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师师没察觉到,握着经纪人的手,白着脸道:“怎么办,仲廷如果知道了…后面的狗仔是哪家工作室的?能压下来吗?”
经纪人先稳定她的情绪,她带了余师师四五年了,余师师那点拆毋滥的事她可谓门儿清。
上车后一直醉得仿佛睡着了的陈默忽然说话了, “仲廷,你男朋友?”
余师师和经济人都没料到他突然问了这么清醒的一句话,都愣了。
余师师面色尴尬,慌乱之下连一贯娴熟的巧舌如簧都施展不出来了。
陈默趴到前面座椅背上,拍拍司机肩膀,“停车。”
经纪人打圆场,也顾不上狗仔了,笑道:“陈少您喝醉了,咱们把您送回去。”
陈默不理她,只对司机说,“我说,停车。”声音不高,语气却很重。
司机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从后视镜望着余师师,“余小姐,您看怎么办…”
闹到这个地步,再掰扯下去就太难看了。
司机掐准时机,趁着红灯最后几秒过了路口,把车靠路边停了。
陈默下了车在路边马路牙子上坐下来。
车门一关上,余师师就立刻拍着司机座椅催促,“快开,快开,把后边的狗仔队甩开。”
经纪人犹豫得望着路边的陈默,“他怎么办?人可是醉了啊。”
“管他去死!”余师师换了一副嘴脸,“是他耍少爷脾气要下车,怎么?一个大男人,还怕他死了不成?”
陆愿这车被红灯档住了,只看到前面车上那男的自己下来坐到了马路边。
老大激动地敲着方向盘,“拍下来!拍下来!”又见那车油门一加顺着笔直的马路飞驰而去,忙又道:“你下去,拍那个男的,看能不能从他嘴里挖出点什么来——注意安全。我跟余师师!”
陆愿其实对拍那男的兴趣不大,她更想跟拍余师师,但是现在跟老大换位置已经来不及了,多出一分钟的车程意味着极高几率的跟丢。眼见红灯还剩最后几秒,她只好迅速下车,才站稳,身边的车子就急冲上前,追着余师师一行去了。
陆愿站在原地,隔着一条斑马线望着坐在路边的醉美男。
他坐的地方,路灯坏了,可以算是整条街上最黑的地方。
陆愿举起相机,镜头里的男人埋头在膝盖间,一切都很暗、很静。
她有点遗憾,可惜没带着“□□”,不然拉近镜头,一定会捕捉到很棒的表情。
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从夜店出来的青年零星几个,走过路口冲着陆愿吹口哨。
陆愿在口哨声中把假发摘了下来。
…口哨青年溜了。
陆愿把相机和假发收起来,双手插兜,慢悠悠走过斑马线,站到坏了的路灯底下。
陈默听到脚步声,抱着膝盖歪过头来。
陆愿居高临下得看着他,“喂”,她想了一想,喊了一声,“寿星公。”
陈默从鼻子里“嗯”了一声,还是歪着头望着她。
她身上什么都变了,唯有那一头褐色的短发一如小时候。
被人这么仰视着说话——如果关系不够亲密,还真挺尴尬的。
陆愿索性也坐下来,她是伸直了双腿,只膝盖稍微拱起。
夜风有点凉,街角流浪汉的狗忽然叫了一声,很响。
它是做了噩梦吧,陆愿这么想着。
“你是被她从车上赶下来了?”陆愿问他。
陈默望着她,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
陆愿望着夜空,自顾自道:“天气有点凉了呢…”
陈默安静听着,忽然又“嗯”了一声。
陆愿心中一动,回过头来看他。
只见他脸颊透出粉色,内双的眼睛里仿佛含着水——这双眼睛静而懵懂得望住她,令她想起夜空中的星星来。
“真是!”陆愿晃晃脑袋,拍着短裤站起来,“我跟个醉鬼说什么说…”
她决定回去,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却发现一分钱都没带。这个点已经没有公车地铁了,而从这里回家打车少说也要小五十大洋。她翻出手机,浏览了一遍通讯人,周刊这天只有她和老大有跟拍任务,别的同事肯定都睡了。
她给老大拨了个电话。没人接。
陆愿把手机又放回兜里,估计老大正在上演飞车大战。
原地走了两步,她把视线落在一旁的醉美男身上,顿时眼睛就亮了。
陆愿直接上去摸了陈默的牛仔裤口袋。
紧身的牛仔裤,很贴肉。
左边口袋没有东西,嗯,大腿挺紧实的。
右边口袋里果然摸出钱夹来。
陈默很安静地任她摆弄,简直像只漂亮的玩偶。
陆愿翻着钱夹,没注意陈默正盯着她,目光有些淡漠不像之前醉懵的样子。
钱夹里卡比钱多。
陆愿抽了一张五十的,把钱夹塞回陈默裤兜里,捏着那张绿钞在他眼前晃了两下,一字一顿道:“电、话、费,懂?”
其实还应该算上那顶假发和鸭舌帽的。
她笑了起来,站直身子拨了个电话,“喂,是静安处派出所吗?嗯,三春里北路口这儿有个醉鬼,请您来救助一下,这大半夜的不□□全…”
Chapter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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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0
驯养
Chapter30
一吻毕,陈默盯着她,声音喑哑,“我离开一下。”
他不敢继续留下去。
陆愿也被自己突然的疯狂吓了一跳,等陈默离开后,她也跳下车,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走去。
最后停在隔了两条街的一家冷饮店里。
那是一家自助冷饮店,每个人可以选择喜欢的冰激凌口味。
陆愿是第一次来这家店,却蓦地里感到一种不属于她的熟悉感。
她忽然恐慌起来,像被什么怪兽追着。
陆愿冲出冷饮店,不辨方向得奔跑起来。
不知道跑了多久,灌进去的风都变成了胸腹间的火,烧得她浑身疼痛,张口欲呕。
她扶住路边的行道树,真的弯下腰去干呕起来,纯粹因为生理刺激涌出了眼泪。
她很少哭,不,应该说是从来不哭。
她有的时候会流出眼泪,但从来与情感无关。
比如说现在…她只是干呕的太难受了,眼泪不受控制。这该死的生理本能。
她上一次这样流泪是什么时候了?
哦,是两年前,要嫁给钟离的时候。
钟离带她去试婚纱。
非常漂亮的婚纱。
有俏皮可爱的人鱼公主短裙样式的,有雍容华贵的花仙子长裙样式的…
她那天试了好多婚纱,因为钟离说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婚礼,希望她不要有任何遗憾。
她至今还记得钟离说这句话时脸上那认真的神色。
婚纱店的导购推着她到镜子面前。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青丝及腰,嫁纱美好,只是一双眼睛那么冷,像暖不开的冰。
钟离笑得像个孩子,望着她说不出话来,他努力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这件很美,你觉得呢?”
她从镜子里看着钟离,他看起来是真的很开心啊。
“挺好的。”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柔和甜美。
钟离点点头,“那就这件了吧。”
就这么选定了婚纱。
一切到这里都如此宁静美好。
如果不是后来那婚纱脱不下来…也许她就嫁给钟离了吧。
那婚纱是紧身束腰的,要脱下来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得,背后的钩挂与头发缠绕在了一起。店员手忙脚乱,她急的满头大汗!
就是在那一会儿,她感到整个人都喘不上起气来,浑身发抖,几乎要死过去一样。
她发疯般的扯着身上的婚纱,用了全身的力气去撕,弯下腰去咬;她把尖叫声吞回肚中,拽着自己的长发,几乎要把头皮扯掉。
店员被她吓坏了。
钟离冲进来,抱着她,想要让她安静下来。
可是她挣开了他,她被裹在一团白色里,窒息感令她失去了理性。她扑到一旁的工作台上,捞起巨大的裁布料用的剪刀,对着自己蓄了两年的长发狠狠绞了下去。
婚纱从她身上脱落下来,她立在原地,只穿着内衣。
长长的黑发落在婚纱上,像一片黑色的泪凝成的海。
钟离望着她,满脸绝望,他脸上每一根神经都写着绝望,甚至包括他眼角下的泪痣——因为她喜欢,而特意去点的那枚泪痣。
“对不起。”陆愿扔下了剪刀,她双臂环抱住自己蹲下身去,不敢再看钟离的模样,“对不起,我…还是做不到。”冰凉的液体从她脸上滑落,她终于彻底崩溃。
“不舒服了?”有人在她上方柔声问道,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拍在她弯下去的背上。
陆愿胡乱抹了两把沾满泪水的脸,她有些茫然得望了望四周,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跑回到了车子附近来。
“喝点热牛奶吧。”陈默递过来一罐加热过的牛奶。
陆愿低着头接过来,闷声闷气道:“谢谢。”她怕被他发现脸上的泪,一直背对他低着头。
好在陈默没注意,他站在她身后,看她喝了两口牛奶,低声道:“你要去医院。”
“闭嘴!”陆愿几乎是条件反射。
她讨厌陈默这样对她讲话,令她生出在被人关怀的错觉来。
“你很吵。”
“我很吵。”两个人异口同声。
若不是怕脸上还有泪痕,陆愿一定要转过头来看一看陈默此刻脸上的神情。
陈默没有再说话,他上了车。陆愿躺在后座上,闭眼小睡。
只是片刻的睡眠,她又充满了精力。
她靠在车厢壁上,歪头望着陈默。
他头顶的车顶灯是这一片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他在那朦胧的昏黄亮光中,笑得很暖。
“过来。”陆愿低声命令,轻柔的声音,却是不容置疑、不容拒绝的语气。
陈默翻到后车厢来,他太高,深深弯着腰,低声问她,“还不舒服吗?”
他的眼睛太复杂,陆愿看不懂。
可是在昏黄与黑暗的交界处,他的话音里却好似带着青山绿水中吹来的和风。
陆愿唇角微翘,轻轻揪着他头顶一缕黑发让他靠过来。
陆愿搂紧了陈默的腰,在他胸前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好,她半闭着眼睛,忽然轻轻问,“你用的什么香水?”
陈默低声笑起来,“我没用香水。”
陆愿闭着眼睛仰起头来,在他脖颈间轻轻嗅着。
她叹息般低声道:“像是青草香,我很喜欢。”
陈默屏住呼吸,目光危险。
陆愿柔软的手指划过他的脸颊,“呼吸,傻瓜。”她把耳朵贴在他左胸前,听着那激烈而生动的心跳声,感到整个人都慢慢放松下来。
那些不愉快的片段从她脑海中渐渐退去。
在他怀里,真的很暖啊。可惜这温暖是没办法一直拥有的。
陆愿想着,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贪恋过另一个人的体温了。
这很危险,她明白。
允许另一个人接近自己的心,是一件危险又愚蠢的事情。
陆愿越发抱紧了陈默,好在她一直都明白这道理。
她慢慢将陈默压在了身下,黑嗔嗔的瞳孔里闪着妖冶的光,不复往日的天真清澈。
伴着她缠绵的声音,轻柔的吻落了下来。
陈默闭上了眼睛,温柔承受着,长长的睫毛微颤。
他在她面前,真的是自持到令他自己都感到惊讶啊。
他并不是来者不拒的男人,可是陆愿要吻,他便给她吻。
他也不是坐怀不乱的男人,可是陆愿只要吻,他便也止步于此。
面对陆愿的时候,陈默简直拿这样的自己毫无办法。
月光伸出触角,轻轻柔柔裹住这朦胧的夜。
路边草丛里,不知名的昆虫窸窸窣窣鸣叫着,一切都那么安详喜乐。
若这一刹那能凝固成永远,那该有多好。
chapter31
“该回去了。”
陆愿终于恢复了理智,她开着车子,不去看陈默的表情。
她今晚一定是疯了——怎么会主动吻一个陌生男人两次?
车子在路上缓慢平静地行驶着,突然陆愿的手机响了。
陆愿皱着眉头单手掏手机,往口袋里摸了两次都没掏出来。
她开着车有些烦躁起来,握着方向盘的左手越来越紧。
陈默靠过来,帮她打开牛仔褂口袋边的拉链,轻轻将正在响铃中的手机放到了她悬在半空的右手中。
手机压在手里,有些沉,有点凉。
陆愿看了陈默一眼,他笑着对她点点头。
来电人姓名,显示的是“爸爸”。
陆愿有一瞬间,不知道自己是谁,又身在何处。
这个号码她存了整十年,从这个号码处拨给她的电话却屈指可数。
十年之中,次数一只手就能数清吧。
铃声一遍接一遍,屏幕一直亮着。
陈默看着她,觉出点不对劲来,“不接吗?”不接为什么又不挂断呢。
陆愿闭了闭眼睛,按下了通话键。
陆愿把手机换到左手,脑袋也歪到车窗上,离陈默远了许多,显然是不想让他听到里面的声音。
陈默了然,自觉地将头也靠到自己一侧的车窗上,离陆愿更远了些。
两人上身尽可能远离对方,双腿却都朝向对方。
“有事吗?”陆愿冷静地看着路况,声音平静。
那边的陆爸爸有些语无伦次,说着漫无边际的话。
陆愿间或答应一声,就这么听着。
“哎,刚才翻出你小时候的照片来了,满月酒的时候照的。我想起你小时候来,就觉得对不起你…”陆爸爸长叹一声,很愧疚,也很心酸。
陆愿倒是挺平静,“都过去的事了。我都忘了。”
“忘了好,忘了好…”陆爸爸讷讷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两边都沉默着。
忽然,陆爸爸像是鼓足了勇气,“周周,爸爸知道,你现在还是一个人,你妈妈又出了那种事情——如果你不嫌弃,随时可以住到爸爸这里来。爸爸跟你阿姨都说好了,卧室也给你收拾出来了,全家人都很希望你来…你自己在外面,爸爸实在不放心,做那个什么记者,也是有危险的吧?…”他一片慈父心还要往下说。
陆愿却是在他提到妈妈的瞬间,就绷紧了身子,她轻声道:“我在开车,没事先挂了。”
陆爸爸答应着,挂了电话。
陆愿拿着已经挂断的手机,却是懵了好久,直到陈默握住了她的手。
chapter32
驯养
Chapter32
那晚回去路上,陆愿和陈默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第二天早上,在公司门口遇到。
“昨晚睡得还好吧?”陆愿这么问。
陈默望着她,视线不由自主得滑向她的唇。
陆愿依旧歪着头,笑着盯着他,栗色的短发映着清晨的阳光。
有那么一小会儿,陈默以为她又会吻上来。
可是她并没有。
陆愿只是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
她的手指非常纤细,非常白净,指尖有一点凉;那点凉意顺着他的脸颊一路落下来,落到他心底去,激起一阵涟漪。
陈默低头看着她,他想要她,就在此时此地。
陆愿收回手,望着他笑道:“看起来挺精神的。”
她窝在自己的格子间,把相机里的东西转到电脑上,分门别类编辑着。
陆愿接到钟离电话的时候,陈默就靠过来,在她的办公桌上玩DV。
“嗯,我在工作。”陆愿左手举着手机,目光落在陈默腕间红绳上。
那红绳的颜色有点旧了,不知是谁送给他的。
陆愿抬眼看了下陈默,后者仿佛全副心神都扑在手中的DV上,修长的睫毛在眼底洒落一层阴影。她双脚在地上轻轻一蹬,带着椅子向后滑去,离陈默远了些,才对电话那端的钟离道:“算是吧。”
“我有余师师的料,你要不要知道?”
陆愿一下子坐直了身体,“要。”
这一下动静有点大,陈默放开DV,转过头来看她。
陆愿挂了电话。
陈默看到陆愿站起来收拾东西,问道:“你要‘出任务’?”
陆愿淡淡道:“算是吧。”
陈默跟着她走到办公室门口,“不和我一起么?”
陆愿脸色不算太好,她转过身来看着他,想了想,牵住他的手往电梯走去。
下午一点半,陆愿和陈默到达了余师师下榻的酒店。
709号房间在走廊的尽头,旁边就是窗户,刚好是监控死角。
她走过去,拉开窗户,半身探出,查看四周。
有酒店服务生推着保洁车从一旁经过。
那服务生随意地看了两人一眼,没做停留就离开了。
陆愿拿过陈默拎着的黑色背包,背包里有她的拍摄设备,她看了一下四周无人,背上背包,竟然上了窗台,头一低往前一步酒翻到窗外去。
陈默本能地双臂抢出,扶住了陆愿的腰,“下来!这是七楼。”
“放手。”
陈默仰头盯着她,抓着她腰肢的双手力气很大,“下来。”
语气透着危险。
“你放不放?”陆愿的语气不耐烦起来。
陈默索性不说话,只锁紧了她的腰想将她抱下来。
陆愿望了一眼就在跟前的709号房间的窗户——只要她跳开一步,攀住排雨管道,再一跳就能落到709号房间的窗台上。就这么不到三米的距离,她闭着眼睛都能安全过去。然后就可以拍下余师师的相关资讯,丑闻也好,寻常也好——她都想要知道!
事情过去两年了,她还没有让余师师这个始作俑者付出代价!
想到这里,陆愿心里一阵急躁愤懑。
陆愿低头瞪着陈默,咬牙低声吼道:“我叫你放手,听到了没?”
陈默一声不吭,双臂用力,要将她拉回到窗户里面来。
陆愿心头火起,双手抓紧了窗户上沿,抬脚踹在他右边肩膀上。这一下有些重,陈默被她踹得肩头一斜,陆愿自己也因为反作用力身子更向外一荡。陈默忍着肩头的痛,扑过去牢牢锁着她的腰将她拽了下来。
等她一落到实地,陈默立时拽着她的手,直奔电梯,一路下到一层,拖着她大步出了酒店。
陆愿也渐渐冷静下来,心里虽然明白陈默是为她担心,但原本计划好的事情被打乱,还是有些恼怒,她淡淡道:“对我来说,一点儿都不危险。”
陆愿慢慢道:“难道我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吗?”
“爬到几十米高的窗户外面,没有任何保护措施,难道是对自己性命很负责的行为吗?”陈默一边说一边转过头来,声音不高,语气却有些重。
陆愿伸手绕过他胸前,轻轻按了一下他右肩,问道:“疼不疼?”
陈默本能地肩头躲了一躲,面无表情的脸上透出几分痛楚。
陆愿知道自己脚下的力道,俯身过去,拉开他肩头衣服一看,皮肤果然已经红了。
她面无表情得下车开了后备箱,从自己的行李箱里翻出小急救箱,取出药酒和棉球;想了想,又翻出小小一盒水果硬糖。
那小急救箱的外壳已经微微泛黄,很旧了。
陈默目光滑过那小急救箱,脸上神色复杂。
陆愿面对陈默,半跪半坐在驾驶座上,一边拧着药酒瓶,一边平静道:“转过头来。”
陈默仍旧盯着那小急救箱,没有动,突然就觉得腿上一重——陆愿整个人坐到他腿上来,与他面对面挤在副驾驶座狭小的空间里。
陆愿笑着看了他一眼,“咔哒”一声按开糖盒,倒出一粒绿莹莹的硬糖来。她把糖果喂到陈默嘴边,轻轻命令道:“含着。”
陈默盯着她,慢慢将那粒糖果含入口中,压在了舌根底下,一股酸甜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陆愿右手轻轻按在陈默脖颈右侧,她的指尖有些凉,贴在陈默脖子上却激起他心底一阵热浪。陆愿低头看他一眼,收回双手,快速搓了几下,待到双手温热起来,又将右手重新放回他脖颈处,左手则轻轻将他的衣服从右肩头拉下来,露出一片微红的肌肤。她仔细看了两眼,倒了一点药酒在自己手心,抹在陈默泛红的肩头。
药酒的味道有一点冲,抹在皮肤上却很凉,带点辛辣的凉。
陈默仍是盯着陆愿,瞳孔幽深。
“很疼?”陆愿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那最初的凉意过了之后,一股火从被她掌心揉按的地方灼烧起来。
陈默盯着陆愿,却见她正专心致志得盯着他的肩头,白净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
没听到陈默回答,陆愿以为他正在忍痛讲不出话来,便轻轻道:“忍一忍,把淤血揉开就好了。不然过一会儿成了紫红色,就得好几天才能消下去了。”声音很温柔,恐怕连她自己也没察觉。
陈默听在耳中,却是心尖一颤。她的双膝锁在他大腿两侧,臀部坐在他膝盖上方,说话时的气息喷在他脖颈右侧。两个人的姿态这般亲密,她话语中的温柔又是如此不遮掩。只要他轻轻一侧头,就可以吻在她的脸颊上…
过往种种在他脑海中翻卷,令他在冷静与热情之间备受折磨、动弹不得。
陈默把头转向左边,压抑着感情,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
恰在此时,陆愿抬头看了他一眼,她愣了愣,旋即了然一笑,逗他,“在想什么?”
陈默皱起眉头,嘴角却微微翘着。
至此,两人对方才酒店里发生的事情都心平气和起来。
陆愿便道:“对不起,踢你这一脚是我不好。”她收起药瓶,坐回到驾驶座上去,歪着头望着陈默,“我的能力我知道,刚才的状况对我而言,真的不算危险。”
陈默垂着睫毛,安静片刻,温和道:“万一的事情还是不要去试了吧。”
他想了想,又道:“你要拍明星,未必得是余师师吧。我可以请朋友联系其他愿意合作的明星。”他望着陆愿,神色有点奇怪,试探道:“除非你一定只要拍余师师。”
陆愿把那盒水果糖握在手心,一上一下得抛着,在一片清脆的碰撞声中,她轻轻道:“我一定只要拍余师师。”这句话她说的很慢,好像吐出每一个字都要费很大的力气。
“为什么呢?”陈默问道,又不知为何添了一句,“不为别的,我就是好奇一下。”
陆愿沉默了片刻,打开水果糖盒,倒了一粒黄澄澄的果糖出来,捏在指间,喂到陈默嘴边,见他张口含糖,她只莞尔一笑,轻轻道:“无可奉告。”
chapter33
驯养
Chapter33
陈默不再追问,只道:“那也不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拍摄了。”
“那我要怎么拍摄?”陆愿笑望着他,她好像真的很喜欢难为一下陈默。
这是很奇怪的事情。
没想到陈默温和道:“我来想办法。”
陆愿诧异了。
这几年她已经习惯了自己解决各种问题。
她不得不一个人从荆棘丛里拼杀出一条生路来。
孤身作战久了,她好像也开始享受这种状态。
此时此刻,竟然有人告诉她,“我来想办法。”
感动这样人性化的情绪早已经被陆愿遗忘。
她只是觉得新奇。也许还有一点莫名的酸涩。
她忍不住笑。
陈默拨了一通电话。
“喂,唐伯伯吗?您好,我是陈默
陆愿在一边安静看着,他讲电话的样子很暖,阳光透过车窗,给他长长的睫毛镀上了一层金色。
朗朗乾坤之中,他好像在发光一般。
“我现在在S市,想去酒店看看情况。麻烦您跟这边负责人打声招呼。”
挂了电话,陈默低声道:“走吧,去拍摄。”
陆愿没动,看着他轻轻问道:“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要来杂志社呢?”
陈默很快的看了她一眼,显得有些难以捉摸。
他微笑着,轻声道:“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