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此刻似乎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紧张,答道:“大当家的,我已经说了,是关老爷托我带话给你的,你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你没有办法,我有!老五,给我上刑,我就不信他不说!”
磨盘子早已经准备好了皮鞭,来在牛二身边,剥去他的衣服,抡起鞭子狠狠地打了下去,皮鞭打在肉上的声音十分清脆,在这皓月之夜传得很远很远,一开始牛二还咬牙忍着,后来实在坚持不住了,不停的喊叫和大骂起来!
打了二十多下之后,牛二已经遍体鳞伤,血迹斑斑。
“说是不说?”磨盘子怒吼着问道。
牛二低垂着头,用微弱的声音道:“关老爷的话你们都不听,早晚是要遭报应的!”
磨盘子望了震三山一眼,继续抡起鞭子打了十多下,直到牛二没了反应。
有土匪拎过来一桶水,浇在牛二头上,牛二被水一激,才渐渐清醒起来。
“你何苦受这份罪,你说出来,我也许会饶了你!”震三山咄咄逼人的说道。
“哼,你们早晚会遭报应的!亏得关老爷还惦记着惦记着帮你找回夫人和少主子!”
震三山被牛二说的一愣,惊道:“你说什么?”
牛二蔑视地笑了笑,也不言声。
“你知道我老婆和孩子在哪,是不是?”震三山抓着牛二的脖子,疯了一般摇晃着,质问着。
“哼哼!”牛二用蔑视的眼光看了震三山一眼,道:“还想骗我么?”
震三山一愣,他没有想到曾经很不起眼的小土匪,自己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牛二今天竟然敢和自己叫板,莫非他真的被附体了?
“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要,你只要按照关二爷交代的办就好!”
震三山慢慢松开手,像丢了魂一般倒退了两步,扭头去看鬼精子,鬼精子一脸严肃,见大哥看自己,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磨盘子,去把黑风洞里的人给我放了!”
磨盘子愣了一下,见大哥并不是在开玩笑,磨磨蹭蹭地走进了黑风洞。
“快说,我老婆孩子在哪?”
“我现在不能说,你必须把他们都送走,我才能告诉你!”
“你…!”震三山愤怒地看着牛二,又无可奈何。
吕翁走在最前面,身后便是吕天松和另外一个壮汉扶着朱奎爵,一行人如遇大赦,跌跌撞撞的从山洞里走出来。
吕翁看了一眼绑在树上的牛二,不由得赞赏的点了点头。吕天松也是无比佩服,刚才牛二和震三山的对话,他们听得一清二楚,一行人都知道是绑在树上的土匪救了自己,无不投去感激的目光。
牛二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冲着大伙笑了笑,头猛地一沉,昏死过去。
“快抬回去找郎中救治,千万别让他死了!”震三山吩咐道“盘子,你把这些人送到山下!”鬼精子和磨盘子交代了一声立刻带人将牛二从树上解下,七手八脚抬起来往聚义厅跑去。
磨盘子带人一直将吕天松等人送到山下,又目送了好一段路,这才准备往回走。这一夜对于他来讲,经历了太多的事,尤其是即将从土匪变成汉奸,是他怎么样也接受不了的。
“爷,你瞧,好像有人又回来了?”走在最后的土匪向磨盘子说道。
磨盘子回头去看,可不是,黑暗中一老一少两个年轻人不紧不慢地走了回来,他把眉头一皱,吼道:“站住!你们两个不想活了么?还不想走了是咋地?”
走在前面的正是吕翁,他嘿嘿一笑,冲着磨盘子一抱拳,道:“这位爷,您先别生气,听我说,这兵荒马乱的,我们爷俩也无处可去,想来想去索性还不如回来跟着您上山的好,有吃有喝的,于是我们俩就斗胆回来了,求爷您收留!”
磨盘子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想入伙?”
“是,是!”
磨盘子将两个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冷笑了两声,道:“你当我们这黑龙山是菩萨庙了么,就凭你们这两块料也想入伙?”
吕翁一点也不生气,往前凑了两步,对磨盘子道:“这位爷,你可别小看我们爷俩,我们可也都是身怀绝技之人呢!”
磨盘子咧嘴一笑,道:“我还真没看出来,你说说,你俩有啥绝技?”
吕翁拍了拍吕天松的肩膀道:“我这儿子,你别看傻呆呆的,有一样本事别人比不了,跑得快!”
“跑得快?呵呵,你可真能扯,你是说,鬼子来了,他比谁跑得都快,是吧?”
周围的土匪被磨盘子一句话逗得哄堂大笑,指着吕天松议论纷纷。
“爷,你还别说,管他谁来了,我这儿子绝对能跑第一,您不信可以找人和他比比!”
磨盘子把嘴一撇,道:“三儿,你和他比比,就往山上跑,谁先到第一道门,取下那门闩回来,谁赢!”
刘三擦了擦鼻涕,勒了勒腰间的麻绳,点手唤吕天松,“来,爷和你比比!”
“听见我说跑,你们就往山上冲,明白了么?”磨盘子道。
刘三点点头,吕翁和吕天松交代了几句也冲磨盘子点了点头。
“跑!”磨盘子煞有介事地吼道。
刘三“嗖”的一下子便消失在了黑暗中,吕天松愣了一下,待吕翁狠狠地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他才一个踉跄往山上追去。
磨盘子像个小孩一样一脸得意的冲吕翁一努嘴,似乎在说:老头,你等着输吧!
吕翁依然笑呵呵的,他也冲磨盘子努了努嘴,眼神里充满了自信。
磨盘子不解,再一回头,吓了他一跳,吕天松已经回来了,手里面拎着一根门闩。所有土匪都呆了,这才眨眼的工夫,这傻小子就跑回来了。
又等了半刻钟的时间,才见刘三气喘吁吁地从黑暗中跑了下来,还没跑到近前已经抱怨起来:“五爷,哪有门闩,我找了…”当他看见吕天松早已经站在出发地拎着门闩等着他的时候,他也呆了。
磨盘子揉揉眼睛,道:“我没看错吧,你跑得这么快?”
“爷若不信,可以亲自跑一场,如何?”
磨盘子歪着脑袋想了半天,道:“不,咱们一起跑,看见山顶的火把没有,咱们谁先跑到那,谁赢!”
“爷,若是我这傻儿子先到了呢?”
“这个…”磨盘子想一会儿,说道:“这次若是他先到,我便答应你们入伙!”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你们几个给我听着!”磨盘子冲着手下十几个人吼道:“谁要是最后一个跑到山顶,我就毙了他,听见没有!”
十几个土匪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心道:这位爷跟人家打赌,怎么绕上我们的性命了。可是谁也不敢反驳,都知道眼前的这个主脾气火爆,不由着他,现在就能给崩了。于是一个个憋足了劲,竖起耳朵等着命令。
“跑!”磨盘子喊出命令的时候,自己已经跑出去了十来米,十几个土匪在后面扑腾腾的跟着,心里都不停地暗自咒骂着。
吕天松的轻功已经练了二十多年,那把这些土匪兵放在眼里,他不徐不疾地冲着吕翁笑了笑,飞身而出,就像一只离弦的箭一样,风驰电掣般,便从十几个土匪和磨盘子身边略过,眨眼便来到山上,可是当他抬头去寻那盏火把的时候,不由得大吃一惊,吕翁已然站在亮处等候他了。
吕翁冲满脸惊讶的吕天松笑了笑,说道:“小伙子功夫不错,不过在五行气息上还有欠缺,日后多加练习,定能成为这天下轻功第一人!”
“吕大哥,你是做什么的,来无影去无踪,我都没看见你从我身边经过!”
“呵呵,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的,放心吧,我对你没有恶意,你老师六指神魔我也认得,你叫我一声师叔我也受得,懂了么?”
吕天松一听这位老者竟然认得自己的恩师,不由得更是疑惑,从沙河县到伪军监狱再到黑龙山,他便一直神鬼莫测,监狱牢房他出入自由,上百人的队伍中他若隐若现,黑风洞的铁栅栏,他能任意穿过,现大洋他说断就断,再加上机警过人、老谋深算,此人的功夫和谋略都远在自己之上,就是老师也不一定能够胜得了他,想到这里还想再问什么,山下已经传来了十几个土匪叽叽喳喳的喊叫声。
当所有人都来在火把下的时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由得都哄笑起来,原来跑在最后一个的竟然是磨盘子,并且直到此刻还没见他人影。
磨盘子别看五短身材,平时一脸杀气,打起架来谁也不服,可是真比体力,他还真不行,一来平时极少锻炼,二来当土匪这几年吃喝嫖赌的,都把身子掏空了,所以还没跑到半山腰呢,他就跑不动了,本想抓一个土匪给自己垫底撑撑面子,可是当他想起来的时候,身后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他还在暗自琢磨,自己总该比那老头跑得快,上山之后就拿老头开刀找回面子,没想到来到山顶一看,所有人都在唯独少了他一个,弄得他面红耳赤。
土匪兵们看着磨盘子的惨样,想笑却都不敢笑,想想他刚才还在山下交代,谁最后一个就毙了谁,此刻更觉得滑稽,都暗自在心里念叨:看你这回去崩了谁!
磨盘子抓了抓脑袋,一脸无奈的傻笑了两声,说道:“呵呵,没想到各位都跑的这么快,看来又是这位小兄弟先到的,我磨盘子说话算数,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我黑龙山的人了,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是我答应的,回头我还要和大哥说一声,你先在我的队伍里待着,别乱跑!”
吕翁和吕天松两个人连忙道谢。
“走,我请兄弟们喝酒去,愿赌服输,今个我请客!”
磨盘子带着大伙一块来到后山自己的寨子里,安排盛宴,大伙畅饮。
吕天松发自内心的喜欢这个有些矮胖的东北汉子,这是一个心直口快的土匪,与其他土匪比起来,他的身上散发了一种特殊的魅力,那是一种行走江湖的人都喜欢的,仗义豪爽。
没多一会儿,十几个土匪已经喝起了兴致。吕翁不言声的在一旁独自小口小口喝酒陪着,偶尔会借着去茅房的机会出去溜达一圈,而吕天松则坐在磨盘子身边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他已经一天多没怎么吃东西了。
刘三儿喝的兴奋,端着一大碗酒来到磨盘子身边,拍着胸脯道:“五哥,说句心里话,满寨子,我就佩服你一个,仗义、够兄弟,关键时刻是咱们弟兄的擎天柱,来我敬你一个!”说着也不等磨盘子答话,猛地在磨盘子酒碗上碰了一下,一饮而尽,酒水撒了一身。
磨盘子似乎已经喝多,挥着巴掌,大声答道:“不行不行,全靠各位兄弟帮衬,今天咱们为能有这么一位飞毛腿兄弟的加入干杯!”他搂着吕天松招呼着所有人一饮而尽,吕天松也不犹豫,咕咚咚仰脖喝下,他已经完全融入到了这支土匪队伍中。
“远地不说,就说那老太监吧,不是咱兄弟抓的么,那金箭也不是咱兄弟们拿到的么,还有那宝…啊,不也是咱们兄弟审问出来的么?”刘三儿看了看吕天松把到了嘴边上的话咽了回去,不过其他人都明白,也都跟着附和着,刘三儿接着说道:“到如今可好,全都成了他鬼精子的功劳了,你们说说有他屁事?三哥原来那是跟咱们尿在一个壶里的吧,不就是看丢了人么,差点叫鬼精子打死,若不是五哥,他连命都没了!”
“妈的,你不说老子还不生气,老三也是个狗娘养的,竟然那么没出息,偷了金箭投了白龙山,我算瞎了眼,还替他保命!”磨盘子气呼呼地说道。
“五哥,也怪不得三哥,那东西确实太诱人了,难道你就没惦记过?”
“我?靠,我有自知之明,那东西和我没啥关系,放在我手里反倒是个负担,我要是惦记,那还有别人的么,你们兄弟说说?”
“那是,当时我们都寻思着这回可要跟五哥发财了,没想到五哥毫不犹豫地就交给了大哥,真的是让我们兄弟佩服!”一旁的几个土匪吹捧道。
刘三儿举着大拇哥,嬉笑道:“难怪大哥这么信任五哥,看来大哥真是好眼力!”
“那当然!”磨盘子拍着胸脯吹嘘着。
刘三儿转悠着小眼睛,抿了两口酒,笑道:“五哥,咱今晚一定要喝个痛快,等到了明天,咱可就没现在这么好的日子了!”
“恩?为啥?”磨盘子眯着眼睛不解地问道。
“五哥你咋忘了,大哥和鬼精子不是商量好了要投鬼子么,我可听说了,小鬼子可不好伺候,再有就是抗联和那些抗日救国军也不会轻易放过咱,你说咱还有好日过么?”
“妈了个巴子的!”磨盘子将酒碗狠狠地摔在地上骂着,然后猛的站起身子,摇晃了两下,说道:“真他妈的窝囊,也不知道大哥是咋想的,竟然听了鬼精子这龟孙子的屁话,投靠日本人,我日他祖宗的!拿酒来!”
一个土匪连忙将自己手里的一碗酒递给磨盘子,磨盘子举起来呼啦一下倒进嘴里,多半洒在了衣服上,他打了个饱嗝,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在吕天松在一旁搀扶着,不然这一个腚敦摔下去也够磨盘子受的。
“五哥,兄弟们都跟着窝囊着呢,你说咱虽然是土匪,好在咱还是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虽然咱也没少了干那劫道放火、绑票勒索的事,但是好歹咱没对不起良心吧,这回可好,竟然当了他妈的汉奸,这以后出去可怎么见人!”刘三儿道。
一旁十几个土匪附和着道:“就是,我们以后咋和家人说,咋和孩子交代,这可是卖国啊!”
吕天松不说话一旁偷偷地看着,他怎么都觉得这个刘三儿鬼头蛤蟆眼的,怎么看怎么不像个好东西,可是哪里不对劲却说不上来。
“都别说了,你们谁窝囊有我窝囊,你们想不干这汉奸就可以不干,我呢?我跟着大哥这么多年了,大哥说要我去当汉奸,我不想去,但又不能说,你说我不憋屈么,不窝囊么?”磨盘子说着已是一脸的委屈和不甘。
“五哥,兄弟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刘三儿试探着问道。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和我还来这些没用的?”
刘三儿酝酿了好一会儿,这才道:“五哥,你说咱不能自己挑杆子挪个山头?”
“啊?”所有人都一愣,空气立刻凝结到了一起,就连吕天松也始料不及,端着酒碗放在唇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刘三儿。
“五哥,别怪兄弟多嘴,兄弟也是为了你和大伙考虑啊!”刘三儿似乎有些害怕,竟然哆嗦着跪了下来。
磨盘子眼珠来回转了一圈又一圈,似乎在飞快的想着什么,忽然一拍大腿,吓了众人一跳,他大声道:“我他妈怎么没想到!”刚说完,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情绪又低落下去,独自将酒倒满,像是喝药一样将酒喝了下去。
刘三儿眼珠乱转,打量着磨盘子,刚才的紧张劲已经全没了,此刻似乎在脑海里飞快地盘算着什么。
一个土匪给磨盘子把酒倒满,低声道:“五哥,你放心,这事俺们都听你的,你说咋干,咱就咋干,我们跟定你了!”
其他土匪也连忙跟着表态,无不是发誓效忠的话。
磨盘子苦笑一下道:“这事说来容易,可是你们不知道,大哥一向待我不薄,我这样甩下他,于心不忍啊,更何况我更不放心鬼精子那个滑头,有我在他还不敢怎么样,要是我不在大哥身边,弄不好那天他就是大哥了!”说着愤愤的将酒喝下,整个人已经开始摇晃起来。
“我也瞅着鬼精子不顺眼,你说他哪里比得上五哥你呀,论功夫论资历,他哪一点行?每回都是咱们挨枪子,风里火里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弄点东西回来,可是到最后好的都让他挑去了,咱们兄弟回回都吃剩下的!你看看他手下那几头蠢货,哪有一个像样的,五哥你一枪能崩了他三个,可是凭啥咱们就是后娘养得?他鬼精子不就会溜须拍马么,那有个屁用,到头来不还是给咱们都弄成汉奸了么,让子孙骂咱们一百年一万年,他奶奶的!”刘三儿一边骂着一边比划着,那阵势像是恨及了鬼精子。
“妈的,老子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要不是大哥护着他,我早他妈一枪崩了这个狗娘养的!就他妈的会溜须拍马,早晚有一天老子非废了他不可!”磨盘子借着酒劲愤怒地说道。
吕天松刹那间觉得事情不对,因为他从刘三儿的脸上察觉到一丝难以捕捉的邪笑,那笑让人恐怖,让人寒冷,让人发自内心的感到害怕。
“五哥,你总算给兄弟们说了句交心的话,怪不得上次抗联来的时候你那么热情,最后一直送到了山下那么远,不知道抗联的陈团长和你说的什么?”
“恩?”磨盘子半睁着迷愣的双眼,挥手道:“扯淡…呃…,我只是觉得那个陈团长是个讲义气的人,所以多送了送,还能说啥,都是些打鬼子的事,说的我手心都痒痒,妈了个巴子,老子要是有一天能弄死那些该死的小鬼子,那他妈的该有多爽,来喝酒!”
一群人呼天喊地地喝着,谁也不会想到这个耿直仗义的土匪磨盘子将来会有一天在东北的白山黑水间驰骋如龙,杀敌如仇,成为无数人敬仰的英雄。
吕天松默不作声地凝视着每一个人,他渐渐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股巨大的漩涡之中,潜意识里那种与生俱来的危险感木然萦绕在心头,到底是哪不对呢?
一群土匪一直喝到天边发白,都东倒西歪的在原地呼呼大睡,吕天松不知道为什么也随着众人倒了下去,他只觉得危险越来越近了。当刘三儿悄无声息的从原地爬起来偷偷溜走之后,他才突然间发现了事情的源头。
吕天松急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不停地摇晃磨盘子,他想叫醒磨盘子把自己的猜测和危险告诉他,可是磨盘子喝了太多的酒,无论怎么叫也叫不醒,吕天松急得满头大汗,不知如何是好。
慌乱之中,吕天松一咬牙,将胖墩墩的磨盘子背了起来,心道:老子豁出去了,看在你不愿意当汉奸的份上,救你一命!
没走出几步,忽然觉得后面越来越沉,自己竟然有些吃力了,他好奇的回头看去,吓了他一跳,只见背后竟然背了两个人,吕翁正死死地搂住磨盘子,然后冲着吕天松微笑着。
吕天松一下子泄了劲,索性将磨盘子扔在了地上,吕翁身子一飘,落在了一边。
吕天松实在摸不清这个顽童般的老头到底什么来头,功夫高的令人吃惊,竟然能不知不觉来到自己的身边,若是他对自己下手,恐怕自己连死在谁手里都不知道,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可怕的人,这还是吕天松初入江湖第一次感觉害怕。
“我的亲爹,我这儿正忙着救人呢,您老来捣什么乱?”
“呵呵,凭你也能救人?”
“当然了,你不知道,我觉得那个刘三儿昨天晚上是在套磨盘子的话,把他灌醉,然后想害他!”吕天松一本正经地说道。
“总算没白喝了一晚上的酒,有进步!”
“什么意思?”吕天松黝黑的脸膛上满是疑惑,惹得吕翁哈哈大笑。
“我一开始就瞧出来了,这个刘三儿绝对是鬼精子的人,他是想让磨盘子说出实话来。”
“啊?你早知道了,那为什么不帮他?他虽然是个土匪,但是人并不坏,起码还知道杀鬼子,这样的人要是被那些狗汉奸害了,不是可惜了么?”
“我不救人?呵呵,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觉得背着他走了,就是救了他么?”吕翁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
“当然了,不然一会儿刘三儿回来,这磨盘子岂不是有口难辩,就他这个性格,最后肯定会被他们害了的!”
“呵呵!”吕翁笑了笑,说道:“你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你以为那样救了他,实际上那是害了他,你懂么?”
“啊?”吕天松惊讶道。书旗小说网,http://www.bookqi.com/
“你有没有发现,今晚这顿酒即便不是因为你跑赢了,也会喝?”
吕天松茫然不知的看着吕翁。
“这刘三儿显然是已经设计好的了,我估计背后肯定有鬼精子的安排,这磨盘子本来也不该丢命的,怪只怪他命不好,亲手抓了那太监还审出了宝藏的秘密,我想这群人哪一个也别想活命,包括你我!”
吕天松这才若有所悟,思索了片刻道:“你是说,鬼精子要杀人灭口?”
“不错,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也是震三山的意思!”
吕天松这一刻才真正明白,原来就是这股巨大的漩涡给自己带来了强烈的危险感,自己竟然在茫然不知的情况下离死亡那么近。
“那我更应该救他,否则他岂不是必死无疑?”吕天松问道。
“你是一片好心,但是不一定会有人领情,假如你将这磨盘子背走了,你觉得就凭你的猜测能说服他,让他相信么?”
“这个…”吕天松想了想,不由得也担心起来,磨盘子就是个直肠子,怕是自己说破了嘴他也不会相信震三山要杀他。
“没底了吧,到时候他醒过来,肯定会跑回来找震三山对峙,到那时候,即便是你想救他,估计也没了机会,震三山定然会痛下杀手,没准还要扣给他一个屎盆子,说他带着宝藏的秘密私通抗联!”
吕天松忽然觉得这事比自己想象的复杂了许多,这么多事,竟然一件也没有想到。
“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他自己面对,要他好好看清楚他死命效忠的震三山是个什么嘴脸,到那时候若是能救了他,那他才会死心,你明白了么?”
“明白了!”吕天松的脸上微微一红,道:“我原来没想到这么多,听你一说吓了我一跳,我差点好心办了坏事,可是等鬼精子抓了他,再救他怕是不容易吧?”
“这个难说,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磨盘子跟着他震三山也不是一年半载了,他想下杀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咱们还有时间想办法!”
忽然,远处便传来一片嘈杂声,吕天松定睛瞧去,一眼瞧见走在最前面比划着的刘三儿,在刘三儿后面跟着的人,正是鬼精子。
“老伯,现在怎么办?”
“马上把他抬回去!”两个人合力迅速地将磨盘子抬回远处。
“那现在…”
吕天松刚要问现在怎么办,却见吕翁已经死人一般倒在了酒醉的人群中,只眯着眼睛低声对呆呆的吕天松道:“快躺下,见机行事!”
刘三儿略带得意地带着鬼精子来到磨盘子身边,踢了几脚,这才扭头对鬼精子道:“二哥,睡的跟死猪一样!”
鬼精子看也没看,而是伸着手指一个一个数起地上的人来,不时地还抬脚将叠在一起抱着团的人分开。
“十三个!”数完之后,这才看了看死猪一般的磨盘子和旁边的吕天松,嘴角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二哥,那个就是我和你说的跑的特别快的那个傻小子!”刘三儿指着死尸一般的吕天松对鬼精子说道。
鬼精子打量了吕天松两眼,哼笑道:“跑得快有个屁用,我看他这回怎么跑!我看他没准就是抗联派来的奸细,没准就是为了那太监和金箭来的,你说对不?”
刘三儿眼珠转悠了两圈,立刻明白了鬼精子的意思,嬉笑道:“是了,我才想起来,昨晚我就觉得这两个人来头不对,现在听您老这么一说,他们俩就是抗联的人,奸细!”说着狠狠地在吕天松的腰间和肩头踢了两脚。
吕天松在心里暗骂:奶奶的,等老子醒过来的,看我不扒了你的狗皮!
呼啦啦冲上来二十几个土匪七手八脚的将吕天松等人绑了个结结实实,抬到了黑风洞。
“先都给我绑到黑风洞,醒了之后通知我!”鬼精子吩咐道。
鬼精子回到聚义厅,将磨盘子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和震三山说了一番,震三山无奈地叹了口气,在他心里其实一直对磨盘子印象都不错,始终把他当成自己的心腹,可是自从抓了老太监得了金箭之后,他也开始渐渐的怀疑起磨盘子来,尤其是最近发生的几件事联合起来,他越发觉得似乎磨盘子在暗中联络抗联,又似乎磨盘子知道更多关于宝藏的事情,再加上鬼精子不停的分析和灌输,他对磨盘子越来越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