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老爷子血压上升,被家庭医生带回房间,晚宴也就草草结束。
在混乱的人群中,苏花朝和隋禹心照不宣的从餐厅走了出来,两个人之间隔了两米左右的距离,穿过宴客厅的人群,在走廊处,二人分开。
苏花朝听到隋禹在她身后说,“你和他不可能结婚的。”
她停下脚步,背脊挺得极直。
身后的人叹了一口长气,“霍绥欠他妈一条命,他妈多恨你妈啊,怎么可能接受你这个儿媳妇?”
她手心里攥着的手包突然落地。
隋禹左右看看,上前,帮她捡起手包,放回她的手心里,半是劝告,半是心疼:“爱一个人,到三分就够了。”
剩下的七分爱自己。
苏花朝紧握着手包,不发一言。
隋禹转身离开,背影带着一丝孤傲气息。他沿着长廊一直走,从光线清晰的大厅走向黑暗丛中,他顶着风雪,穿着最精致的白衬衣,与雪色合为一体。
苏花朝盯着他离开的方向,许久未动。
半晌,她转回身,看到了人群中的霍绥,他四处张望着,在见到她的时候,神色一松,大步的走了过来。
到她的面前,温声说:“我要去医院一趟,你先回家休息,嗯?”
苏花朝像是恍然回神,她淳淳的笑,眼里映着万家灯火,“好。”
霍绥搂着她从后门出去,那里,小张已经把车开了过来。
雪越下越大,她埋在他的胸膛里,鼻尖是他身上的味道,她被他紧搂在怀里,有丝丝点点的雪落在她睫毛上,拢下一片阴影。
霍绥脱下身上外套,披在她的身上,伸手打开车门,让她进去。
苏花朝坐在车里,抬头看他。
霍绥:“回去早点休息,别等我了。”
她笑着应他,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所有与隋禹的对话、交流、眼神的偶尔汇聚都被删除,只剩下夜里的雪和天上的星,与近处的他。
苏花朝说:“早点回来。”
霍绥:“好。”
他伸手关了车门,扭头往一旁的高档轿车走去。
苏花朝说:“先别开车。”小张不明所以,但也没有踩下油门。
空气里雨刮器与挡风玻璃摩擦的声音分外清晰,风裹着雪呼啸而至,她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霍绥乘上车,车子离开,只留下一尾影子。
她阖上眼,说:“走吧。”
苏花朝以为自己会很失落,会难过到想哭,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她的内心十分的平静。
似乎除了这个理由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更合理的理由了。
他不娶她,不是不因为不爱她,而是因为不能娶她。
这么一想,似乎也能豁然。
但心里,总归有点不顺畅。
她抬头看向窗外,车子停在斑马线外,边上就是宁静的一盏路灯,它悄无声息的亮着,像是在海上寻觅已久,寻找泊岸时,远方陡然亮起的灯塔。
她阖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她终归不能做到爱他只有三分。
爱的太深,连看他时,眼里的情愫,专注的有十二分。
霍绥到医院的时候,隋佳蓉已经在进行手术了。
他坐在手术室外,等待手术结束。
等到隋佳蓉醒了,已经是后半夜了。
霍绥在她的病床旁,阖着双眼,听到屋里的声响,惊醒过来。
他问:“还有哪里不舒服?”
他的声音冰冷,与这苍白的病房别无二样,声音里都透着一股冷冷的消毒/药水味。或许可以说“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这样的话,但他连最后的语气词都懒的敷衍。
隋佳蓉苍白着脸,“这是你对我的态度吗?”
霍绥双手环在胸前,低垂着脸,脸上意味不明。他说:“何必呢?”
隋佳蓉收回目光,直挺挺的躺在病床上,她看着天花板,“活的可真累。”
霍绥扯了扯嘴角。
“别总是闹自杀的戏码,我看了,恶心。”
“让我直接死不好吗?”
霍绥闻言,低笑了几声,“是我欠你的。”他抬头,看着床单下隋佳蓉的双腿,抿了抿唇,“安静点待着不好吗?”
隋佳蓉大吼:“什么安静点?我安静点,所以我的丈夫被人抢了!现在呢,现在连你也被蒙蔽了双眼!”她双手撑着床板想要坐起来,声泪俱下,“我唯一的儿子,我从车祸里救回来的儿子,现在要娶她的女儿?霍绥!你有没有良心!我是你妈啊……”
霍绥坐在一旁,看她像要跌落在床上,整个人歪歪斜斜的,她沿着床爬过来,双手拉着他的衣袖,撕心裂肺:“我说过了,你不可以娶她!任何人都可以,除了她,任何人都可以!”
他冷眼旁观,静坐在那,看她一脸哀怆悲切。
又不是没有见过她冷血的一面,可她一落泪,他的心,竟小小的动容了一下。
很多时候,血脉亲情,真的是割不断的。
霍绥起身,帮她挪回原位,又把病床调高。
他理了下被子,用纸巾擦她的脸,说:“你有想过我吗?”
别说隋佳蓉,这些年,连他自己,都未曾为自己考虑半分。
苏花朝。霍孟勉。隋佳蓉。
霍绥在他们三人之间盘旋、牵扯,企图用自己的方式做到三者均衡,这些年,他确实做到了。可在其中,他不知为此受到过多少的酸涩苦闷,而这些,只有他一人饮。
隋佳蓉说:“我恨她,阿绥,我真的恨陈清月。你就为妈妈牺牲一次好吗?”她双手捧着霍绥的脸,满脸泪,“我是你妈啊!”
霍绥冷冷的看着她,“谁说不是呢?”
他从她手心里抽开,双手插兜,笔挺的站在病床旁。身后是一地冰冷月光。
霍绥说:“我耽误了她那么久,总该给她一个答案。”
隋佳蓉:“那我呢?”
他低头想了想,说:“妈,我爸他,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你知道的,不是吗?”
霍孟勉与隋佳蓉本就是家族联姻,据说是隋佳蓉一眼就相中了霍孟勉,那时霍孟勉看着陈清月嫁给苏启正,脸上一脸甜蜜,心痛欲绝。
而自己年纪也不小了,家里人给的压力极大,正好隋佳蓉出现,她疯狂的追求他、执着他,霍孟勉想,那就这样过日子吧。
他也确实是抱着过日子的心态和隋佳蓉在一起的。
隋佳蓉是知道霍孟勉心有意中人,但那人已结婚生子,她那时正值最美好的年纪,对爱情充满了信仰与期待,自以为可以改变霍孟勉对她的态度,以为霍孟勉有朝一日,会爱上她。
可是他没有。
他从来都没有爱过她。
从来都没有。
所以隋佳蓉,更加的憎恨陈清月。
她一生意气风发,嚣张跋扈,可到头来,丈夫不是她的,儿子也要背离而去。
这一切,都是因为陈清月。
隋佳蓉盯着霍绥,一字一句,咬牙:“霍绥,你别忘了,你是我生的,你的命,是我救的,如果没有我,当初,你直接死在那场车祸里了!”
到底还是说了这句话。
霍绥深吸了一口气,他没忘,他从来没有忘。
这些年,他没有一晚是安然入睡的,半夜总会被莫名惊醒,面对着满室漆黑,幽静深邃的夜,他的脑海里总会想起那年隋佳蓉抱着他,躲着那辆失控的车。
鲜红的血淌了一地。
隋佳蓉抱着他,低声问他:“阿绥,妈妈在这儿呢,阿绥,你还好吗?”
小霍绥一言不发,只是盯着隋佳蓉鲜血直流的腿,呆呆的,怔怔的。
霍绥说:“是我欠你的。”
我这辈子都欠你,难两清。
隋佳蓉笑的面目可憎,“你知道就好!霍绥,你知道就好。所以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和苏花朝,就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话到最后,俨然沙哑。
她的尖叫声在病房里回荡,激的他无法反驳一句。
霍绥轻声说:“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这里面,到底有苏花朝的什么错呢?她不过就是爱上了他,仅此而已。
而在这场爱里,霍绥是愧对于她的。
他比她爱她,但始终不敢说一字与爱有关的词。
隋佳蓉:“阿绥,就当我求你了。”
霍绥背着光,脸上的深情晦涩难当,这一次,他又向命运妥协。
“好。”说出口的瞬间,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嗓音,已经哑到这种程度。口腔里有浓厚的铁锈味,他压抑着自己,将那味道饮下。
他转身离开病房,脚步匆忙,慌张失措。
一步未停的跑到了医院外,室外天寒地冻,冷风呼啸。
他迎着雪色,心里一阵哀凉。
或许,他始终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爱她。
隋老爷子喜出望外的看着他:“是哪家的姑娘?”
他没有回答,只说:“您一定会喜欢的。”
一大家子人接着吃饭。
共结连理枝,孔雀东南飞。
爱的太深的人,一定是爱的最痛的人。无论是哪个结局,都是。
“这么自信?”
霍绥:“她有自信。”
晚宴的结束方式,是一个电话。
隋老爷子接到了疗养院的电话,电话那端的人说,“隋女士突然晕倒了,现在正在送往医院的路上。”疗养院本就有一批专业医生在,但现在竟然送到了医院,说明情况并不好。
苏花朝看着幢幢灯光之中的霍绥,烟雾弥漫,人声嘈杂,他坐在一侧,静静的回望着她,眼眸幽深,里面的万千情绪凝结成丝,如春雨过境,如情雨绵绵。她瞬间失了理智,手脚全乱,收回视线,低头看向餐盘。
手心里的手机在响,她打开。
她垂眸,看不清神情,只是安安静静的低着头,一个字一个字读他的话。
短信里说,
“苏花朝,爱得太深,未尝见得是一件好事。”
打破一室寂静的是一声嗤笑。
霍绥扭头,看向隋老爷子:“过段时间,我带个人过来给您看看。”
言辞里能听出,霍绥对她是宠溺有加的。
隋老爷子乐呵了,一开心,也就不计较隋禹方才的无礼语气和态度。


第24章
再也说不出口了。剩下的所有,千万倍的心酸都已戛然而止与唇齿之间。
霍绥无力的平躺在床上,满脸的失意与怅然,向来无往不胜的霍绥,脸上哪有出现过这般的神色啊。
但到了这般田地,他是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在如水的暗夜中,他的双眼紧紧的盯着她,从她的眉发到她的唇角,丝丝点点,细碎所有。
他在外面疯狂的喊,却被保镖压制住。到最后,他跪下身来,眼里满是血丝,哭着求隋佳蓉:“我不娶她了,我真的,不娶她……”
隋佳蓉笑着让保镖把霍绥带进屋里,她问:“真的不娶她?阿绥,你不能骗我。”
霍绥看着在病床上的苏花朝,长长的嘶吼了一声,之后,是对命运对时光的妥协:“不娶……我不会娶她……”
任何时候都意气风发、飞扬跋扈的霍绥啊,未曾为任何人低头流泪,这一次,竟失意到这种程度。
霍绥:“我不会娶她了。”
隋佳蓉蹲下身,说:“戒指呢?把戒指给我。”
他不说话。
隋佳蓉命令保镖,“给我搜!”
三位保镖把霍绥的外衣脱下,在心口处的口袋里找到了那枚素戒。真的是一枚很简单的戒指,简单到……甚至连花纹都没有,只有几个英文字母。S&H。
隋佳蓉直直的走到窗边,往下随手一扔。
霍绥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呼地仰天大笑。
笑完之后,他问她,“能把她还给我了吗?”
隋佳蓉说:“当然可以了。”
她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霍绥连忙起身想要跑到苏花朝身边,却不知是因为什么,双腿发软,等到了她的床边,他整个人无力的跪倒在地,“花朝!苏花朝,你给我醒醒啊!”
他双手撑着病床站起来,咬紧了牙根,把苏花朝从病床上抱起来。双腿像是注了铅一般沉重,他满头是汗,抱着她,跑出了那家医院。
人生从未有过如此一刻,慌张、失措、无力,恨不得杀了自己。
恨自己软弱无力,恨自己无法给她阴蔽。
而今,他终于拥有一番自己的事业,却仍旧无法给她想要的生活。
他翻身下床,离开房间,坐在客厅处的沙发上。
手伸进口袋里,窸窸窣窣的掏出一样东西。
借着窗外皎洁月光,他手心里的东西看的真切清晰。
——那枚被隋佳蓉从高楼外扔下的素戒,他用了十几个小时,仔仔细细的翻了楼下的花坛数十遍,才终于找到。
这些年,他都带着。
他对她,没有一刻,不是真的。
霍绥收紧手心,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人拨了一个电话。
没等对方开口,他便说:“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
从霍绥那里听到这么一句抱歉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程叙之瞬间态度好转,松开怀里的爱妻,小心翼翼的出了房间,问他:“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非得大半夜给我打电话。”
霍绥说:“我过段时间要出国,你帮我照顾好苏花朝。”
程叙之:“什么意思?”
沉默半晌,霍绥重重的叹了口气,他说:“我还是想娶她。”
“你要做什么?霍绥,我问你,你要做什么!”向来淡然儒雅的程叙之忍不住加重了嗓音。
霍绥轻声说,“我只是,想娶她。你只要帮我照顾好她,就够了。兄弟一场,算我求你。”
良久,从听筒里传来一阵妥协的声音。
“我会照顾好她的,你放心。”顿了顿,他说,“阿绥,你要知道分寸。”
霍绥:“我知道,我一直知道。”
他就是太知道分寸了,所以才会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所以才让她难过,使自己陷于两难境地。
再没有任何时刻,会比现在更艰辛了。
苏花朝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意外的发现霍绥睡在客厅,外套甩在茶几上,身上只有件衬衣,还松松垮垮的套着。她伸手拉他,意外的发现他身上的温度很高,用手背试了下额头的温度,得,都不用和自己的比。
巨烫。
她叫他:“霍大哥。”
他没反应。
苏花朝:“霍绥!霍绥,你醒醒!”
霍绥歪了歪头,艰难的睁开眼,见到是她,双手立马揽在她的腰后,一个用力,把她抱在自己的怀里,“早上好。”
苏花朝无奈,抬脚踹他:“放手。”
霍绥说:“你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成。”他怕是烧的迷糊了,连京腔都带了出来。
霍绥在苏花朝面前,说话向来是不带京腔的。苏花朝觉得不好听,他便不说。仔细算算,都有十几年了。
苏花朝伸手推搡着他:“你发烧了,起开!”
霍绥嘤咛了一声,“难怪头有点晕。”
苏花朝听得好气又好笑,“回房去回房去,在这儿睡算什么。”
她半扶半架的把霍绥给搬到了床上。
苏花朝:“你先睡会儿,我去药店买点药。”
霍绥拉着她的手不放,“陪我睡会儿。”
苏花朝:“别闹。”她掰开他的手,出门。
卧室内门没关,霍绥靠着枕头,看着她离开,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对自己笑了一下,“你睡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他笑着应她:“好。”
苏花朝合上门,等电梯上来的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回头望去,果然是莫绍棠。这已经是第三次,看到他走楼梯了。
苏花朝向他打了下招呼,“回来了?”
莫绍棠怀里抱着个箱子,笑着说:“嗯,刚从外地回来。”
接下来便没有对话。
苏花朝抬头看了眼电梯,停在十楼许久。
莫绍棠把箱子放在一旁,低头开门。
“哒——”的一声,大门打开,莫绍棠弯腰抱起纸箱,往里走了几步之后,似乎是想起来什么,扭头问她:“你吃过红糖麻花吗?”
苏花朝扭头看他,“吃过一点儿。”
莫绍棠把纸箱放在换鞋凳上,讶异:“你竟然吃过?这不是浙江的特产吗?”
“我是浙江人,”苏花朝说,“我小时候在锦市生活。”
莫绍棠惊讶:“这东西就是锦市的。”
苏花朝说:“我知道。”
迟迟不到的电梯终于到了,苏花朝踏进电梯,在里面停留两秒之后又走出来,她说:“这个很好吃。”
莫绍棠笑着说:“我父亲也这么说。所以我想着,就去买了一箱。”
苏花朝说:“老人家都喜欢吃甜的,我爸他——”话音戛然而止,她顿了顿,说,“不过你可能吃不惯,这个很甜。”
莫绍棠:“啊,没事,我挺喜欢吃的。”
苏花朝:“哦,那就好。”她回到电梯,关上门。
电梯缓缓下落,她站在里面,沉默而又安静。
出了电梯,发现外面竟是晴天。
多日的风雪之后,竟然就这样迎来初晴。
她呵了口气,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姜锦茜发短信。
“你上次回锦市带回来的麻花还有多少?”
“嗯?怎么了?”
“再给我拿一箱吧,我……送人。”
那边沉默了许久,最后发来的竟是一条语音消息。
苏花朝把手机放在耳边,听到姜锦茜温柔软骨的声音,像夹了江南雨水般,“要给苏爸爸吗?花朝,我已经代替你寄给他了。”
苏花朝举着手机的手僵在空中,语音播放完毕,发出“滴——”的一声脆响。
好半晌,她才收回手,对着那边说,“茜茜,谢谢你啊。”
苏花朝睡意惺忪的睁开眼,双手无意识的从被窝里伸出来,环抱着他。
温热的肌肤所到之处,遍地寒冷。
可过了几分钟,他都没有动静,只是抱着她,不说话。沉重的呼吸在夜晚格外的清晰。
像是再一次回到了那年——
对着她满脸苍白毫无血色,平躺在医院病床上,他眼睁睁的看着隋佳蓉带着医生往她的血管上注入药物。
她被冻的一哆嗦,“你去哪儿了?”
霍绥把她的手收回被子里去,下巴摩挲着她的头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语气舒缓:“没去哪儿。”
说完之后,他整个人无力的跌落在地。
那是二十岁的霍绥啊。
苏花朝说:“我好困啊,你让我睡一会儿。”
霍绥把她平放回床上,他穿着大衣,就那样直挺挺的躺在她的身侧,转身,隔着被子紧抱住她。
“……是我……对不起你。”
感受到怀里的人呼吸均匀之后,他说:“对不起。”
“花朝,”
到家已是凌晨。
霍绥推开卧室门,窗外稀薄月光笼罩室内,床上被子微微拱起。他轻手轻脚的走上前,把她连人带被的抱在怀里。
苏花朝半梦半醒的推搡他:“把衣服给换了。”
霍绥说好。。


第25章
苏花朝停在原地,愣了半秒。
她的嘴角止不住的往上滑,眼角眉梢尽是笑意,原本就如花般的容颜更加的鲜妍迷人,她走到霍绥身边,“啪——”的一下拍了他的屁股,“知道了哦。”
霍绥:“……”
霍绥顿了顿,“早点回来。”
苏花朝把文件叠在一起,浅笑的看了她一眼,复又抬头环顾四周,一堆人都用着渴求的目光看着自己,她摇了摇头,说:“走吧。”
“耶!”众人一声喝彩,“老大你最棒了!”
苏花朝无奈,嗔怪道:“你们呀,就贫吧!”
苏花朝问服务员:“还有几桌?”
“还有三桌,大概要等半个小时的样子。”
身后的组员唉声叹气,“等半小时,吃一小时,吃完都不用休息直接就要开工了!”
“算了算了,换家店吧。”
小左努嘴:“可是我听说这家餐馆特别好吃!”
有人也说:“隔壁美食组的人也这么说,说是特别地道,特赞!”
苏花朝疑惑:“真的很好吃?”
小右猛点头,“真的,超级好吃,巨特么好吃!”说完,又不无遗憾的垂下头,“但今天又吃不了,很气!”
苏花朝语气淡淡:“谁说吃不了?”
小右两眼放光:“老大?老大?老大!”
“听着呢,耳朵好着呢。”苏花朝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众人的火热注视下打了个电话。
等了好久都没人接,苏花朝十分有耐心的挂断,再拨。
快结束的时候,那边倒是接了,只不过声音昏昏沉沉的,含糊不清的“喂——”了一声,十分的,不耐。
苏花朝皱眉:“还没起?”
隋禹翻了个身,龇牙咧嘴的看了眼来电,这一看,整个人来了精神,“哟,这不是那谁吗?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苏花朝懒的和他寒暄,直截了当:“你是不是在我公司楼下开了家泰国餐厅?”
隋禹打了个哈欠,“我这刚开呢,您就知道了?说吧,昨晚回去是不是特意悄咪咪的调查我了?”
苏花朝撇嘴,“服务员说要等位。”
隋禹暗骂了一声,“等着,我给经理打个电话。”
“哦。”她说着便要挂断。
隋禹说完之后觉得不对,“哎,你这是求人的态度???”
苏花朝:“我没在求你啊。”
隋禹:“……丫的苏花朝算我欠你的。”
苏花朝笑弯了眼,“好了,我带着我们组员一起吃呢,隋总给开个大包厢啊!”
她只要不是用那种冷淡音色说话,其余的时候,嗓音里都带着股淡淡的暖调,隋禹一直以为,从江南过来的女生大概都这样吧。像苏花朝,像姜锦茜。
他坏笑一声,“对嘛,用这种软软的声音说话,这样才像是在求哥哥我嘛。”
“……”
苏花朝面无表情,“挂了。”
说完,她真就直接的给挂了。
隋禹躺在床上暗骂了一声,没想过求人办事还是这种态度的!他骂骂咧咧的好一通,却又边给那边的分经理打电话,让人给她备个大包厢,饭菜都给备齐了。经理在边上应着,末了问他:“是您朋友吗?”
隋禹说:“是我祖宗。”
经理战战兢兢的,“好的,我们一定会用心准备食物的。”
隋禹挂了电话之后又躺回被窝,躺了几秒钟之后,咬牙:“真是我祖宗。”
这边,苏花朝挂了电话之后等了不到三分钟,里面就有个穿着经理制服的人走了出来,四处张望了下,想到隋禹说的那句“就站在外面长得最好看的那人”,他眼神落在苏花朝身上,直直的往她面前走,恭敬的对她说:“请问是我们隋总的……朋友,苏小姐吗?”
苏花朝点头。
经理说:“隋总给您备了包厢,请跟我进来。”
她往后一招呼,一堆人,呼啦啦的跟在她后面往里走。
进了包厢之后,小左和小右跑到苏花朝身边左右开弓。
小右:“老大,我听说这家老板是个超级大帅哥!”
小左:“老大,有情况哦!”
苏花朝翻着菜单,语气淡淡:“我怎么听说,这家店的老板,秃顶、啤酒肚、身高一米六呢?”
小左小右一脸惶恐:“老大!”
苏花朝笑着拍了拍她们二人的肩,“看看想吃什么,随便点。”
两个人低头看着菜单,没一会儿,小左探出头,问她:“真的是秃顶吗?”
苏花朝煞有介事的点头:“真的。”
“啊……”小左哭丧着脸,“美食组的人还骗我说是个超级大帅哥,笑起来的时候一双桃花眼迷死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