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四下哗然,已有几人暗暗变了脸色;风轻云以余光扫视厅中,将那些人一一确认,不由嘴角上扬,朗声开口道:“风某任期竟会出现这等荒唐之事,万望碧落宫主不要与那些听信了旁言偏议的门派为敌,这件事情风某自然会给宫主一个交代。”
风轻云的话音未落,便又多了一些脸色微妙的掌门家主,这些个人暗暗擦汗,不由暗斥自己被人惑了神智碧落宫主的身份,便真是有什么,又哪里容得他们置喙?
而此时的木若冷眼望着中厅两人的一唱一和若是那传言流散,便再不易辩解,朝堂之上自然容不得背着恶名的皇子;如今趁大多数人尚未知晓,来了一个先入为主,又可借机铲除了异己真不愧是碧落宫主。
只是她的有间青楼,他大概丝毫未有在意过呢。
木若的唇角微微勾起一点笑意,带些无奈苦涩。
“还为你的旧情人伤心呐,”身侧忽贴覆上一个温热但危险的呼吸,“他对你,可真是够绝情的呢。”
木若眸色一冷,转眼看向眉眼间流露出一股妖媚的男子,不由蹙眉……这个人毫不掩饰的敌对之意令她莫名的不安,但一定与…他有关。
“这是我的事情,辛公子还是不要多言了吧。”木若回眸一笑,眉眼弯弯的模样着实让辛亘愣了一下。
一怔之后,辛亘笑得花枝乱颤:“我不是已经倒贴了你的事情自然是我的事情,夫妻之间还需要这么些计较吗?”
木若微笑:“辛”
“我的若儿,何时就成了你的妻?”清凉带着笑意的声音破风而来,惊怔了满堂的宾客,一时之间,全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木若僵滞地望着闲适踏来的白袍公子,那微冷寒凉的笑意此刻看来却是分外刺眼。
她垂下眼睑,遮住眸子里的复杂,唇角清浅地扬起:“师父”
不变的称呼,却是再难以掩抑的疏冷,她此刻近乎决绝地告诉他两人之间再不过师徒之情。
白墨的神色未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副浅笑淡漠的模样:“乖若儿,师父不是说过么,这种人”他轻笑着转向辛亘,眸色在一瞬间冷得让人心颤,“还是离远些好呢。”
木若心头一惊,若是他这样说了,想这人便是真正危险了。
辛亘么,辛……木若眸子一颤,抬头望那妖媚男子,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身挡在白墨的身前,目光压抑着微微的颤栗。
辛亘,心亘,恒淳于恒。
天顷王朝的二皇子出现在这里,便只会是因为……
思索未几,身后忽从后绕上一双袍袖,将她紧紧地勒进怀中,亲昵暧昧的呼吸吹拂着她的耳尖:“若儿真是可爱呢,这算是舍身救师父么?”
木若的身子微微僵硬,却还是没有挣开,右手指尖相扣。
堂中众人目瞪口呆地望着突然发生的一切。
“哈哈”辛亘忽而朗声大笑,再垂下眸子望来时的阴鹜目光却让木若感到莫名的杀意,“哥哥,你就这么在乎这个愚昧无知的女人么?”
白墨的笑意在这一瞬间自唇角向外扩散,染着冰冷嗜血的气息,整个大堂内的议论霎时静音,一片死寂,众人都是僵着身子望着那白袍淡笑的公子,浑身的汗毛竖起这一刻的白墨,与当年那个提剑浴血而来的红衣修罗,无甚区别。
木若只觉得腰间的那双手快将自己勒断,却不敢作声,这样周身散发着睥睨生死的气息的白墨,是她所从未见过的,有一种接近地狱的恐惧感在整个大堂内传漫开来。
“上京的秘药,即便是千机老人,也未必知道是什么吧。”辛亘突兀地来了一句,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话落的瞬间,白墨周身的冷厉气息更重几分。
至此木若终有所觉,抬腕搭脉,面色变了变,不禁苦笑;这等混乱的内息,她竟不知是何时被人下了毒,事到如今,是她太天真她早就陷进这盘棋局里,任她上天入地也是居身无所只是,她还是误了他的事么……
“从今日起,我再不会让你离开。”白墨忽然伏在她的耳边,如是说道,这一刻,他已敛去了冰冷的煞意,“最后一次,我不会再心软了,你也别想着逃开。”语音一落,白墨欺身吻上女子的唇,不顾厅中众人晦暗难明的神色。
“哥哥,”辛亘的声音阴冷得有些扭曲,“你想她死么?”
“我想你死呢,”白墨冷声开口,离了木若的唇,“你难道不知么?”
“哈哈”辛亘仰天大笑,眸光更加狠毒,“她,会死在我前面的。”他向后瞥去,略勾起唇角,“让你的人离远一些毕竟现在,就只有我知道她身上毒药的延缓之计了。”
白墨眸光一烈,唇角忽而勾起一抹笑意,眼眸里渐渐氤氲起薄薄的流光,倾城魅世,引得所有人尽是怔愣原地。
辛亘亦是眼神恍惚了片刻,回神时不禁轻笑:“哥哥你,不会是在出卖色相吧?”
白墨未有丝毫怒意,只淡笑道:“你不配。”
木若却是眸子一颤,正对的那个妖媚男子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她再熟悉不过,猛地转眸望身后的人……NND这只妖孽,这算什么?!兄弟情深么他妹的!!!
ˇ血饲之毒ˇ 最新更新:2013-08-18 15:06:46
偌大的厅堂内寂静无声,众人目光聚焦之处,白袍公子笑得淡漠清雅,一派慵懒华贵之相;他轻缓地放开怀中的人儿,撩了撩衣袍,水光暗转的眼眸里慢慢地闪过晴彩,就在众人沉浸在这风华矜贵的气度中时,忽听得那清浅的声音在室内回响:“辛亘,你要记得和我争,无论是什么,你都没有那个资格。
“是么?”辛亘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片刻后方恢复,“哥哥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目中无人呢,那这一次,我们就拿她的命来赌,好么?”
“听不懂我的话么?”白墨低声笑着,抬步走过去,“你没有那个资格,与我比肩。”
他的身后,木若担忧地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声音微微带着颤栗:“师父,不要”
“别怕,”那人转身摸了摸女子的额发,笑意轻柔温凉,眸子里的温柔毫不掩饰,“师父没事的,若儿乖乖地待在这里,听话?”
木若的眸光闪了闪,望向他身后的人,在触见那阴冷的笑容时情不自禁地心寒:“……师父……”
“……”白墨转眸望着那妖媚男子,忽而扬唇一笑,刹那间仿佛花开满天,迷魅人眼,“这毒,你藏在何处,竟能瞒过我的影卫,嗯?”
那尾音轻扬暗转,平生出一分旖旎缱绻的呢喃之意。
辛亘眸光恍惚,似是魔怔了般地应声,伸手将藏于袖袍中的锦囊拿出,直至眼前魅世的白袍公子眼底划过一丝暗彩,他恍然回神,要将东西收回怀中,却已然不及白墨向前一步,葱白得仿佛透明的指尖带着凉凉的触感,点在辛亘的手腕上,辛亘吃痛出声,手中的锦囊应声落下,白墨微倾身,白皙的手掌在下方一闪即过。
待众人回神,一身孤然傲世的白衣已立在几步之外,许是因着方才的动作,那白袍美人的脸色苍白了些,如墨瀑下的长发也些微凌乱,淡粉色的唇却向上扬起白墨抬眸望着几尺外神色剧变的辛亘,眸子里也染上淡极的笑意,动作轻缓而不容阻遏地抬腕
“不要”辛亘的眸子狠狠地颤栗,眼神几近绝望。
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几十尺外的风轻云神色大变,厅中各处同时窜出了几十道暗影,向着白袍公子的方向以迅疾如闪的速度疾奔而去却已然不及。
望着辛亘的反应,白墨眸色一暗,又渐渐恢复光彩……若是无药可解,那也得以与她作陪。
也不过须臾之间,那白袍公子已将手中敞开口的锦囊递至鼻前,浅笑轻嗅。
在场之人却是毫无例外地变了脸色。
“…师父……木若的眸子颤了颤,声线也隐隐地战栗,“师”
“傻了不成?”白墨转眸笑道,抬腕要去摸她的额发,手却停在半空中,“…咳”
他忽抑不住地轻声咳起来,连身子也微微颤着,僵在半空的手回掩住洇了淡淡红色而更显妖冶的唇。
那几道黑影就在这时近了身,齐齐点跪在地:“公子!”
白墨握着锦囊的手轻摆了摆,示意几人退离,抬腕轻拭过唇角,留下淡红色的嫣红,他勾唇轻笑:“辛”
“你混蛋……”他的身前,木若身子晃了晃,上前几步狠狠地扑开他手中的物什,“你特么的混蛋!”
“傻若儿,”白墨轻笑着将扑过来的人揽进怀里,“你忘了我说过什么了么?”
……若这是那奈何桥边三生石畔就算地狱,我也要你陪我在此缠绵……
埋在那人的怀里,木若的眸子轻颤,半晌,她咬牙笑着将头抬起:“好,我答应你,从今日起,你不离,我不弃。”
动作一江,而后安抚性地拍了拍怀中女子的额发,白墨轻笑着转身,望着僵滞在原地的男子,眸光里划过一丝凌厉,很快转为淡然,他放开双臂,缓缓踱至那人身畔,蛊魅人心的低语轻叩着那人的耳膜:“看来你还不知道呐今日未时,毫州那边传来消息……清音楼忽起大火,烧了一个时辰,里面的人,竟然一个都没有逃出来听说,里面死的几个人,全是江湖中地位不低的几位门主……还有那神秘的天星门下的众多杀手呢。”
辛亘的脸色并未有什么变化依旧是复杂且绝望的模样,他忽恍然而笑,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苍凉:“她对你而言就那么重要,让你能不惜一切,甚至是你谋划了十三年的大计也能放弃?哥哥呐哥哥,你真的还是我的哥哥么?!”
男子的声音并不洪亮,却足以让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厅内的一些人微微变了脸色。
白墨的眸色闪了闪,流出点点危险的光,他启唇轻笑,眸底愈发阴戾:“淳于恒,我不会介意在这里杀了你的。”
“……”淳于恒垂下眸子,没人看得清他的神色,厅内死寂,直到良久之后他的声音重新响起,“让你的人送我回上京,我会告诉你这毒的来历。”
白墨笑得清浅淡漠:“唔,好啊。”他抬腕摆了摆手,一道黑影即出现在二人身畔,“将辛公子好好‘招待’,然后送到上京城门前,需要的‘补品’就让梅首到司法阁里取听明白了么?”
“是,公子。”黑衣影卫略一点头。
白墨笑着望向辛亘,眸底的万千光华刹那冷寂,寒凉到令人心栗,他微微倾身覆过去,俯在那人耳畔,笑声仿佛来自业火红莲丛生之地:“你欠我的,纳兰氏欠我白家的,一月之后,我要你们切骨剜肉来还!……上京,那是你们纳兰一族埋身之地,到了那一天,我要上京的一砖一瓦一沙一土,都浸满纳兰氏肮脏罪孽的鲜血而你,我亲爱的弟弟……请不要担心,在那一日到来之前,你们纳兰一族的贱命,我没兴趣讨还!”敛去语气里愈加浓重的杀意,白墨收回身来,语气平淡至极,轻声开口,“前些日子,辛公子可收到我送的那份大礼?”
“……”想到那团血肉模糊的人形物体,辛亘忍不住内心的颤栗,抬头怒瞪着白墨。
“呵呵,”白墨勾唇一笑,眸子里的冷意刺骨,“那些蛇,还饿着呢。”
见辛亘彻底变了脸色,白墨转视黑衣影卫,“将辛公子请下去!”
明月阁。
天色尚晴,苍穹微碧,白云如絮,明月阁中水秀风清,一片恬然美景。
主卧中传来的声音却破坏了这份怡然的安静
“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么?!”白胡子老人指着斜卧床榻之上软香在怀的白衣美人暴跳如雷,“你那身子你那身子竟然还给我动武?!你怎么不干脆找根绳子吊死好了!”
白墨怀中抱着怡然安睡的木若,嘴角翘着浅淡勾人的弧度,眸光柔和的几乎能溺死人:“外公,火大伤身,更不要吵醒我的若儿。”
千机老人的嘴角抽了抽:“我声音再大,也吵不醒被你下了夜来香的人。”
“在这种环境入睡,若是做了噩梦,谁来负责?”白墨抬眸,眼底映着些微不满。
读懂了自家外孙的嫌弃,千机老人气得吹胡子瞪眼:“好好好你这个没良心的!为了你我拼了老命回千机阁拿我的宝贝秘药,收到你的急讯我又火急火燎地赶回来,结果你不感激我也就罢了,竟然还反过来嫌我扰了你家小娘子的午睡?!”
白墨忍不住轻笑:“外公您大人有大量,还是不要和我们这些晚辈计较了墨儿急着让您赶回来,确是有事请外公帮忙呐。”
“有什么事?”千机斜眼望来,以示不爽。
白墨清浅一笑,有些宠溺的目光落在被自己整个裹在怀中的人儿身上:“不知血饲之毒,外公是否曾听说过?”
千机面色陡变:“血血饲?!”
白墨依旧轻笑:“血饲无疑。”
“谁……谁、谁中了血饲”千机老人声音微栗,心底渐渐生出寒意。
“若儿……”白墨一笑风华,“还有我。”
千机的身形猛地一抖:“你你说什么?!你们怎么会中了血饲之毒?!我离开才不过一天”似是想到了什么,千机的目光刺向白衣美人怀中的女子,面色有些狰狞,“又是她是不是?!你信不信我立刻就能让她死在这里?!”
白墨的眸光倏然冷了下来,唇角渐渐染上笑意:“那你先踩着我的血过去。”
ˇ同生共死ˇ 最新更新:2013-08-21 09:37:03
白墨的眸光倏然冷了下来,唇角渐渐染上笑意:“那你先踩着我的血过去。”
千机目色剧然阴鹜,岿然不动,紧盯着榻上的一双人,半晌方缓缓开口:“她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不是重要,”说这话时白墨并未抬头,眸子里飘着一丝一缕淡得看不分明的情绪,“只是,不可或缺而已……”墨色的发丝垂下,滑落在她的脸边,他的目光温柔如水,又似是带了一丝丝凉意,那是眸子里的寒冰融了春水,暖了心房,“外公大概不会体谅吧……一生都与药毒为伴,一生都不问家事,一生都不知情仇爱恨冷暖以前的我若是没有遇见她,大概也就这样了,可是外公你能体会吗”他笑着抬头,眸底却是无尽的复杂,“如果混沌得无边无尽的尘世里突然射进了一束阳光,在这束阳光下不再有黑暗不再有孤寂不再有迷茫她告诉你要笑着看这纷繁的世间;她告诉你凡她所想要的,就算遍体鳞伤,也要去闯;她告诉你只要不被拒绝,她将穷极一生追随不离”他的眸光一盛,再压抑不住的情绪传至眼底,“最孤独最无助最迷茫最黑暗时的唯一一束阳光若是外公你你以后的岁月里还能放弃还能或缺么?”
那曾是岑寂时光里唯一的念想啊……
室内一片安寂,两人静默无声地对视,良久之后,千机老人撇开了视线:“……那你也不能陪她……”却是止了声音。
“若是这唯一的光终将离开,”白墨垂了眸子望着怀里的人儿,唇角一点点地染上迷离的笑意,映得精致的五官让人避不开视线,“那就让我连带这尘世,一起随着她的离开而崩裂殆尽好了;那时我会为她办一场盛世陪亡的葬礼这尘世里没了她,何必再有这天下。”
千机已将目光转了回来,他定定地看着榻上白衣素净如玉雕琢的墨发美人,还有那向来淡漠无欲的脸上美得惊世的笑容,不由暗叹了口气:“这是你选的路,我不会阻拦,也阻拦不了……”白髯老人顿了顿,语气沉重,“血饲之毒,传闻中早已禁绝,且无解药凡中血饲者,每月受一次心口绞痛之苦,全身经脉断而后续,续而后断,反复发作三个时辰,忍受过后,下一月又将加重一倍……也曾有过中了血饲的人,只是最后大多是受不了痛苦…自绝身亡。”
白墨闻言脸上未出现丝毫变化,只淡淡地扬了视线望过去:“毒性虽是霸道,但既然起名血饲,?”
千机老人眉头蹙起,半晌方道:“这毒已匿名数十年之久,只是曾有传闻,此毒可在心痛发作之时以中毒者挚爱之人的鲜血饲哺,能够消减痛楚但长此以往将使中毒者对其挚爱之人的鲜血产生依赖,每月所需的血量也将增加,否则痛意将比原来更甚,变得极为嗜血,直到最后会难以控制地出现采血行为,直至其爱人血尽而亡,中毒之人也将死于断脉之痛,故名之血饲但是这些只是传闻所言,是否真的如此并不可知。”
“传闻么?”白墨沉吟呢喃道,片刻之后,忽而扬唇一笑,刹那间风华倾世,“不管结局如何,能与若儿同生共死,师父很是欢喜呢。”
唇角尚染着笑意,白衣美人已慢慢地俯身下来,轻吻在女子的唇角,长而微翘的眼睫扑闪了下,最终阖了去。
身下安然沉睡的女子,眼睫轻颤了颤,仿佛在下一秒就要溢出泪来。
声势浩大的武林大会,结束得却是悄无声息。往常林林总总加起来要接近一个半月的盟会,不出一月,便在众人“当任盟主智勇双全领导有方能力超众行事果断作风严谨实是我辈之楷模当代之典范”的齐声应承中匆匆结束,实际上众人皆知,不过是因为有人传出消息那日明月山庄门前被明月庄主、天水少主、屠苏门二少称为墨主的人,便是碧落宫主白墨。
在众人看来,已有明月山庄、天水、屠苏门作为背景的风轻云本身就已是一种无形的威赫,若再加上向来不问世事的碧落宫,风轻云的盟主之位实在是坐得稳稳当当,不必有任何后顾之忧;更何况,各门主当家都不是傻瓜,武林大会之上白墨的一番言语,明月山庄前的宣告,明眼人都看得出江湖之上必将要掀起一场浩大的血雨腥风,在这时去触霉头,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不过,众人未料到得是,一场更加浩大的天翻地覆,在表面上看来古井无波的天顷朝中酝酿已久。
同日,彩香园中。
彩香园如其名,各色花草争奇斗艳,开得烂漫夺目且花香四溢;尤其令木若感到惊喜的便是西南角上藏在万花丛中的红色玫瑰了毕竟在这等地方看到根在土中的玫瑰实是件奇事。
在木若的追问之下,白美人才无奈地告知,当日大婚所提负责寻到玫瑰的精卫正是这明月山庄的庄主风轻云。
木若顿觉汗颜自己随口一提的东西,竟劳烦日理万机的盟主大人南南北北跑了几年才寻到,是她之过。
美其名曰珍惜他人劳动成果,木若日日定要到彩香园中待上几个时辰,左左右右取了花种数十揣在怀中,每日整各种杂交活动,就差在园中打个地铺睡下了要不是考虑此处蚊虫颇多,夜宿花畔什么的,木若是绝对做得出来的。
忙于农事而不理闲杂,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于是,忍受了多日空闺寂寞的白墨终于忍无可忍
彩香园的竹水轩,四面八方皆是绿竹遮环掩映,高可蔽空,更罔论自轩中引流而过的清潭,清可见底,鱼戏其中,蝶舞在旁但这一切都无法阻遏白墨不爽的心情。
名扬天下的倾世美人,竟比不上彩香园中的几株花草?!
最会察言观色的风轻云早已派人去请木大小姐移驾竹水轩了,奈何木大小姐不为所动,一拖再拖,直到现在连最木头的林城歌也发现自家主子的气场不是很对了……
“淳于恒那里还是没消息?七虫散都喂了……他倒是蛮能忍的呐。”正说着,白美人忽停下了手中举至半空的茶盏,抬眸看着第三个被风轻云挥走的奴仆同前两位一样垂头丧气地回来,唇角倏忽间翘起一抹迷魅勾魂的弧度,低声笑了出来,“木小若呐木小若,真是应了你说的那句话,三天不打便要上房揭瓦了,”
说着起身,白墨望了忐忑不安的三人一眼,笑道:“在这里等着,片刻便回。”
话音未落,人已不见了踪影。
亭中风轻云眸色一暗,说到忍耐,恐是无人比得过墨主了三日之前的武林大会上,那人一身红衣妖孽魅世,惊艳了一众武林人士,自己却似未觉,径自搬了贵妃榻到那九尺纱帷之后,期间未发一语,俨然美人春睡若不是宾客散尽之后,他思及一事到那纱帷前询问,更不会发现他们的墨主已生生疼到昏厥。
那血饲之毒,便真的无解了?
与此同时,彩香园西南角。
木若的手紧紧攥着心口前的衣服,额前的汗滴顺着发丝落下,唇色苍白,双目紧闭。
早在几日之前她便已觉身体的异样,想是距离毒发不远了,也故借赏花之名不时地躲到这角落中,以防哪一日突然发作……今日看来真是躲不过这一劫了。
从指尖到心脏,无一不疼到令人恶心,每当她以为自己就要麻木地死在这无可逃避的疼痛里,甚至感知到了濒死的幻觉时,就会有新一波更强的疼痛袭击心脏,将意识重新唤醒。
反反复复的刻骨疼痛,让她的意识一次次游离,脑海中的记忆仿佛碎片交织在一起,她几乎能感觉到那锋利的棱角划过脑壳的尖锐痛觉。
……要死了么……死了大概就解脱了吧……
她咬牙笑着。
若是面前有一面镜子,她定会被自己的狰狞表情吓到。
……从今日起,你不离,我不弃……
“……美人师父”她挣扎着起身,任凭痛意一遍遍凌虐抗议着她的身体。
若是放弃了,她就再也不能陪他了,可她已经答应了,她会陪他的同生共死。
她尽力向着另一处花圃中挪去……这副狼狈样子,她实在是不想让美人师父看见呐……
“唔”身上一阵剧烈的痛意随着神经传至大脑,她颤抖着瘫倒在地,“…嗯……”
拼力压抑的闷哼声还是传了出来。
“若儿!”惊诧的话音还未落地,便有风一般的白衣飘至眼前,下一刻她便落入了熟悉的怀抱里,“傻瓜……”
那在耳边传来的模糊声音又仿若天边,听不分明,只是隐隐地带些颤栗。
木若竭尽所能地想要笑出来,却在剧烈的痛意中颤抖着弯身下去。
真的好痛,痛得让人不想再活下去了……
“若儿……”白墨心疼地望着怀中的女子,眸子里掩不住嗜血的凌虐暴怒之意,“起来好不好?”
怀中女子没有任何言语,只是颤抖着身体推拒。
伫立良久,白墨轻轻挑了唇角,眸子里的所有情绪都沉淀下来,他倾身用力捞起瘫软的女子,垫进怀里,白得仿佛透明的指尖搭在腰环上,顿了片刻,便解去了外袍,半褪亵衣墨发雪肤的半裸美人,身在火红的玫瑰从中,美得仿若不食烟火的花神。
衣衫萎落一地,白墨却似未觉,右手抬起,迅疾地在左肩划过,须臾之后,凝脂般的身体上滑过红得刺眼的血色。
花丛中的美人环住怀中的尚在颤抖的人儿,仰卧在花丛小径上,右手将覆在身上的女子向上拥起,而后抬腕,将身前人按了下来,唇角尚带着笑意:“若儿,要乖呐。”
ˇ驭心之术ˇ 最新更新:2013-08-24 10:40:04
一炷香后,彩香园竹水轩。
在三人惊愕的注视下,墨发凌乱白衣松散、白皙锁骨若隐若现的美人横抱着一女子,唇角噙笑缓步而入。
视线触及白衣透过的血色以及昏睡女子唇畔的一抹嫣红,风轻云的身形一僵:“……墨主。”
白墨笑得无谓,抱着女子径自倚上摆在一旁的贵妃榻,两人相拥而卧:“江湖中形势如何?”
风轻云默然良久,最终还是将目光从那抹血色上移开:“前几日已让人将您的身份消息传出去,江湖中未曾投靠的门派人人自危,决计不会再生事端;清音楼之时因事先用了千机送来的秘药,上下无一活口,影阁的人办得干净利落,没有走漏风声的可能;如今淳于恒手下的江湖势力已是即将殆尽,只剩下……天星门余孽尚未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