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刘天民低下头去,若有所思地沉默下来。高文没有急着去逼问他这所谓的因素指的是什么,他知道,现在的刘天民十分需要再抽上一跟烟,好好地想一想。
几口烟后,刘天民说:“这事主要还是出在那只猫身上,这只猫跟别的猫不一样,我甚至不知道是否该用猫来称呼它。它比狸猫大,异常凶猛,最奇怪的是它的牙,特别长,跟狼牙似的…咳!反正我今天也坐到这里了,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这只猫是四年前,我用禁术跟关伟业换来的,除了他,恐怕没人知道它的来历…”
刘天民跟关伟业的再次重逢是通过一张瘆人的寻人启事。
他说,这张寻人启事出现在张家兄弟惨死之前。寻人启事上的画像是刘天民少年时代的样子,除了一组电话号码外,只有短短的一行字:刘天民,你还记得那间闹鬼的小黑屋吗?
这句话,也是那天下午他们见面后,关伟业的开场白。
“我怎么会忘呢?如果我忘了,就不会来了!”
刘天民仍对关伟业当年企图毒死他而耿耿于怀,小黑屋里无数次幻想的复仇情景并没有发生,他发现生活在花花世界里的猫太过温顺,根本不能帮它完成杀人之举。
“其实当初我想毒死你,并不是因为你不肯带我出去,我怎么会因为这个想要毒死你呢?”关伟业对少年时代的杀人动机开诚布公,“你当时在我心里就像一个小偷,你偷走了我们关家最宝贵的东西,我实在不明白我爹为什么宁肯将祖传秘术传给一个外人,也不传给我,所以我不甘心,我当时就想,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可结果还是被你捡了个便宜,这都是天意,谁也改变不了!”
那次见面后,刘天民和关伟业的交往开始频繁起来,后来便有了那桩交易。刘天民说他第一次见到那只后来被他当成杀人工具的畜生,是在一个潮湿阴暗的地下室里。它的凶煞之气让关伟业格外的谨慎和小心,这让刘天民感到十分奇怪,“你不是它的主人吗?”
“我怎么会是它的主人呢?它是我从朋友那里特意买来送你的,你不是一直怪我毒死了小黑屋里的那只狸猫吗?现在好了,它比那只狸猫不知道要凶悍多少倍,如果你驾驭得了,就拿去吧!”关伟业说,“有了它,你就能找张家兄弟报仇了!”
杀死张家兄弟后不久,关伟业以刘天民的名义出资成立了公司,作为回报,他还让刘天民出任这个公司的总经理一职,自己则退到了幕后,国内国外两头跑,谁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名义上是个总经理,说白了就是个大管家,每天的工作无非就是签字,若不是我想借助他的社会关系找到张青花,我怎么会接受他的邀请呢?什么名啊利的,对我来说真的不重要,雪耻才是我唯一的精神支柱!”刘天民说,“你们都不知道我现在有多轻松,我从来就没有像现在这样舒坦过,我现在只求一死,去阴间孝敬我爹!”
“在我的记忆里,用一种近乎于讲故事的陈述方式去交代问题的,你还是第一个。”高文说,“可是有一点我不明白,关伟业为什么要以你的名义去注册公司呢?当时你刚刚杀死张家兄弟不久,关伟业就不怕哪天你东窗事发受到牵连吗?”
“关伟业是靠走私文物起家的,他的这家公司实际上就是个销赃窝点,以别人的名义开公司,一旦有个风吹草动,他可以不摊任何责任。我连死都不怕,还怕成为别人的替罪羊吗?”刘天民说,“我和他当时讲得很清楚,他只要能帮我找到张青花,任何条件我都答应,除了走私文物外,关伟业还有一家情色交友网站,据说是国内最大的,张青花的个人资料就是他通过这个网站提供给我的,不然的话,我怎么可能在上百万的注册会员里一下子就找到张青花呢?”
“你甘愿替关伟业顶罪,是出于相互利用,那么你帮陈燕杀死林四和陈菲又是出于什么呢?仅仅是因为爱情吗?”
“当然不是,”刘天民说,“更多的是因为陈燕的人生经历让我想到了自己,我们都是面带阴暗之气的人,既然我不能给她一个未来,就为她做些什么吧!是林四毁了陈燕,当年我如果没有遇见张裁缝一家,我的人生很可能也是另外一番景象。至于陈菲,跟我的亲生之母吴淑珍又有什么区别?为了一己之私,不惜背叛自己最亲的人,试问,他们还有什么脸面在这世上活着?他们不配做人,他们连畜生都不如!我刘天民不是一个天生的杀人狂,与摧毁一个人的尊严、理想和追求相比,我杀死他们的肉体又算得了什么呢?是他们让我变成了没有尊严、没有理想的行尸走肉,难道,他们不该为自己当初所犯下的罪恶埋单吗?”
这是那天晚上,刘天民第一次接受审讯时留下的最后一段内心独白。
那天,凡是在审讯室内参与聆听的每一个人,都无不对少年时代的刘天民表示同情,也为他的结局而惋惜。
凌晨4点的时候,高文和胡锋双双走出警队的大门,天已经蒙蒙亮了,披着一层雾,高文长舒一口气,他说他参与了那么多桩命案,可心情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压抑过。
第七章 科赫尔公墓
1
回到住处,胡锋迫不及待地坐到电脑前,然后打开邮箱。
而此时,高文正在带人赶往关伟业住处的途中。
彼得回复邮件的时间是昨天夜里一点多左右。
嘿,亲爱的胡,终于又有了你的消息,你还好吗?
关于那段视频,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它是真实的,遗憾的是,目击者在发布完那段视频后,就跳楼自杀了!这么多年,我始终在独自调查这桩案子,结果却毫无头绪。在此之前,我几乎都要放弃了,是你又让我看到了希望。直觉告诉我,你目前调查的这桩案子,已经跟科赫尔公墓案发生了交集,不是吗?希望我们能够合作,为此,你的同窗挚友在大洋彼岸静静地期待着…
彼得
门铃响了,是高文。正如胡锋开始所预料的那样,关伟业的住处早已人去楼空,倒是在那间曾囚禁过那只异常凶猛的猫的地下室里,胡锋找到了几根兽毛。为此,还要做进一步的DNA鉴定,才能为弹状病毒改变动物原体——这一根据现有线索推测出来的结论板上钉钉。
“弱肉强食是自然界的法则,如果说牛冈村事件仅仅是出于挑战这一法则的一次人为试验的话,那么,这个人为什么还要向关伟业提供后来被刘天民称之为畜生的杀人工具呢?牛冈村事件不是已经充分证明了弹状病毒的厉害之处了吗?他为什么还要冒着败露的风险再去重复一次呢?他的动机有悖常理,他应该知道,多一个人见到那怪物对他来说就多一分危险,可他还是这么做了,打死我都不相信他是出于金钱或者友情。一个能让食草动物变成食肉动物的疯子,怎么会有这么世俗的想法呢?”当胡锋说刘天民和关伟业身后很有可能还藏着另外一个人时,高文反问道。
“刚开始我也想不通,是后来张青花的死提醒了我。”胡锋说道,“千万别忘记刘天民的作案时间是有跨度的,为了找到张青花,他整整用了四年时间,是后来关伟业的出现,帮他完成了复仇大计,问题就出在这儿,假设所谓的这个‘他’向关伟业提供帮助是在通过关伟业知道了禁术后,那么,我们便可以推断他的初衷极有可能是为了验证禁术的神奇,说不定有可能是想利用这禁术去完成一个惊天的阴谋!至于这阴谋是什么,我们眼下还不敢妄加臆测,但是我敢肯定,他的阴谋对于这座城市,乃至于整个国家,都是一个天大的灾难!”
“我记得牛冈村的老贺曾说,他的祖上贺天牛能驭百兽而退敌兵,你莫非是担心这个人与关伟业合作驭百兽而与整个人类为敌?”
胡锋忧心忡忡地说:“这绝不是危言耸听,而是我们通过已知线索推测出来的一种可能。其发生的概率,完全取决于我们能否尽快找到那个隐藏在关伟业身后的、目前还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他是否存在的、影子一样的神秘人。而若想证实这种种假设,必须要从那个‘杀人工具’的来历着手。回想之前出现在那段视频里的狰狞兽脸,我越来越觉得有必要亲临一下可怕的科赫尔公墓,彼得作为科赫尔公墓案的独立调查人,我不相信他手头上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谜团一日不破,林振兴的心里就犹如压了一块大石头。警方下一步的工作重心是密切注意全市以及周边的所有大小养殖场。在听完了高文的汇报后,林振兴与市防疫局的主管领导进行了电话沟通,请他们派人打着卫生检查的旗号配合警方接下来的行动。
慕尼黑是德国的第三大城市,是希特勒的发迹之地,拥有相当数量的天主教徒,其中不乏包括在科技领域取得卓越成就的诺贝尔奖得主。飞机在法兰克福机场准时降落,在接机的人群里,胡锋一眼就看到了正喜笑颜开向他招手的彼得。彼得一点没变,一举一动都透着令人忍俊不禁的孩子气。
晚餐胡锋吃的是彼得精心为他准备的香肠和烤猪蹄,还有慕尼黑盛产的黑啤。几杯啤酒下肚之后,彼得便一口一个胡老弟地叫了起来。几年没见,他的汉语水平已经达到了可以对话的程度,时不时地还会冒出一句中国方言。
天南地北地扯了一通后,彼得才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他问胡锋,是通过什么找到那段视频的,胡锋就告诉他是通过搜索关键词“刻耳柏洛斯”。
听到这个名字,彼得像被针扎了似的噌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激动地问:“是希腊神话里的地狱守门犬吗?”
“我从来就不相信什么地狱和传说,你相信吗?”
“可是,你为什么要去搜索‘刻耳柏洛斯’而不是其他的名字呢?”
为了让彼得不再如此这般地追问下去,胡锋就将在关家大院发现的那枚铜章以及案子的大致情况说了一遍。
“彼得,你是不是也该跟我说说你对科赫尔公墓案的调查进展啊?鬼才相信你在邮件里说的什么毫无头绪,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一点头绪都没有呢?”
“你刚刚在提到那枚铜章时,说那上面还有一些类似于建筑的图形,这倒是提醒了我,”彼得说,“在科赫尔公墓旁边,确实有一座废弃的黑色城堡,是纳粹遗留下来的,兴建于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期,当时以科赫尔公墓为中心的方圆几百里还是一片荒芜之地,纳粹在那里兴建这么一座城堡做什么呢?后来我通过查阅资料得知,黑色城堡原是二战时纳粹的生物实验室,科赫尔公墓最初也只是几名纳粹战犯的墓园,直到二战结束,德国当局才将他们的遗骨迁走集中安置…”
“于是你怀疑,后来发生在科赫尔公墓的那起事件很有可能跟这段历史有关,那么,你的调查结果呢?”
彼得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资料里关于这段历史的记载实在是太少了!给人的感觉好像是故意要省略掉那几名纳粹战犯的名字似的,档案记录不就是为了还原历史真相的吗?为什么要隐去他们的名字呢?不然的话,我也许早就通过他们的名字挖掘出那怪兽的来历,进而找到科赫尔公墓案的真相了!”
如果说,在关家大院的墙体内发现的来历不明的注射针管和药剂瓶就是出自于这个神秘的黑色城堡的话,那么,这个足以代表封建社会最后一批统治阶级的关家大院与大洋彼岸的纳粹之间又有着怎样的联系呢?
晚饭后,彼得将胡锋带进了自己的书房,其中一面墙的书架上,几乎摆满了跟第二次世界大战有关的书刊杂志,其中还有一些历史资料是彼得从档案馆里抄录下来的。胡锋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名为《发现月刊》的杂志,这是一本专门发表战争史研究的学术性刊物,在书的目录上,胡锋看到一个十分熟悉的名字——黎子瑞。
黎子瑞是胡锋的姑父,国内一所高校的历史老师,在他的这篇题为“论艾滋病病毒起源于生物实验室的可能性”的文章里,有一个观点和数据让胡锋很感兴趣,黎子瑞在文章里称:
艾滋病病毒最初是西方国家的一些种族主义者试图用来消灭黑人的杀人工具,在全世界6000万艾滋病病毒携带者中,非洲人占了70%,而全世界死于艾滋病的2500万人中,非洲人竟占了80%,也就是说,有2000万的非洲人死于艾滋病,而其中大部分是女性。
主流学术界曾有过这样一个定论:艾滋病起源于非洲丛林,来自于灵长类动物的体内,这个说法实在难以令人信服,并有栽赃陷害之嫌。假设艾滋病真的起源于非洲丛林的灵长类动物,那么,为何不见非洲灵长类动物大批死亡?难道说在非洲灵长类动物的体内已经有了针对艾滋病的抗体?如果这一假设成立,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利用这种抗体制造出预防艾滋病的疫苗?
有一些有见识的非洲学者曾说,艾滋病是西方国家为他们定制的流行病,所以才不难理解,为什么非洲人到现在宁愿挨饿也不接受西方国家打着援助名义赠予他们的转基因食品,甚至宁愿死亡也不接受某些西方国家向他们提供的能够控制艾滋病的药物。那价钱不菲的药物背后,在他们看来,隐藏着居心叵测的动机。
有非洲的经济学家曾算过这样一笔账,如果将这药物每年分发给4000多万的艾滋病病毒的携带者,非洲国家每年就要为此支付几十个亿的美金,这对于原本就极为贫困的非洲国家来说,无疑是个毁灭性的打击。
早在发现第一例艾滋病病例后不久,就有西方国家的科学家指出,艾滋病很有可能来自于实验室,这一报道被媒体公布后,曾在西方国家引起一场轩然大波,甚至催生了全面禁止生物实验的人道主义公约。然而,就如同西方国家率先提出制定《不扩散核武器公约》那样,所谓公约实际上是用来巩固西方国家的霸权主义行径和限制一些发展中国家和平崛起的,西方国家从来就没有放弃生物实验!
这无疑又为艾滋病病毒来源于实验室提供了理论支持。为此,这就让我们有足够的理由去怀疑,并为我们的子孙后代乃至于热爱和平的整个人类敲响警钟!
读完黎子瑞的文章后,胡锋当即给他打去一个国际长途。
黎子瑞在电话里确认,那篇发表在《发现月刊》上的文章是他写的,还问胡锋:“我记得这篇文章并没有在国内发表啊,你是怎么看到的?”
“我刚下飞机不久,就在德国朋友的书房里看到了”,胡锋奉承道,“实在是太精彩了!姑父,如果您方便的话,我可不可以请教您几个历史问题啊?”
黎子瑞在电话里说笑道:“你堂堂一个高材生,还有你不知道的历史吗?”
“您可千万别这么夸我,很多人都知道的历史,那还叫做历史吗?”
“这么说,你是想问很多人都不知道的历史了?”黎子瑞接着说,“可我现在没时间啊!学生们还在教室里等着我呢…要不这样吧!我们晚上上网聊吧!”
挂掉电话,胡锋默默地计算了一下时差,黎子瑞所说的晚上应该在吃完晚餐也就是七点以后,而那时的慕尼黑已经是半夜两点多了。见时间还早,胡锋想先睡一会儿,省得到时跟姑父聊天的时候打瞌睡。可彼得非要胡锋再跟他详细说说那几条人命的死亡特征,“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致命伤在颈部,有齿痕…还让我怎么详细?”说着,胡锋一头倒在床上。
“不是还有一个剖腹自杀的吗?叫方…方什么来着?”彼得一着急就口齿不清,汉语此刻从他嘴里冒出来已经变了味,就好像舌头被拧了几道弯。
“方达!”胡锋不耐烦地问,“剖腹自杀怎么了?一个人在承受巨大痛苦的时候,只有死亡才能让他得以解脱,这很奇怪吗?”
“不是不是!我指的不是这个,”彼得显然是在极力地回忆着什么,“我记得你之前好像说过,这个身染怪病的方达在自杀前曾试图去攻击一个人,他为什么要去攻击这个人?能跟我详细说说吗?”
见彼得一副迫切想知道的表情,胡锋只好从床上坐起来,开始讲诉方达自杀时的所有细节。
听完以后,彼得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跟我爷爷的死一模一样?我爷爷就是这样死掉的。他死前,先是咬死了我奶奶,然后又用水果刀在自己的肚子上扎了十多刀。我爷爷死后不久,在瓦纳尔这个不到万人的小村庄里,先后有几十人用这种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就是臭名昭着的瓦纳尔惨案!遗憾的是,当时负责这起事件的科特探长在无法给人们一个合理解释的情况下,竟然将这一切推到一个还没有指甲盖大的虫子身上,还封锁了消息,人们便将这个虫子当成了恶魔的化身,纷纷举家迁移。没过多久,瓦纳尔就变成了一座荒村,而我们现在身处的地方,正是当年那座恐怖村落的中心!”
“虫子?”说到虫子,胡锋就感到周身发痒,下意识地在自己的后背上抓挠了几下问,“什么样的虫子能有这般威力啊?”
彼得从书架的一个角落里抽出一本卷宗,里面夹着一张照片,细看之下,那虫子通体呈灰色,肚子很大,头部两侧还有一双触角…
“这…这不是蜱虫吗?在我国林区,也发生过蜱虫叮死人的事,可绝对没有你描述的那么邪乎…”一想到成百上千的蜱虫,密密麻麻地叮咬在牲畜的皮肤上面,胡锋就觉得一阵恶心。
“刚开始,瓦纳尔村的村民们也认为这是科特探长在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但是,当他们看到死者的那些照片后,又不得不相信科特探长的结论,因为在那些死者的身上,确实找到了蜱虫,可由于当时的刑侦条件有限,这件事情在科特探长引咎辞职后不久,就不了了之了!”
“你现在旧事重提,是发现了疑点吗?”胡锋问道,“瓦纳尔事件发生的时间是?”
“20世纪40年代,当时我的父亲刚刚结婚,我爷爷死后不久,他就精神失常了,是我的母亲拉扯我长大成人,她希望我成为世界上最出色的警察,这也是我为什么要选择这一职业的原因!”说到这里,彼得眼圈竟然红了,待情绪稳定后,他又接着说,“我所以会旧事重提,是因为之前听了你对案件的描述…我们不妨假设一下,如果瓦纳尔惨案放在今天,而且让你接手,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这疑点不是明摆着吗,当然要对死者尸体上的蜱虫进行科学鉴定啊!”胡锋说。
“鉴定什么?”彼得接着问。
“蜱虫靠吸血寄生,当然要鉴定它的血液了!”
“而方达是在被羊群攻击之后突然发病的,另外你还说到,羊群在实施完攻击后,竟然集体自杀了?它们为什么会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行为呢?因为在那群羊、方达以及若干年前死于瓦纳尔惨案的那些人的血液里,都流动着一种可怕的病毒,也就是你们所检测出来的弹状病毒!”彼得接着说,“所以我们现在完全有理由相信,这几起跨时间、跨地域发生的事件,都是这弹状病毒在作祟,蜱虫本身并不携带这种病毒,可是,当它叮咬了携带这种病毒的原体之后,它就成为了这种病毒的传播者。那么,到底谁才是最有可能附带这种病毒的原体呢?这就让我们不禁想到了科赫尔公墓案里的地狱犬,还有就是你所谓的那只‘怪兽’,再将这一切跟你们在关家大院的墙体里发现的药剂瓶和那枚铜章联系起来,矛头便指向了神秘的黑色城堡…真正的魔鬼,会不会就是曾经埋葬在科赫尔公墓里的那几名纳粹战犯呢?”
“没错,我们的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那几名纳粹战犯到底是谁,进而找到极有可能隐藏在黑色城堡里面的罪恶…”说到这里,胡锋看了下时间,然后提醒彼得,“凌晨一两点钟的时候麻烦你叫醒我。或许,我们能从黎子瑞那里找到关于那几名纳粹战犯的线索。彼得,我实在是累了,可以让我休息了吗?”
关灯之后,胡锋却再也睡不着了!心里总是惦记国内的情况,尤其是听说了瓦纳尔惨案后,他真担心类似的事情再次重演!
两个小时后,胡锋在半睡半醒间突然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他拿起手机一看,是宋一梦的电话。
“不好意思胡锋,把你吵醒了吧?”
“实不相瞒,我很累,也许是时差的原因吧!您的电话一响,反倒让我精神了!宋姐,您有事吗?”
“胡锋,明天我就要带着安德鲁的骨灰回加州了!”
“宋姐,您现在毕竟是专案组的一员,况且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您的协助,您现在回加州,恐怕不合适吧!”
“您千万别误会,我并没有逃避的意思,我这次回去是遵照恩师的生前遗愿——在他死后,一定要将他的骨灰亲手交给一个名叫舒马的老先生。舒马是恩师生前的至交,几天前,我终于同舒马老先生取得了联系,可舒马老先生早已病重入院,所以我才急着回去,在舒马老先生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之前,与他见上一面…至于这件案子,坦率地说,我并没有帮上你们什么忙,如果你们需要,在我处理完这些事情后,我还会回来的,至于林局和高文那边,我已经交代过了,就此跟您道别,再见!”
“可是…”还没等胡锋把话说完,宋一梦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可是这个安德鲁为什么会许下如此古怪的遗愿呢?他难道连一个亲人都没有吗?就算他没有亲人,不是还有一个对他一往情深的情人乔?汉斯么?于情于理,也不应该委托学生将自己的骨灰交给一个生前的好友啊?
2
德国时间凌晨2点40分。
彼得倒也守时,胡锋睡得正香的时候,就被他揪着耳朵叫了起来。
电脑开着,刚登陆MSN不久,黎子瑞就上线了。
“我有颈椎病,不能在电脑前待太久,有什么问题,就快说吧!”黎子瑞开门见山。
胡锋酝酿了一下,他发觉黎子瑞的态度有点很不耐烦,如果在这种情况下直接抛出问题,很可能被他三言两语或者不疼不痒地就打发了。
“我的这个问题保证会让你感兴趣,可就是不知道姑父您有没有足够的耐心,您也知道,我这人总喜欢多问几个‘为什么’,所以,我很难保证你的颈椎病不会因为回答我的这个问题而再次发作,到时,您和姑姑可不要怪我啊!”
“那就要看你问的一些问题有没有技术含量了,”黎子瑞说,“我料定你小子应该不会像大一大二那帮愣头青们一样幼稚,就比如今天的历史课吧,有个大一新生竟然问我,‘在现代武器中,哪种武器最厉害?’这样的问题,我就告诉他什么武器也没有不学无术厉害,不学无术不仅能毁了一个国家,一个种族,甚至会终止全人类的文明进程,唉!现在的年轻人啊!也不知道他们的脑子里整天在想什么!”
“是很幼稚!这个学生平时不看《新闻联播》吗?怎么连核武器都不知道?”
“核武器?”黎子瑞打出一串问号和感叹号,“你平时不读书吗?”
“怎么了?难道不是吗?”胡锋明知故问。
“当然不是了!”黎子瑞说,“就杀伤力而言,可能核武器的威力会更大一些,可是就使用的广泛性、杀伤的持续性、研发成本的低廉性而言,核武器就不值一提了!它的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就是块劳民伤财的鸡肋,如同金毛狮王的七伤拳,伤人的同时也伤己…生物武器要比它厉害得多,就使用角度而言,它有更多的选择性和隐秘性,能让敌人防不胜防,让病毒自然扩散和繁殖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