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日本人知道,只有在中国战场使用这种武器,才不会遭到报复,就跟当年美国向日本投放原子弹是一个道理。”黎子瑞说,“就拿希特勒来说吧,他之所以没有在苏联战场上使用过类似武器,是因为他怕遭到敌国的报复,战争的主要目的是扩张领土、侵占资源、打击敌国的军事目标,但是这种武器会大量伤及无辜,是反人道主义和违反国际公约的。你使用这种武器屠杀我的人民,我就以相同的手段去报复你,所以在强国之间这种平衡态势下,谁会拿自己的种族去冒这个险呢?”
“二战时,德国在生物研究领域与其他同盟国相比,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地位?”
“除了苏联在这方面占有绝对优势外,其他几个侵略国在这方面的研发实力都差不多。在生物武器的使用上,日本在二战时是使用这种武器杀人最多的国家,而回顾整个世界战争史,英国殖民者在1763年入侵加拿大时,用一块附带天花病毒的手帕就差点让印第安人灭亡!”
胡锋倒吸一口凉气。
“可您刚刚不是还说苏联人在生物研究领域占有绝对优势吗?照您这么说,英国人在这方面的研究岂不是比苏联人还要先进一百多年?”
“天花这种病毒早在3000多年前就已经有了,据说埃及法老就死于这种病毒,英国人只是将这种病毒作为武器输入了北美洲,而非他们研制,性质跟‘9?11’以后发生在美国各州的炭疽邮件类似。你出国前没有做体检吗?我想你应该能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兜了半天圈子,黎子瑞终于沉不住气了,“这就是你找我咨询的历史问题吗?我看比那些大一新生也强不了多少!”
“姑父,您知道黑色城堡吗?”胡锋故意将这句话的字体调到了大号。
“黑色城堡?”黎子瑞的口气显然是很吃惊,接下来的话更让胡锋疑惑,“你是通过什么渠道知道的?”
“瞧您说的,就好像我不应该知道似的。”胡锋对着电脑冷哼了一声,“这个黑色城堡很有可能涉及我们正在调查的一桩案子。奇怪的是,从我朋友目前所获取到的相关信息来看,德国这边关于黑色城堡的资料反而极少,莫非任何一个国家都有见不得光的历史?”
“我曾听我的博士生导师说起过这个地方,他说德国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期曾计划组建一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兵团,而打造这一兵团的据点,就在这个黑色城堡里。”黎子瑞稍作停顿后又接着说,“二战结束后,我的导师试图揭开黑色城堡的内幕,也是出于相关资料太少的原因,而不得不放弃…刚才你突然提到这个地方,着实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你知道了黑色城堡的真相呢。”
“我仅仅知道它是二战时德军的生物实验室,另外,在离它不远处的一块墓地里,曾立着几座很有可能是维持这个实验室正常运转的德军军官的坟茔。二战结束后,这几座坟茔被迁往别处,而且具体地点不详,所以我才想通过您来获取他们的名字,只可惜,您知道的还没我多呢!”
“呵呵!我又不是维基解密,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知道?况且,不论是我说过的话,还是我发表的文字,都是通过研究得来的,而不是信口开河,不过这块骨头确实难啃,难度不亚于试图翻开美国五角大楼的绝密文件,好在你年轻,又有背景,说不定哪天就过了保密期限呢!”
黎子瑞的字里行间暗含着轻视的意味,这让胡锋感到很不舒服,您学识渊博不假,可您也不能在这件事情上把话说得那么绝吧?万一哪天我就知道真相了呢?您岂不是很难堪?又聊了几句家常话后,胡锋就下线了。从彼得的房间里,传出一阵阵响亮的呼噜声…
这次跟黎子瑞的谈话,倒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至少通过他证实了彼得手里的资料是绝对真实的。还有就是,德国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期到底要计划组建一支什么样的兵团呢?黎子瑞的博士生导师除了用独一无二来形容它的神秘外,就再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如果他获取到的这个信息还有那么一点靠谱的话,什么样的兵团才配得上这‘独一无二’呢?
带着疑惑,胡锋昏沉睡去,窗外下起了绵绵细雨,空气有点潮!
胡锋一觉睡到天亮。上午9点整,胡锋和彼得两个人才囫囵地吃过早餐向科赫尔公墓进发。科赫尔河位于慕尼黑市区50多公里处,河的两岸是绵延的山岭,植被十分茂盛。
一条曲径通幽的石子路直通墓地,踩在当年名噪一时的科赫尔公墓案的案发现场,再去回忆不久前看到的那段视频及相关文字,胡锋不禁毛骨悚然。也许是心理作用,这里的气氛让人感到极其压抑,随处可见移葬之后留下来的墓穴,而在这些早已长满了不知名的植物的土坑里,不知是否还隐藏着不散的阴魂。
“你知道那几名纳粹军官的墓穴在哪吗?”胡锋左顾右盼地走到墓地的中心,问彼得。
“应该在那儿…”彼得用手朝前方指了指,走过去之后比画着说道,“从这几个土坑的大小以及排列来看,我认为应该就在这里,你看这土坑里边的植物,明显要比其他土坑里的植物厚得多,甚至长出了碗口粗的小树,这说明这几个墓穴里的遗骨,是最先被迁走的。另外,这几个土坑明显要比其他的土坑大,埋个骨灰盒怎么能用这么大的坑?很显然当年那几名纳粹军官下葬的时候,尸体并没用经过火化处理,之前我还曾下到坑底检查过,也没有发现腐烂棺木的痕迹,可见他们死时是被直接掩埋的。还有就是,你看这几个墓穴的排列,是呈一个三角状,说明埋在三角顶端那个墓穴里的纳粹军官的官衔最大。最能说明问题的就是这几个墓穴的方位…”彼得紧走几步又用手向前方一指,“正好与不远处的那座黑色城堡遥遥相对,不是那几名纳粹军官的墓穴还能是谁的?”
“如果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就算找到了他们的尸骨也还是白搭!”前面没有了路,除了几棵长得张牙舞爪的老树以外,到处都是拇指粗细的荆蔓藤条,“就算进去也别指望能有什么收获,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留下什么线索呢?”
胡锋一踏进这里之后就感觉有些失望,确切地说,他是高估了彼得在科赫尔公墓案上所收集到的线索。结果反倒是他助了彼得一臂之力。这仅仅是胡锋在一念之间产生的心理失衡。
“你知道我已经进去好几次了,当然会这么说了,可这次跟以往不一样啊,我以前是在线索一穷二白的情况下来到这里的,说不定那些曾被我踩来踩去的石头如今看来都是我们迫切想要寻找的线索呢。”彼得走在前头,临来时带的那把小砍刀在此时发挥了作用,5分钟都不到,他们就从那道荆棘丛生的天然屏障里钻了出来。
作为突兀地耸立在科赫尔河畔附近的唯一建筑,这座规模不大、建筑结构却极其呆板的城堡透着一种难言的孤独。不时有黑蝙蝠从堡身的窗口飞进飞出,这让胡锋在进去以后走的每一步都格外小心。
“天知道会不会突然飞出一只变异后的蝙蝠或者大蜈蚣呢?在这座被遗弃的生物实验室里,一切皆有可能!”当彼得嘲笑着问胡锋要不要那么谨慎小心时,胡锋说。
城堡里面的格局早已被破坏得不成样子,从扶着墙壁蹭在指尖的炭黑判断,城堡里面曾经烧过一场大火,此情此景,别说是两个人,就算是率领一个法医小组,也未必就能提取到有价值的线索。
一直走在前头的彼得突然在前方的不远处停下身来,看情形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胡锋紧跟过去之后发现,在彼得身前的地上,散落着许多平整的石块,彼得在一块较大的石块上面吹了吹,然后问道:“你看这上面的图案像什么?”
胡锋仔细看了看,从石块表面的纹理和形态上来看,应该是一个兽头。
“可是,这个兽头为什么会被雕刻在这块石头上呢?”彼得说,“我第一次来这儿就发现了,可它跟我调查的科赫尔公墓案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总不能因此就去怀疑那只噬人的家伙来自于遥远的从前吧?如果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它在这里出现的意义,我宁愿把它当成一件艺术品,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该死!我越来越困惑了!你呢?你怎么看?”
“这应该是一口石棺,”胡锋又用手电筒仔细照了照地上的那些石块,“不信你可以试着拼接一下!”
“我已经强调过了,我要的是证据,我讨厌天马行空的臆测,我是警察,不是枯燥无味的考古学家!”彼得像变了一个人,激动得如同打了鸡血。
“可你不是一个普通的警察,这更不是一起普通的凶杀案,你应该知道,与其说我们在寻找线索,不如说我们在已知的、未知的、现在的、过去的时空里探寻一种最能让我们接受的真相!而这所谓的真相从何而来?不正是从这看似风牛马不相及的事物中挖掘出来的吗?可是你呢?却将一条如此重要的线索弃之不顾!亲爱的彼得老兄,你是昏了头吗?”胡锋拍了拍彼得的肩膀,“还记得一位伟大的神探说过的一句话吗?他说石头的意义在于诞生后的古埃及金字塔,而非最初的熔岩!”
“你为什么不去做一个哲学家?”彼得很不服气地嘀咕着。
“刚才我为什么说这条线索很重要?你好好想一想,假设这碎掉的石棺里装着的就是这兽头原形的话,那么,它为什么没有出现在考古研究所,而是出现在纳粹的生物实验室里?”胡锋沉思片刻又接着说道,“当然了!我的这种假设也不是百分之百准确,但这其中必定有蹊跷之处,而这蹊跷之处,或许就是我们苦苦想要寻找的。”
“如果事情果然像你说的那样,倒让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彼得又将手电筒的光柱聚焦在那块石板上,“你应该知道法老的诅咒吧?有科学家说那所谓的诅咒实际上是因为发掘者吸入了墓内的一种霉菌,由此让我联想到,那弹状病毒会不会就来自于这兽头的原体里呢?因为眼前这座城堡总是让我忍不住去怀疑二战时的纳粹们是否真的具备创造这一病毒的实力…”
“你的意思是说,当年纳粹是从这兽头的原体里发现了弹状病毒才去研发的对吗?”
“正是!”彼得重重地点了点头之后,又开始质疑自己的观点,“若真是这样的话,这具兽头的原体又是从何而来呢?就像你说的那样,为什么不将它送到专业的考古机构,而是送进了生物实验室?”
彼得的话让胡锋突然想到不久前在黑龙江境内出土的那具古兽干尸。掐指一算,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跟E组那边取得联系了!他仿佛在彼得的话里话外捕捉到了一些什么,但现在告诉彼得还为时尚早。他用嘴叼住电筒,搬起那块刻有兽头的石块就急匆匆地往外走,彼得跟在后面哇哇大叫:“喂!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喂!我们不需要再仔细查看查看了吗?”
3
回到住处,胡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与大青山林业局刑警大队的大队长白长青取得联系,可白长青的手机却关机了。胡锋只好又通过高文要到大青山林业局刑警大队的电话号码,这一次打通了,接电话的是个女人,得知胡锋要找白长青,电话那边犹豫了一下,然后冷冷地说:“对不起!白队不在!”
“不在?那麻烦您帮我联系一下他好吗?我有急事!”
不成想,电话那边却急了,劈头盖脸地说道:“你是我爹还是我妈还是我领导啊?凭什么命令我?白队的朋友多了去了,如果个个都像你这样,我们刑警大队还怎么工作?有什么急事等他人好了再说…”
胡锋一听这口气,明显是要挂电话,便抢在她的前头说道:“我叫胡锋,跟你们是同行,刚才着急忘了自我介绍了,我现在有案子上的问题急需跟白队联系…对了,你刚才说等白队好了再说是什么意思啊?白队他生病了吗?”
“对不起!您稍等!”电话那端沉默片刻后,终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不好意思啊老胡,白队他出了点状况,正在医院抢救,刚才接电话的小丫头刚进队不久,白队平时特别照顾她,白队出了这事,小丫头心里难过,所以说话就冲了点,您别往心里去啊!对了,您还不知道我是谁吧?我是指导员崔国林,有啥事您就跟我说吧!”
“老崔啊!您快点告诉我,白队他到底出什么事啦?”
“唉!白队他…自杀了!子弹把肚子穿了个窟窿,正在医院抢救,我们也正在等医院那边的消息…”
“自杀?一个刑警大队的大队长竟然开枪自杀?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胡啊!不单是你,包括白队的老婆孩子还有我们队里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点征兆都没有!”崔国林又接着说道,“老胡啊,事到如今,白队他能不能过这道坎,就全凭他的造化啦,咱还是说正事吧!”
“不久前在你们大青山林业局出土的那具古兽干尸你知道吧?”
“那么大的一件事,整个司法系统谁不知道啊!”崔国林说,“可那干尸后来不是被你们的人带走了吗?”
“干尸是被我们的人带走了,可那石棺不是还在你们大青山林业局吗?”胡锋说。
“我们刑警队哪有地方搁它啊!干尸被你们带走后,它就被送到市里去了,应该在考古研究所…对了,你问这个干啥?”
“这么说,你见过那石棺了?”
“文物出土时我就在现场,有话你就直说吧!”
“老崔我问你,当时你有没有在那石棺上面看到一些图案?”
“你别说,还真有,不然的话,那些考古的研究它干啥?”崔国林接着说,“至于是些啥图案,这我可就不好说了,要不,我帮你问问考古那帮人?”
“眼下也就只有你能帮我这个忙了!尤其要问问考古那帮人,那石棺上面有没有一个兽头的图案,如果有,一定要传张图片给我…对了老崔,关于白队自杀这件事,我突然发现一个疑点,就是不知道方不方便说。”
“就凭你和白队这关系,还有啥不能说的?”
“如果白队真的想死,他为啥不照着自己的脑袋或者是心脏开枪呢?朝自己的腹部开枪即便伤及脏器,如果抢救及时,通常都不会有生命危险,白长青如果真的想死,他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这里边会不会有别的原因?”
“倒是这么个理,可眼下这种情况,作为他的同事,就算是有一千个疑问,也只能等把白队抢救过来之后再说了!老胡啊!你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有,就先这样吧!关于石棺那事,天黑之前我给你消息!”
胡锋将自己的e-mail告诉崔国林之后挂断了电话。白长青自杀的消息让他整个下午都很压抑,该去的地方也都去了,彼得手上的线索又实在有限,眼下这种情况,不回国还等什么?想到这里,胡锋用电话订了一张明天上午的机票。
正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彼得此刻在胡锋眼里再也不是那个踌躇满志的德国人了。对科赫尔公墓案的调查,充分彰显了他急功近利、好高骛远的一面,他当初不仅错误地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还在后来错误的坚持里渐渐地丧失了一个想要成为大侦探的起码特质。
天黑之前,来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德国女郎,带走了彼得。
第二天凌晨3点,事先调好的手机闹钟准时叫醒了胡锋。胡锋用冷水洗了把脸,然后打开电脑,登陆邮箱,看到了崔国林在15分钟前发送给他的邮件。
崔国林在邮件里留言说,白长青已经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这让胡锋着实松了一口气。他又打开附件里的图片,果然看到了一个兽头,跟在黑色城堡里发现的兽头一模一样。
不一样的是两口石棺的出土时间,还有地域。
另外,究竟是谁将这兽头的原体用石棺埋在了不同的地域呢?
彼得怀疑弹状病毒可能来自于兽头原体,这种假设让胡锋不禁心头一惊,因为E组的人完全是按照独立事件来研究那具古兽干尸的,如此一来,岂不给他们带来了潜在的风险?
想到这里,一个更加可怕的念头在胡锋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刚刚发生不久的白长青自杀事件,会不会也跟这兽头的原体有关系呢?毕竟白长青跟那具古兽的干尸在大青山林业局的一个山洞里待过几天,这就大大地增加了被传染的可能性。在这样一种前提下,再去审视白长青的自杀行为,就会发现白长青选择的这种自杀方式跟切腹自杀的方达有着极其相似之处。白长青并不是真的想死,而是为了摆脱一种让他难以忍受的折磨,便朝自己的肚子上开了一枪,幸亏是一把枪,如果像方达一样抓起一柄利刃的话,恐怕当时就一命呜呼了!
国内现在应该是北京时间早上8点左右,胡锋当即将充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手机电池装进手机里,然后给左冲打去一个电话。
电话刚接通,左冲的声音就劈头盖脸地传了过来:“你死哪去了?我打了你一下午手机你知不知道?”
“我这次走得急,忘带备用电池了,出什么事了?”在胡锋的记忆里,左冲还是第一次冲他发这么大火。
“还记得那具古兽的干尸吧?”左冲说,“我们组的研究人员竟然在它的体内发现了同样的病毒,为这事6号正在找你,你就等着挨训吧!”
“是弹状病毒吗?”
“是的,跟你之前交我检测的那四支血液样本里的病毒一模一样。”左冲说。
这一突如其来的消息,直接证实了彼得之前的观点。而白长青自杀事件,肯定也是因为在保护古兽干尸的过程中,感染了弹状病毒。
“幸好这种病毒只通过血液传播,否则,一旦流入社会,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左冲又接着说。
“那6号除了找我外,就没有一些别的动作吗?比如…”
话刚说了一半,就听左冲说:“别比如啦!你想说什么我还不知道?你不就是想问6号有没有请能人协助吗?放心,该请的都请了,就等你回来汇报案情啦!对了,你什么时候的飞机?”
“4个小时后。”胡锋说。
“那就先这样,记着,别忘了给我带些吃的回来!”说完,左冲挂了电话。
4
左冲好吃,在E组里是出了名的,让组里其他女孩羡慕的是,这丫头光吃不胖。
凌晨4点多钟的慕尼黑街头有点阴冷,胡锋紧了紧衣服,整整走完半条街,才找到这么一家专卖德国特产的商店。
给左冲买完吃的后,胡锋又在一家茶餐厅待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打车赶往飞机场。临出来的时候,胡锋在彼得的电脑前留下一张便条,出于礼貌地解释了一下不辞而别的原因。
飞机在天上整整飞了五个半小时才落地。
刚走出机场,胡锋正琢磨着怎样以最快的速度打到一辆车时,突然有人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回头见是左冲,胡锋一愣。除了好吃,工作以外的左冲是个极懒的人,胡锋万万没有想到接机的竟然是她。
“买这么多德国香肠啊!”坐进车里后,左冲从胡锋手里抢过旅行袋说道。
“你该不会是为了这些吃的才来接我的吧?”
“就算我不来接你,你不也得乖乖地把这些吃的送给本姑娘吗?”左冲撇了撇嘴,一边倒车一边说,“接你是本姑娘的工作,6号想你想得可是望眼欲穿啊!”
“怪不得…”胡锋心里七上八下的,经验告诉他,6号这么急着找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再也没有心思跟左冲调侃,恨不能施点魔法让前面的车流闪出一条道,左冲能把车子开得快些再快些。
大约20分钟后,车子终于驶进了被四面高墙禁锢的E组驻地。下车后,胡锋直奔办公室。6号背对着门正站在一扇落地窗前抽烟。从神情上看,他很焦虑。
“6号,您这么急着找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桩案子的调查报告我已经看过了,”6号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卷宗往桌子上一摔,忧心忡忡地说,“我很担心哪!”
就病毒的传播特点来讲,还不足以在短时间内发生大规模的疫情,那么6号所谓的担心,指的究竟是什么呢?莫非他也在担心那个隐藏在关伟业身后的神秘人物某天会摇身一变,成为动物界的统领而与整个人类为敌吗?胡锋有些吃不准,便试探着问:“6号,您莫非是在担心至今尚未浮出水面的那只黑手接下来会有大的动作?”
“难道不会吗?”6号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从目前你们掌握的线索来看,这个人不禁拥有能改变动物本性的病毒,还阴差阳错地学会了一门神奇的古老秘术,就我们E组而言,这两样东西单拿出一样倒也不足为惧,可一旦将这两样东西结合在一起,就变成了一件我们前所未见的可怕武器,如果这只黑手仅仅是一个人的话,我们或许还有机会在他尚未动手前先发制人。反之,如果这只黑手原本就代表了一个组织或者说这个人一旦跟境外的恐怖分子相互勾结的话,那就太可怕了!很可能会给我们国家带来预想不到的灾难!”
胡锋暗暗称叹6号所预见的这种可能更加具体,很显然,他已经将这件案子放在了国家安全的高度。从他提到恐怖分子这一点判断,他应该跟更高一级的领导有过接触,可想而知,他肩上的压力该有多大。
“可无论这只黑手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组织,就算他单枪匹马,动机也相对简单,仅仅是想杀掉某个人,他也必须得经过计划、踩点、锁定目标,然后才能实施,更何况一个组织要实现一些灾难性的阴谋了!因此说,这场博弈的对手是谁现在已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能否把握住对手给我们提供的这段时间!”
“这也是我为什么急着把你从德国叫回来的原因。”6号说,“时间不等人啊!为这事,我还专门将我们E组的于深老前辈请了出来,在禁术以及古兽的来历上,或许能从他那得到一些启发。”说到这里,6号看了下时间,“实验室那边正在加紧寻找这种病毒的抗体,我得过去看看,待会儿你去找左冲,让她带你去见于老!”
为什么又是左冲?莫非她跟于老很熟?出去之后,胡锋百思不得其解。正想着,左冲从她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5
胡锋是在竹园小区左冲的住处见到于深老前辈的,于深是左冲的外公。左冲说退休之后的于深一直跟外婆住在乡下的一块竹园里,过着养花种菜的田园生活。左冲将这层关系一直隐藏到今天,也是于深的意思,他希望左冲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取得组织上的信任。左冲做到了这一点,这让于深颇感欣慰。
于深说:“你现在抓的这件案子,6号已经跟我说过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调查到这种程度,很不容易啊!”
“谢谢于老在工作上对我的肯定,案子的大致脉络虽然日趋明朗,可是在某些具体的问题上我还无从着手,还希望于老能够指点一二…”胡锋谦恭地说道。
于深朗声笑道:“胡锋啊!虽然我退休了,可我们毕竟还是同行嘛!什么指点不指点的,我不过是比你多吃了几年咸盐、多经历过一些事而已…”
“既然是同行,那我就不绕弯子了!”胡锋说着从公文包里取出一组照片说道,“照片上的这具古兽干尸,是不久前在大青山林业局出土的,目前考古学家还无法给它一个准确的命名。起初我们还以为它是一起单纯的考古事件,可随着调查的深入我们发现,它竟然是那弹状病毒的原体,白长青的自杀就可以充分证明这一点…于老,关于古兽的来历,您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