睡着的时候,伊恩一直没睡守着自己。那双微笑的眼睛有点儿充血。
没做噩梦……吗?
又做了那个梦。
他们从社团前后辈的关系渐渐走近彼此的时候,那甜甜淡淡的记忆。
视线扫过周围,光滑的墙壁,裸露的日光灯,简陋的床,裹在身上的朴素的白衣服和睡前并无不同。被帕梅拉——或者说休·桑福德——幽禁在这奇异的地方,这个现实反而更像一个噩梦。
“对不起,我只顾自己睡了……现在几点?”
问完她才想起屋里没有表。但伊恩没有一点儿笑话她的意思,回答说“刚数到三千五百左右”。
“算上误差,应该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吧。”
数秒?这很符合伊恩的行事风格。塞西莉亚唇角舒缓,又连忙绷紧了。
“温伯格先生和卡特拉尔先生应该没事吧?”
房间只能从外边开锁关门。伊恩在当然没事,可如果自己是一个人,睡着之后也许会真真正正被关起来——或者遇到更糟的事情。
“应该没事。要是有什么异常至少会大叫吧,我也没听到什么动静——”
然而伊恩的话马上就被否定了。
响起轻微的杂音,四周的墙壁消失了。
视野猛地开阔起来,一个空荡荡的巨大空间——高大的水泥外墙,高高的天花板,平铺着亚麻油地毡的地面——都暴露在眼前。
“啊?”
塞西莉亚失声惊呼。
一切都是在眨眼间发生的。房间墙壁的颜色消失,只有门把、合页——这些门上的小部件像是浮在空中般静止不动。
墙壁和门变成了透明的。她花了近十秒钟才明白过来。
“怎么——”
伊恩的表情也变了,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如同玻璃般光滑的灰色墙壁,现在居然真变成了玻璃,能清楚看清墙另一边的情景。看来不只是塞西莉亚他们在的房间,整层楼内部的墙壁尽数变成了透明的,能一直看到外围的水泥墙。
什么……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各个房间的情况也一览无遗。有个人影像是恰克。有个穿女仆装的身影应该是帕梅拉。然后——
特拉维斯倒在地上。
在“牢房”几乎正中的位置,和塞西莉亚的房间隔着过道和一个无人房间的地方,特拉维斯·温伯格倒在血泊中。
塞西莉亚发出一声惨叫。


第4章 大厦(Ⅲ)
一九八四年一月二十一日9:40——
“去顶层的方法?”
上午九点四十分。桑德福大厦二楼的监控室。
留着黑色小胡子的监控员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涟的证件。
“我们收到消息说有人盯上了桑德福,从A州往这边来了。”只字不提这说的就是玛利亚和他自己,涟继续说,“为了以防万一,我过来确认一下安保情况。没有什么异常吗?也不能否认袭击者可能会闯入顶层。”
“没有啊。”
监控员往背后看了一眼。监控室里另外还有两名监控员,他们正望着面前的面板,面板上嵌着指示灯、仪表以及屏幕,还有一些类似小电灯泡的指示灯——发光二极管排列在面板一角。
指示灯都有编号,横排从“B3”到“72”,纵列是“L1”“L25”“C”“A”“S”等。各列中二极管的红光都像霓虹灯一样不断上下移动或静止不动。这应该是在监视电梯的运行。纵列应该表示各个电梯,横排表示楼层。
二极管的排列大致可分成竖二乘横三六个区块。左下方区块的二极管从“B3”到“14”,中下到“25”楼,右下到“35”楼。看来是按电梯到达楼层区分的。
上面三个区块基本都跳过了“36”,从“37”层开始,左上到“51”楼,中上到“60”楼,右上到“70”楼。看来跟下面三个区块一样,也是按电梯到达楼层区分的。
二极管的排列有几个例外。
“36”层只有靠右端的两个二极管,也就是C列和A列。
“71”层什么都没有。
“72”层——就是休的私人住所——只有最右端S列的一个。S列上另外还有“1”层的一个,总共只有两个二极管。中间的楼层全都空着。这应该是直达电梯。
“别说顶层了,就连上半部分也没有半个人。一直都空着。”
看过去,红光的移动集中在从“B3”到“14”的范围。时不时也有升到“15”以上的,但就像溅起的水花一样马上又落回下边。上面三个区块的二极管中,只有“37”层一直亮着灯。
“上面的楼层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听说‘居住区’是公寓。”
“我不跟你说了没半个人上去过?上面就是个空壳,除了大厦主人一家。”
小胡子监控员说本来应该出售的“居住区”——从三十七层到七十层——现在还没有一户入住。
官方解释说是因为装修施工和招租过晚的双重原因所致。但传闻说其实是房价太高以致住户达不到预计人数。而如果没有一定人数的住户,则收不回启动成本,所以现在房产中介正在卖力地针对以富裕阶层为主的人群推销。他们的努力有了回报,下下个月开始终于要有住户入住了。
本来有一台到三十七层的电梯——说的应该是A列,要从三十七层换乘通往居住区的电梯。但因为上述原因,往返居住区的电梯,包括前面说到的A列现在都停了。电脑系统也是锁着的。
当前——能到达高层的只有到顶层的直达电梯和一架货梯。
而且,货梯——面板上显示的C列——电梯缆绳客观条件上只能通到七十层。
这点其他电梯也一样。比如说办公区用的电梯,客观条件只能运行到三十五层,而居住区用的电梯缆绳通不到三十六层往下,往上则到七十层。这应该是为了尽可能争取有效利用空间。
电梯缆绳从一层通到顶层的,只有一台通往顶层的直达电梯。
而且电梯的运行情况处在不间断的监控下。
万一解开了电脑系统的封印,能把电梯运行到三十七层以上,在无人楼层孤零零上升的二极管的光亮会马上落入监控员的眼中。当然了,如果休下达指令,可以随时停止监控。但自大厦投入使用以来,监控员还从没接到过这样的指令。
“电梯到中间的情形也很少。”监控员边打着呵欠边说,“就在两三分钟前有一台上了三十五层,就再没有了。”
“缺了的楼层是怎么回事呢?”
涟指着“36”层和“71”层问道。
“那是机房。”监控员答道,“堆满了空调等机械设备的楼层。电梯只经不停。”
“只经不停?”
“说是没造层门。就算电梯在中途停下打开轿厢的门,迎接你的也只有光秃秃的一面墙。右端的S列——楼主用的直达电梯好像也一样。”
现在直达电梯停在“1”层。
“从昨晚开始一直这样。大厦主人一家大概在休息吧。”监控员的声音懒洋洋的。
直线连接一层和顶层唯一的途径。要将珍稀生物从一层运上去,这是第一备选的路径。
在高层大楼顶层不可能自给自足,应该会定期运送食品及床单等清洁用品,那就可以混在那些东西里面……可以考虑有这个可能,只是……
“大厦主人在安保方面很啰唆啊。”
小胡子监控员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涟在想什么,继续说:“运到顶层的货物,哪怕是日常用品也全都要检查。可疑人物躲在货物里偷偷潜入是不可能的。”
就是说运珍稀生物进去也很困难啊。
当然,这应该也可以通过休的命令让货物直接通过。但是自己让本应极为严格要求的警戒松懈下来,肯定会引起保安的警觉。
万一传到外边,凭休的权力,要摆平事态是轻而易举的。然而“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句格言,U国屈指可数的经营管理者休不可能不知道。心存侥幸问了一下,包括其他监控员在内,大家的回答都是“没印象”。
如此一来,剩下的选项就没几个了。
“那消防楼梯呢?坐电梯到三十五层,剩下的自己爬楼梯,我想这条路也有可能行得通。”
“喂喂。”像是想说“你疯了吗”似的,小胡子监控员摇摇头,“就算到中途再怎么轻松,之后还要爬将近四十层楼啊。高度超过一百米。爬到顶的时候膝盖都发软了吧。而且我们自然也会考虑到这个。顶层的楼梯平台有监控摄像头。一发现可疑人物马上会联系大厦主人。这都想不到的家伙,想取天下王者休·桑福德的首级,只能说他是个傻子。”
“说得是啊。”
而且三十七层以上的公寓楼层紧急出口都上了锁。顶层的防火门是特别定制的,一点儿小爆炸根本不会坏——就是这么回事。
“哎,所以呀,不用担心的啦,刑警先生。要是有可疑人物我们早就把他抓起来啦。”

“货物的搬运途径是怎样的?”面对涟的问题,女店员略加思索后答道,“就是在一楼后边的卡车停车场,将货物从车上搬下来,再用电梯运到楼上去。”
“你说的电梯是那边能看到的那个客梯?”
“要是货物不重,也会用那个。不过也有卖床或衣柜等大型商品的商铺,所以另有一台货梯用来运那些商品。这里看不到……是电梯间靠墙的一台。”
“我知道了。不过商店这么多,一台电梯不会不够用吗?”
“不够啊。”店员点点头,“每天开店之前都跟打仗似的……不过我们店还算好的,商品也没那么重,可以用别的电梯,万一不行还能走楼梯。十四楼的书店那情形就跟地狱似的——我认识一个在书店上班的姑娘,她这么说的。”
桑福德大厦四楼,购物区的一角。
为了找出运送珍稀生物的途径,涟继续在楼里以主要商铺为中心打探消息。
上午九点五十分刚过。自和玛利亚分开,开始收集信息起已经过了四十分钟了,但到现在为止,没收获任何称得上能捏住休·桑福德的七寸的成果。只是把细小的可能性一个一个否决了而已。
但即使如此,涟也对大厦的物流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
首先,物品和人来来往往最为密集的是地下二层到地上十四层的购物区。这里从高级时装店到大型超市、书店、食品店,众多U国知名公司的商铺鳞次栉比。
接下来出入较多的是从十五层到三十五层的办公区。像刚才造访的SG公司等休名下的集团公司,其他著名大公司,还有名不见经传的事务所等,各种有名无名公司的办公室都在这里。
购物区和办公区人流物流的动线都是区分开的。电梯集中在楼层中心,但能够到达的楼层分成地下到地上十四层,十五层到二十五层,二十六层到三十五层。
在动线管理上可以说这是很合理的运用,但是比如说要从十七楼去六楼买点儿东西,每次都要先下到一楼,再换乘电梯,所以办公区的员工似乎有些怨言。
本来购物区和办公区就不可能跟国境一样严格划分出界线。
女店员告诉他说,除了载人的电梯之外,另外还有用于搬运货物的货梯。不仅是商品,搬运桌子或文件柜这些大型办公用品的时候也会使用货梯,所以货梯能在购物区和办公区——尽管在不搬运货物时禁止乘坐——自由往来。
消防楼梯也是自由通道。只要有体力和毅力,就能自行到达各个楼层。听说现在办公区也有不少员工在工作间隙会走楼梯到购物区买东西。SG公司的办公室在十五层——就在购物区的上一层,这好像也是休考虑到这方面的便利,选择了对自己公司有利的楼层。
问题是——不管用这些方法的任何一个,要到达顶层休的私人住宅区都几乎是不可能的。
一开始,他想能不能混在店铺开门前搬运的货物里把珍稀生物运上去,可听女店员所说,似乎没那个时间。而且监控员也说了,货梯的电梯缆绳只到七十层。
要全程爬完消防楼梯,实施起来很困难。而且顶层的楼梯平台还设有监控摄像头——这样一来,要既不被保安及监控员看到,又不必对他们施压就把珍稀生物从一楼搬进顶层,是根本无法做到的。
还需要一些信息。涟向女店员道谢后,走向货梯去进行确认。
正如店员所说,电梯间靠墙有一扇很宽的层门。
没找到电梯按钮。只有电梯门旁边嵌着一个带钥匙孔的窄长金属盖。看来为了不让普通顾客使用,按钮加了锁。就是说不把这个打开就不能随意使用电梯吧。
离开货梯,涟一边想象着大厦的结构一边沿着墙往前走,来到直达电梯应该经过的地方。没找到电梯层门,只有卖女士随身小物件的商店及饰品店、珠宝店等商铺。
看来监控员说别的楼层也一样,电梯被墙壁堵着这点应该没掺假。
倒不是怀疑那个监控员,但看情形也只能相信“除了直达电梯,其他电梯缆绳都不到顶层”这一证词了。
或者说像动作片那样动了手脚,可以通过机关装置打开暗门,这种可能性也存在。不过此刻没法去调查。
他忽然有些在意玛利亚如今身在何处。
涟负责地上的购物区和办公区的一部分,剩下的办公区和地下楼层由玛利亚负责,他们大致做了分工,在一楼分开后就再没碰面。大厦的下半部分,包括地下楼层在内共有将近四十层,只有两个人查看,倒是不会那么容易碰上——
——就在两三分钟前有一台电梯上了三十五层。
——喂喂……那可是要爬四十多楼啊。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尽管他觉得应该不会——但是那人出生的时候就把谨慎一词留在娘胎里了。不能保证她不会勇往直前地尝试突击。
假设涟的担忧成真……监控员说过顶层的楼梯平台有摄像头。如果玛利亚自己往上爬,那就是不折不扣在孤立无援的状态下闯进对手的埋伏圈了。本来这四下打听的行动就有一定的危险,但暴露在第三方的视线之下,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怎么办——
逡巡数秒后,涟走向电梯。
他在一楼快步下了电梯,坐上办公区用的电梯。中间几次有人进出,到三十五层花了几分钟。
三十五层跟一层截然不同,静悄悄的。
上午十点。这里既没有人的气息,办公室的数量也很少。楼层一半以上的地板和天花板都裸露着。是否能找到见过玛利亚的人,他不抱什么希望。
但光想也没用,就算扑个空也好。涟这么想着向离他最近的办公室走去,就在这个时候——
头上传来爆炸的声响。
玻璃破碎的声音传来。瞬间大厦剧烈地晃动。
天花板上落下尘埃,过道上的电灯一齐熄灭。
空荡荡的过道前方,对着摩天楼大窗户的外边——
透明的碎片如雨般落下,窗框上方可窥见红色的火焰和黑烟。
——爆炸?!
涟也是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穿着套装的女员工从办公室的门探出头,看到窗外的黑烟惊叫起来。
“冷静!”涟立即厉声说,并出示了证件,“我是警察。请尽量保持冷静,带上办公室里所有人撤离!”
女员工一下回过神来,对着门内叫道“着火了”。从其他办公室的门内也陆续有人出来,看到窗户同样慌乱起来。“恐怖袭击?!”有人低声说。恐惧和惊慌急剧蔓延到整个楼层。
“冷静!去消防楼梯!”涟扯着嗓子喊,“不要紧,完全来得及。好像停电了,走楼梯逃生!”
大家可能听到了他的喊声,好歹避免了混乱进一步扩大。过道上的人们带着满脸的不安和惊慌,从设于电梯间内的安全出口涌向消防楼梯,没人对一直在指挥的涟产生怀疑。
幸好本来人就不多,只用了几分钟就把所有人都疏散了。为防万一,涟到办公室还有洗手间查看了一圈,确认没有人了之后,他也跑向消防楼梯。
烟已经从楼梯上方熏了过来,涟停下脚步,拿手帕捂住嘴,视线投向楼上。
是否该去确认一下情况呢?
如果玛利亚她——
不,现在不行。疏散全体人员是最优先的。涟跑下了楼梯。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但每下一层楼,消防楼梯都愈加呈现出如满载电车一样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