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萦低头看书,这才发现原来她一直都拿倒了,方才脑海中都是萧错的吻和他说过的话,哪里有心思看书,以至于书卷反握,也不知道方才赵流芳看到了没有。若是看到还不当场气昏了!
不多时糖球就回来了,被傅萦抱着放在肩头,小奶猫叫了几声。
动物的脑容量有限,即便看到了什么,若要表达出来也要费一番周章才能行,而且说的不清不楚,有点神经错乱的感觉。
好歹他是从只言片语之中记录下许多来。
掌灯时分,傅萦与宋氏说了今日的事,“恐怕赵流芳回来是抱有目的,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了什么,但她进来一直都在针对我。”
宋氏索性一拍桌子道:“他们当娘是傻子吗,会任由他们摆布?你放心,谁若是敢对你不尊重,我就将她送下去见你爹,让你爹收拾他们!”
“娘,您息怒。”傅萦失笑,慢条斯理的啜饮茶水:“先让他们乐几天,看清楚他们要做什么了咱们才敢动作。”
“你说的事,对待那些狡诈之人就要有些耐性。”
宋氏在傅萦对面坐下,道:“今日你二婶和三婶已经预备了要去广缘寺上香的事,打算后日一早就去,萦萦也好些日子没出去了,不如同去散散心,也好为你的父兄祈福,如何?”
能够如此想当然是正好了。
傅萦目光璀璨,“那自然是好。上次就一直要去广缘寺,到现在该做的事情也没做,一直忙活着旁人的,也该为了自己做事了。”
“说的正是这个道理。”
宋氏刚说罢了,外头就跑来个小丫头。“回夫人,墨轩少爷来了。还带了好几抬东西来。”
傅萦闻言转身就进了里屋。明摆着不待见顾韵。

第一百二十一章 愧疚

宋氏看着傅萦的背影,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半晌没说出话来。这丫头也是个倔强的,打定了主意不喜欢谁,她就真的敢当面给人脸色看。顾韵带来那么些的东西,还是“抬”了来的,必然是订礼之类的东西。
当日时她给傅萦做了主,去找了顾韵详谈,才叫顾韵活了心。如今人家定了心思,自家闺女反而不愿意了,宋氏都不知要如何去与顾韵说。
宋氏叹息着起身去了外头迎。
顾这会儿已到了东跨院门前。
夜色之下,他一身淡蓝的锦缎直裰被染成了深蓝,俊朗的五官勾勒出明暗轮廓,显得更加棱角分明,凭增男儿气概。
见了宋氏迎上近前,拱手行礼:“义母。”
“墨轩。”宋氏笑道:“怎么这会子来?用过晚膳了不曾?”
“还没有,才刚下了衙就直奔您这里来了。赶着今儿个皇上没再分派我别的差事,忙赶着来送东西来。”顾韵从怀中掏出个小册子双手递给宋氏。
宋氏迟疑着没接,只笑着道:“我叫他们预备晚膳,先进屋里去歇着吧。”
顾韵一愣,心内有了写忖量,宛然道:“也好。”
宋氏吩咐人去了外院告诉阿彻要预备四菜一汤,阿彻那方就不经意似的问:“怎么这会子七姑娘还要吃宵夜?”
传话的丫头笑道:“哪儿啊,是墨轩少爷来了。”
正在里屋翘着二郎腿嗑瓜子的萧错眉头便蹙了起来。
传话的人一走,萧错就漫不经心的道:“吩咐人去听听他们都说了什么。”
阿圆和阿彻这会子诧异都没了。暗卫不仅追查过小偷,更过分的连藏猫那种事儿都做过,相比较今日刺探旁人对话的任务倒是正常了不少。
阿彻麻利的预备饭菜。阿圆则是去了府外寻藏在暗处的侍卫。
东垮院中,顾韵陪着宋氏在正屋坐下,自己搬了把交杌坐在一旁,就如小时候的每一次一样。
人高马大的人蜷坐在交杌上,模样说不出的憨厚可爱。
宋氏就难免回想起当年。
所谓睹物思人,望着顾韵,宋氏放任自己沉浸在过去那段一家子都健在团圆的回忆里。
顾韵含笑望着宋氏。见她眼神幽远。笑着道:“义母在想什么?”
宋氏倏然回过神来,歉然笑道:“你才刚说什么?”
“儿子没说什么。”左右瞧瞧:“怎么没见七妹妹?”
宋氏原本就当顾韵是亲生儿子一样,经过方才一番回忆之后。这会儿对他的亲情使之前的不愉快都忘却了。
多好的孩子,若是傅萦跟了他,将来纵使她眼睛一闭也放心啊。
也不知道这俩孩子到底闹了什么别扭,傅萦偏偏不喜欢他。
宋氏叹息道:“你七妹妹有些不舒坦。已经去歇着了。”
“可是风寒还没好利索?”顾韵担忧的道:“要不还是再请个靠得住的大夫来…还是拿我的帖子去请御医来比较妥当。”
宋氏忙摇头道:“不必了。萦萦也没什么大事儿,我已经找了大夫给她瞧过的。
顾韵知道宋氏不会拿傅萦的身子开玩笑。这才放心的点头,再度将手中的册子递给宋氏:“义母,这是我预备的订礼。我想先将大事定下来,这样七妹妹的未来有了依靠。我也能安下心来好生经营仕途。”
宋氏很是惭愧,即便在橙黄的灯光下也能瞧出她的窘迫与无奈,歉然道:“墨轩。此事是我的不是。”
“义母?”顾韵愣住,俊朗面容上笑容僵住。
宋氏见他那样。越加的惭愧了:“萦萦还小,心性又不定,就算是守制也要再等两年多,你这个年岁却不合适继续等下去了。”
“是以我才想与七妹妹定下大事。”
“这事儿是义母对不住你了。”宋氏叹息道:“如今萦萦小孩子心性,说什么也不肯答应,还想多留在我身边几年,她的倔强脾气你是知道的…他父亲去了,想尽力周全她的幸福,不愿意强迫于她。”
顾韵抿着唇,早已将傅萦那日对他无礼又决绝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
他自认对傅萦一直是关心有加,纵然没有男女之情,她应当也不会讨厌他的。他们自小一同长大的情分,如今她父兄都去了家里没有了可以依靠的爷们,她理应对他更加依赖才是。
他唯一没有料到的变数,就是傅家竟多了个萧错那样的人。
那人生了张女人都无法拒绝的脸,又是那般不要脸的个性,傅萦骤然失去父兄,悲伤之中却多了个“开心果”。比起他一本正经的性子,萧错那样的似乎更讨姑娘的喜欢。何况他又潜入了傅家,想方设法的近水楼台。
顾韵咬牙切齿,心内早已恨不能将萧错杀之而后快。那日他无所谓的挑衅犹在耳畔…
“墨轩。”宋氏担忧又愧疚的望着顾韵,禁不住倾身向前:“你没事吧?”
“义母,七妹若是不喜欢,也不好强迫她立即答应,今日是儿子鲁莽,贸然将礼带了来。”
他自嘲一笑,端的是叫宋氏更加愧疚了。
“墨轩,是义母的不是,不该贸贸然与你提了此事。”宋氏如今懊悔不已,傅萦与顾韵原本好好的,都是她从中撮合才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义母说的哪里话,您是为了我们好,我知道的,幸而今日没将地契和房契也一同拿来…”话音戛然而止,顾韵像是想开了一般:“义母也多帮我劝劝七妹,我会等她回心转意的。”
作为母亲,宋氏都替傅萦遗憾,多好的一个年轻人,怎么她偏偏死心眼看不上呢!先不说顾韵的才貌人品,只说他对她的了解、疼惜和保护,也是旁人不可及的啊!
那萧错的确是比顾韵俊,身份或许也比顾韵的高,武艺高强也不必说了。可到底不知道他的底细!
这么一比,宋氏越发替傅萦惋惜。
想道歉,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正当这时,外头有婢女抬了食盒来,宋氏招呼着顾韵用晚膳这才解除了尴尬。
外院厨房所在的屋顶,萧错随意坐着,一身黑衣的汉子半跪在他面前,恭敬的将方才听到的一并细细的说了。
萧错听罢,当真觉得娶媳妇好难,竞争未免太激烈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盘算

萧错自小到大虽受着最精英的教育,也得皇兄最多的宠信,养成了放浪不羁的性情,可到底乖张之下并未变坏了本质。加之他又有洁癖。曾经他都以为这辈子许都不会娶老婆了,自个儿生了这张容貌,若女子比他长得差的,他定然是看不上的。长得比他俊的又少。生来绝色的,又担心性子讨厌。
如今到了傅萦这里,他不经意之中已将对容貌的要求降低了。与她相处根本就没在乎过她的脸,只觉得她性子吸引他。当然,她生的也的确是养眼的,无论在哪一方面,他都很满意。
他这会子不能将“我哥是皇帝”的话说出来强压傅家人妥协。若是情敌是个好东西,他也还算平衡一些。
问题是顾韵那人明显有问题,宋氏竟还被蒙在鼓里!
方才顾韵对宋氏的所说的话暗卫都一句不差的传话给了他。他听了复述,难免就将事情给想的“黑暗”了。以他的角度看,顾韵分明就是知道傅萦不答应他们的婚事还在硬往上靠,捞不到媳妇儿就讨便宜卖乖赢得宋氏的愧疚与怜惜。
比起不要脸,他还是逊色一筹啊!
萧错无奈的摇着头,随手拿了一片瓦把玩。
暗卫没得吩咐并不敢离开,依旧保持单膝跪下的姿势在萧错身旁等候吩咐。
过了片刻,萧错才道:“你近日辛苦一些,想法子潜在东跨院里,保护七姑娘与武略侯夫人的安全。武略侯夫人也是个练家子,功夫自然不比咱们,可到底警觉,你不要掉以轻心被发现。”
“是。”汉子行礼。心里暗自开怀。
身为一个暗卫,他总算接到个正常点的指令了!
萧错又道,“也注意着点七姑娘的猫,不要趁着姑娘睡着跑走了。”那小奶猫别看小,却是个极不安分的,在他身边儿就没有老老实实蜷缩的时候,勤快的不像是猫。倒像一只活泼的小狗。
暗卫默默流泪的应下了。
就知道王爷的吩咐不会那么正常的!
顾韵这厢用罢了饭。又等了片刻也不见傅萦出来,只得与宋氏告辞。那些礼怎么抬来的,还是怎么叫人抬回去。
上方里。老太太穿了雪白的中衣,肩头搭着件小袄,斜倚着门廊伸长脖子往外看。见去打探消息的蒋嬷嬷飞奔着进来,忙两三步下了丹墀。焦急的问:“怎么一回事?到底怎么说的?”
“老太太猜测的不错,墨轩少爷果真是带了订礼来的。虽打听不到到底是谁。可东跨原里还有哪个姑娘呢?以顾大人的身份,相比是与嫡出定的。”
老太太的脸一下子黑透了。
蒋嬷嬷见状忙补充:“老太太息怒,才刚顾大人回去,那些礼又抬走了。武略侯夫人并未应允。
老太太一愣,眼睛一下子亮了,含笑道:“太好了。宋氏那个瞎了眼的,墨轩那样的竟然瞧不上!”
“也亏得武略侯夫人瞧不上。这不是正和老太太的心意吗。宋氏有眼无珠,可您慧眼识英雄,顾大人与六姑娘,端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说的就是。”老太太的如意算盘打的噼啪响,仿佛已经看到顾韵迎娶了傅芸后,恭敬的给她行礼称呼祖母,还听从她的吩咐。
“将来等芸姐儿与墨轩的事成了,也可以顺带提携敏哥儿。”
“老太太英明,五少爷和九少爷有您安排谋划,将来定不会差的。”
老太太正打算回房,却见春草急匆匆的进来,道:“回老太太,老太爷说今儿不回来了。”春草站在院子当中,是根本不敢靠近老太太身边。
“你说什么?他不回来,难道打算做一夜的活儿?那还不累死他个老不死的!”老太太气冲冲道:“你再去请,就说这个时辰了还不滚回来安置他是不是想造反!”
春草不想将话说明白的。身为一个没地位的丫头,坏消息即便不是她始作俑者,到底惹老太太她也没好下场。
若是搁在旁人,脑袋构造正常些的,听闻丈夫不会来了怎么也会多想想缘由。偏老太太如此简单粗暴。
“老太太息怒。”春草快哭了,想着伸脖子缩脖子都是一刀,根本无可避免的回话,就只硬着头皮道:“老太爷将个婢女调去了身边侍奉茶水。”
老太爷才刚还怒冲冲说往后再不会来住了。
可春草就算长了八个脑袋,也不敢将这句话直接说出来。
老太太先是呆愣,待想通了后就只气的脸色铁青面皮紫涨,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将她闷死!
蒋嬷嬷与春草眼瞧着老太太翻了白眼,都忙扶着她坐下,拍胸口的端茶递水的,好容易人才平静下来。
老太太的皱纹在灯光下有很深的沟壑,更显老态,且怒极之时表情严肃狰狞的仿若厉鬼,直将春草和蒋嬷嬷吓出一股子尿意。
“那个老不死的杂毛,你们两个还冷着做什么,还不叫上人,跟我去外院!我倒是要看看那小狐媚子生的什么样儿,竟将那个老没羞臊的迷了去!”
蒋嬷嬷到底还是为老太太好多一些。迟疑着劝道:“老太太还是息怒吧,大半夜里的,这件事超让开来对您对老太爷都不好。人要脸树要皮,老太爷自不会喜欢这样的事宣扬开的,若是您先摘开了这个鱼头,往后老太爷找人算账也第一个找您啊!”
蒋嬷嬷说的是对的。老太太其实也知道。可是她现在已快气的要炸了肺,哪里还能顾得上那许多,索性回去随便穿了身褙子,将头发;拢了拢就直奔外院去了。
东跨院里,傅萦搂着宋氏的脖子撒娇,感激她没有一意孤行。
宋氏就拍着她的手背道:“往后可不要再对你墨轩哥那般不客气了。人的心是捂暖的,你总冰着他,他对你自然也会不一样。”
“娘,难道还在打主意要将我许给墨轩哥?”傅萦凝眉,道:“我是宁肯一辈子不嫁人的,娘往后这事儿能不能不提起了。”
宋氏闻言只得叹息着点头,“我是管不了你了。”
话音方落,宋氏就听见远处似有嘈杂之声。
因天色已晚,宋氏不便带着傅萦出去,就留她在房里睡觉,自个儿带了得力的人去东跨院。
傅萦不愿见老太爷夫妇,这一次也幸而不用去逢场作戏。

第一百二十三章 撒泼

傅萦送宋氏到了廊下,目送她带人出了远门,就去厢房找傅薏,在门前轻声道:“四姐姐,你睡了吗?”
过了片刻傅薏才道:“七妹妹进来吧。”
傅萦抱着“糖球”推门而入,屋内只亮着一盏绢灯,橙黄的灯光略嫌昏暗,傅薏披散长发,穿了雪白的寝衣,正含笑望着她。
“四姐姐。”
“怎么还不睡呢?”
“我来瞧瞧你。”傅萦到了近前,拉着傅薏的双手,不必细看也瞧得出她眼睛红红的,定是刚刚哭过。
傅薏性情温婉柔和,据说与从前的傅萦一样,都是极为善良好相处的人。这段日子傅薏一直对她真心真意的好,身为庶女,并不似其他家中的庶出那般与嫡出势不两立或者是暗中较劲儿。她对她就仿佛嫡亲的姐姐一样,想的也周到。
她不争不夺,从前的婚事被毁了也不怨恨。
傅萦知道她一直默默的喜欢着顾韵。
今日顾韵大张旗鼓的抬了东西来,且还与宋氏谈了那么久,傅萦就知道傅薏定会伤心的。
她们是姊妹,虽同父异母,可到底不影响他们姊妹的情分,她着实不希望因为顾韵而使他们之间生分了。
最要紧的是她觉得顾韵这个人靠不住。那种大男子主义颇深的人,是不会将妻子看的多重的。
傅萦拉着傅薏的手坐在床沿,低声道:“我是不会答应墨轩哥的。”
傅薏抬眸,眼中迅速凝结一层水雾,“七妹妹,你不必这样。你们门当户对,身份相当,着实不必因一时间意气用事而耽搁了一辈子。”
傅萦笑着摇头:“姐姐,我对墨轩哥只有兄妹之情,而且他的一些行事我着实不喜欢。若是只做兄妹,或许相处的还会久一些。若是成了夫妻,怕是不出半个月就已经相看两厌了。”
“七妹妹。你着实不必因为顾及我才这样。你们两个登对,而且又知根知底的,将来你会过的很幸福的。”
傅萦再度摇头:“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反正我不是因为顾及你才拒绝他。而是我本来对他就没有什么感觉。而且…其实四姐,我不赞同你心系于他,我怕他最终会辜负你。”
傅薏微笑,眸中水光闪烁。灯下望之更显娇柔楚楚。
“四姐。”傅萦将“糖球”放在桌上,“你不要难过。许是缘分未到,咱们再观察看看,回头我定想法撮合你们。”当然是要在确定顾韵靠得住之后。
傅薏原本难过,这会儿却是脸色涨红。嗔她道:“你说什么呢。”
一看她那样娇羞,傅萦就笑了:“四姐的心思我知道了。”
“什么知道,知道什么呀!小丫头!”傅薏羞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轻轻地掐了傅萦的脸颊。
姊妹两个笑闹了一阵,见傅薏心情好些个。傅萦才回主卧。
“我娘还没回来?”
珍玉道:“还不曾呢,听说是老太爷雕刻的院子里闹着正凶,想必夫人也要耽搁一阵子的。”
“是吗。”傅萦掩口打了个呵欠,道:“我有些困了,先睡了。”
“姑娘不等夫人?”
“我娘武艺高强,这府里谁能拿的住他?只要她安全,其他的我都无所谓也不在乎。”
这么说来,倒还真的是这回事儿,可是珍玉这会子真的很好奇外院到底怎么样了。她压下心里的各种不安分,绝不能撺掇着主子生事,想着明儿在去听旁人怎么说,必定有不少版本的八卦。
珍玉是淡定多了,服侍同样淡定的傅萦是休息,熄了灯,只留了一盏绢灯。
此时的外院,早已是闹的鸡飞狗跳。老太太蓬头散发坐在地上,拍着双腿嚎啕大哭。哭自己瞎了眼竟跟了傅东恒这混蛋,哭自己悲惨的命运,最后哭的是痛失儿孙。
也只有在提起战死的傅家男儿时,宋氏、二婶和三婶儿才从中找到了共鸣,跟着赔了不少眼泪。
可是其他的,他们都不赞同。
老太太这种不作死就闷得慌的性子,也只有傅东恒能够将就,换第二个人怕早就将她休了。虽然他们也不觉得老太爷是什么好东西,尤其是宋氏,当真十分恨老太爷。可是公正说,老太太的确是配不上老太爷。
“你这个老没羞臊的,竟然做出这等荒唐事来。你叫你儿子媳妇知道了笑话!”
老太爷脸色铁青,负手望着就差在地上打滚的老太太,在看围观的三个儿媳,真恨不能当即就一纸休书将这不懂事的家伙休回娘家去。
可到底不忍心。毕竟这个女人陪着他同甘共苦,纵有摩擦,也有许多不如意,他也始终都念着旧情。
然而如此小家子气,不顾他的脸面就这样公然闹将起来,着实太过了。
“我没羞臊?我身为武略侯的爹,身边有个端茶递水儿的丫头怎么了?何况即便我真的纳妾,你既为正妻,又气又这般闹腾的道理?你还是做婆母的,也不怕儿媳们笑话!”
“你,你当年答应了我的!难道如今我人老珠黄,你就反悔了?!”老太太哭的鼻涕眼泪糊在脸上,十分狼狈。
老太爷看的厌烦,索性别开了眼。
宋氏就去搀扶气老太太:“娘,您也不要难过,爹说的有道理,当年您不也是这样教导媳妇儿的吗?您如今掌管内宅中事还忙不过来,身子又一直不好,照顾爹难免不妥帖,有个年轻的在跌身边服侍着,您轻手利脚的不也放心么。”
二婶也道:“这都半夜了,娘也该仔细身子,爹哪里自然有桃儿服侍着。”桃儿就是新去服侍的婢女。
老太太终于明白什么叫做风水轮流转,当日她说儿媳妇的话,今日又在一度的还给了她。
看来当真是没有什么永远不变的。
仰头望着老太爷,她第一次如此真实的感觉到岁月的无情,她已老态横生,傅东恒却还属中年的样子。自己的满脸皱纹,都够当他娘的了,也难怪他腻了。
老太太抽噎着爬起来,就往内宅里去,那样子倒是有几分可怜。
宋氏就与二婶、三婶要送老太太,老太爷单独留下了宋氏:“你站着,我有话说。”

第一百二十四章 迷香

宋氏被老太爷留下单独说话时,傅萦已经熟睡了。
后窗外灌木丛后,暗卫正与萧错低声回话,将方才听到的细细的说了一遍,又道:“王爷尽可以休息去,这里交给属下即可。”
萧错摇头:“我待会儿,又不累。”
“王爷白日里也辛苦了。您如此尊贵的身份,还要纡尊降贵的巡视傅家的安全。”作为暗卫,他都有些看不过眼去,主子对那位七姑娘也太过纵容妥协了。
萧错并未细看暗卫的神色,就只叼着一根青草低声道:“老子将来的媳妇,老子乐意。”
暗卫立即没声音了。
萧错翘着二郎腿,不时的主意里头的动静。
正当这时,萧错却忽然感觉有异动。与此同时,暗卫也豁然直了身子,小心翼翼不暴露自己的位置,观察起周围来。
后窗这边并无外人。
萧错道:“我去前头看看。”
“是。”暗卫应声。
萧错吐了那根青草,飞身窜出,起落之间就到了前院,倒挂在了廊下。与此同时,他感觉到屋顶的瓦片轻轻一声响,必然是有人上了屋顶了。而后窗处,暗卫眼看着一人到了傅萦所在的后窗边,将一跟细长的小棍儿塞进了窗棂的缝隙中,吹了一下。
顿时间,空气中迷散了一股浓郁的香味。
暗卫神色一凛,忙捂住口鼻,屋内的人定是逃不开的,他则是要等烟味散去才敢靠近,否则若是他也被迷晕了可怎么办?
这种下三滥的手法都用了,想必对方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不过片刻功夫。香味儿散去,那黑衣人将蒙面扶正,瞧瞧的推开了虚掩着的窗格。屋里睡着的可是王爷的女人,这人不论什么目的,敢对傅家姑娘下药也都是活腻味了。
暗卫不再多犹豫,起身冲上,与之战在一处。
在前院的萧错。这会儿已悄无声息的看了眼屋顶。
屋顶蹲着的人身材健硕。一身夜行衣,身上下毫无半点瓜葛,脸上蒙着一块黑布。叫人瞧不出是谁。
萧错因不知这人的底细,也不知他的目的,必然不好贸然靠近,就只默默的观察着动静。若那人有一点对傅萦不利的意思,他就要立即冲上去。
与此同时。他们都听见了后院的动静。萧错看那黑衣人跃下屋顶,这才自己翻身上了屋顶,随即又悄悄地往后院看。
暗卫正与两名黑衣汉子战在一处。有了第二人的加入,暗卫明显不是对手。被打倒也只是时间问题。
其中一黑衣人:“你看着,我进去。”
屋顶跃下的点头,快步翻窗而入。
萧错也不下屋顶。依旧拿一片瓦,看到屋内的陈设也不觉得新奇了。只是床上睡的人正在面临着危险。
萧错庆幸自己没有离开,否则以傅萦的身份和如今被人盯着的事实,等闲人也做不到对她全面的保护。有人有心无力,有人无心有力,他就是那个既有心,又有力的。
可是如今…
眼瞧着那人进了内室,往里屋去,萧错再等不得,闪身就从后窗跳进了内室。
外头颤抖的暗卫与那刺客都愣住了。
萧错到了内室,正看到黑衣人到了窗前,一把将已经迷晕的珍玉从床畔扒拉开,又要俯身去抱起傅萦。
萧错早就在此时毫不退让,以惊人的速度闪身就到了傅萦跟前,一拳打向那黑衣人。
黑衣人也自命身手不凡的,却不成想自己都被人近身了都没察觉,还是等到人家一拳袭来时候才知道闪躲。
如果那人不是为了攻击他,而是直接给他致命一击呢?
黑衣人闪躲时,望着面容俊俏,一颦一笑皆美的人,一面冷笑着一面沉声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这里的事你管不起。”