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的世界再也黯淡无光。
从病房窗户外的风景,有鸟儿鸣叫的声音,有人们的喧闹声,还有骤雨后泥土的气息,一切都是清新美丽的光景。
有一瞬间想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我像一个婴儿那样一样看着这个世界。
之后我想到该做些做什么了。
那就是把自己的想法都记下来。
死亡最残酷的不是肉体的消逝,而是我的感情再也荡然无存了。
曾经享受过的那些喜悦‵愤怒、悲伤,和那个发自内心地爱着的人感情都会消失了,伴随着死亡,一丝痕迹也没有了。
为了对抗这个命运,只能把这些都写下来了。
通过写作,把一个人思想感情都寄存在当中,突破死亡永远存留下来。
是我敲打着键盘。
记录妻子和儿子被剥夺了那种不合理的悲伤和愤怒。
藉此来记录对他们两个人的爱。
从病房的窗户外可以见到东山连邦的那位新娘在春的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往来的人们的脚步也变得轻松起来。
用笔记本计算机开始写这个手记之后已经近一个月了。
今天把公证人请来病房,并订立遗嘱。
遗嘱内容是把我手上〈Medianow〉所有的股份、银行存款、土地和房屋等全部都赠给柏木。
全部算起来,市场价值在5亿日元。
我的肉体将会消逝,但我的心血〈Medianow〉会存留下来。
成为我一部份继续生存下来。
我的地狱之旅终于可以结束了。
现在我把所有的思绪都写在这个手记上,我的心就像婴儿拥抱在我母亲的怀抱里一样平静。
然而,只有那个案件不解决的事情折磨着我。
调查组中的人,包括岩崎警部补,仍然会到访医院,向我报告调查进展。
调查至今已经有5000人参与了。
但仍然查不到犯人到底是谁。
只见他们嘴唇口念那看起来令人懊悔的宣告。
突然想到,如果请柏木和香苗小姐把这个手记在网站公开的话,或者有一天,会有人读到这篇手记,并可能会从与警方不同的角度调查这个事件。
说不是那个时候,案件就会解决。
但我可能活不到那天来到了。
身体的疼痛日益变得愈来愈严重,癌症已经扩散到全身,止痛药已经没有效了。
这一刻我已经感受到自己离死亡不远。
望着床边妻子和儿子的照片,那是十二年前的春天,摄于鸭川的岸边。
早纪子。
悦夫。
再过一阵子我就来见你们了。
我们三人将会一直生活下去。
萌芽在湖边的树木。
晴朗湛蓝的天空。
能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季节死去,真是不错呢。


第5章 再调査

「十二年前的春天,还记得当时的事吗?」奈良井明世说道,三个人互相打望。
「十二年前?」
慎司回答说:「当年我是大学二年级生,每天都流在麻雀馆里,几乎没有去上课。」
「想必父母会非常失望,像你这样子你成为刑警根本无法令人相信。本科是?」
「法学部。」
「从上法学部开始就不是最差的学生。理惠小姐能顺利毕业,当然是有认真上课啦。」
理惠莞然微笑:「是的,我是医学部的二年级生,每天都有去上课,学习人体的结构,实习或者解剖,这些都非常有趣。」
「温文尔雅的理恵小姐说这种事真是超现实的。峰原先生呢?」
高级公寓业主拿着一杯红茶说道:「我是一个律师,正忙着一单很大的民事诉讼案。明世小姐呢,是做什么的?」
「我也是大学二年级生,作为交换生在英国留学了一年时间。」
5月15日星期六晚上,一如既往的在AHM的顶层峰原的书房。
慎司、明世、理恵、峰原四人围着玻璃桌,在沙发上放松着。
桌子上摆放着峰原泡的红茶,今天他们四人去了吃法国餐,之后就来到这里住下来。
面向东边有着一个大的窗台,风吹进来,令人心境舒畅。
吃得真的太饱了,这样的气候也是一年中最好的季节,真嗣感到轻松平静。
明世的恶言相对真的毫不在意。
「那么,你在十二年前的春天做了什么呢?」
当真嗣问道,明世等待着。
「你还记得在京都发生的绑架儿童事件吗?」
「绑架儿童案?我不记得了,每年都有那么多绑架事件发生,不是什么大案子或者是个悲剧事件,就难以记得这件事。
「你真的是个警察吗?绑架事件那么多,还不是因为警察无能。」
「在日本绑架案解决率有90%,这不叫无能。」
「那个男孩因为这事件中被炸死了啊?」
理恵被打住
「没错,就如理恵那说,我记得很清楚。」
「对于那个男孩真是感到非常抱歉。我每天都有为他祈祷。」
如果其他人把这事当玩笑的话,惠理可是很严肃的。
「我记得了。」峰原点头说道。
「我记得在电视和报纸上报道,这是个的大交易。真是个悲剧吶,在我所属的东京律师协会中可是个热话呢,那件事到底怎么了?」
「其实,被诱拐的孩子的父亲,用因特网公开着手记」
「是?,手记吗」
「其实呢,被绑架的父亲把事件写成了手记,在网络上公开了。」
「哎,是手记吗?」
峰原那轮廓清晰的面庞,浮出了微弱的惊恐的颜色。
「我现在做的工作是替犯罪者的自传作翻译,所以我有搜寻那些犯罪相关网站,偶然在一个网站看到那个手记的事,我打算今天看那篇手记的,所以把手提电脑也带来了。」
明世把手提电脑从包里拿出来,放在玻璃桌上并启动手提电脑,接着把SD卡插进手提电脑读卡器里。
明世接着连接到互联网,并点击了我的最爱书签。
慎司、峰原、理恵盯着手提电脑的屏幕。
白色的画面中显示了一张照片。
春日午后
河川敷上站着三个人
看起来有30岁的男人、女人和一个小男孩。
他们后面的是青山、森林和桥梁,,还有两岸盛开的樱花。
三人在温暖的阳光下向这边笑着。
这样一个多么平凡而已司空见惯的家庭。
照片的顶部显示着网站的名称——「喜欢龙的男孩」。
照片下面有4个仿龙的图标,分别是:「关于本网站」、「事件的概要」、「成瀬正雄的手记」和「请提供线索」四个标题。
开设日是今年的四月十四日,而画面右下方的计算器多达1000人访问。
有不少的人访问过这个网站。
明世点击「关于本网站」的图标,画面发生变化,最后显示一篇文章说明。
「1992年四月十八日,京都小学二年级生的一名少年被绑架了。犯人把男孩锁在琵琶湖的一个船库里,要求赎金并装置了定时炸弹。而父亲交付了赎金,但犯人注意到有警察的介入,并没有解除定时炸弹,最终犯人逃走了,而少年死了。事件至今也尚未解决。少年的名字叫成濑悦夫,是成濑正雄和早纪子夫妻之间的独生子。成濑正雄于今年2004年四月,因为胰脏癌以四十六岁的年纪英年早逝了,而临死前他写下了这个手记。这里介绍这个手记的网站,我们是这个网站的管理员柏木武史和香苗夫妇,柏木是成濑正雄的好友,而香苗是早纪子的妹妹。我们受到成濑正雄的遗愿,在这个网站公开着他留下的手记。十二年前的春天,一个幸福的家庭的悲剧,我们想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希望集思广益来解决这个案件,请大家有任何消息或者情报能题供给我们。」
明世继续点击「事件的概要」,画面再次转变。1992年四月十八日的早上,成濑悦夫由被绑架之后翌日的下午七点到死亡的事件的经过和地文都归类成文件。
慎司也终于想起了。
虽然刚开始都有去上课,但之后都流连在麻雀馆的生活了,但是巨额赎金、炸死孩子这样的残酷的手法,在朋友之间也成为了一时话题。
当时我从没想过我将来会成为一名警察呢。
明世接着点击「成瀬正雄的手记」。
由Acrobat阅读器打开一个PDF档案。
「2004年3月 在病室」从这样的开头开始看起来,成濑似乎在住院治疗胰腺癌时写了下这个手记。
当慎司问道,明世那恶作剧的表情:「不如看完这个手记再来试试推理交戦吧,反正网站的管理员也想大家提供线索嘛。」
「推理交战?」
「嗯。到目前为止,我们不是已经解决了「珠美小姐」和」仲代雕刻美术馆」这两起事件吗?」
「不是我们,是峰原先生才对吧?」
慎司的吐嘈让明世哈哈大笑:「没错,是峰原先生,不过即使名侦探也需要要华生这样角色来引导正确的推理吗?不管怎样,我只是借峰原先生的智慧来认证自己的推理而已,如果能有新的捱理,就给网站管理员发邮件吧。」
明世期待的看着峰原。
但是,峰原苦笑地摇头。
「遗憾的是我并没有什么可以做的。」
「哎——怎么回事,峰原先生也太谦虚了吧。」
「并不是什么谦虚,这件绑架事件和那两件事件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没错,「西川珠美事件」和「仲代雕刻美术馆事件」是限定舞台,嫌疑犯也只有几个人。这就是为什么,对于我这位外行一样的侦探也能应对,推理也有起作用的余地。但是绑架事件就没那么简单了。假如有人知道被害人是富裕家庭,那么任何人都可能是嫌疑犯。极端的去想的话,在日本谁都可能是嫌疑犯,而这个犯人就像沙滩里的幼沙一样,基本无迹可寻。这样搜索犯人就如在一望无际的沙滩里寻找一粒幼沙,应对这样事件需要投入庞大的人力和时间资源,也只有警察的组织力才能一人一人的搜查。而我这个外行侦探应付不来的。当然,也有可能通过推理来缩小犯人的范围,但仍有数以千计万计的人是合符对象。对于这样的事件,业余侦探是无能为力。」
「哎,是那样……吗?」
明世露出失望的表情。
作为警察的慎司觉得应该为警察的名誉辩护一下:「警察不是笨蛋,警察解决不了的案件,外行侦探就能解决吗?」
「你这样都还没被开除,我真的对警察的信赖大失所望。」
明世反驳说道。
理恵微笑地说:「但是,明世先生好不容易拿来手提电脑,我们试试读这手记不是挺好的嘛。」
「谢谢你,理恵小姐,你是真好呢。」
慎司和峰原对理恵的提议没有意见。
于是全体靠着明世的两肩一起看着PDF
这是一份沉静又悲伤的手记。
他用淡漠的笔触描绘着儿子和妻子被无理的夺走。我们感受到成瀬正雄的悲伤更强烈地传递到胸膛。
向与此同时,慎司心里庆幸当时自己不是京都府的警察。
尽管至今他还没有加入过绑架案件的调查组,但对搜查一课的警察来说,没有比绑架案更为紧张。
谋杀、伤人和盗窃已经是发生了的案件,但绑架案正在发生的案件。而这案件是否平安终结,还是人质平安归来,全部取决于搜查的警察们的判断。
如果一次错误的判断,就会形成无法挽回的结果。
举一个例子吧,又或者是坏例子。在格力高?森永事件中,搜查员看到疑似嫌犯的狐目男,但让他逃走了。最终犯人发现到现场有监视的警察而终止交易。
确认大家都看完PDF之后,明世PDF并返回到顶部页面。
慎司想再看看成濑一家的照片,注意那个手记的开头的宣告。
十二年前,事发之前柏木和香苗在鸭川的河岸边拍摄的。
成濑死前把照片放在床边装饰的。
成瀬正雄个子高大,相貌英俊,享年46岁,那时候我34岁。
短而修整的头发,宽阔的额头,带有智慧的眼神。
嘴角绷紧,表现出强烈的意志。
早纪子就在他的右边。
有着苗条的的身材,头发乌黑铮亮,看起来比丈夫小二、三岁的样子,皮肤细白如雪和矮小身材非常相称。
眼睛灿若星辰,小而雅致的鼻子,脸儿浑圆,笑逐颜开。
拘谨而又美丽带有温暖的心。
年幼的少年站在二人前方。
他就是悦夫。
看起来聪明伶俐,眼睛像母亲,嘴角像父亲。
父亲和母亲的手放在悦夫两肩,正以一本正经的表情凝视这边。
沐浴于春天阳光下的三人,完全没有不幸的影子,是个非常幸福的家庭。
但是,谁会知道紧接的悲剧会摧毁了这一家。
「怎样?大家看完有头绪了吗?」
明世回头说。
这不是一个故事,怎会那么简单就推理出来。
慎司有点感到惊讶:「读这个手记知道的有限,事后京都府的警察就彻底进行搜查,至今犯人还没抓到,只是读了手记的外人根本难以推理。」
「峰原先生怎么看?」
高级公寓业主微笑的摇头。
「我是不行的了,过去两件事件只是我碰巧猜中吧。」
「峰原先生也不行……吗。那理惠呢?」
女精神科医生望天打挂并没有回应。
明世在理惠的面前扬了扬手。
「理惠小姐,不要紧吗?怎么一直在发呆。」
理惠回神过来笑道。
「嗯......我没事,就是这份手记有两点比较在意的。」
明世探出身子。
「哪两点比较在意的?」
「第一点:犯人指定把赎金放悦夫的监禁的地方。」
「这很奇怪,明明犯人就把赎金夺走再引爆定时炸弹,这样一举两得,犯人不是更省心了吗。」
理惠感到疑惑
「省心?真的是那样吗?把赎金放在悦夫的监禁的现场,结果最后怎样呢?」
因为警察监视那里,犯人不但没能夺去财产金,而且也不能解除定时炸弹,最后悦夫死了。事态如此,犯人应该预测到了,但犯人指定赎金放在悦夫的监禁的地方。这不是很奇怪吗?」
「……的确如此。」
「犯人为什么不把赎金和悦夫监禁的地方分开呢?即使如此,假如赎金有警察监视的话,犯人可以就解除定时炸弹为由,要求这笔交易重做啊。人质对犯人来可说很重要,只要有人质在手才能要求赎金。如果人质死了,所犯的罪就变得更严重了,所以犯人更加要避免人质死去。那么,为什么犯人要制造了一个人质无法解除定时炸弹的局面呢?」
说得没错,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
理恵真是表里不一的女性呢,到现在为止,慎司们都表示很同意。
「我觉得......犯是有心想交易失败。」
「有心想交易失败?为什么想交易失败,这有点不合理啊。」
「是不合理呢。」
「那么在意的第二点呢?」
「第二点:装置定时炸弹的实际性。」
「装置定时炸弹的实际性有什么问题?」
「就算你要安装一个定时炸弹作为威胁,但也没有必要真的去安装,只要令他们相信会有定时炸弹的存在就好。例如,把定时炸弹寄去成瀬先生的住处,威胁他儿子监禁的地方也有定时炸弹。而且,赎金交易因为某些原因而取消,如果装置了定时炸弹,还要不得不解除它,犯人也清楚未必一次就能完成交易。尽管如此,那为什么还要装置定时炸弹呢?」
两人默默聆听,这时峰原开口了。
他简直像舞台演员一样,那股声音环绕着整个书房。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就从第二点得出结论来说,只有一点:犯人不打算要赎金,
而杀害悦夫才是真正的目的。」
2
慎司一开始没有听懂峰原在说什么。他慢慢消化着峰原的意思,惊讶感在心中蔓延开来。
明世则张大嘴巴,目瞪口呆。
理惠刚才提出了两点疑问,也逐渐露出豁然开朗的表情。
峰原平稳的声音继续着。
“我们先从第一点看起。为什么要把赎金的交付地点指定在悦夫的监禁现场呢?这样做的话,警察势必会监视交付地点,犯人无法解除定时炸弹,不仅拿不走赎金,连重要的人质也会失去。但如果犯人的目的是杀害悦夫,这个疑问就可以得到解释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得到赎金,他期待的结局,就是定时炸弹没有解除,从而夺走悦夫的生命。借用理惠的说法,犯人就是希望这场交易能以失败告终。
第二点,以定时炸弹相威胁,关键是让成濑正雄相信定时炸弹的存在,何必一定要制作一个真的呢?如果以杀害悦夫为真正的目的,这个问题也能迎刃而解。要想杀害悦夫,制作定时炸弹自然就是非做不可的事了。
另外还有一点也值得一提。成濑交付赎金时,犯人为什么指示他走的时候一定要把船机库的卷闸拉下来?那是因为卷闸门关闭了,定时炸弹爆炸时就来不及救出悦夫,从而确保悦夫会被炸死吧。
犯人不仅有杀死悦夫的动机,而且这个动机一定十分明显,显眼到如果只是单纯的杀人,恐怕立刻就可以从动机入手,进而锁定犯人。所以犯人才杜撰了一段‘绑架交付赎金失败导致人质死亡’的故事。一旦悦夫被认定是在绑架过程中身亡,搜查人员就不会再多加考虑犯人的动机了。
犯人---不如说主犯,为了伪装成赎金绑架案,需要一个共犯,于是他选中了柳泽幸一。听说柳泽向不少人暗示过最近将有一大笔收入。我不知道主犯向柳泽透露了多少犯罪计划。也许是明确告诉他要帮忙杀害悦夫,然后许诺了他一大笔钱,也许让柳泽一直以为绑架的目的就是得到赎金。”
慎司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身为刑警所积累的经验让他无法接受如此离奇的结论。但是峰原的推理逻辑完备,一点也找不出破绽。
即便如此,慎司还是试着反驳了一下。
“你说犯人的目的是杀害悦夫,但是,会有人对这么小的孩子抱有如此强烈的杀意吗?甚至不惜伪装成绑架?”
“动机只有一个。”明世目光炯炯的说道,“杀害小孩子的动机,只有一个哦。”
“是什么?”
“消灭继承人啊。”
“消灭继承人?”
“成濑正雄可以说是相当有钱吧。悦夫是他的继承人。如果悦夫死亡,成濑的资产就会被其他人继承。”
“柏木武史和香苗吗?”
“没错。他们两人把作为继承人的悦夫杀掉,然后再杀死成濑正雄和早纪子,遗产不就全部变成他们两个的了吗?成濑的手记末尾有这样的表述:‘今天公证人来病房,制作了遗嘱。我把我名下的<media>公司、银行存款、土地、房屋全部赠与柏木。全部加起来,大概折合5亿日元。’成濑死了以后,作为合伙人的柏木武史继承了遗产哦。当然,如果成濑死在早纪子之前,遗产就归早纪子所有了,所以还要先杀了早纪子才行。不过嘛,就算等早纪子继承了遗产再杀了她,香苗作为她的妹妹,再继承她的遗产也是没问题的,只是这样一来,就要多付一笔遗产税,所以自然按顺序杀掉他们两人是最好的。
不过,柏木夫妇非常幸运,成濑和早纪子相继因为事故和生病死去了,不需要他们直接动手。而且更巧的是,连他们死去的顺序都和预期一样。
撇开动机不说,也可以看出柏木夫妇是犯人。主犯让柳泽用电话联络,是为了确保自己的不在场证明。也就是说,主犯是在柳泽打电话时有不在场证明的人。案件发生第二天,在成濑家的柏木夫妇完全满足这个条件。犯人往被害者的家里打电话的时候,留在被害者的家里,这不是最棒的不在场证明吗?
制作成濑正雄手记的介绍网站,大概是柏木夫妇最低限度的赎罪吧。或者,考虑的险恶一点,他们在网站上呼吁大家提供和案件有关的情报,也许是为了确认是否有人不巧目击到了自己犯下的罪行。”
“原来如此。”慎司钦佩的说。
虽然并不能完全相信明世的推理能力,不过这次差不多就要接近正确答案了吧。
但是,峰原歪了歪头表示不解。“这种说法有点难以接受。”
“哪里不能接受?”明世露出不悦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柏木夫妇杀害了成濑的继承人悦夫,再杀害成濑和早纪子,就可以独占遗产了对吧?但如果是这样,杀了悦夫之后就一定要赶紧杀死成濑和早纪子。因为悦夫死的时候,成濑和早纪子才三十岁左右,还有生第二胎、第三胎的可能性。所以一定要在新的继承人出生之前,把他们两个杀死吧。不过,早纪子在事件发生八年后才因交通事故身亡,成濑则在事故发生十二年后因病身亡。在此期间犯人并没有任何试图杀死他们两人的行动。这就说明,柏木夫妇犯人说是站不住脚的。”
“这个样子啊???”明世垂头丧气的说,“如果不是为了消灭继承人,犯人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呢?”
理惠用悠闲的语气说道:“那个,打断一下可以吗?根据手记,案件发生一周前,柳泽先生在即将离开【charade】咖啡店的时候,对店主人说‘谁都没发现,其实Y那家伙是假货。’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用“先生”来称呼共犯者柳泽幸一,这点还真是理惠的风格啊。不管什么时候语气都恭敬的过分。
“和事件没有什么关系吧。”慎司回答道。
“在我的记忆里,媒体也没有对这句话进行大规模的宣传。不知道是媒体虽然知道这句话,但觉得没什么价值才不愿报导,还是京都府警从一开始就没有告知媒体。不过不管怎么样,这句话都是被看作和案件无关、毫无用处的情报吧。毕竟,Y那家伙是假货,这种话和儿童绑架---不,儿童谋杀案之间又会有什么联系呢?”
“那我们设想一下,假如这个Y是案件的主犯,会是什么情况呢?”
“案件的主犯?”
“悦夫多多少少知道了主犯被称作‘假货’的理由,主犯为了封口而杀了他。要么伪造了名字,要么伪造了身份,才会被称作“假货”吧。。从封口的角度考虑,杀害小孩子也说得通了。”
慎司猛然一惊。
正如理惠所言。
明世拍了下手,叫道:“就是这个,封口!”
“我想,柳泽先生大概是个比较轻率的人。主犯有一个非常致命的秘密,他为了保守这个秘密不惜杀害了小孩子。而柳泽先生泄露给店主的,就是这个秘密---‘Y那家伙是个假货’。他大概想着,Y是主犯姓名的首字母,所以不会有人知道主犯的身份,这样就没问题了吧。---峰原君,这个推理怎么样?”
高级公寓的主人微微一笑。“精彩。我也认为封口说是正确的。”
明世用兴奋的语调说,“如果悦夫是因为封口而被杀的,嫌疑人就很有限了。既然悦夫可以知道主犯的秘密,主犯一定是悦夫身边的人。嫌疑人已经被限定了,那即使是外行侦探也可以进行再调查了吧。”
“再调查?”慎司惊讶的问道。
“没错,再调查。推理到现在,我们已经得出了一些结论吧。第一,犯人的真正目的是杀害悦夫;第二,犯人因为悦夫知道了自己被称为假货的理由而将其封口;第三,犯人姓名的首字母是Y。仅仅是读了手记,就推理到这一步了啊。就这样结束未免太可惜了。我们应该到京都去一趟,进行再调查。说不定,可以彻底查明主犯的身份。”
“喂喂,真是有点夸张的妄想啊。”
“手记里不也写了吗?‘或者有一天,会有人读到这篇手记,并可能从与警方不同的角度调查这个事件。那个时候,大概可以解决这个案件吧。’各位,我们或许可以完成成濑正雄的遗愿啊。进行再调查吧。理惠你的看法呢?”
“一起去吧。”理惠微笑着说。
慎司被明世的鲁莽惊呆了。“抱歉,我可不赞成。把我们现在推理出来的结论告诉京都府警就足够了。剩下的工作交给他们不是更好吗?”
“你在说什么啊。我们仅仅是读了手记,就让案件瞬间发生了逆转,而京都府警调查了十二年还是一无所获。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后续调查交给那样的家伙。我们既然可以逆转案件,也就一定可以彻底找出主犯来。你要是不去的话,那我就和理惠两个人去吧。峰原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