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们会这么快就怀疑到我!”一声冷笑过后,孙奎一话锋一转,“高队,我有一句忠告。”
“哦?”高文深感意外,这个孙奎一,能有什么忠告呢?这样想着,高文离开座位,点着一支烟递给孙奎一。
孙奎一接过烟说了声谢谢,然后狠狠地吸了一口,接着说道:“高队,省市领导对牛冈村这个项目一定很重视吧?”
“那是当然,这是市长亲自主抓的项目,恐怕他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个项目,竟然会毁在你孙奎一手里!”
“可是高队您想过没有,如果孙氏集团是一个问题公司,我非但没错,在某种程度上来讲,我还做了一桩好事呢。”
高文觉得孙奎一的话里有话,就问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孙奎一想了想,又说道:“高队,我孙奎一是一个职业经理人,可我直到现在都不清楚孙氏集团的内部管理结构以及运行机制是怎样的。说句您可能不信的话,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老板是谁,只知道公司总部在国外,却不知道具体在哪。按照惯例,作为分公司的CEO,我每个季度都要跟老板汇报一次工作,可自打我上任以来,都是由关伟业转呈我的汇报,我实在难以理解,孙氏集团的幕后老板为什么要将自己和公司搞得如此神秘?市里跟这样一家神秘的公司合作,就不怕一旦有闪失,无法收场吗?”
孙奎一的忠告高文认为十分及时,且不说孙奎一所言的真实性有多少,就单说工作程序,对孙氏集团的调查都是无法绕过的一环。
审讯临近结束的时候,天已经微微放亮了,高文立即用电话向市政法委的田书记作了汇报。
田书记在电话里说,对孙氏集团的调查摸底已经在关伟业死后由省里组织专人展开,负责牛冈村这个项目的主要领导同志也正在接受调查。最后他明确表示,让高文再加把劲,争取在亚俱杯开赛前彻底结案。“亚俱杯”是6月1号在工人体育馆举行的亚洲篮球俱乐部公开赛的简称,是一次备受国内外媒体关注的体育盛事。
掐指一算,离“亚俱杯”开幕还有20天。
第九章 牧区僵尸
1
胡锋是在5月11号凌晨3点多进入西疆洛桑县牧区的。县城内部秩序井然,表面上看,丝毫没有受这件事情的影响,可经过仔细观察之后,胡锋发现,人们似乎都在私底下议论着什么,直到胡锋下车走进一家小超市买烟,才从那个女收银员的嘴里获悉,人们的议论都是围绕着僵尸展开的。
很显然,这是一起突发事件,否则,相关部门会在第一时间封锁消息,发生在几十公里外的恐怖事件,就不会这么快传进县城了。
案发现场是在一条穿越牧区的公路上,离牧民的生活区还有一段距离。案发时间是5月7号下午4点多。据幸存者描述,事发时他们正驱车返回驻地,在行进到距离生活区大约1公里左右的路段上时,与僵尸遭遇。
“我们当时以为遇上的只是4个想搭车进城的牧民,可我们的车是单排座,根本就挤不下4个人,我那俩同事就下车想跟他们解释一下。谁知,还没等靠近他们,他们就像疯了似的扑了上来…”唯一生还的女记者嘤嘤地抽泣道,“他们就像电影里演的丧尸一样,疯狂地撕咬着她俩,我实在没有勇气上前搭救,除了跑,我还能做什么呢?”
跑出几米远后,她见“僵尸”没有追上来,就转身用脖子上挂的相机朝案发现场按了一下快门,将事发时的恐怖一幕拍了下来。
6号拿着这张照片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这里是一家主流日报驻西疆的记者站,如今已经成为E组的临时指挥所。房间里一共摆放着六具尸体,其中两具是女死者的,另外四具是“僵尸”的。胡锋掀起死者尸体上的盖尸布看到,死者的身体上到处都是牙齿留下的伤口,而致命伤却在腿部。
位于死者大腿肚子上的这处伤口极其罕见,因为少了一块肉。E组的法医小张称,“僵尸”硬生生地将这块肉撕掉的同时,也扯断了这个部位的大动脉血管,导致死者因流血过多而亡。
“人的牙齿怎么可能从一个大活人身上硬生生地撕下来一块肉呢?”胡锋看了6号一眼,质疑道。
6号停下来反问道:“我有说过他们是人吗?”
胡锋走到小张跟前悄声问道:“不是人是什么?僵尸?”
小张停下手中的活,一一掀开另外四具尸体的盖尸布说道:“你自己看吧!”
眼前的一幕让胡锋的心咯噔一下,在他的记忆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了。尸体口中的牙齿让胡锋突然想到了安德鲁留给宋一梦的那封遗书,安德鲁在遗书里提到地狱犬时曾说过,是基因改变了它的牙齿。
僵尸的牙齿比正常人的牙齿长而尖,法医说,这也是他们在死后嘴处于半张状态的原因。胡锋见僵尸上半身有枪伤,就问小张:“是谁将他们击毙的?”
“僵尸袭人之后,又窜进一个老牧民的家中,老牧民出于自保,才用猎枪杀了他们!”
为此,胡锋后来还专门找到了这位老牧民,打听事发时的情况。老牧民说他活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以前都是把僵尸当成故事讲,没想到这次竟然被自己撞上了。老牧民是个退伍的老兵,可以说这辈子枪都没有离过手。枪杀完四具僵尸后,他也犯起了嘀咕,也不知道死在自己枪口下的到底是人还是妖。说他们是人,哪个正常人会拿命去堵枪口呢?说他们是妖,又实在不堪一击,一枪就把他们撂倒了!就这样,老牧民怀揣着满腹疑问向公安机关报了警,当地警察在初步了解了事件原委后,觉得这事实在古怪,就直接上报给了公安厅。公安厅的两个同志到这里进行了一番核实后,没有任何表态就回去了。事件发生后的第3天下午,6号就带着E组的人赶到了这里。
胡锋赶到事发地的两个小时后,小张那边的尸检报告就出来了。结果显而易见,在四名青面獠牙的僵尸体内,都发现了弹状病毒!
“这只是我的初检结果,为了避免出现任何差错,我想立即携带病毒样本回去让苏信做进一步鉴定。”说到这里,小张突然忧心忡忡起来,“6号,鉴于之前跟该病毒有关的几起案例,目前已经基本可以断定该病毒的扩散途径是通过血液传播,我现在很担心,因为我们现在谁也不敢肯定,这四具尸体生前没有被蚊虫叮咬过,一旦该病毒被蚊虫传播出去,人吃人的惨剧将会陆续上演,到那时…”小张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下去。
到了那时,行尸走肉将会遍布全国各地,就如同电影里演的那样,丧尸出笼!
想到这里,胡锋惊出一身冷汗!书旗小说网,http://www.bookqi.com/
小张携带着病毒样本离开后,胡锋原以为6号会采取一些措施,以防病毒扩散,可6号像个没事人似的,正专注地看着不远处的那几具尸体,胡锋就问他在想什么。
6号收回视线说道:“从沙房村的林四一直到大青山林业局刑警大队的白长青,我们先后在六人的体内发现过这种病毒,倘若蚊虫叮咬真的是该病毒的一种传播途径的话,那么,小张刚才的担心恐怕早就发生了,可实际上并没有出现那种情况…胡锋,你到这里已经3个多小时了,你没有发现这个屋子里缺少一样东西吗?”
“少了一样东西?”胡锋想了想问道,“6号,您究竟想说什么?”南派三叔,盗墓笔记,沙海,藏海花。
6号说道:“小张刚才提醒我们该病毒极有可能会通过蚊虫传播出去,可她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间屋子里竟然连一只苍蝇和蚊子都没有,要知道,这两种昆虫对血液可是最敏感的,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6号的提醒让胡锋猛然想到了一个天大的疑点,那就是携带该病毒的原体——不论是二战时从黑色城堡流出的那只地狱犬,还是后来被关真豢养的那只斗兽,他们的生存环境本质上都处于野生状态,在这样一种生存状态之下,该病毒竟然没有大面积传播,这实在是让人困惑不已…
“很显然,这里边还有我们没有发现的深层因素,至于究竟是什么,还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层因素对于我们来说一定是积极的。所以,我们眼下大可不必去过分担心病毒会大面积传播,而应该把全部精力放在尽快斩断幕后的那只黑手上。从案件的发展脉络上看,阴谋已经拉开了序幕,发生在洛桑县牧区的这起事件应该只是一个开始,而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一直隐藏在幕后的黑手到底是谁…”说到这里,6号注视着胡锋,“作为这桩案子的侦办人,我想听听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眼下,我只能将调查重心放在高文那条线上,从涉案人入手,”胡锋说道,“1个小时前,我接到高文电话,涉案人孙奎一已经落网,所以,我想尽快回去一趟!”
6号答应了。胡锋离开时,已经有大批的当地警察和武警进入了牧区,并以事发点为中心,向牧区深处展开地毯式的搜索。对于这种人海战术,胡锋所持的态度并不乐观,因为牧区实在是太大了,尽头又与山丘接壤,僵尸若真想藏起来,恐怕很难找到!
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但愿能搜到漏网之鱼!胡锋暗暗地长舒一口气,倒车镜里的草原深处暗影涌动,天也渐渐地阴了下来!
2
与此同时,高文这边又有了新的线索。
张金虎那边通过公民信息核查系统查询得知,全国共有四人使用蓝明亮这个名字,这四人年龄最小的今年已经35岁,而且都在户口所在地工作和生活,与杨星月的干儿子的体貌特征相差甚远,所以基本可以判定,杨星月的这个干儿子使用的是假名字,那么,这个所谓的蓝明亮,到底是谁呢?
“据孙奎一交代,他跟杨星月之所以离婚,是因为关伟业的介入,可他的这条口供却跟你们那边的调查基本不符,这是否说明,孙奎一也不知道关伟业和杨星月的真实关系呢?他俩的这种暧昧关系在孙奎一眼里会不会压根就是一种假象呢?”高文和张金虎的第二次会面是在张金虎的车里。通过审讯孙奎一获悉,杨星月和关伟业的厮混地点是君悦别墅小区,于是,高文和张金虎一商量,不管关伟业和杨星月到底是什么关系,先搜一搜他们厮混的这个别墅再说。
张金虎基本同意高文的判断,他说:“刻意制造这样一种暧昧的假象,显然不是针对孙奎一的,很像是为了掩盖什么,至于要掩盖什么,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就是有这种直觉,你的意见呢?”
高文假装没有听见,此刻他的脑袋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他需要静一静,让连日来高度运行的大脑休息片刻。
君悦别墅小区的前面就是星月酒店,目测只有20多米远的距离。张金虎拿出一张照片,让物业经理辨认,他接过照片看了看,说道:“这不是星月酒店的杨总吗?她那栋别墅的名字叫童梦圆,就是紧挨着星月酒店那栋…”
怎么取了这么个幼稚的名字?顺着物业经理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别墅就像一座童话里才有的城堡。“刚开始这栋别墅的风格是地中海田园式,是杨总买下后又重新修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杨总要办幼儿园呢。”
别墅的大门紧锁着,得知了张金虎和高文的来意后,物业经理只好硬着头皮拨打开锁公司的电话。在等开锁公司派人来的期间,张金虎又拿出关伟业的照片让他辨认。物业经理一边看一边摇头,接着又用对讲机将小区的保安队长喊了过来。
“认识照片上的这个人吗?”
“见过两次,应该是杨总的司机吧!”保安队长看后点了点头,很不确定地回答道。
张金虎问道:“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保安队长挠了挠头,说道:“具体时间我也忘了,好像是半个月以前,我记得是晚上十一点多,我刚接班,他送杨总回来,凌晨一点多的时候离开的,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这个人。”
张金虎接着问:“你最后一次见到杨总又是什么时候?”
“这我就说不准了,”保安队长说道,“星月酒店跟小区紧挨着,如果她不开车,只是刷门卡步行进去,我们坐在保安室里根本就不会知道是谁。再说了,她每次进出,也没有必要跟我们保安打声招呼吧!不过…”保安队长看了看物业经理,又开始挠起了脑袋。
“你看我干什么?警方这是在执行公务,照实说!”物业经理训斥了一句。
“我就是觉得这件事情挺古怪的,”保安队长又愣了会儿神,见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才开口说道,“有一次我替别人顶班,值一天一夜,晚上8点多的时候,杨总回来过一次,没有开车,好像还喝了不少酒,走路都有点晃。可到了晚上12点多的时候,她又回来了,而这一次却是开着车回来的,你们说,这事是不是有点太奇怪了?”
“腿长在她身上,她一共回来几次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张金虎不以为然。
“您是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保安队长说道,“她回来几次是没有什么,可只有回,没有去,您还会觉得这事不奇怪吗?”保安队长见张金虎的眉头皱了起来,又接着说,“那天晚上保安室里的空调坏了,从7点多的时候我就一直坐在外面,直到后半夜1点多电工把空调修好,我才进去。这期间,一个大活人有没有出去过,我会看不到?”
“有这种事?”物业经理一怔,“你该不会是看错人了吧?或者,由于工作时间太长,困得迷迷糊糊出现幻觉了吧?”
“不可能!”保安队长说道,“杨总长得那么出众,我怎么会看错呢?再说了,别人不了解我,经理你还不了解我吗?在工作上我啥时候偷过懒?就因为空调坏了屋里热我怕犯困,才在外面待了大半夜的,没这股劲,您也不会提拔我做保安队长啊!”
物业经理不出声了,低头一个人在那合计。
开锁公司的人来了,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干起活来很麻利,也就是半支烟的工夫,就把锁头打开了。
院子不是很大,有假山和泳池,栽种了不少绿色植物的草地上,放着一个秋千,看起来很突兀。孙奎一和杨星月无儿无女,弄这么一个秋千干什么?荡秋千是小女人才玩的把戏,难道在星月酒店老板娘的内心深处,还保留着一份不被人知的童真不成?
别墅里面的正门没有上锁,张金虎和高文推门而入。
客厅的整体色调偏冷,属于那种淡淡的天蓝色。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客厅里的摆设造型好像都是仿造动物的形体做出来的。给人印象最深的就是卧室里的那张床,打眼一看就像一只匍匐在沙滩上的老龟,椭圆形的床头柜跟床连为一体,就像一个还没有完全伸出的龟头。四面墙上的图案更是古怪,一片逼真的绿色森林里,几乎包含了十二生肖里面的所有动物,似乎正在讲述着一个并不美好的童话故事:夕阳即将沉落的黄昏时分,阴郁的森林里,一个骑在树杈上向远处眺望的男孩,正在悲戚戚地召唤着什么…
“压抑!”走出卧室后,高文长吁一口气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从我踏进这栋别墅的那一刻起,我就觉得不对劲,眼前的场景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尤其是那个秋千,竟让我感到紧张,我到底在紧张什么呢?”
“你小时候该不会是荡秋千摔过吧?”张金虎打了个哈哈,说着,他推开了另一扇门。
里面是一间书房,四面书架墙上摆满了书,张金虎随手从靠门的书架上抽出一本看了看,竟然是《格林童话选》。仔细一看才知道,靠门这一面书架墙上的书清一色是童话故事,张金虎就说:“如果孙奎一和杨星月真的没孩子,她收藏这么多童话故事干什么?”
“杨星月之前跟孙奎一没孩子,不等于以后跟别人也没孩子,书这东西又放不坏,事先准备好说明她求子心切,我面前这面书架墙上不是经文就是史记,咱能因为这就说她杨星月博古通今吗?有钱人藏书有几个是认真看的?充充门面装装样子罢了!”正说着,一本名叫《张氏家史》的书引起了高文的注意,取下拿在手里之后才发现,与其说它是一本书,不如说它是一本手抄之后装订的小册子,具体是哪个年代的不知道,反正是用毛笔写上去的。字迹很小,但很工整,虽然是竖向排版,倒也不难辨认。
开头这样写道——
家父从小无爹娘,
乡亲养育恩难忘。
十八载后落为草,
劫富济贫护一方。
是首打油诗,按字面上的意思理解还是个挺仗义的土匪头子写的,高文又默读了一遍,觉得挺吊人胃口,就继续翻看起来——
张金虎显然是对这些书不感兴趣,见高文正在那看得起劲,撂下一句“我再到别处看看”就推门出去了。
据张村的人讲,家父应该出生于1910年,正值嗷嗷待哺的年龄,却被亲生父母弃于一片乱葬岗中,幸被砍柴归来的三婆所救,带到张村,才得以逃过此劫。
三婆守寡多年,家有薄地三分,本就自顾不暇,却紧衣缩食,悉心抚养家父至10岁,终患顽疾,撒手而去。自此,家父吃百家饭,喝百家水,张村父老宅心仁厚,视为父子,从不怠慢。次年,张村主事太公赐名于我,张念恩,意为莫忘张村百口养育之恩。
张村地处西南百兽山一带,山高林密,正是恶匪集结之地。众匪属拐子刀齐天林势力最大,常常下山打家劫舍,袭扰张村父老。为此,念恩十五岁那年曾立下重誓,定斩齐天林的首级,为乡邻报仇!
后来,西南军阀混战,百兽山匪患受到冲击,属拐子刀齐天林损失最大。一年后,齐天林下山招兵买马,试图卷土重来,18岁的念恩借此落草,并凭借机灵和胆识很快博得齐天林的赏识,成为他的心腹左右。
念恩20岁那年的春夏之交,齐天林霸占民女宋氏,迎山寨为妻。当夜,齐天林大摆筵席,以示庆祝。夜半三更之时,念恩趁扶齐天林回房睡觉之时,抽刀将其斩首,并召集数十个兄弟共同举事。众兄弟平日里对齐天林所为早有不满,纷纷响应,连夜又将另外两个当家的斩杀床前。那天夜里,拐子帮大乱,举事兄弟趁乱将念恩推举为大当家,更帮名为天行,取替天行道之意。
隔日,念恩提齐天林首级率众弟兄下山拜访张村父老,还当着张村父老的面起誓,定要替天行道,劫富济贫。从那以后,张村父老在天行帮的护佑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太平了十余载。
然而,好景不长,念恩而立之年,鬼子进犯西南,国军师长王铭章率部血战数日,终因弹尽粮绝饮弹滕县城楼,仅剩十余残兵,逃进百兽山,后被天行帮所救。一位将军在战场上莫名失踪,尸首全无,国民政府只好对外通报王铭章殉国。
但是,日本很快掌握到,王铭章被天行帮所救。不久,鬼子的铁蹄踏进百兽山。百兽山各路匪帮群起抵抗半月,最后仅剩虎头帮当家贺雄、阎王洞当家关三与家父三人。三人最后被鬼子追至坠狮岭的无底崖前,鬼子头目想收买三人为他所用,却被三人耻笑:“我三人虽为草匪,但国难当头,又岂能做出出卖道义之举?”
就这样,一行三人携手跳崖,只求一死。谁知,上天却给了三人一次重生的机会,等他们躺在崖底的一潭清水前醒来后,眼见四面危崖之间,藤蔓盘根错节,连成一片,才知被草藤所救。三人顺着潭水流向试图走出去,没想到却越走越深。天黑之后,三人迷路于深谷之内,只好找一空旷处燃火而卧,以驱周围嚎声灌耳的虎豹豺狼…
入夜后,三人突然被一阵笛声惊醒,只见一长发老者正幽灵般向他们走来,更奇的是,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只斑斓猛虎。家父半生蛰伏山林,尚不敢斩虎为食,可这老者却能与猛虎悠然漫步,实在是闻所未闻。关、贺二人说老者实属鬼魅,抽刀欲刺,只见那老者突然发出一串怪异之音,那猛虎随即发出一声长啸,惊得关贺二人弃刀欲逃,被家父拦住,家父走上前去,好言相问:“老者何方人氏?”老者不肯回答,倒反问起三人何以会来这谷底。家父如实相告,老者便告之自己被困谷底已有五载,仍没能寻到逃生之路。
后来正如老者所言,深谷地形奇特,不是深沟就是峭壁。一日,三人终于寻到一处矮崖,以为寻得出口,殊不知,崖外低处一片泥沼,绵延一里开外,三人合力搬起枯木扔入泥沼以试深浅,片刻之间,枯木沉没,泥眼处气泡翻滚…
就这样,三人均被困在谷底,后来又拜老者为师,讨教驭兽之术。三年后,老者病死,家父又重生出谷之心,经过多日冥思苦想,三人终于在无底崖下觅得一线生机。三年时间,崖石之上的藤蔓竟又多出一倍,藤蔓最细都要拇指粗,承载一人之重绰绰有余。三人中属贺雄最善攀爬,他先是选择一根最为柔韧的藤蔓系于腰间充当救命绳,然后再选择三五根较长的藤蔓编在一起作为向上攀爬的工具。就这样,关三也效仿此法,跟老天赌命,藤蔓一旦断裂,三人皆必死无疑!
庆幸的是,三人攀爬到一半时,崖缝中的小树渐渐多了起来,为他们提供了坚固的抓手。就这样,他们逃出了整整困了三年的无底崖,而外面的世界早已物是人非,张村变成了一片废墟,尸骸遍地,半个中国尽落鬼子之手…
三人在滕县县城分道扬镳,贺雄向南,关三向东,家父向北,并约定三年后如果不死,在藤县重聚。
三年后,故人重聚,贺关二人早已今非昔比,关三在沿海一带贩运私盐发了大财,还请风水先生选中一块宝地盖起了宅邸;而贺雄则凭借记忆,辗转一年多的时间,终于找到了他的故土贺家村,并凭借一身的豪气和拳脚功夫,很快就做了贺家村的首领;唯独家父一事无成,靠给人打短工为生,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娶了个温婉贤惠的妻子。
当夜,三人一番豪饮,酒过三巡之后,关三竟提出要用重金买家父手中的那本秘笈。秘笈是尊师的遗物,共有三本,临终之前,他将该秘笈给家父等每人一本,并再三叮嘱,万万不可落入一人之手。家父自然不肯,关三虽没有强求,却激将贺雄跟他比试驭兽之术。家父深知关三是冲着秘笈而来,也深知贺雄在驭兽之术上绝非关三对手。在他们三人中,关三最讨尊师喜爱,在无底崖时,关三经常陪伴尊师左右,尊师病重期间,还将一个十分古怪的匣子交由关三保管,让家父和贺雄二人好生羡慕。关三落草前曾是冯玉祥麾下的师长副官,中原大战时,该师遭蒋军重创,师长战死沙场,仅剩关三和警卫排的十余战士突围出来,逃到百兽山后,与当时百兽山一带势力最小的阎王洞洞主崔振邦一拍即合,成了崔振邦的得力军师。不久后,又设计取崔振邦而代之,做起了阎王洞的大当家。此人颇有学识,经常与尊师在一起谈古论今,这也许就是尊师眷顾于他的缘故吧!
贺雄性情耿直,不听家父劝阻,当场就与关三立下赌约,赌注当然是二人之手的那本秘笈。尊师研习五年方可驭四兽,并传家父等三人每人驭一兽之要领。遗憾的是,家父天生愚笨,始终不得要领,不像关贺二人,尊师稍一点拨,即可心领神会。无奈二人太过贪婪,已经坦露将三本秘笈据为己有之意,虽然暂时尚未刁难于家父,但家父深知,以他二人之本性,迟早会原形毕露,到了那时,为父恐怕难逃一死!
于是,家父趁他二人熟睡之时不辞而别,从那以后,再未谋面,携妻小逃到江南一小镇,靠开设客栈苟且偷生。
家父晚年时,回想毕生经历甚是百感交集,故而为后世留下此番粗言碎语以供瞻念。至于那本秘笈,家父原本想一毁了之,可每每回想初逢尊师时的一幕又不胜感叹其神奇,古人缔造如此精妙之术又岂能毁于自己之手,遂留下遗言:后世得此书后切不可操弄此术胡作非为,望切记,并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